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宮。
獨屬于長老杜微的偏殿內。
簡樸的殿內,一身素袍的杜微手中握著兩只靈獸袋,臉上的表情精彩萬分:
“這…這是從哪弄來的?!”
面前的齊晏不敢有任何保留,連忙便說出其來歷。
當得知是從王魃手中獲得,杜微驚愕之余,頓時忍不住直直看向齊晏。
齊晏被看得渾身難受,不由得疑惑道:
“師父,您、您這是…”
誰知這句話就像是觸發了什么。
杜微頓時忍不住痛心疾首道:
“你糊涂啊!”
齊晏的臉頓時一黑。
這還有完沒完,都過去十幾年了,怎么一提起王魃還是會罵他。
他明明也已經很后悔了啊。
忍不住道:
“師父,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您能不能別老是…”
“你知道個蛋蛋!”
杜微罵起自家的徒弟來,哪怕對方已經是一峰之主,卻還是毫不留情:
“咱們獸峰歷代出了多少化神都沒能把這鬼紋石龍蜥研究出名堂,王魃一個金丹修士,卻能輕松搞出來一個鬼紋石龍蜥的變異后代…用你那漿糊腦袋想想,這代表著什么!”
齊晏微微皺眉,旋即面色微變,警惕地看向杜微:
“師父你不會是想對王魃做什么吧?”
“我…”
杜微氣得白胡子亂顫:
“我打死你個逆徒!”
“我在你眼里就是這么個樣子?!”
齊晏不著痕跡地退了退,惱道:“那您說,這代表著什么?”
“氣運!機緣!”
杜微搖搖頭:“但這些都不重要,咱們這些人能走到今天,誰不是有氣運在身,機緣無數…重要的是,王魃這孩子天生就合該是我獸峰的弟子,你個逆徒卻生生送給了姚無敵…”
得,又回來了。
齊晏聽得頭疼。
好在杜微念叨了一陣子,總算是回到了正題。
看向手中的靈獸袋,杜微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感慨:
“這兩只靈獸,尤其是這頭鬼紋石龍蜥的后裔,對我來說,倒是可以驗證我的血脈返祖之法…但對你來說,更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機會?”
齊晏微有些疑惑。
旋即忽然身形一滯,眼中似是一下子意識到了什么,有些吃驚地看向杜微:
“您的意思是…”
“不錯。”
杜微緩緩點頭:
“此獸體內潛藏的血脈龐雜,雖不如原本的鬼紋石龍蜥,但也十分可觀,可謂是包羅萬象,卻又并非完全不變…你正好可以借此完成對自身修行的整合,說不定便能凝聚成道之機…”
“可是,王魃是請我幫他提升這頭石龍蜥…”
齊晏微有些遲疑。
杜微頓時瞪了一眼:
“糊涂!”
“這又不是矛盾的事情!你不了解這石龍蜥,不進行一點點嘗試,又如何能助它提升?”
齊晏頓時恍然。
“另外,我聽說這小子待在什么靈食部,還當上什么副部了,”杜微皺著眉頭道:“那地方一點技藝都沒有,丟在那著實有些耽誤了。”
這次,齊晏倒是聽明白杜微的話,點了點頭。
回到萬法峰。
天色已經黑透了。
步蟬已經做好了飯,在等著他回來。
兩人其實多吃一頓少吃一頓都無所謂,但王易安畢竟還小,尚未踏入修行之路。
“爹,到底什么時候讓我修行啊。”
王易安拽著王魃的手臂,耷拉著臉。
“先讓你爹歇會,過來吃飯。”
步蟬瞪了王易安一眼。
王易安只好老實地坐在了桌子前,抬手便捏了一把靈米飯捧給了肩膀上的啵粒,然后便無聊的扒拉起飯菜來。
“又是絲瓜啊…”
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王魃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腦瓜子:
“過幾天等我休沐的,到時候就帶你去看看情況。”
“可是席大胖子都已經去食仙峰拜師去了。”
王易安忍不住又嘀咕道。
“食仙峰?”
