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骨氣酒樓,在港島,這個酒樓并不出眾,但在陸耀文這里,它是港島最出名的酒樓,沒有之一。
八點鐘,有骨氣,酒樓門口。
“阿文,我們這次算是不打不相識了,阿東在天寶掛的兩千萬單子,我明天讓人送支票去平賬,以后大家多走動,有空出來飲茶。”
“龍哥太客氣了,以后一定常聯系。”
陸耀文與連浩龍兩人都是笑容滿面,就好像剛剛在有骨氣里結拜成兄弟一般。
“兩位老大在聊什么,能不能和我說一聲?”
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
陸耀文扭頭看去,一個身材軍綠色夾克的中年男人映入他的視線內。
“廖sir,我請人吃飯,不用跟你匯報吧?”
連浩龍臉上的笑容一斂,淡淡說道。
“不用,你龍哥哥想請誰吃飯都沒有問題,陸耀文,我是油麻地警署反黑組高級督察廖志宗,以前我們交道打得少,希望以后我們也不要打太多交道。”
廖志宗盯著陸耀文,笑著說道。
“廖sir,同我打多少交道,得看你自己。”
陸耀文同樣也是笑著說道。
“兩位慢慢聊。”
廖志宗仿佛就真的只是同陸耀文、連浩龍打個招呼一般,說完就帶著自己手下幾名阿sir轉身離開。
陸耀文看著其中一位女警,眼神微微一閃…
“這個廖志宗盯了我好幾年,這次讓阿文心煩了。”
等到廖志宗離開后,連浩龍一臉無奈的說道。
“龍哥,出來混,那個做大哥的沒差佬盯著,只有快發霉的大哥才沒差佬盯著,好正常的。”
陸耀文笑著說道。
“阿文,你說的對,還是那句話,以后大家多走動。”
連浩龍非常客氣的將陸耀文送上了車,并親自幫他關好了車門,目送陸耀文離開。
然后。
連浩龍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扭頭對自己弟弟連浩東說道:“阿東,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不服也給我憋著,從今往后,不許在招惹夢娜和天寶大酒店。”
連浩龍請陸耀文吃飯,目的就是為了緩和與陸耀文的關系,化解他和陸耀文之間的‘誤會’。
在蔣天生主動與陸耀文說和,將銅鑼灣和旺角一半的地盤讓給陸耀文之后,陸耀文不管是實力還是名聲,完全可以和長樂、洪泰、仁義社這些二線社團的龍頭稱兄道弟。
這種情況下,連浩龍自然不想平白無故給自己增加一個敵人。
當然,如果蔣天生沒有與陸耀文說和,甚至把陸耀文的勢力打了個半殘,那連浩龍大概率不會在有骨氣請陸耀文吃粵菜,而是請陸耀文去維多利亞海峽‘吃海鮮’。
“好,大哥,我以后一定不會去招惹夢娜和陸耀文。”
連浩東低著頭,沒有讓連浩龍看到自己眼神里的怨毒。
他被別人拿槍頂著頭,連浩龍身為自己親哥哥,不幫自己出頭就算了,剛剛在還逼著自己向陸耀文敬酒賠罪,連浩東越想越窩火。
特別是連浩龍那種拿自己還當十幾歲小孩子呼來喚去的做派,更是讓連浩東不爽。
“阿東,大哥年紀大了,護不了你多少年了,你該長大了。”
連浩龍拍了拍連浩東的肩膀,緩緩說道。
“大哥,我…”
連浩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連浩龍伸斷,隨后連浩龍坐上他的奔馳轎車,消失在車流之中。
看著自家大哥離開的背影,連浩東的眼神格外冰冷,他徑直坐上自己的保時捷跑車,油門踩死,轟足馬力離開。
等到陸耀文、連浩龍、連浩東等人全都離開后,有骨氣酒樓斜對面,一輛灰色轎車內。
“收工了。”
廖志宗淡淡說道。
“廖sir,陸耀文最近的勢頭很猛,連浩龍與他見面,一定沒什么好事,我們剛剛為什么不在他們吃飯的時候進去盯著?等他們吃完飯,事情都談完了,在露臉有什么用?”
