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倉界。
道場至高茶亭處。
“剛才那些食界者…就是沖著咱們來的吧?”
“它們去的方向就是咱們來的地方,界海之大,哪有這般巧合的事情,多半就是了。”
只覺冒起了一身冷汗的四人彼此互視,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深的慶幸!
隨即,靈威子和姜宜驀然意識到了什么,看向王魃的眼神中,忍不住便流露出一抹欽佩之意。
若非王魃一力堅持離開,且幾乎是在大劫之后的第二日便直接帶著小倉界離去,隨后才通知各方,力排眾議。
真要是等大家商量完。
依照這群烏泱泱的食界者驚人的氣息、數量和速度,只怕整個小倉界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寂滅。
沒有第二種可能。
趙豐則已經第一時間緩過來,看向王魃,神色凝重:
“師弟,翻明的速度還能再快嗎?”
王魃微微搖頭。
他何嘗不想讓翻明飛得更快些,可背負著一方世界,哪怕這個世界已經被他幾乎抽空,那也是一個世界,背負著的情況下,即便不考慮體力的消耗,速度翻倍也已經是極限了。
而且這樣的狀態也不可能持續多久。
“方向!對,咱們要改方向!”
靈威子也反應過來,分析道:
“咱們飛的方向筆直,它們說不準能夠看到,稍微調整下方向,它們即便到了那里,發現咱們不見了,這樣也沒辦法立刻追上來。”
三人都默認食界者會追上來。
這也是按照最壞的情況來分析。
姜宜聞言卻潑了一盆冷水:
“宗內典籍說過,食界者們是能嗅到一方殘破世界的味道的,進入衰退期的世界,往往會向周圍散發出特殊的味道,這種味道只有食界者和先天神魔能夠聞到,一般這種情況下,便會吸引來附近的食界者。”
“所以盡一切可能,逃離它們所能聞到的味道范圍,才是最為重要的。”
趙豐和靈威子頓時面色變得難看起來。
王魃的面色則沒有多少變化。
相比起姜宜,他知道得要更多些,畢竟他降服的摩羅巨象王意識就是先天神魔跟腳,因此對食界者和先天神魔的了解,更為真實、細致。
他想了想,補充道:
“層次越高的食界者或是先天神魔,其所能感知到的范圍便越廣,所以不必更改方向,筆直遠離它們,就是眼下最安全的方式,只要擺脫了它們的感知范圍,應該就沒事了。”
“咱們如今便是仍舊維持之前的方向,繼續向東而行。”
實際上東西南北在這界海之中也難以分辨,只能靠著和界海星辰圖與界外看到的星辰做對比,以此來判斷方向。
不過眼見王魃心中已有對策,趙豐和靈威子倒也就放下少許心來。
卻不敢真的放松。
畢竟那些食界者隨時可能重新追上來。
當下趙豐也不敢懈怠。
“我去告訴諸位,隨時準備迎戰。”
說罷,他便迅速離去。
靈威子和姜宜則是留在了此處,繼續觀察著情況。
王魃也不敢懈怠,意識再次沉入小倉界。
迅速凝現出他的身影。
不出所料,倉浮子仍在等著他。
面色凝重:
“果真與你之前所說的一樣。”
王魃微微搖頭,沒有為此沾沾自喜,皺眉道:
“你能察覺到它們當中的實力情況如何么?”
倉浮子點點頭,也不敢隱瞞:
“不能完全感知到。”
“但這群食界者,比之之前我周圍的那些食界者要強上太多,六階之下就不說了,光是六階,便有上百頭之多,七階前期的也有四頭,能匯攏這么多的食界者,這里面的那頭先天神魔,只怕至少也是七階前期。”
“七階前期…你沒有感應到么?”
