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彬彬雙眼通紅,頭發都亂成了雞窩。
情況有些不大對啊。
他原本是準備看蘇牧出糗的。
畢竟,鑄兵這種事,他雖然不懂,但他見得多了啊。
就算是他爹這種級數的存在,也不敢說每次鑄造玄兵都一定能成功。
在他看來,最多兩天,蘇牧鐵定會失敗。
一個二十啷當歲的小年輕,怎么可能有時間修煉鑄兵之術呢?
他寧愿相信蘇牧是為了打腫臉充胖子。
但是事情的發展,直接偏離了他的預期。
一天、兩天、三天…
這都過了整整七天了。
蘇牧竟然還沒有半點失敗的跡象。
反倒是他爹,表情越來越嚴肅,整個人甚至恨不得撲到蘇牧的眼跟前去了。
石彬彬太了解他爹的性格了,他老爹這么反應,分明是因為蘇牧的鑄兵過程沒有任何問題。
非但沒有問題,還徹底引起了他老爹的興趣。
要知道,他老爹可是大玄最頂尖的鑄兵師之一啊。
蘇牧的鑄兵術引起了他老爹的興趣?
這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剛剛淬體的武者,跑到結丹境強者面前去炫耀肌肉,結果還真把結丹境強者給唬住了。
別的不說,單是能唬住他爹就已經能夠讓人驚掉眼睛了。
“娘咧,蘇牧這家伙還有什么不會的嗎?”
石彬彬大受打擊。
他舍棄了一切,專心修煉,到現在也還沒能突破到結丹境。
人家蘇牧呢?
真元修為到了結丹境,還順便修煉了肉身之道,成就比真元修為只高不低。
除此之外,他還領悟了至少兩種異象,意境更是多得數不過來。
現在,他竟然連鑄兵術都修煉到了能夠鑄造玄兵的程度。
這還讓不讓人活啊。
對了,他好像還修煉了香火成神之道,已經修煉到了塑造香火金身的程度!
每一個成就,別人都是努力一輩子也未必做得到,他竟然全都這么輕輕松松地做到了。
石彬彬用力撓了撓頭發,不能再想了,正常人根本沒法跟蘇牧這種變態比。
他就不是人!
不過,他說要為我鑄造一件玄兵的,這件玄兵,是我的?
石彬彬探長脖子向著工棚內望去。
熊熊火焰當中,一件玄兵的影子已經成型。
那竟然是一雙靴子。
“提升速度的玄兵就是靴子?”
石彬彬心里嘀咕起來,竟然對這件玄兵有些期待了。
蘇牧在石府鑄兵之時。
京城郊外。
一個太平司指揮使帶隊,出現在一個小山村內。
濃烈的血腥氣息彌漫在山村之內,地面上繼續已經被鮮血染紅,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太平司眾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京城近郊,妖魔如此作亂,這是對太平司的挑釁。
當日蘇牧和莫雪松突破結丹境,太平司大擺宴席慶祝的時候,他們得到消息,說是京城郊外有妖魔作亂。
玄帝親自下令讓太平司出城鎮壓。
當時的消息是有五階妖物作亂。
五階妖物堪比人類化嬰強者。
所以太平司總衙的幾個化嬰境指揮使全都出動了。
畢竟要殺一頭五階妖物,起碼也得有五個化嬰強者同時出手。
否則的話一旦讓五階妖物逃脫,后果將不堪設想。
太平司總衙不但化嬰境指揮使全部出動,連結丹境的指揮使也出動了好幾個,更不用說鎮撫使和太平校尉了。
他們分成幾隊,在京郊展開搜索。
一連多日,五階妖物的蹤跡沒有發現,但京郊確實有妖魔作亂。
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不斷有慘案發生。
眼前這個村莊,并不是他們發現的第一處。
“一百三十戶人家,無一活口。”
探查的太平校尉來到指揮使面前,表情沉重地匯報道。
“大人,家里前幾日傳來的消息,我們出城以后,凈土教的魔頭意圖襲殺蘇指揮使。”
一個鎮撫使打扮的中年男人眉頭緊鎖,沉聲道,“我們一開始懷疑是凈土教將我們引出城來。
但是現在看來,這好像并非凈土教所為。
凈土教雖然瘋狂,但很少會做這種無意義的殺戮,尤其是對尋常百姓。
他們更喜歡將這些百姓蠱惑成他們的教徒。”
“也不能因此排除凈土教的嫌疑。”
那指揮使沉聲說道,“凈土教有些人修煉魔功,若是失控了,也有可能大肆殺戮。”
“該死!這些人是知道侯爺們不在嗎?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敢跑到了京城附近來搗亂了!”
