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 無敵 二
轟隆！！
被一劍斬成兩半的燃燒流星，頓時從半空墜落，轟然砸在了“回廊”的大地上。
一半墜落在了影影綽綽的陰暗森林里，點燃了熊熊大火，驚得無數靈體四處逃竄。甚至連一些居住于此的飛升者，都扛不住余波，被迫撤離。
另一半則撞擊在了黑色峭壁上，地動山搖間，一塊塊巨型碎石四射，從天而降。連同一些佇立于峭壁上的建筑群，也都坍塌毀滅，引得眾多飛升者、嬗變者驚怒不已。
在一道道上位者視線的注視中。
這兩處墜落地的凹坑里，高溫扭曲了視界，有毒的硫磺氣混雜著黑煙彌漫。
從中分別站起了一道殘缺的身軀，竟是“風車貓”帕爾·所羅門左右兩邊身體。
即便從中一分為二，祂仍沒有死去！
“該死的‘紅賢者’…”
等分的帕爾殘軀滿臉猙獰，斷口截面燃著熊熊大火，巖漿一滴滴落下，濺起滾滾黑煙。
祂作為曾經的七月使徒，冠冕被賦予了異變過的“失序律”，這道律法允許其以不完整的姿態存在，連實力也不會有什么削減。
可帕爾經過與“紅賢者”的幾番交手，深切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祂此刻只想尋求聯邦陣營的庇護。
帕爾十分清楚自身的價值。
唯有祂活著，聯邦才能繼續利用祂制衡八月司辰“慟容圣母”，擾亂對方的“黑暗律”，一直為聯邦“替罪”。
這樣不僅能牽制住“圣母”，還可以讓聯邦軍隊在塵世擁有不死身，保持絕對的優勢，可謂一石二鳥。
帕爾不知道“紅賢者”為何能在短時間內飛升使徒，更不知道對方如何得知自己才是“替罪”的根因。
但祂此刻已是不懼。
因為祂成功逃到了神鄉·回廊，聯邦陣營的上位者們一定會出手相救！
“呵，吉蘭·伊洛斯，這下看你還怎么殺我！”
被斬成兩半的帕爾殘軀同時呢喃。
嘩——
幾乎是話音剛落。
于燃燒著的陰暗森林中，緩緩走出了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是恢復了原貌，一襲黑色禮服，戴著矮帽的吉蘭。
“都成這幅模樣了，竟然還沒死，不得不說，你確實稱得上是最會茍命的使徒，帕爾。”
吉蘭杵著手杖走來，四周是熊熊大火。背著火光，他面部一片陰影。
只聽其輕笑一聲，又道：
“難怪這么多年來，連‘洪流’都拿你沒有辦法。”
“可惜，你已經錯過了殺我的最佳時機，吉蘭·伊洛斯。”
半邊殘軀的貓頭人咧嘴笑道。
祂那僅剩一只的金色豎瞳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
“眼下，聯邦的上位者們都注意到了這里，你要怎么抉擇呢？是打算遭受圍攻，還是趁早離開？”
“抱歉，都不是。”
吉蘭淡淡道。
“而是殺了你，從容離開…別指望有人能救你，我說過，今日你必死無疑。”
“呵，呵呵，哈哈哈哈！”
帕爾先是忍俊不禁，旋即捧腹大笑起來。
祂獨臂指著青年，笑道：
“啊呀呀，我美味的朋友喲，你還是這么狂妄自大。我承認你很強，但未免也太不把其祂使徒當回事了！”
正說著，帕爾眼珠一轉，嘻嘻哈哈。
“你看，這不就來了。”
轟轟！！
只聽兩聲轟鳴。
兩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風車貓”的跟前，站在那凹坑的邊緣處，與吉蘭對峙。
這兩人一者身披黑色毛衣，長發凌亂，分不清性別。另一者則是身穿華麗的黑羽舞裙，臉上戴著閃閃發光的寶石面具，一頭長發扎起，身姿妖嬈。
“‘魔犬’艾威格尼，‘黑天鵝’西格爾。”
吉蘭淡然道出了來者的身份。
前者為十一月使徒，后者為六月使徒，皆是聯邦陣營的上位者。
顯然是為搭救“風車貓”帕爾而來。
“哇哦！真是令人驚訝！”
“黑天鵝”西格爾夫人的手上戴著黑蕾絲手套，輕撫發絲，留有美人痣的紅唇微翹，勾勒出迷人的弧線。
“‘紅賢者’閣下才飛升一個月，竟跨越8階，直接戴冠成為了和我等一樣的使徒？”
“不愧是被譽為曙光紀元以來最杰出的天才，只是不知由哪位司辰為你授冕，身上的律法氣息，我可從未見過呢。”