王魃微微皺眉。
擁有智慧的先天神魔能夠壓伏同階食界者,甚至其中不乏厲害存在,可以越階制衡。
若只是七階前期,算上界內鎮壓北俱蘆洲的玄武以及翻明,雖然戰勝的希望十分渺茫,但多少可以令對方有所忌憚。
可前提是對方是七階前期。
倉浮子無奈搖頭:
“那先天神魔似乎隱匿了氣息,又或者它就在那四頭七階前期的食界者當中…畢竟是在界外,我的能力有限。”
它畢竟是小倉界的界靈,雖然執掌一方世界,但出了這個世界,它所能管的就不多了。
能夠分辨出這群食界者們的實力也都是靠著距離足夠近才能完成的。
王魃聞言輕嘆了一聲。
知道想從倉浮子這里了解到更多的東西是不大可能了。
“可惜之前那頭闖入界內的先天神魔被翻明給吃了…”
王魃心中生出了一抹濃濃的遺憾。
先天神魔十分之少有。
且每一頭先天神魔都是界海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和食界者不同,它們身具智慧,因此在漫長的生命中,往往琢磨出了一些不下于修士的特殊手段。
同時也因為壽元的漫長,而擁有著極為驚人的閱歷。
甚至如果這先天神魔去過許多地方的話,是可以作為活著的堪輿圖來使用的。
“若是能擒住一頭先天神魔…”
只是想了想,王魃便暫時選擇了放棄。
不過他倒是想到了另一個事情。
“那頭六階先天神魔雖被翻明吞了,但它的那件銅杖卻留了下來…”
之前要處理的事情太多,雖然這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但還是被擱置。
如今,他卻是想到了這件寶物。
這也是王魃迄今為止,唯一一次見到界外的存在會留下物品。
心念一動。
道場之內,萬象寶庫之中。
一根彌漫著古老氣息的渾黑銅杖便徑直落入了界膜內王魃和倉浮子的面前。
看著面前幾若山仞高聳的渾黑銅杖,王魃眉頭微皺。
此物十分怪異,并不受儲物法器收攝,尋常的收寶之法也全無用處。
說是銅杖,卻也只是看起來像,實則質地非金非玉,沉重無比。
即便是尋常化神修士都攝拿不起。
當初卻是出動了近十位化神修士,這才將之收入道場之中。
“此物…應該是件‘先天道寶’。”
倉浮子忽地出聲道。
王魃疑惑地看向倉浮子:
“先天道寶?”
倉浮子點點頭:
“先天者,得天之垂青也…所謂先天道寶,其實也可以算是未能成型的界域。”
“界域?”
見王魃似有興趣,倉浮子隨即介紹了起來:
“你應知曉,界域之所成,乃是因道與混沌相合,歷經無數載歲月,逐漸衍化,最終一日而生。”
王魃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
倉浮子繼續道:
“但,散落在界海之中的道便如陸上之砂礫,不可勝數,真正能夠衍化界域的,卻也寥寥,只因其中大部分的道,會在孕育的過程中,出現種種問題,衍化界域失敗…雖然失敗,卻也算是一方界域之殘軀,往往蘊含高深之道,攻伐護體,各有妙用,故名‘道寶’。于你們修士或是先天神魔而言,若能煉化,自是有莫大助力。”
“先天道寶,竟是這般來歷?”
王魃目露吃驚之色,忍不住看向面前的這根黑色銅杖。
“哦…這件雖然質地極堅,但應該不是用來斗法的,似是另有它用。”
倉浮子解釋了一句。
王魃頓時恍然。
這才合理,不然若是真有說的那么厲害,那頭先天神魔又豈會輕易便被邵陽子他們聯手擋住。
不由心中一動:
“既是界域殘軀,不知道友能否將之煉入小倉界內,補益自身?”
倉浮子微微搖頭:
“我沒有試過,不過我能感覺到,此物對我并無甚用處,小友不妨將之煉化。”
“煉化…”
王魃沉吟了下,神識和法力同時探向這根黑色銅杖,卻在這黑色銅杖之中,隱隱又看到了一道道黑白交織的絲網!
