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悠悠。
幽黑橢圓,如雞子一般的小倉界在四周的白霧拱衛下,猶如乘風破浪,激起無數的霧浪。
透明的防護罩籠罩著小倉界,將小倉界的周圍和外面的白霧區域,隔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地方。
王魃盤坐在界膜之上。
一邊操持著驅風杖,一邊維持著仙蘊寶盆的位置,讓其能夠盡可能地迎接更多白霧和風的撞擊,以此來轉化出更多的海珠。
而在仙蘊寶盆的旁邊,戊猿王貼在防護罩外,任由迎面吹來的勁風打磨著自己的身軀,只是相比之前的風力,效果卻明顯下降了些。
戊猿王也不在意,心平氣和,波瀾不興。
王魃目光掃過,微微頷首。
隨后縱目看向遠方。
白霧茫茫,哪怕煉虛修士心力過人,但在這其中飛行,稍久之后,卻也只覺心神俱疲。
尤其是還要操持驅風杖,不斷借用周圍的風力。
雖然皆是因勢利導,法力消耗不大,只需定時補充便可,但對心神的消耗卻難以快速消除。
不過以他的定力和能耐,再堅持個百八十年,卻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只是他眼下惟一擔心的,便是余無恨自己摸索出來的那條路線,到底行不行得通。
正想著,忽地心神一動,臉上閃過了一絲訝異:
“這么快。”
心念微閃,旁邊的界膜之上便裂開了一處口子,一道紅衣身影頓時飛了出來,正是余無恨。
此刻的她,不知為何,面色似乎比之前見到的時候,更加蒼白了些,有種病態的美。
王魃倒是并不在意,只是訝然道:
“師姐這么快便煉化了那辟地杖?”
余無恨皺眉掃過四周,聞言不在意地點點頭,隨意道:
“我與此寶相性不合,想要靠著參悟來煉化不知得多久才能做到,是以便憑著道域直接壓制…可還記得路線?”
王魃當即點點頭:
“前面還好,如今走得遠了,的確有些分不清了。”
余無恨多年行走,對周圍了若指掌,他只是跟著走一遍,白霧之中又沒有什么參考物,能走到現在,已經是不易。
聽到王魃的話,余無恨也并不意外。
轉頭看了看王魃,出聲道:
“你可需要停下來休憩一會?那辟地杖我雖只是初步掌握,倒也可以放出來,做個避風落腳之處。”
王魃想了想,倒也沒有拒絕:
“我也正想歇歇。”
行走在險境,最重要的自然是優先保證自己的狀態,以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
余無恨見王魃這么干脆,倒也有些意外,難得輕笑了一聲:
“我還以為你會拒絕。”
王魃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么。
余無恨隨即放出了辟地杖,王魃隨后駕馭驅風杖,將小倉界落在了辟地杖上。
稍作歇息后,便由余無恨引路,王魃繼續帶著小倉界,朝白霧深處飛去。
如此循環往復,枯燥無比。
這中間,余無恨也順帶指點了元磁道人在元磁道域上的錯漏之處。
這讓元磁道人和王魃心中都頗感陌生。
這些年,小倉界內,在道域方面其實已經沒有人能夠有資格指點王魃。
他也早已習慣自己摸索,如今余無恨的指點,反倒是讓他有種久違的喜悅。
“也不知道師父如今到底修行得如何了。”
想到這,王魃的心中油然升起了一抹對姚無敵的思念。
這些年帶著小倉界在界海中流浪,他幾乎沒有閑暇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時間去探望姚無敵和其他師長們的情況。
不過他們也算是小倉界界靈,小倉界本源提升,對他們的好處亦是極大,當然,想要喚出他們的界域本源,自然也需求更大。
為了盡可能不浪費每一點界域本源,他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思念。
心中想要從此處脫身的念頭,也越發強烈。
“必須離開這里…找到合適的地方重新開始。”
一路風平浪靜,但也偶有波折。
“師姐,如今我們同在一艘船上,你遇到了什么難題,又何必還藏著?方才若非那些金蓮果實及時送到…”
想到那個后果,王魃也不禁心中一陣后怕,忍不住沉聲開口。
余無恨聞言,面無表情,心中卻也不斷翻涌。
這些日子,也許是心情尚可的緣故,她一直沒有再失控過,她也漸漸放松了警惕。
可就在不久之前,她卻再度失控,元磁暴亂!
若非元磁道人眼疾手快,及時讓本體調來蓮姑蓮實,壓制住余無恨的失控情況,當時界內,即便小倉界界膜不一定會被余無恨從內部擊破,但四大部洲之上,只怕無有一人能活下來。
這樣的后果,余無恨并不在意,可她在意自己若是萬一徹底失控,再無自我意識,那將是她絕不愿看到的結果。
是以沉默了一會,她終于開口,語氣中,帶著遲疑和迷惑:
“我也不知道,我在小倉界時,從未失控過,后來在界海中游蕩,一開始也并未有什么問題,直到進入了這里…”
王魃心中一凜,立刻找到了關鍵處:
“你的意思是,是這片風災區域,讓你失控的?”