廖志宗手下的年輕警員何永杰開口問道。
“要談事,人家會包場的,這酒樓里,人比我們警署的差人還多,連浩龍與陸耀文腦子發瘟才會在里面談事,我們進去做什么?看他們吃香的喝辣的?”
“等他們吃完了飯,再去通知他們一聲,我們一直在盯著他們,絕對讓他們惡心死。”
廖志宗笑著說了一聲后,也啟動汽車離開。
‘鈴鈴鈴’
這時,一陣手機聲響起,吸引了廖志宗、何永杰等人的目光。
雷美珍抓起自己手機,按下接聽鍵,聽了一句話后,便開口說道:“打錯了。”
說罷,直接掛斷了電話,只是她的眼神里,卻有一絲驚慌,一絲茫然與一絲無措。
另一邊。
奔馳轎車內,陸耀文也正在和人通電話。
“大東,油麻地警署反黑組有個叫雷美珍的女警,你找機會…”
陸耀文緩緩說道。
對于覆滅忠信義,陸耀文興趣不大,但是他對忠信義海外洗錢賬戶里的幾億港鈔,興趣很大。
想到那么多錢爛在海外賬戶,最后被鬼佬撿便宜,陸耀文就痛心疾首。
所以,只能苦一苦連浩龍了。
“好的,陸先生。”
電話那頭,李向東點頭應道。
聽到李向東的這句話后,陸耀文掛斷電話,隨后又撥下了一個號碼。
“阿敖,是我,等會你去金鳳凰夜總會一趟,我有事當面同你聊。”
電話接通后,陸耀文淡淡說道。
五分鐘后,金鳳凰夜總會。
“文哥,有位美女警官在包廂里等你。”
陸耀文剛剛回到金鳳凰夜總會,童恩就迎上來,小聲說道,一臉的八卦。
“女警官,還長的很漂亮?”
陸耀文都被童恩說的有些懵,他印象里,自己好像不認識長的很漂亮的女警官。
一分鐘后。
在看到坐在包廂沙發上的方潔霞之后,陸耀文才恍然大悟,笑著說道:“方警官,你好,有什么事同我打電話就好了,還勞煩你等我這么久。”
方潔霞這個女人,確實很漂亮,但一臉冷漠的樣子,讓人實在很難想起來,她是個美女。
“陸先生,你上次講與人交流方面的經驗,給我的啟發很大,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向你討教。”
方潔霞看著陸耀文,說話一如既往的簡單直接,很明顯,陸耀文傳授的經驗對她可能也就只到啟發這一步了,半點都沒有落到實處。
“方警官請說。”
陸耀文笑著回道。
“油麻地警署重案組高級督察喬邦寧,陸先生應該很熟悉吧?”
方潔霞淡淡說道。
“當然,昨晚我和喬sir進行了一場友好交流。”
陸耀文那兩巴掌扇過去,據說喬邦寧現在還在醫院住院。
“現在有新聞曝光喬邦寧暴力逼人翻供,對你進行誣告,你作為當事人,對這篇新聞感官如何?”
方潔霞目光炯炯的看著陸耀文,似乎想要看透陸耀文一般。
“方警官,這是正式的詢問,還是聊天?”
陸耀文的臉色沒有絲毫改變,笑著問道。
“你可以當做聊天。”
方潔霞回道。
“我被喬邦寧誣告,心里當然有氣。”
陸耀文笑著開口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很樂意見到喬邦寧倒霉?”
方潔霞眼神一亮,立刻追問道。
“方警官,我記得你在公共關系科工作吧?”
這一次,陸耀文沒有回答方潔霞的問題,反而是反問了她一個問題。
“嗯。”
方潔霞不明所以,點頭應道。
“公共關系科的警官怎么做起了投訴科的事情?”
陸耀文繼續問道。
“我要了解真相才能澄清這件事…”
方潔霞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陸耀文打斷:“錯,方警官,你這個想法大錯特錯,你如果是投訴科的警員,你這個想法無可厚非,但你是公共關系科的警員,公共關系科的職責就是維護港島警隊的聲譽,樹立港島警隊在市民心里的崇高形象,我說的對不對?”