不同的是,相比于小倉界那近乎無窮無盡。
這件銅杖中的黑白規則,卻只有寥寥三面絲網,而且并非朝著四周無窮蔓延,反倒是形成了三面若云朵一般的圖形。
倉浮子似乎明白王魃遇到的難題,出聲道:
“此為先天云禁,為道之所化,這先天道寶之中,所含云禁越多,則其威能、妙用也往往越盛。”
“若要煉化,若無針對的煉化法門,便須一點一點悟通這其中云禁,直至與此寶完全心神相合,方為其主人。”
它雖是界靈,不曾離開此界半步,但畢竟也曾輝煌過,見識過昔日道法高深的修士煉化過這般寶物,是以說起來倒也頭頭是道。
王魃頓時了然。
這先天道寶其實便與煉器師在法器中銘刻的陣紋一樣,不同陣紋、不同的材質,便有不同的效果。
“不,興許煉器師便是照著先天道寶煉制的。”
想著這些,王魃心神在這三朵云彩般的先天云禁上逐一掃過。
隨后忽地眼睛一亮。
卻是在這云禁中認出了一處自己昔日身融小倉界時,領悟了的一個黑白交織的節點。
“此節點為…風。”
這自然不是風道的全部,而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點。
但有了這個開頭,王魃頓覺心神與這件渾黑銅杖有了幾分親近、相通之感。
巨大高聳的渾黑銅杖微微一震。
似是在呼應。
王魃心念一動,這如銅柱一般的巨大銅杖隨即竟是迅速縮小。
轉眼便化作了與王魃一般身高大小的渾黑銅杖。
“這么快?!”
倉浮子目露吃驚之色。
不過它旋即便反應過來:
“是了,你修的是萬法之道,界海諸寶,只怕你大多都能用上。”
王魃卻并不在意倉浮子說什么,意外地摩挲著手中的渾黑銅杖。
雖只是初步煉化,但這銅杖卻莫名地趁手,不重也不輕,除去顏色他不太喜歡之外,外形也十分簡樸。
十分合他的胃口。
輕輕一揮,沒有動用分毫法力,或是道域加持,竟是在這界膜之中劃出了一片黑洞出來。
“此物應該之前無人煉化,那頭先天神魔也不知道從哪里得來,只靠著自己力大無窮,當一件兵器使喚。”
王魃心中猜測著這件銅杖的過往。
隨即將這件銅杖收入了元神之中,這一次,卻是格外的順利。
“看來得空還得好好參悟這件道寶…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些。”
想起如今要面臨的事情,王魃便不由得心頭微沉。
食界者、懸空法器原材料…
眼下最迫切的危機,自然便是那群食界者去而復返。
但那不是他所能決定的,翻明已經竭盡全力遠離初始之地,他所能做的也不多。
只能寄希望于對方不會過來,或者根本追不上。
但那又太過被動,且一旦對方真的過來,便只能決死一戰,別無選擇。
想到這,王魃目光掃過界膜的一角,隨后看向倉浮子:
“我宗那些前輩師長,你還能再放出來么?”
倉浮子似是明白王魃的想法,面容不斷變化,卻皆是沉重之色:
“能,不過…也是你我相識時間還太過短暫,有些事情,倒是應該叫你早些知曉。”
說罷,它衣袖一揮。
兩人面前景色迅速變化,最終出現在了一處方方正正的巨大池子前。
而這池中,僅余下淺淺一層清澈稀薄之水。
“這是什么?”
王魃目露意外之色。
倉浮子指著下方的池子,一字一頓道:
“這,便是小倉界的道本之源。”
“你也可稱之為界域造化、界域本源,或是世界本源。”
“水滿,則小倉界便能重回開界之時,不僅可容納合體修士,甚至七階靈脈、七階靈材,彈指即可凝就。”
“七階靈材,彈指凝就?”
王魃心頭一震,立刻便想到了懸空法器所需要的那八百萬斤六階靈材。
但在看到這池里淺淺的一層水后,不由皺起眉頭:
“那現在呢?”
“現在?”
倉浮子面露無奈: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天地位格跌落,界域枯萎,險些被食界者們徹底攻破…待這些池水徹底干枯,便該是小倉界寂滅之時了。”
王魃聞言,卻是已經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你是說,邵師伯祖他們回歸,也是要耗用這池子里的本源?”