王魃聽到這個名字,微有些愣神,恍惚間倒是想起了陶如意那有些胖碩的身影以及對方那一手做菜的手藝。
除此之外,還有季原、甄伯恩、周綠萼等人。
西海國一行之后,他忙于修行,卻是一直沒和之前這些朋友們聯系,此刻想來,倒是莫名有些懷念。
畢竟西海國巡查任務,算是他實打實第一次和同門外出。
一起經歷生死,也算是生死之交,還是讓他頗為懷念的。
只是如今他手頭的事情也不少,眼下卻仍是沒有時間。
“那就一并等休沐日吧。”
搖搖頭不再多想。
吃完之后,步蟬便帶著王易安去認字。
王魃則是取出了之前崔大器給他的那些書牘。
翻開之后,才發現里面盡是部內每月從靈植部、御獸部、火種部、煉器部、靈材部等處的物資進出記錄,包括材料的實際使用、損耗、次品量、次品去向、剩余量等等。
靈食部看似只是將靈植或是靈獸煉制成靈食,但實際上由于處理液的配制往往需要很多種材料的配合,以及動用靈火、法器才能處理好,所以涉及的部門并不少。
雖然單獨一份靈食可能需要的材料很少,但是靈食部每日的煉制數量都十分驚人,算到一起,也是一個令人瞠目的數量。
而這其中,地物殿卻對每一項材料的使用,都嚴苛到了極致,以至于這里一大堆的書牘,基本上有一半都是與此有關。
王魃不禁感嘆了一聲:
“宗門能供養這么多修士,果然是有道理的。”
而除了這些物資進出記錄之外,另一半的書牘之中,還包括火種、法器的損耗、維修,以及人員的使用情況,細致得令人發指。
而且王魃還注意到,這些書牘上都有時間的記錄,且時間都很近。
“是因為那個渡劫寶筏的原因么?宗門開始提前儲備資源了?”
王魃若有所思。
隨即便開始了整理。
以修士的能力,按說處理起這些東西應該不費神。
但是王魃很快便知道為什么崔師叔堂堂一個元嬰修士卻還非得把事情攤派給他。
原因就是這些記錄上的數據,每一張都對不上號。
前一頁還寫著本月自靈植部取用二階靈米五百三十萬斤,轉頭第二頁記錄的數據便成了四百一十萬斤。
前面寫著從火種部取用二階火種三百枚,后面就寫著一個字:無。
這并非是記錄人粗心,而是前后的筆跡完全不一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寫的。
但王魃很快又發現,即便是同一個人做的記錄,前后也完全不一致。
這種情況,別說是元嬰修士,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轍。
無他,修士們一個個都忙于修煉,誰有心思精力琢磨這些。
上層想要細致把握底下人以及物資的使用情況,其本意是好的,但是卻完全忽略了人性。
王魃看著面前一堆凌亂的紙張,也不由得一陣頭疼。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且也并非真的毫無希望,王魃也只能沉下心來,硬著頭皮開始進行了分類整理。
好在他多年來養殖靈雞以及做實驗的經歷,讓其對數據的處理和歸納總結還算熟稔,很快便將這些書牘分類完畢。
但這也只是第一步,真正難的,是將其中的數據梳理好。
看到書牘上面的密密麻麻的數,王魃算是知道了這副部長位置的難。
“難怪老是看崔師叔經常在部里挑燈夜戰…”
而這時,也已經入夜。
步蟬將六斤哄睡之后,見王魃屋里亮著光,特意過來瞧瞧。
當知道這些書牘數據的麻煩之后,她當即便卷起了袖子,拿起筆一起和王魃進行核算、整理起來。
王魃對數據頗為敏感,倒也沒有蠻干:
“師妹,你便按照時間順序進行排列…一般來說,最早的記錄大致是準確的,咱們就先按照最早入庫數據進行梳理…”
步蟬雖然沒怎么處理過這些,但女子心細,且有耐心,在王魃的指點下,很快便將最早的數據重新找了一個空白的冊子進行記錄、整理。
王魃也沒閑著,一邊指點著步蟬如何進行數據統計,一邊對這些數據按照分屬部門的不同、品類的不同進行再度細分…
兩人就這樣,一個在整體數據上進行規劃、指點,另一個便埋頭仔細整理。
一夜過去,天色方亮。
看著面前精簡了許多的書冊,王魃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隨即看向忙碌了一宿卻神采奕奕的步蟬,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輕擁住。
“娘,我要尿尿…你、你們在干嘛?!”