聽著陸耀文的話,方潔霞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方警官,公眾關心真相,但公眾更關心情緒,你們公關關系科就是要利用傳媒,向公眾輸出關于警隊的正面情緒,這才是你們應該做的。”
陸耀文緩緩說道。
此時的方潔霞還不是未來那個警司方潔霞,各方面能力都還有所欠缺,換句話說,更容易被忽悠。
她被陸耀文這番話,說的有些糊里糊涂,她覺得陸耀文說的很對,但又感覺不太對勁。
“陸先生,警隊要做的就是求真,如果什么都由市民情緒來主導,對市民來說反而是一種傷害。”
思索了好幾分鐘,方潔霞才將自己的思緒捋順,重新開口說道。
“警隊當然要知道真相,但有些真相不一定要完全展示給市民看,你們公共關系科可以挑選一些最有利警隊的真相發布出去。”
“就拿這次喬邦寧的事情來說,他一個高級督察,在警隊服役了十多年的中層警官,為了栽贓陷害,不惜動用暴力逼供,甚至打死了一個人。”
“如果真的把這個消息如實公布出去,對警隊的聲譽絕對會帶來巨大的沖擊,但是,如果能查出喬邦寧背后有人指使,他本身就是一個已經被腐化的差人,會不會又不一樣呢?”
陸耀文笑著問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警隊不僅可以將影響降到最低,說不定還能在市民心里提升一波好感度。”
在陸耀文的‘敦敦誘導’下,方潔霞已經被帶到了溝里。
“方警官,所謂樹大有枯枝,警隊一共幾萬名差人,出一、兩個敗類很正常,只要能及時處置,在做個自我檢討,向市民保證以后一定加強紀律管理,請市民監督,這件事一定能到此為止。”
陸耀文這招可是華人傳了幾千年的‘替罪羊’大法,當犯錯的人本身‘罪大惡極’的時候,周圍的人自然而然就會將批判對象從犯錯人所在的機構,轉向犯錯人本身。
連皇帝用了都說好的招數,他不信方潔霞會說不好。
“陸先生,你說的這一切,前提是喬邦寧真的犯了罪。”
雖然陸耀文巧舌如簧,但方潔霞還是保留了最后的清醒。
“方警官,其實你倒推一下,就能知道喬邦寧到底是不是真的無辜,我陸耀文與喬邦寧再這件事之前沒有任何交流,說句無冤無仇絕對沒問題。”
“我那個案子,四個月前,油麻地警署的劉定光督察就已經結案,以你們警隊的傳統,別說四個月前那起案子證據詳實,就算是證據缺失,你們也會保自己人,不會在翻出來。”
“現在喬邦寧突然把這個案子翻出來,本身就是一件極不正常的事情,他要么是想整我陸耀文,要么是想整劉定光,要么是我們兩個人他都想整,但不管怎么樣,喬邦寧這個人都一定有問題。”
陸耀文緩緩說道。
方潔霞沉默了,陸耀文說的確實有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喬邦寧的所作所為,確實太奇怪了。
“方警官,你就當我是報私仇,我建議你們警隊馬上讓投訴科的人去查喬邦寧的銀行賬戶流水,去查他的個人財產情況,去盤問他本人,不然等他反應過來…”
方潔霞聽到這里,立刻坐不住了,她站起來向陸耀文說道:“陸先生,雖然你是為了自己出氣,但我還是要謝謝你,如果真的能挖出一條蛀蟲,我一定當面向你道謝。”
說罷,方潔霞就向著包廂房門走去。
“方警官,個人建議,調查喬邦寧的時候,動靜小一點,如果他背后真的有人,免得打草驚蛇。”
陸耀文看著方潔霞離開的背影,笑著說道。
“好。”
方潔霞輕聲應了一句,接著拉開包廂房門,消失在陸耀文的視線內。
‘咚咚咚’
在方潔霞離開后不久,一陣敲門聲響起。
“文哥。”
接著,邱剛敖推開包廂門,走到了陸耀文的面前,開口問好。
陸耀文沒有說話,而是站起來,繞著邱剛敖來來回回轉了十幾個圈,從上到下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看的邱剛敖渾身都有些發毛。
“阿敖,我想讓你扮個白面大亨,你有沒有興趣?”