“這你就沒必要知道了，西格爾夫人。”
吉蘭平靜道。
他掃視著兩位攔路的使徒，默默從腰間拔出了那把名為“回響”的煉金左輪。
“你們要阻我，盡管試試。”
“嗯？”
妖嬈女士身旁的“魔犬”艾威格尼眉頭一挑，盯著青年掏出來的鍍銀短管左輪，不禁笑道：
“‘紅賢者’閣下，恕我眼拙，你不會想拿著這把破玩具與我等交手吧？”
吉蘭手里的這把左輪，源于委員會的配槍，只是一位2階“工匠”所打造，早已落后于吉蘭的實力，被淘汰的武器。
也難怪艾威格尼會對此調笑。
畢竟，“回響”的威力再大，也就能殺傷一般的靈秘者，恐怕連久世者都難破防。
可吉蘭卻是搖搖頭，懶得解釋。
他悄然啟用了“泡影律”，直接將手頭的煉金左輪數據化。
旋即，吉蘭掌中的“賢者秘紋”亮起了光芒，伴隨一陣噼里啪啦的銀色電弧跳動，他當場將左輪分解煉成。
只見那柄巴掌大的鍍銀左輪化作了一團銀液，旋即塑形拉長，成了一柄一米三四長短的“單管獵槍”外貌。
扳機上方的部位，依舊保留著左輪彈巢的轉輪樣式，只不過放大了不知多少倍，連子彈口徑都足足有手指大小。
通體散發著暗銀光澤的槍身上，遍布著三角、圓和奇特符號，看上去神秘氣息濃厚。
就連西格爾夫人與艾威格尼兩位使徒看到了，都是眉頭微皺。
因為祂們竟從這柄古樸槍械身上，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吉蘭輕拍了一下槍身，笑了笑。
“這柄新槍叫‘眾生平等’，請諸位品鑒。”
他將手里的左輪霰彈槍，俗稱“左輪噴”的武器端起，毫不做作地瞄準了艾威格尼的腦門。
嗡——
這一瞬間。
艾威格尼只覺得寒毛直豎，頭皮發麻，雙耳嗡鳴。仿佛自己被死神盯上，即將遭到死亡的追逐。
作為使徒的靈性直覺告訴他，一旦中槍，自己必然非死即傷！
如此荒誕的事，讓祂不可置信。
類似的感覺，祂只在十二月使徒“擺渡人”卡爾·雷加的身上遇見過，當時也是被對方的簧輪手槍瞄準。
可眼下“紅賢者”的槍口，卻明顯更具威脅，讓艾威格尼不敢賭。
必須躲開！
祂心中閃過強烈的警示！
嗖嗖嗖嗖！！
只見艾威格尼的身形陡然模糊，旋即化作了數十上百道殘影。
可下一秒——
祂的身體再度凝聚。
艾威格尼愣在了原地。
只見那紫眸青年根本沒有瞄準祂，而是將槍口莫名其妙地對準了頭頂方向。
此時此刻，那種致命的鎖定感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愈發強烈。
艾威格尼冷汗直冒，咽了一口唾沫。
祂注意到，“紅賢者”保持著瞄準天上的動作，卻是朝祂投來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
這家伙竟然看穿了自己的手段！
艾威格尼覺得不可思議！
祂方才故意分化身形進行躲閃，實則在暗中將自己的八處要害，即心、肝、脾、肺、腎、膽、胃和大腦，分別藏到了另一處空間里。
可“紅賢者”不知以怎樣的手段知曉得一清二楚，槍口所瞄準的位置，正是藏匿要害的另一處空間！
咔噠。
吉蘭掛著玩味的笑，緩緩將槍口挪了回來，仿佛方才的動作只是一個警告。
艾威格尼頓時暗松口氣。
旋即，只見吉蘭又將槍口越過兩人，對準了后方凹坑里，只剩半邊殘軀的“風車貓”帕爾·所羅門。
“阻止祂！”
西格爾夫人不知道艾威格尼經歷了什么，祂見狀，當即瞇起美目，沉聲喝道。
同時，這位身穿黑色舞裙的女士一個閃身，劃過道道殘影，已是來到了吉蘭的面前。
其動作優雅，一個屈腿俯身，雙臂伸展，仿佛在進行舞蹈。身周星光流轉，這一刻，西格爾夫人仿若化作了星圖，撬動了神明的力量。
噌的一聲。
女士雙手間，竟不知何時出現了兩柄锃亮華麗的彎刀，如月光般璀璨閃耀，瞬間斬出了數百道斬擊，眨眼構成了一面蛛網般的軌跡。
空間坍縮，以蛛網的軌跡裂開。
可下一秒，西格爾夫人卻臉色微變。
因為刀刃給祂的反饋卻是空無一物。
自己并沒有斬擊到實處！
“紅賢者”的身影隨斬擊四分五裂，可西格爾夫人毫無喜色，只是陡然扭頭，隨之一怔。