王易安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從屋里走出來,旋即忍不住瞪大眼睛。
看著王魃兩人,似乎整個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咳咳…”
兩人頓時尷尬地分開。
“去,趕緊尿你的尿去…”
王魃催促道。
“你們到底在干嘛,別瞞著我好么…”
王易安猶自有些不樂意。
卻被他爹連推帶搡給糊弄過去了。
靈食部,二樓。
崔大器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書牘:
“這么快就好了?”
王魃眉頭微皺,不解道:
“不是師叔您讓我一早給您的么?”
“我是說讓你…可是這…”
崔大器一時間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措辭。
我是這么說了,可我只是隨口說的啊,不這么說,像何酒鬼那樣的,能拖到明年都不交。
想到這里,崔大器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到底是年輕人,好忽悠…有干勁啊!”
王魃并不知道崔大器此刻的想法,臉上浮起了一絲慚色道:
“不過時間也確實有點緊,所以不少值得商榷的數據,我也只能單獨列出…”
“沒事沒事。”
崔大器笑著擺手安慰道:“這些都是小事,數據有商榷,那太正常了,以往都這樣…畢竟那么大的數目,處理起來確實不好搞。”
可得好好安撫好這個好師侄,如今肯干事的那可不多了啊。
哪怕做得再差,那也不能讓孩子寒了心。
大不了過會自己再辛苦點,再隨便糊弄糊弄…
崔大器心中暗暗想著。
隨手翻開了整理過后的書牘,崔大器目光隨意掃過,然而下一息,他便不由得愣住。
這是一頁尋常的紙張。
紙張最上面,留著一行娟秀的字跡:‘靈食部十月物資取用、損耗、留存表’。
上面一頁尋常紙張上,卻橫豎數十道,整齊地形成了一個個格子。
格子內,娟秀的字跡將整個靈食部近月內的一應物資種類挨個羅列在最上的一行。
這些物資種類上方,還有一行小字,分別標注著取用的部門。
而在下方,最左側,則是豎向寫著‘入庫’、‘出庫’、‘損耗’、‘留存’、‘次品數’、‘日期’…
每一個格子上,都填寫著對應的數。
其簡潔明了,哪怕是他從未見過這種記錄形式,卻也對整個靈食部內的物資使用情況瞬間一目了然。
崔大器不禁愕然地抬起頭看向王魃。
王魃略帶忐忑地連忙解釋道:
“這是我根據之前的那些數據進行匯總整理后做出來的統計表,方便一覽,不過里面有些數據前后記錄有問題,所以有些地方是空著的,還得再核實一遍才行,這頁過去之后才是各項物資的使用詳情…”
后面說了什么,崔大器已經完全聽不清了。
他強自繃住臉上的表情,努力不讓王魃看出他心中的…震撼和喜悅。
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姚師兄何德何能啊!
這特么是什么樣的神仙弟子!?
穩重懂事,又尊師重道,天賦還好,又有拿手絕技,關鍵連讓他頭疼不已的雜務都能處理得這么舉重若輕、別出心裁…
“…師叔、師叔?”