余無恨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搖頭道:
“我也不清楚,但之前從未出現過,進入這里之后,前面一段時間也并沒有什么變化,第一次失控,還是道域跨入合體之后…后來,這樣的失控便越來越頻繁,但以前其實都還好,我很快便能重新掌握自己,直到后面失控的時間卻越來越久…”
王魃不由目露思索。
若余無恨的情況真的與這里有關,那么是不是意味著,如果他們在這里久待下去,也會變得如此?
可關鍵是,又是什么導致了余無恨的失控?
那些白霧?
還是風中藏了他們完全感應不到,卻潛移默化改變他們的東西?
王魃下意識便運轉神識和法力,在自己的肉身和元神之中感應了一番,卻并沒有察覺到異常之處。
“不過即便這里隱藏了能夠導致修士失控的東西,但應該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有這樣的效果。”
王魃心中很快便有了這樣的推斷。
想要盡快離開此處的心情,也越發強烈。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這白霧區域實在是太大,簡直浩瀚無邊,而且空空蕩蕩,幾乎看不到有其他東西存在,即便想要努力,卻完全不知道該往何處努力。
就如同在駕馭著一艘小船,大海之中游蕩。
看不到島嶼,看不到天空,甚至連海中的活物都看不到,卻想要找到陸地一般,根本無計可施。
這種感受時時刻刻磨礪著他的內心。
甚至比起當初剛剛拜入東圣宗,連靈根都沒有的雜役還要迷茫。
那個時候,至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了靈根,有了修為,便能夠擺脫絕境。
而眼下,他卻根本不知道如何做,才能達到目的。
“煉心,煉性…”
只是和曾經瞻前顧后,憂思憂慮的他不同的是。
此刻感受著心中不時生出的種種負面情緒,王魃卻越發坦然而平和。
這些年一路走來,他漸漸明白,力量的修行,其實只是表面。
接納自我的種種不足,并以此來完善自我,才是一個修士真正的修行。
時刻磨礪本心,使其不動如山。
唯有內心穩固,方能從容應對種種磨難。
于靜、定中,生出智慧。
強者自強。
苦海無邊,唯有自渡。
若是曾經的他,只會以為這些話語不過是正確的廢話,但如今觀之,卻何其精辟,只可惜世間的真理,多是出自得道者一生的感悟,卻往往啟發不了當下真正需要的人。
心中沉靜,靈光迭起,他斟酌了下言語,隨后緩緩開口:
“蓮姑蓮實能夠補益元神,師姐你失控之時,當初便是誤打誤撞用此物喚醒了師姐,這么說來,師姐的失控,或許便與元神有關。”
“我觀師姐元神,如今似乎仍是煉虛境界。”
余無恨遲疑了下,點點頭:
“在這界海之中,只要觀望星辰,便會有無窮道意滋生,是以道域進步極快,唯有這元神,皆靠一點一滴蘊養而成,貪不得快…如今也不過接近煉虛圓滿的樣子。”
王魃點點頭。
這速度已經是極快了。
便是當初惠韞子太師伯祖,自鎖于祖師祠堂,苦熬萬余年,也不過才煉虛中期。
雖說是受限于小倉界的限制,但也足見余無恨的修行之快。
當下出聲道:
“待師姐功成圓滿,不妨試著渡劫。”
余無恨掃了他一眼,卻搖了搖頭:
“只怕眼下的小倉界未必能夠有這能耐,降下合體境的雷劫。”
王魃一怔,隨即默然。
全盛之時的小倉界,或許的確能夠降下合體境的雷劫,甚至渡劫境也有可能。
不過眼下的小倉界能支撐幾次,也的確說不太準。
畢竟,高層次的雷劫和低層次的雷劫,所耗費的界域本源,完全是兩回事。
而界域本源一旦損耗過多,便是加速了小倉界的覆滅…
他從心地不再提起此事。
不過暗暗也吩咐珠子秘境內的紅毛長臂猿,多加照顧那些蓮姑。
一邊維持著界域飛行,一邊鞏固當前的境界。
沿著余無恨所指的路線,一口氣又飛了十數年。
只是這一日,戊猿王卻忽地從防護罩外飛了回來。
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外面的白霧。
“有…東西…”
王魃心中一動,四周風力頓時盤旋不前,速度稍緩,隨后運轉‘諦聽之術’,果然很快便感受到了一點點微弱的波動從遠離路線的方向傳來。
只是這波動難以辨明,分不清到底是何物。
不過之前有過在白霧之中打撈寶物的經驗,是以王魃也并不陌生。
目光掃過四周,除去諦聽之術外,他憑借驅風杖,也能感受附近風中的一些變化,卻是并未感受到什么危險。
“我…去。”
戊猿王似乎看出了王魃的遲疑,主動開口。
王魃眉頭微皺,卻微微搖頭:
“不用。”
說罷,他輕輕一拍腳下的界膜,界膜之上頓時裂開了一道縫隙。
不多時,便有一道不耐的女子聲音自界內傳來:
“何事?”
