“擊殺申服…”
洞府之中,一陣沉默。
良久。
才傳來須離宗宗主無悲無喜的聲音:
“說說你的想法。”
“是。”王棠連忙道:“弟子覺得,咱們宗門在散修中的名聲…并不太好,之所以搜羅百藝修士,也是為了防止回風谷和澹龍門的人借散修來牽制咱們,所以提前一步下手,這一點,咱們遠不比上回風谷或是澹龍門。”
“且此次咱們也算是得罪了他,我回來之前,特意試探了他一下,發現此人對咱們戒備極深。”
“所以,這個申服不出意外,日后多半會向回風谷和澹龍門傾斜,對我們須離宗怕是會形成隱患。”
“不如早點下手,免得日后尾大不掉!”
“弟子之前耗費重金,與一些魏國修士結下交情,其中便有幾位擅長隔空咒殺之術,由他們動手,輕松便能取下申服的性命,而無人可知。”
洞府內,須離宗宗主聞言似乎沉吟了一陣子,最終卻還是否決道:
“這個申服不能動,至少眼下還不能。”
王棠聞言微怔,旋即忍不住道:
“敢問宗主,為何不能動?申服此人能夠煉制助人突破的靈雞菁華,若是一直傾向于回風谷和澹龍門,假以時日,必成大患啊!”
對于王棠的質疑,須離宗宗主似乎并不著惱,淡然的聲音從洞府中傳出:
“原因有三。”
“一者,今日駕著雜螭馬來此的那個坤修,若我猜測無錯,多半是大楚高王府的王妃,李湘云。”
“此女也是燕國修士,雖比我晚了一輩,但是當年便以天資絕世聞名,氣性傲慢,嫁入高王府之后,如今多半已是金丹圓滿之境,咱們沒必要在當下惹上如此強敵,即便此人為申服出頭的可能性并不大。”
“其二,靈雞精華的確價值不小,此人若能收為己用,對我須離宗也有極大好處,直接殺了,未免可惜。且一旦出手,實在是太過容易被人猜到是咱們出的手,雖未必會找到證據,卻會讓回風谷、澹龍門提前對咱們升起提防之心,到時候對征戰鎮靈宮無益。當然,也可想辦法破解這靈雞精華有如此效果的秘密,如此,此人也就沒什么價值了。”
“其三,此人日后即便對我須離宗有大患,卻也是以后的事情,咱們眼下的重心,并不是這些散修,切莫弄混了主次,在其身上浪費太多的精力。”
“而除此之外,你說的理由還有一點不對。”
王棠聽了須離宗宗主駁斥他的幾點,已經是生出了冷汗,聞言不禁疑惑道:
“敢問宗主,弟子還有哪里說錯了?”
須離宗宗主緩緩道:
“很簡單,若是這申服是個聰明人,他就不會傾向于三大宗中的任何一家。”
“左右逢源,不偏不倚,方是他唯一能夠活下去的機會。”
“否則,便是取死之道!”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苦口婆心道:
“王棠,你與許炎等人不同,你是我看重的后輩弟子,日后多半是要接我這個位子的,看待事情,需要將目光放遠,莫要計較一時得失,否則,只會一步走錯,步步走錯。”
王棠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了受教神色,鄭重躬身道:
“謝宗主指點,弟子明白了!”
“嗯,去吧,回去找一下那些擅長咒殺之術的魏國修士。”
須離宗宗主語氣平靜道。
王棠卻頓時愣住了:“啊?不是說不動手么…”
“糊涂!”
須離宗宗主認真地指點道:“眼下不動手,不代表后面不動手,時局變化,應對自然也要隨之變化,提早留下應對的手段,到時候真要是突遭變故,也能及時應對,不至于太過被動。”
王棠只覺醍醐灌頂,連連點頭。
心中忍不住感嘆,須離宗能有今日之強盛,著實與宗主的雄才大略脫不開關系。
對其油然生出了一絲崇敬。
很快,他便匆匆離去,尋找那些擅長咒殺之術的魏國修士去了。
散修聚集地。
只花了半天功夫,此地便已經建起了一座小城。
城頭上,也被三大宗修士特意請來唯一的金丹真人,彥清題名。
彥清推辭不過,最后留了三個字:
‘永安城’。
永安城內,屋舍儼然,王魃的府邸便在城中靠近中間的位置。
而三大宗的駐點,則隱隱將王魃的府邸包圍。
只是相比起之前作為散修聚集地時候的熱鬧、充滿了生活氣息相比,此地卻顯得冷清無比。
寥寥無幾的散修們噤若寒蟬地立在城中,心中惶恐不安。
“要不了多久,此地便會人滿為患。”
彥真人卻顯得自信滿滿,同時宣布道:
“從今日起,我回風谷將會著力修建‘永安城’,為燕國散修們,修筑一座可以安心生活、修煉、交易的城池!”
“我澹龍門會為散修設立任務堂、丹房、煉器室等等可供修行的場所,只要在我澹龍門庇護的范圍內,便能得到我澹龍門的庇護!”
“我須離宗…”
城池建成的這一刻,三大宗不約而同地對附近的散修們宣布了各自的決定。
而不提外界散修們對三大宗的決定有多大的接受度。
王魃此刻,卻正和溫永盤坐在自己平日修行的靜室中,對面而坐。
靈茶的水汽悄然蒸騰。
“這么說,溫道友竟是金丹真人之后,這點,我倒是不太知曉。”
王魃輕輕啜了口茶水,看向對面。
他已經從不久之前面對三大宗的緊張中,緩了過來。
也終于得空,能夠和溫永坐下來詳談。
而溫永聽到王魃的話,面容之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
“非是故意對道友隱瞞,實際上,我的這重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宗門修士,不少人都知道。”
“也正是因為忌憚于我父親的存在,所以在燕國,絕大多數宗門修士,都不敢太過得罪我。”
“只是沒想到回風谷的彥真人也會來此。”
王魃并沒有太過意外,只是有些好奇道:
“道友既然是金丹真人后裔,也屬于散修修士,又怎么會和澹龍門扯上關系的?”