王魃的聲音在他耳邊忽然響起。
崔大器這才猛然驚醒,就看到王魃面帶疑惑和擔憂地朝自己看來。
連忙咳嗽了一聲,有些僵硬的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
“哦,好…行,我都知道了。”
王魃連忙道:“那我過會再去把各項數據核實一下,師叔您看行么?”
崔大器一愣神:
“核實?”
旋即立刻反應了過來:
“啊,啊對對對,行,那就辛苦你了,去吧。”
王魃點點頭正要走,崔大器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指著自己面前的一摞書牘,隨意道:
“對了,這兒也還有些材料要處理,你拿去看看,不著急,這兩天有空拿給我就行。”
王魃倒也沒有什么意見,現在他雖然還沒有搬進自己的副部長值室,但實際上在煉制室內也并沒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下面的執事、從事們都很主動積極,效率感覺都上去了不少,所以他這個副部長暫時倒也不需要親自上手。
當下便將這一摞書牘都帶走。
而就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原本坐在桌案后面的崔大器頓時忍不住猛地站了起來,雙手握拳,喜不自禁:
“總算是不用天天搞這些破玩意了。”
“這些日子可煩死我了。”
就在這時,他似是察覺到了什么,瞬間又坐回了座位上,飛快地將那張‘表格’拿在手中,眉頭微皺,面容嚴肅地端詳著。
下一刻,門被輕輕敲響,外面傳來了王魃的聲音:
“師叔,庫房的鑰匙在哪?”
崔大器繃著的表情頓時松了下來,隨后想了想道:
“在何酒鬼那邊,你去找他要一下,對了,讓他來我這一趟。”
“是。”
感覺到王魃下了樓,崔大器終于憋不住了,臉上滿是喜色地站起身來。
忍不住將王魃整理出來的那些書牘又翻了翻。
果然就見這些書牘許多數據的旁邊都被特意以朱筆進行了標注和更改,有的是數據出錯,有的是缺漏等等,一清二楚。
顯然王魃對這些書牘內的數據進行了完整的梳理和歸納。
那張表格中的數據也都是有根有據。
忍不住又翻回到了那張表格,崔大器的臉上,簡直是喜不自禁。
就在這時。
“老崔,喊我啥事啊…”
何酒鬼一身酒氣,懶洋洋地推門走了進來,卻見崔大器滿臉喜色,不由得微有些詫異:
“啥喜事啊,換道侶了?”
“去去去!”
崔大器瞧見何酒鬼就氣不打一處來,手指點了點王魃做的表格:
“都是副部長,你瞧瞧人家王師侄,老何不是我說你,我要是你,我真的都沒臉見人。”
何酒鬼被批得一臉懵,狐疑地走上前,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張表格。
旋即便不由得一怔。
好歹也是元嬰修士,讓他去整理這些數據很難,可看懂卻不費力,只是幾眼,他便瞬間反應了過來,有些驚訝道:
“老崔你還有這本事啊?這才一晚的功夫,搞得挺像回事啊!”
“我都說了,是王師侄,人家王師侄把你的活給干完了。”
崔大器聞著對方身上的酒味,氣惱地在桌子上用力點了點。
何酒鬼頓時面露吃驚,旋即點了點頭:
“我就說吧,年輕人腦子轉得快,干活準行…”
崔大器不耐煩地打斷道:
“你別給我岔話題,王師侄把你的事情干了,你這當師叔的,就這么一點表示都沒有?”
何酒鬼一怔,遲疑道:“可我不是把這事給你做的么…”
“你臉可真大,我一個部長幫你做事。”
崔大器啐了一口。
何酒鬼聞言,臉上猶豫了下:“那,我給他一壺我釀的三階靈酒?”
崔大器乜了他一眼:“摳搜不摳搜?”
何酒鬼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臉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旋即開口道:“那,就三壺不同的靈酒…”
“老何,我以前還真不知道你小子這么會過日子的。”
崔大器唏噓地搖了搖頭。
何酒鬼本就醉醺醺的,被這一激,頓時惱道:
“那你說,我給什么?”