王魃早已習慣對方的言辭語氣,自顧自道:
“師姐,外面似乎有些東西,我欲探查一番,還請坐鎮。”
下方微微沉默。
隨后一道紅衣身影便飄然飛落了下來。
皺著眉頭,看向王魃:
“你自己去?”
王魃微微搖頭,驅風杖微微一亮。
小倉界周圍的霧浪頓時旋轉起來,也帶動著整個小倉界微微偏離原有的方向。
隨后徑直朝著戊猿王所指的白霧深處撞去。
四周白霧被小倉界無聲撞散。
仙蘊寶盆中,海珠也在不易察覺地增長。
二人一猴,立在界膜上,看著四周白霧迅速流走。
隨后終于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正在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被風帶著走,隨著周圍的白霧一起翻卷。
“就為了這個?”
余無恨轉頭看向王魃,有些無語之感。
王魃干咳了一聲:
“興許是什么寶物。”
“呵。”
余無恨氣笑了一聲,直接伸手。
下一瞬,元磁道域直接撞出了小倉界的防護罩,輕輕一撈,便將那黑點抓住,隨后收了回來。
張開呈現在兩人一猴的面前。
此物不大,并非是黑色,而是一副看起來有些發綠的殘破暗銅鎖子甲。
王魃輕笑道:
“果然是件寶物,說不準能用上。”
余無恨‘呵’了一聲,元磁道域化成拳頭,輕輕一錘。
那甲胄便頓時凹下去了一個大坑,甚至都露出了一抹藕斷絲連般的裂縫。
“呃…”
王魃沉默了一會,隨后面不改色地接過手來,轉手送給了戊猿王。
“它或許需要。”
戊猿王摸著這鎖子甲,卻不由得咧開了嘴,長滿了猴毛的臉上似是有些歡喜。
余無恨也只是冷笑了兩聲,沒有多說什么。
正欲轉身回歸界內,卻忽地心中一震,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讓她驀然頓住。
“師姐,怎么了?”
王魃微有些疑惑地問道。
余無恨卻沒有說話,衣袖之中,一根黃玉竹杖驀然飛了出來,其上黃光微亮,隱隱指向前方深處,杖身嗡鳴不止!
“這附近…似乎有其他與辟地杖有關的東西,不會太遠!”
余無恨聲音之中帶著一絲壓抑的驚喜。
王魃亦是吃驚地看向這辟地杖。
眼前的辟地杖已經具備了十八道先天云禁,若是再多些先天云禁…
“走!咱們瞧瞧去!”
王魃當機立斷。
雖然不知道這辟地杖究竟有何妙用,但既然不遠,那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當下便催動驅風杖,朝著辟地杖所指的方向行去。
果然,沒過多遠,他們便看到了一座小山,懸立在白霧當中。
四周白霧繚繞,竟有種仙山神境之感。
“就是它!”
余無恨低聲道。
王魃則是第一時間看向周圍,神識、諦聽之術、驅風杖…四者一同感應周圍,并無異樣之處。
這才點頭道:
“師姐小心。”
余無恨聞言徑直飛出了防護罩,直接出手,宏偉浩瀚的元磁道域隔空落在了那小山之上!
隨即便見小山之上的黑色鍍層無聲崩落,露出了其下黃玉一般的質地。
“果真是。”
王魃暗暗點頭。
余無恨則是第一時間將之收入道域之中,隨后迅速落回了王魃的身旁,遲疑了下,還是和王魃透了底:
“此物有四道云禁,不出意外,應該便是辟地杖的一部分。”
王魃了然,心中卻不由更加好奇這辟地杖完整之時,到底又有多少先天云禁。
“這次雖偏離了路線,倒也沒有白來。”
王魃笑著道。
這次余無恨倒是沒有反駁。
若非王魃來此處尋寶,說不得還真有可能錯過了這件寶物。
心情頗好,也多了幾分耐心,分析道:
“看來這辟地杖原本應該是一件了不得之物,只是不知因何緣故,破碎成了許多份,不過彼此若是靠近,卻也是能夠有所感應的。”
“就是不知道這附近還有沒有驅風杖…若是也有,倒是能省去不少事情。”
王魃有些期待道。
若是驅風杖也能有個十八道先天云禁,速度必然大增,說不定便能硬生生沖出這風災區域。
正說話間,他忽地面色一變,旋即轉頭朝著前方白霧深處看去。
始終維持著的諦聽之術,竟驀然感應到了一絲波動!