溫永坦言道:
“我母親便是澹龍門的人,按照輩分,如今澹龍門的楚門主,說起來還算是我師伯。”
王魃倒是有些訝異:“宗門修士和散修通婚…”
“你想的沒錯,這就是澹龍門拉攏我父親的手段。”
溫永卻是直言不諱道:“我母親在澹龍門時,其實也只是一個尋常弟子,后來澹龍門察覺到了我父親有結丹的希望,便促成了兩人的結合,如此,我父親也算是半個澹龍門的人,這才有了機會,順利結丹。”
“所以散修若是沒有宗門的庇護,想要靠著自己結丹,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別的不說,光是法力化金液這一關,便不知道要難倒多少人。”
“更不用提之后金液凝丹,以及金丹雷劫了…”
聽到溫永提起結丹事宜,王魃不由得豎起了耳朵,細細聆聽起來。
他如今雖步入筑基中期不久,距離結丹尚早,但早做準備,也不是壞事。
尤其是他如今所能接觸到的,幾乎都是金丹之下的最頂尖,卻唯獨對筑基通往金丹的這個階段,所知甚少。
即便他也收集了不少有關三階的資料,但真正有價值的資料,往往都很難得到,以致于他對三階的了解依舊如霧里看花一般。
只知道筑基修士結丹,丹分九品,一品為上,九品為下。
想要結成上三品金丹,有諸多條件和麻煩。
便是結丹的一些法門,也是極為珍稀。
而溫永雖然也還是筑基修士,但畢竟其父是金丹真人,所知道的一些細致的東西,必然是遠超王魃的。
見王魃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溫永也不吝分享,開口道:
“道友想必也知道,筑基這一境,到了后期,法力徹底盈滿丹田之后,便要開始轉化為‘金液’。”
“‘金液’可以純以法力轉化,但此間耗費時間太久,所以往往于法力之中摻入大量的天材地寶,以加快這個過程。”
“只這一個過程,便需要消耗不知多少靈材。”
溫永忍不住感嘆道:
“一般的筑基散修,哪有這般財力供應?這也是我為何非要辦這唱衣會的原因。”
王魃聞言也不禁微微頷首,旋即忍不住道:
“道友背后有金丹真人支持,想來應該也不算多難吧?”
兩人相交近十年,對彼此性格都極為了解,因此王魃倒也問得直接。
聽到王魃的話,溫永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猶豫之色。
最終,他還是遲疑道:
“道友這里隔音如何?”
王魃沒有半點猶豫:“金丹真人若無特殊手段,應該也聽不到。”
他自身秘密極多,自然對隱私性極為看重。
溫永對王魃的話倒也并不懷疑,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左右看了看,目光中,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緊張和凝重之色:
“不瞞道友,我父他…早已亡故多年。”
王魃頓時吃驚地看向溫永。
而溫永說出了這個秘密之后,整個人反倒是輕松了許多,拱手道:
“這個秘密,我至今也只和道友說過,還望道友千萬替我守住這個秘密。”
王魃沒有半點猶豫,當即便立下了心魔大誓。
能將這樣的秘密都告訴給自己,他自然要對得起這樣的信任。
況且之前溫永帶澹龍門前來,也在一定程度上牽制了回風谷和須離宗,這份人情,他不得不記著。
立誓之后,王魃忍不住道:
“那道友接下來準備如何做?”
提起這個,溫永的眼中,頓時迸發出了一絲明亮。
“很簡單!如今三大宗互相牽制,而且有馬車上那位的立威,眼下,道友只要不出錯,便不會有事。”
“若是道友依舊放心將所煉制的靈雞精華都交給我來運營,接下來的唱衣會,我有信心咱們會賣爆!”
看著對方眼中的亮光,王魃忽然想到了什么,將自己儲物戒指里剩下來的一份二階靈雞精華,遞給了溫永。
“你看看這個。”
溫永不明所以地接過靈雞精華,看到數量如此至少,頓時有些疑惑。
不過很快,他便察覺到了不對。
忍不住輕輕以法力舀了一點點,放入了口中。
旋即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
“二階靈雞精華,效果比之前的一瓶靈雞精華還要好,除此之外,還能提升神魂之力。我不久前才煉制出來,之前忘了和你說了,不過產量不高。”
王魃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旋即道:
“若是下次唱衣會,多出來幾份這個,你覺得如何?”
溫永看著手中的靈雞精華,卻意外地沒有說話,而是忽然鄭重地朝王魃躬身一禮。
王魃連忙側身躲開,不解道:
“道友這是做什么。”
“我是感激道友,令我看到了成就金丹的可能!”
溫永眼中帶著一絲興奮,難得有些失態道。
王魃卻是微微搖頭:
“我與道友是互相成就,若無道友,我如何能安心售賣這些精華?”
他心中很清楚,如果不是宗門修士忌憚溫永的背景,自己恐怕只能偶爾在玲瓏鬼市賣賣。
還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反倒是在溫永的手中售賣,他能夠心無旁騖,只需要煉制精華以及修行就行了。
省卻了不知多少的心思和精力,同時靈石也沒少拿。
可以說是互利共贏。
而聽到王魃的話,溫永一咬牙,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樣東西,不舍地交到了王魃的手上。
“這是…”
王魃有些疑惑。
“這便是我父親昔日結丹的全部心得。”
“其中,便有丹成上三品之法!”
溫永鄭重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