崔大器見狀,心里頓時樂了,隨即便說出了一個他早已想好的東西。
何酒鬼一聽,頓時酒醒了幾分,連忙擺手:“不行不行!這怎么能…”
崔大器卻是不緊不慢地指著旁邊的一堆書牘道:
“那我問你,你還想不想后面每個月都整理一遍這些玩意?”
何酒鬼頓時一僵。
看著桌案上厚厚的書牘,那種被各種資料籠罩的恐懼,讓其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糾結。
“有什么好猶豫的,這事我可以做主,后面這些事情,我都轉給王師侄做,你除了偶爾帶著大家煉制靈食之外,只要不誤事,隨便你喝大酒,怎么樣?”
崔大器開出了最后的條件。
聽到崔大器的話,何酒鬼遲疑了會,終究還是擋不住當值的時候還能痛快喝大酒的誘惑,點了點頭…
靈食部。
“擔任御獸部執事?”
剛將崔大器交代的書牘整理好的王魃,便聽到有人德殿修士在找他。
結果出來一看,便得知了一個讓他有些錯愕的消息。
“是啊,呵呵,御獸部那邊如今人手緊張,畢竟這御獸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會的。”
來通知的人德殿修士笑容和煦道。
王魃卻不由得微微皺眉,回頭看了眼身后的靈食部,遲疑道:
“可是,我也沒有時間啊,我在靈食部這邊…”
“我知道,我知道,呵呵,您在這已經是靈食部副部長,不過也不影響您在御獸部掛個職,您畢竟是本屆問道大會金丹境御獸第一,若是需要您的時候,您過去湊一眼看看便可,這也是齊部長的意思。”
人德殿修士笑著安慰道。
王魃聽到是齊晏的安排,遲疑了下,倒也沒有再拒絕。
一年好歹也有個三十點功勛,雖然聊勝于無,但畢竟是白拿。
他隨后笑著給對方遞了一瓶自己煉制的靈雞精華,問了起來:
“齊部長是什么時候跟貴殿提的啊?”
人德殿修士倒是沒敢拿,笑著回道:“昨日夜里,正好我當值。”
王魃聞言微微頷首。
又隨意聊了些,詢問了人德殿測試宗內門人后裔天賦的地方。
王魃便隨即又回了靈食部內,將整理好的材料,又送給了部長崔大器。
見崔大器雖然皺眉,卻還是勉強地點了點頭,王魃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
雖然這些材料遠比昨夜的那些書牘簡單,但也花費了他一點時間和精力。
當然,主要是他還順帶給部里面的執事們做了一個簡單的指導。
讓他們每日根據部里面的各項物資使用情況進行盤點,指定每三人對應一樣物資,同時進行記錄。
以修士的眼力,庫里的物資只是簡單掃幾眼就能基本盤點清楚,十分簡單,并不耽誤事情。
而三人對應一樣物資,相當于三重保險,可以盡量規避記錄出錯。
如此一來,基本上可以保證到手的數據不會出現之前那種出入極大、缺漏的問題。
數據沒問題,那么剩下來的也不過是對每日的數據進行簡單的匯總處理,稍作指點,一般的凡人都能借助算盤等工具輕松完成。
這些事情,其實只要修士認真去處理,雖然繁瑣,但并不是什么難事。
只不過下面的修士各行其是,大家當值的目的也只是單純積攢功勛修行,做得好與不好都一樣,自然沒人會將心思放在雜務的改進調整上。
王魃卻恰好對數據的處理頗有些心得,處理起來自然是如魚得水。
而他不知道的是,當他剛下了二樓,崔大器便連忙翻開他處理后的這些書面材料,在看到其中條目清晰、讓人讀起來毫不費力的內容時,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驚容。
旋即那抹驚容便化作了滿心歡喜:
“這下,我崔大器也要好好露個臉了!”