終于,陸耀文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笑著問邱剛敖道。
“啊?文哥,你沒同我開玩笑吧,我扮白面大亨?”
邱剛敖人懵了。
他這個樣子,扮個悍匪還差不多,白面大亨?
“只要夠冷酷、夠狠厲就行,你沒問題的。”
陸耀文拍了拍邱剛敖的肩膀,笑著說道。
“文哥,你想讓我怎么做?”
見陸耀文這么說,邱剛敖也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命都賣給陸耀文了,他讓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
“等會我帶你去見傻強,然后…”
陸耀文緩緩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陸耀文知道連浩龍已經有了兒子,連浩龍老婆素素的心里也有了芥蒂,他要做的,就是利用素素心里的那個芥蒂,把素素的欲望提前給勾出來,早點送忠信義上路。
“好的,文哥。”
邱剛敖雖然聽得有些云里霧里,但他還是將陸耀文說的計劃牢牢記在自己的腦海中。
在吩咐完邱剛敖后,陸耀文掏出手機撥下一個號碼。
在對完暗號后,陸耀文說道:“傻強,去老地方等我,有件事我要你幫忙。”
“好的,文哥,我馬上過去。”
傻強立刻答應下來。
半個小時后,白頭翁…陸耀文的酒莊內。
“傻強,阿敖,你應該見過的,之后你要配合他做一件事。”
同傻強見面后,陸耀文立刻開口說道。
“敖哥,以后多多關照。”
傻強立刻笑著對邱剛敖說道。
邱剛敖則沒有開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好了,今后幾天,你們天天朝夕相處,可以慢慢打招呼。”
陸耀文笑著說了一句后,看向傻強,繼續說道:“傻強,你在忠信義那邊,有沒有認識的人?”
“羅定發,靚坤在的時候,他找我們旺角堂口散過貨,有些時候我們雙方也會互相從彼此手里進點散貨應急,我們主要從金山角進貨,他們主要從哥倫比亞進貨,沒什么競爭,雙方關系還算不錯,經常在一起happy。”
“不過自靚坤之后,按照文哥你的吩咐,我就沒有再做白面生意了,所以這段時間,我和他沒什么聯系。”
傻強立刻回答道。
“明天,你去找羅定發,告訴他…”
陸耀文將自己的計劃緩緩說了出來。
在聽完陸耀文的計劃后,傻強也有點懵了:“文哥,這次玩這么大?”
“人家是國際毒梟來的,不玩的大一點,怎么讓他們上鉤?”
陸耀文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與此同時,藍調夜總會。
當陸耀文正在謀劃爆忠信義金幣的時候,愛蓮也正準備爆王波的金幣。
“波叔,你是大金主來的,你想同我合作,我當然愿意,只是,你知道的,阿明走了,我是個女人,手下很多兄弟不服我,為了安撫他們,我花了很多錢…”
愛蓮的話說到這里,便戛然而止,但意思卻表達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愛蓮,你幫我做一件事,錢不是問題。”
王波笑著對愛蓮說道。
“什么事?”
愛蓮眼神微微一閃,笑著問道。
“阿霆這個人,你知道吧?”
王波淡淡說道。
“知道。”
愛蓮微微點頭。
“阿霆同我女兒米雪正在談戀愛,我這個女兒對他是情根深種,非他不嫁,阿霆這小子,又不肯退出江湖,一定要做恒記坐館,出人頭地,沒辦法,我只能幫點小忙。”
“我知道恒記過兩個月就要選坐館,我希望這一次,你能幫阿霆選上。”
王波笑著說道。
“波叔,別開玩笑了,阿霆都沒有扎職,他拿什么去選坐館?”
愛蓮搖頭笑道。
“愛蓮,阿霆扎職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總之你幫他選上坐館,今后我的收數生意,全都交給你來做。”
王波緩緩說道。
聽到王波的這句話,愛蓮的腦海里,立刻想起了陸耀文曾經和她說過的那句話:‘耀文有個叫阿霆的門生,最近很活躍,誰知道他是自己想出頭,還是耀文讓他出來試水呢?’
這一刻,愛蓮看著一旁笑容滿面的王波,臉上露出了同樣燦爛的笑容:“波叔,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