一個鎮撫使一刀將旁邊的一棵枯樹斬斷,惱怒地說道。
“廢話無用,把你們的本事都給我拿出來。”
那指揮使道,“不管是人是妖,把兇手給我挖出來!”
“是!”
太平司眾人殺氣騰騰地喝道。
就在這時,那指揮使臉上的表情忽然一變。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上屬于化嬰境的力量沖天而起。
轟隆!
大地震蕩,山村中那些房屋瞬間倒塌。
忽然。
地面上那些鮮血緩緩地從地上騰空而起。
就像是雨水倒流一般,向著天空之中匯聚而去。
僅僅是幾個呼吸,那些鮮血已經將天幕徹底染成了暗紅之色。
那暗紅色的天幕籠罩在眾人頭頂之上,遮天蔽日。
濃郁的血腥氣息沖入眾人的鼻孔,讓人煩躁欲嘔。
那指揮使站在眾人身前,腰間長刀已然出鞘。
他毫不猶豫地一刀劈出。
一道璀璨的刀光劃破天空,將暗紅色的天幕硬生生劈出一道口子。
刀光穿過天幕,又飛出數百丈,這才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范圍之內。
不等眾人騰空,那天幕上的缺口已經再次愈合。
天幕涌動,仿佛血海。
一只巨大的手掌從天幕之中探了出來,向著眾人的頭頂落了下來。
那指揮使厲聲大喝,腳下猛地一踏,伴隨著地面上出現密密麻麻的蜘蛛網狀裂紋,他已經沖天而起。
那指揮使和血液凝聚的手掌撞在一起。
血海生波。
那指揮使身形墜落。
太平司眾人紛紛厲聲大喝。
說時遲,那時快。
血雨從天而降。
尚未落到地面之上,它們就已經凝聚出一個個血色人形,向著太平司眾人撲了過來。
太平司眾人也算是見多識廣,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詭異的手段。
眾人紛紛拔刀,和那些血色人形戰在了一起。
一時間,小小的山村變成了修羅地獄。
一尊身高足有三丈的血色巨人,和那化嬰境的指揮使糾纏起來,隱約占據了上風。
不斷有太平司之人倒下,他們的血液混入血海當中,重新化作血液人形,和他們的同袍斗在一起。
戰爭的天平,逐漸向著一方傾斜。
山巔。
侯無缺站在那帶著青銅面具的男人身后,一臉崇敬。
這些日子,他親眼看到了這青銅面具男人的手段。
驚天動地!
化嬰境的太平司指揮使,在他手下,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
下方那一支太平司小隊,不夸張地說,橫掃凈土宗都沒有問題了。
但在這里,他們卻被青銅面具男人一個人困得死死的,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必定會全軍覆沒在這里。
這已經不是強大兩個字能夠形容的了。
這簡直就是可怕!
這種滴血成兵的手段,侯無缺簡直聞所未聞。
如此手段,如果是在戰場上,那豈不是可以無敵了?
殺的人越多,血液越多,他就越強。
如果有足夠多的鮮血,他一個人,豈不是就是一支大軍?
侯無缺想不到天下怎么會有如此可怕的功法。
他以前完全沒有聽說過。
原本他對這青銅面具男人還有些不服氣,但是現在,他已經徹底服了,再沒有半點異樣的心思。
“殺了他們,血丹也就算練成了,服用之后,你的修為就會恢復了。”
青銅面具男人緩緩地開口道,聲音像手指甲刮在金屬上一般。
這顯然不是他真正的嗓音。
侯無缺對他的身份十分好奇,但很明智地把這種好奇壓在心底。
“多謝師尊。”
侯無缺躬身說道。
對方傳他白蓮凈土訣,還幫他恢復修為,這無異于再生之德。
他現在是真心把對方當成了老師。
“師尊,我們這么做,太平司不會暴走吧?”