數日之后。
終于到了休沐日。
一早,步蟬把困得不行的王易安給喚醒,和王魃一起,匆匆往人德殿飛去。
“爹、娘,這么早起來干嘛啊…”
王易安被步蟬從困覺中喚醒,顯得有氣無力。
“看看你的天賦如何。”
王魃隨口道。
“天賦?我不是先天甲中金木土三靈根么?”
王易安倒是將自己的靈根資質記得很清楚。
“那只是說明你靈根不錯,卻說明不了你更適合哪道傳承,咱們萬象宗傳承那么多。”
王魃解釋道。
王易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正說著,兩人帶著王易安,終于到了三殿之一的人德殿。
王易安還是第一次來這里,頓時滿眼好奇地張望著。
人德殿內外人員不絕,地方也極大。
王魃之前便已經了解過具體的位置,很快便帶著步蟬和王易安找到了測試天賦的地方。
也是人德殿內的一處偏殿,名為‘天諭’。
宗門之內門人弟子數十萬,雖然修士孕育后代子嗣的不多,但多少還是有一些的。
王魃剛進來,便看到有一對修士正帶著一個和王易安年齡相仿的孩子,正在和殿內一位身著人德殿服飾,頭發略有些斑白的元嬰老者請教著什么。
王魃和步蟬耐心等待了一會。
很快,那對修士便面帶笑容地帶著孩子離開了。
王魃隨即主動上前,和那位元嬰老者笑著行了一禮:
“萬法峰王魃,見過戴護法。”
來之前他便已經了解了這天諭殿的情況。
“萬法峰?”
對方微微一怔,不由得好奇地看了眼王魃,略帶著恍然道:
“原來是王部長。”
王魃倒也并未吃驚,一部的副部長地位已經不低,對方想要記住也很簡單。
戴姓老者隨即便看向了一臉好奇的王易安,笑著道:
“呵呵,是來測一下孩子的稟賦么?”
“正是。”
“來,孩子,隨我來。”
戴姓老者直接便朝王易安招了招手,帶著王易安來到了一顆碧藍珠子前。
“戴爺爺,這是什么?”
王易安張望著碧藍珠子,面露好奇。
戴姓老者倒也并未因為王易安年幼而忽略了他,笑著回應道:
“這是一枚海珠,別看它只有三階,卻有很多能力。”
王魃和步蟬也不由得有些好奇地看向這顆珠子。
珠子不大,表面光滑無比,其中隱隱透著一絲玄妙莫測的味道。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過海珠。
“戴爺爺,這珠子有什么能力啊?”
老者一邊輸入法力,似是在調整著什么,一邊隨口道:
“呵呵,這東西只要你輸入了一些東西,便可以不斷幫你推演東西,你適合什么傳承,咱們修行的功法,還有什么煉丹術、煉器術等等,甚至還能推演天地變化…”
這些東西,對于王易安來說無疑是有些高深了。
唯有聽到功法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起來:
“功法?能不能弄出來很厲害的那種啊?”
老者聞言笑呵呵道:“三階不行,三階推演出來的功法是殘缺的,一般而言也十分普通,最多也只能修行到金丹境而已…不過若是你有機會得到五階或者六階海珠,那就不一樣了…”
“六階海珠?那是什么樣的?我去找找看。”
王易安的話,頓時讓戴姓老者和王魃、步蟬都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畢竟還是個孩子,完全不知道六階海珠代表著什么。
老者倒也并沒有因為王易安幼稚的言語而輕視,反倒是收斂了笑容,認真地蹲了下來,充滿了認可語氣道:
“六階海珠我也沒見過,古往今來也沒有出現過幾枚,據說神物自晦,看起來平平無奇,或許便如頑石一般,若是你找到了,記得也給我看看。”
難得在別人面前得到如此尊重,王易安的小小虛榮心頓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當即挺直了胸口,信誓旦旦道:
“老爺爺你放心,等我找到,我第一個便拿給你看。”
“呵呵,那就這么說定了。”
老者笑呵呵地輕輕牽過王易安的手,將其按在了那顆碧藍珠子上。
霎時間,王易安的四周,便陡然亮起了一道球形海藍色光幕,將之包裹。
王易安吃驚地差點就要將海珠丟掉,卻被老者輕輕握住。
耳邊聽到了老者和藹的聲音:
“閉上眼睛,仔細感受。”
那聲音仿佛有獨特的魔力一般,王易安很快便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而與此同時,王魃和步蟬卻都略有些吃驚地看著光幕里緩緩升起的景象。
萬法峰。
一貫平靜的峰頂上。
今日卻是多了數道身影。
此刻曲水流暢,觥籌交錯。
“哈哈,如意,你這手藝卻是越發厲害了!”