只見那黑服青年端著槍，就站在自己身后，依舊保持著瞄準的動作，身上毫發無傷。
“紅賢者”躲開了？！
祂是怎么做到的？！
西格爾夫人完全沒有看到對方躲避的動作，可自己的攻勢硬是沒有傷到對方一根毫毛。
吉蘭朝女士優雅一笑，食指輕輕扣動了扳機。
嘭！！！
一聲響徹“回廊”的槍鳴乍現。
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
一道無形的軌跡劃過了視界，仿佛將整個燃燒的陰暗森林撕成兩半！
以高度凝聚的“罡風”為彈頭，坍縮成一點的龐大能量幾乎是瞬移般轟碎了“風車貓”帕爾·所羅門的半邊臉！
嘩啦！！
帕爾的殘軀轟然向后栽倒，脖頸以上的部位像是被板擦從世間抹除，化作一輪漩渦湮滅不見。
祂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漂亮的爆頭。”
吉蘭吹了個口哨，優雅抬了個響指，旋即進行一次拉栓。
咔噠。
無形的子彈拋殼彈出，僅余殘留的能量波動，在其腳下流動。
這一幕，看得西格爾夫人和艾威格尼兩位使徒瞳孔一縮。
“紅賢者”詭異地避開了西格爾的攻擊，并在祂們的包圍中，依舊遠程命中了帕爾。
這無意是對祂們兩人的嘲弄。
這時，只見帕爾的無頭殘軀重新從地上爬了起來，其遭到毀滅打擊的頭部冒出火焰，在巖漿的蠕動中重新凝聚。
金色貓頭上，露出了驚疑甚至恐懼之色。
“紅賢者”方才那一槍，確鑿打在了祂的腦門，將其殺死了一次。
若非“失序律”的作用，帕爾恐怕真就當場隕落了。
可即便如此，帕爾并非司辰位格，冠冕也只是借用律法的媒介，祂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復生”。
若是再遭到幾次致命傷，必死無疑！
“不能再讓祂開槍！”
西格爾夫人暗怒，朝艾威格尼吼道。
嗖——
十一月使徒“魔犬”動了。
只見祂的左右肩頭蠕動起來，鼓起兩個大包，旋即猛然長出了兩顆碩大的黑色犬首。
左邊的犬首瞎了右眼，口吐人言：
“四肢麻痹。”
右邊的犬首盲了左目，開合說道：
“心臟停滯。”
兩道律法之力催動的“敕令”頓時鎖定了吉蘭，艾威格尼右手化作骨骼筋肉的怪異巨爪，朝前方一撈。
這一爪仿佛能橫跨空間，直接將目標撕碎。
可結果與西格爾的遭遇如出一轍。
艾威格尼失手了！
只見那紫眸青年的身形如鏡花水月般，扭曲波動，在“魔犬”的一連串攻勢中化作了碎片。
但下一秒，一個嶄新的“紅賢者”又刷新在了前方，連端槍的姿態都未曾改變，依舊瞄準著凹坑中的貓頭人殘軀。
“第二槍。”
吉蘭淡淡道。
他旋即扣動扳機。
嘭！！！
銀色槍管抖動，槍口噴出的光焰扭曲成螺旋狀。
無形的“罡風”子彈瞬間擊中了帕爾重新長出的面門，再度將其湮滅成了虛無。
槍聲遠蕩。
仿佛一記重錘，令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上位者們心跳一滯。
“風車貓”帕爾·所羅門再度后仰栽倒，腦袋消失不見。
其遭遇，見者無不覺得可憐。
仿佛真如一只路邊的野貓，遭到獵人的虐殺，毫無反抗之力。
就連前來救援的西格爾夫人和艾威格尼，即便手段齊出，也無濟于事，只能眼睜睜看著帕爾再度受創。
“又是一記漂亮的爆頭！”
吉蘭輕笑一聲，繼續拉栓。
咔噠。
“風車貓”帕爾艱難爬起來，掙扎著復原了腦袋，可祂的力量剛剛回歸身體，那無形的恐怖子彈又再次襲來，將其腦袋打爆。
就像是落水之人，一次次抓住繩索，又一次次滑落，反復掙扎，痛苦不已。
西格爾夫人與艾威格尼聯手圍攻著“紅賢者”，燃燒著大火的森林里，身影攢動，閃爍不休。
連飛升者都看不清的戰斗里，只見青年一次次出現在不同的地方，姿態、動作、神情毫無改變。
仿佛雙方不在同一“圖層”。
毫不影響。
吉蘭第六次扣動扳機。
嘭！！
這一次，“風車貓”帕爾被爆頭，殘軀無力栽倒。
卻是沒有再站起來…
祂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