倉浮子點點頭,沒有說話,但隨即又想起了什么,開口道:
“界內一切規則造化,所耗用的,也都是這些本源。”
“造化…”
王魃立刻驚醒:
“所以界內的雷劫…”
“還有我搬運壽元…”
“正是。”
倉浮子直接點頭,看著下方的池水,感嘆道:
“前些年,池子里的損耗基本上只有一個方向,那就是降下雷劫,不過那基本上沒什么損失,因為雷劫的損耗其實很小,一旦修士死亡,真靈也可帶著一部分本源回歸,算上這些修士修行過程中散溢的道意被小倉界吸收,大體不虧。”
“只不過最近這些年,卻是又多了壽元突破產生的造化…能回收回來的太少,這部分也加劇了本源的損耗,所以有一陣子,我都有些支撐不住,界膜上也都破了不少的洞。”
王魃心中驚愕,忍不住便回想起了之前界內許多處的確都頻繁生出了不少虛眼,當時還想著小倉界要完,卻沒想到竟還和自己有關系。
“壽元突破的造化之力,原來也是源自這里…”
隨即他很快便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那如何才能獲得更多的本源?”
倉浮子等的就是這句話,自是不會遮掩隱瞞,當下便道:
“海量的混沌源質、道意…這些都可以,越多越好。”
“這也是為何各方世界都會容許有修士存在的原因,除去界海規則的束縛之外,也是因為修士的存在本身,也會給界域帶來本源的提升,甚至能夠幫助界域更上一層…只不過,在界外有混沌源質的情況下,我可以不在乎修士飛升時帶走的那些,可是混沌源質耗盡,就…”
這也算是向王魃解釋為何會有天地降格,限制修士飛升的原因。
“混沌源質…”
王魃略有些無奈。
歸根結底,還是要找到一處混沌源質豐饒之地。
可眼下沒有這混沌源質,本源之水稀薄近無,他又該拿什么來面對界外隨時可能追上來的食界者?
猶豫了下,他反問道:
“若是只招一個人呢?”
“只招一個人?”
倉浮子微微皺眉,隨后遲疑道:
“你師父和你一樣,修的是萬法,雖說如今境界不低,可所需要的造化卻也是其他人十倍不止,而且也未必能夠…”
“不,我要招的不是師父。”
王魃卻微微搖頭,在倉浮子意外的目光中,說出了另外一個名字。
“他?”
“倒是可以…只是光憑他還差了不少吧?”
倉浮子目露遲疑。
王魃平靜道:
“絕對實力自然是沒可能相比,不過眼下也不過是無奈之舉,權且作為一個辦法吧。”
倉浮子聞言也不由嘆了一聲。
這世間,弱者,便是處處都會無奈。
便是一方界域,也不能免俗。
不過既然商量出了一些應對的小手段,王魃也不再逗留,察覺到姜宜和靈威子都在時刻觀望著。
界內的化神修士們也得到了消息,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他微微頷首,卻也沒有浪費時間,重新回到了萬法峰秘境中。
掃了眼不死神樹和重新化成一灘血水滲入地底的血麒麟,也沒有心情理會他。
他隔空一抓,隨后一頭渾身長滿了淡褐色豎瞳,帶著冷血、無情色彩的石龍蜥,從虛空中一點點浮現。
“千目冥蜥…”
身為五階神獸的它,在王魃的手中沒有立刻擺動自己的身軀,渾身的豎瞳似乎都在靜靜地觀察著四周。
看向王魃的目光里,只有冷漠和陌生。
“沒有靈智,只是單純獸類的本能。”
再次認真看著這頭靈獸,王魃在這頭千目冥蜥的瞳孔里,看不到任何一絲養得熟和溝通的可能。
無奈嘆了一口氣。
“便宜你了。”
在這千目冥蜥的背后,他迅速畫下了一連串的特殊紋路。
隨后印入一縷神魂。
這道紋路,很快便徹底融入了整個千目冥蜥的體內。
這是奴役靈獸的特殊法陣。
隨后他衣袖一振。
一道搖曳的虛影,從他袖中飛出。
看到王魃,立刻怒罵:
“又是你壞了老夫的大計!我恨不能將你食肉寢皮!”