“不不不,我倒是覺得更厲害的,是他能把咱們的綠萼仙子給拐走…這可了不得!”
“就是,我和甄師侄到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
“婁師叔,我一心向道,您可別帶上我。”
“哈哈哈…”
峰頂之上,頓時響起了一陣快活的笑聲。
陶如意聽到眾人的調侃,抄著手,只顧著樂呵呵地笑。
周綠萼聞言,卻也不怯場:
“怎地,我們百花峰上還有好多師叔、師姐妹,你們要不也去試試。”
“那倒不必了…”
幾個大男人連連擺手。
旁邊卻忽然響起了一個孩童天真爛漫的聲音:
“姐姐,百花峰上的姐姐們好看么?”
席間氣氛頓時一滯,幾人不由得看向一旁趴在酒桌上大快朵頤,卻忽然擱下筷子,滿臉好奇向往的男童。
旋即忍不住哄堂大笑。
“王師弟,我這大侄兒倒是不像你…”
“季師兄就別拿我說笑了。”
聽到季原的調侃,王魃連連擺手。
一旁端著酒杯的席無傷卻露出深以為然的神色,笑呵呵道:
“季原說得沒錯…趙師弟,你覺得呢?”
趙豐目光掃過王易安,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
王魃昔年拒絕秦凌霄之事,別人或許聽聞之后便早已淡忘,但他們這些相熟之人卻都有印象。
面對秦凌霄那等絕色都絲毫不動心,反觀王易安這個兒子,確實和王魃不太像。
不過這也只是席間說笑而已,大家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此間眾人,皆是一起執行西海國巡查任務的隊友。
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是以并不在乎彼此間的輩分之別。
數年不見,眾人身上變化倒也不大。
除了王魃順利晉升金丹之外,婁異也在不久前順利晉升。
其他筑基境的幾人,都還是和之前差不多。
而席無傷和季原這兩個金丹圓滿修士,則仍在為沖擊元嬰做著準備。
不過快樂的時光終究短暫,也終有曲終人散之時。
“此次結束之后,我便會去少陽山秘境閉關了。”
席無傷略帶感慨道。
眾人皆知其恐怕便是要沖擊元嬰,紛紛送上祝福。
金丹沖刺元嬰雖沒有化神那般兇險,但難度也決然不低。
若是沖刺失敗,即便不死,亦會傷及根本,所以通常要么是一次成功,要么便再無希望。
席無傷雖然根基渾厚,同輩之中,能與之比肩的屈指可數。
可元嬰劫畢竟非比尋常,他也必須要完全沉下心。
季原與之也頗為相似,聞言對王魃道:“王師弟,我觀你在刀道上似乎頗有天賦,這幾日可以來天刀峰來找我。”
王魃感受到季原的善意,點了點頭。
眾人隨即紛紛離去。
唯獨趙豐留了下來。
此刻略有些疑惑地看向王魃:
“師弟留下我,是有什么事么?”
王魃聞言,頓時笑了起來,指了指酒桌邊上幫著步蟬一起收拾桌子的王易安:
“師兄覺得,易安做你的弟子如何?”
當部長這段劇情省不了,關乎后面的發展,盡量加快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