侯無缺有些忐忑地說道。
加上這個,太平司已經死了兩個化嬰境界的指揮使,結丹境的指揮使更是高達六個。
鎮撫使和太平校尉更是達到了數十個之多。
這么大的損失,侯無缺想想都覺得有些恐怖。
換了他是太平司的人,肯定會發瘋的。
這么多人,得多少年才能彌補回來啊。
“你害怕,只是因為你的實力不夠。”
青銅面具的男人淡淡地說道,“太平司是你的死對頭,他們死得越多,對你越是有利。
不過不是這樣,你覺得你的凈土教能堅持多久?”
他瞥了一眼侯無缺眼神冰冷,“如果不是為了給你爭取些空間,你以為我會下此狠手?
這些人的命,換你一個化嬰境,你若是讓我失望,我不介意親手結果了你。”
一股寒意從侯無缺脊椎骨直沖頭頂。
他連忙躬身道,“請師尊放心,弟子一定竭盡全力,輔佐師尊成就大業!”
青銅面具男人不置可否,他反手取出一尊三足小鼎。
侯無缺瞳孔微微收縮,心中對青銅面具男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先是龍脊鞭。
現在又是逍遙鼎。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無論龍脊鞭,還是逍遙鼎,都是大玄太祖的十三件至寶。
大玄太祖的至寶,怎么會在他手里呢?
莫非他是大玄皇室中人?
大玄皇室中人,為什么要幫他呢?
難道對方跟肅王一樣,也想謀朝篡位?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的城府和實力,可是比肅王李恕強太多了。
大玄諸多皇子當中,有誰會有如此心機和實力呢?
侯無缺想遍了大玄諸多皇子,也想不出來到底是誰。
當然,也不能就說他一定是皇室中人。
以此人的實力,要說這些至寶是他盜取來的,那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不知道,大玄太祖的十三件至寶,這個人到底有幾件。
侯無缺思索之間,就見那青銅面具的男人口中念念有詞。
那一尊逍遙鼎驟然綻放出光芒。
緊接著,強大的吸力涌來,下方那所有的鮮血,都開始向著逍遙鼎內涌了進來。
仿佛一道血河注入逍遙鼎內。
青銅面具男人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是在竭力控制那逍遙鼎。
侯無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足足過了一刻鐘時間,那青銅面具男人的顫抖才停了下來。
他反手從逍遙鼎內倒出來一顆血紅色的丹丸。
青銅面具男人的眼神中也閃過一抹深深的疲憊,他將血丹丟給侯無缺。
“用兩個化嬰強者的精血練就的,服用之后,你不但可以修為盡復,甚至可以借機突破到化嬰境。”
青銅面具男人緩緩地說道,“這等丹藥,一個人一生只能服用一顆,否則會爆體而亡。”
“多謝師尊!”
侯無缺大喜道。
“拿上丹藥,滾吧。”
青銅面具男男人道,“我給你三年時間,如果凈土教還是不能占領鏡州,你最好自己結果了自己。”
侯無缺身體一顫,鞠了一躬,轉身快速下山而去。
青銅面具男人站在山頂,看著下方已經尸橫遍野的山村。
太平司眾人,全都已經倒在了地上。
他一抬手,咔嚓一聲,扯下一大塊樹皮。
手指一動,嗤嗤的輕響當中,樹皮上出現一行文字。
他再一揮手,那樹皮已經準確地落到山村之中。
做完這一切,青銅面具男人身形一晃,眨眼間消失不見。
陽光穿破烏云,照在山村之中。
樹皮上那一行文字在日光下照亮。
“凈土教新任教主侯無缺,為老教主復仇于此。”
一片雷光在工棚之內爆發開來。
石彬彬下意識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雷光已經消失不見。
只見他爹和蘇牧靜靜地站在工棚當中,蘇牧的面前,赫然擺放著一雙黑色的靴子。
那靴子看起來和太平司的官靴類似,只是上面繚繞的雷光顯示著,它并非普通的靴子,而是一件,玄兵!
“我擦,真的成了?”
石彬彬瞪大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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