“來啊,有本事便殺了老夫!”
這虛影,赫然便是一手直接造就了如今局勢的韓魘子。
王魃卻是面色淡然無比,對于對方的打算也看得一清二楚。
韓魘子顯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放他活路,又擔心會受盡折磨,所以干脆激自己出手。
不過他將韓魘子留下來,早就有所安排,又豈會在意他的激將。
當下也不廢話,眼中殷紅閃過。
正激動無比的韓魘子,驀然頓住,隨后驚喜無比地落入了被王魃控制著的‘千目冥蜥’體內。
很快,千目冥蜥微闔的豎瞳,在這一刻驀然張開!
淡褐色的瞳孔里,除卻冷血和無情之外,又多了一抹韓魘子的陰譎、縝密、鬼魅。
上千個瞳孔極速轉動,隨后它忽地人立而起,恭敬地朝著王魃抬起雙爪:
“多謝魔尊助我脫胎換骨,占得神魔之身,得享漫漫壽元!”
“韓魘子必定誓死追隨魔尊!”
看著昔日的大敵如今變作了這般模樣,雖然是王魃親手締造,可這一刻,他卻還是不由得沉默了一會。
隨后緩緩搖頭:
“還不夠,你太弱了…讓我看看你到底還有沒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價值。”
“你的第一個任務,借助你的天賦,竭盡全力,造幾座幻境…”
“若是失敗了…”
他想了想,隨后隨手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了一把正在扭動的青玉蜚蠊。
“這些,便賜給你。”
又取出了幾塊能夠承載幻術的玉石靈材。
拋給了對方。
韓魘子的舌頭極速彈出,有些生澀,卻又像是本能一般地將蜚蠊和玉石靈材都銜住。
隨后迅速裹入了它的口中。
嘎吱嘎吱聲很快響起,又本能地被韓魘子的意識所阻止。
看到這一幕,王魃遲疑了下,搖頭道:
“今日起,你便不叫韓魘子,就叫你…阿大。”
“是,魔尊!”
阿大恭敬地再次跪拜。
不知為何,王魃越發沒了興致,揮手將阿大屏退。
看著不死神樹,他原本還想著再瞧瞧血麒麟,或是其他靈獸,思考下接下來的培育方向。
但最終,卻還是取出了渾黑銅杖。
將心神沉浸在其中。
只是還是會分出一部分心神,時刻關注著外面。
讓他意外的是,不知道為何,界內的時間一連過去了月余,卻都沒有出現那群食界者的身影。
界海。
曾經的小倉界誕生之地。
此刻只留下一片空蕩蕩的虛無。
所有的食界者們呆呆地注視著這片虛無處。
而在這群食界者當中。
體型巨大的六指先天神魔四只眼睛中此刻只有茫然:
“獻祭給我的界域…不見了?”
幾乎是短暫無比的錯愕之后,它猛然驚醒:
“不,不對,之前見到的那個,就是從這里逃走的!”
想到這,它的四個眼睛中,立刻發生了變化。
憤怒、狂躁、嗜血、殺戮之色各占其一。
它猛然朝著四周的食界者發出了一聲不明意義的怒吼!
“走!”
在它的駕馭下,所有食界者便調轉方向,浩浩蕩蕩地朝著相反的方向飛去。
“一方界域竟能遷離遠處,好像只有在很久之前曾經聽說過…”
“抓住了,好好查查。”
心中想著這些,這頭先天神魔微微瞇起了自己的四只眼睛,重新躺了下去。
只是剛飛沒多久,這群食界者河流便驀然頓住。
六指先天神魔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緩緩起身,在看到對面的身影之后。
四只眼睛,這一刻,悄然變作了忌憚、凝重、著急和忍耐:
“麻煩了,竟然是…”
對面。
一個紫衣青須道人正面露好奇之色,如鬼魅一般懸在它們的前方,那雙妖異的重瞳打量著所有的食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