而一直摩挲著甲胄的戊猿王也似乎同樣有所感應,抬起了頭:
“有東西…在靠近!”
“風向變了!”
王魃手中握著驅風杖,面色微凝。
他清晰地感受到遠處的風向轉變,正朝著小倉界吹來。
也就在這時,兩人一猴的視線中。
一顆黑點,和四周涌動的白霧,直撲而來!
只是無論是王魃還是戊猿王,或是余無恨,卻都面色微變!
在那黑點后方,無數密密麻麻的微小身影從白霧中一點點浮現…
“是重瞳者!”
王魃心中一震。
而幾乎是一瞬間,這些原本還顯得渺小無比的身影,便在四周霧浪的裹挾下,沖到了他們的面前!
那是一道道衣著各異、面容模糊的身影,他們正閉著雙眸,如同一片片在風中隨風飄飛的枯黃落葉,被隨意地吹動。
然而這一刻,似乎是感應到了什么,他們一個個緩緩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對對妖異卻空洞的重瞳。
重瞳緩緩轉動,隨后全都集中在了界膜上的兩人身上!
下一刻,他們迅速飛向了小倉界!
雙方的距離已經極近。
余無恨目光微凝,元磁道域肆意張揚,蓄勢待發。
然而在她就要出手之際,王魃卻已經毫不猶豫地駕馭著驅風杖,迎面沖了上去!
“你做什么?!”
余無恨吃驚道。
王魃卻沒有說話,只管朝著這些重瞳者撞了過去!
讓余無恨更加吃驚的是,面對王魃的主動撞擊,這些重瞳者們卻反倒是無聲避開。
似是畏懼,又似是某種保護和忌憚…
“如果敵人真的存在,且一直在看著我們,那么敵人越是阻止,便越是說明咱們做對了。”
風聲獵獵,狂呼海嘯。
極速的遠遁,甚至連防護罩都隱隱有些不堪重負,吹進來的風卷動著王魃的衣袍與頭發。
然而卻完全無法遮蓋住王魃眼中的那抹精芒。
面對著這片浩瀚無邊的風災區域,他隱隱已經明白應該如何做了。
“那就是動起來,在變化之中,尋找對手的真正意圖。”
風浪呼嘯。
小倉界如同一發黑色的炮彈,直直沖向了深處。
而后方的無數重瞳者們,也迅速追來。
他們速度極快,可終究是逆風而行。
小倉界卻在驅風杖的作用下,如魚得水,速度非但不曾減少,反倒是借助吹來的風,加快了速度。
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這一刻,駕馭著驅風杖,在這風中極速飛行的王魃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當初剛剛參悟驅風杖時的狀態。
心之所至,風皆為臣子!
時來天地皆同力!
隱隱間,小倉界的速度,竟是忽地再度拔高一層!
驅風杖的光亮也在這一刻亮到了極致。
呼——
小倉界呼嘯穿梭!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正沉浸在那奇妙狀態中的王魃,忽聽‘咻’的一聲!
猛然驚醒。
便見一道微小的青色流光竟是從防護罩之外飛射了進來!
王魃心中一提。
旁邊一直守著的余無恨面色微凝,正欲出手。
然而那青色流光卻驀然停在了王魃的面前。
卻是一塊巴掌大的青色石頭。
“這是…定風石?!”
余無恨有些錯愕。
王魃一愣,隨即便見這塊青色石頭竟是一頭撞入了手中的驅風杖內!
“它難道是受到驅風杖的吸引而來?”
余無恨忍不住驚奇道。
王魃卻是已經通過驅風杖明白了過來。
“這塊定風石就在附近,確實是被驅風杖牽引而來。”
“之前似乎被人煉化過,只是那人的氣息已經不再,多半已經隕落。”
“此物有五道先天云禁…加上原本的五道,合計十道,剛好超過了九…”
他心頭忍不住微喜。
十道狀態的驅風杖,威能必然會大大提升,這對眼下的小倉界來說,無疑是意外卻足以救命的驚喜。
與此同時,他的神識掃過后方,卻并未看到那些重瞳者,顯然不知不覺間,已經將他們都遠遠甩在了身后。
心下稍松。
“如今驅風杖威能提升,我再飛一陣,徹底將這些重瞳者甩掉,便安心煉化一番,到時候還請師姐…”
他轉過頭,說著自己的安排。
只是下一刻,卻驀然頓住。
他忍不住渾身一僵,看著眼前的身影,只覺得頭皮發麻!
面前的余無恨,正疑惑地看著他,渾然不覺。
而她的眼眸之中,原本各自一顆瞳仁,正隱隱分離成兩顆,只是眼下卻還未徹底分離開,如同兩顆圓月交疊在一起,重瞳之中,還倒映著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