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肉菜
李靖忠原以為對方是想要自己出去當中間人說和一下，那難度的確是大。
但看對方的意思應該只是想要找護衛去靈田莊子那邊。
“你想要讓我武館的弟子護送你們去靈田那邊？但是我這批弟子加入武館還不到半年，還不算出師。”
陳柏清笑道：“你李館主的手段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你教出來的弟子哪怕還不到一年，也比那些幫派里面廝混了好幾年的貨色強。
聽說你第一次考核都結束了，留下來的弟子肯定都是精英啊。
放心，我不白用。
你選出來的精英弟子去一趟五十兩，價格跟鏢局的鏢頭一樣。
其他弟子三十兩，比那些鏢師都多。”
李靖忠喝了一口茶，沉思片刻道：“你來的還真是時候。
我這批弟子天賦水平都不錯，可以說是最近幾年來最不錯的那一批。
不過他們都是拿錢來我武館內學武的，這種事情還得他們自己同意才行。
我去把最出色的那幾名弟子喊來，去不去他們自己決定。”
李靖忠讓下人把韓錚他們五個人喊來，把要護送盛合堂的人去靈田莊子一事跟他們說了一遍。
當然沒說盛合堂現在的情況，只說需要他們護送。
五個人里面郭明遠和宋天青直接拒絕。
郭家有錢，甚至郭明遠還是盛合堂的大客戶，他哪里在乎這五十兩銀子？
宋天青也是如此，他手里面的商鋪每天的純利潤都比五十兩多。
林清想了想也放棄。
他父親是縣衙主簿，雖然沒有那兩位有錢但也算富裕。
有時間給人走鏢，還不如安靜修煉呢。
而陳昭雖然家境不富裕，但他父母還是留給他一些財物的，也不至于入不敷出。
而且外出行商有些危險，他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韓錚直接道：“弟子愿意走一趟。”
修行在哪里都是修行，但他是真缺銀子了。
從麻貴那里拿到的十兩銀子就算是他省吃儉用，現在也快見底了。
他爹現在就算還活著，那點月錢恐怕都養不起他了。
郭明遠略微有些不屑的看了韓錚一眼。
為了五十兩銀子去走鏢，就這種貨色也配跟自己競爭？
李靖忠把其他四人打發出去，對陳柏清笑道：“我這弟子是這批人當中根基最為扎實，實戰最為強悍的一個，正合適走這一趟。”
陳柏清也知道李靖忠不會撒謊，他點了點頭道：“一個人有點少，最好四個人吧。”
大部分鏢局走鏢其實都是三四個人一起就足夠了。
那種幾十人護送一大批貨物的，大部分都是搬運貨物的民夫。
鏢師只負責在關鍵時刻出手御敵，而不是搬運貨物。
請太多鏢師價錢也是貴，走鏢的錢比貨物都貴那就不劃算了。
“館主，您看李三成如何？他的根基實力也不錯。”
韓錚開口推薦。
他知道李三成也缺錢，肯定愿意走這一趟。
李靖忠想了想，點點頭：“李三成是不錯，喊他進來問問他去不去。”
現在武館內的這些弟子李靖忠都了如指掌。
李三成雖然有些憊懶，但實力還真可以算是中上流。
韓錚把李三成喊過來后，對方果然一口答應，隨后用感激的目光看著韓錚。
有這好事還喊著自己，這是妥妥的親哥啊！
隨后李靖忠又選了兩名家境不是很好，但實力根基都很扎實的弟子。
四人以韓錚為主，約定好明天在盛合堂門口集合。
回家后，韓錚照常修練到半夜，這才準備睡覺。
睡前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現在的屬性狀態。
這半個月來他又突破了二十個竅穴和一條經脈。
實力增長只能說是穩定，沒有太大的突破。
姓名：韓錚 修為：后天開脈境（打通個一百二十個竅穴，五條經脈。）
武學功法：后天境鐵象功熟練度（70%），后天境（金剛拳）熟練度75%
當前狀態：痛覺缺失，氣血充沛 “鐵象功和金剛拳熟練度快要圓滿了，之后便能突破。
但問題是突破需要的材料哪里去弄？難不成還得獻祭自己身上的零件，或者去殺人？”
韓錚揉了揉腦袋，感覺有些頭疼。
就算他想化身殺人狂魔，殺人收集氣血精元都沒那么容易。
黑石縣內的武者除了武館內就是身處幫派世家，或者是衙門。
自己殺了王雄都差點被抓到蛛絲馬跡，去動別人的結果就是徹底被通緝，在黑石縣內沒有容身之地。
想了一會兒韓錚便不再多想，明天就要啟程他得保持精力。
這還是韓錚第一次出黑石縣，記憶中這一世從小到大他其實都沒出過黑石縣，一直都在縣城內打轉。
翌日清晨。
韓錚還沒起來呢，李三成就跑過來咣咣砸門。
“你怎么來這么早？還有你準備這么多東西做什么？”
一開門韓錚就嚇了一跳。
李三成背著半人高的大行李，簡直跟搬家差不多。
“咱們不是要出門好些天嘛，我得準備齊全了啊，鍋碗瓢盆我都帶著呢。
那些鏢局走鏢，帶的東西可比我這多多了。”
韓錚一陣無語：“咱們也不是鏢局走鏢，只是負責保護盛合堂商隊的安全，人家家大業大的，難道不會準備這些？”
“也是啊。”
李三成撓了撓腦袋，把大部分行李都卸下，只帶了兵器和換洗的衣物跟著韓錚出發，順便還在街口買了幾個包子當早餐。
等韓錚和李三成到的時候，另外兩名武館的弟子也都到了，盛合堂門口商隊也都已經開始集結。
人不算太多，大約二十多個盛合堂的伙計，八輛馬車。
陳柏清身為盛合堂的大掌柜自然是不會親自去的，他還要留在縣城坐鎮。
領隊的管事是一名七十多歲的老者，名叫陳默山，論輩分還是陳柏清的遠房大伯。
這么多靈藥價值連城，陳柏清當然不放心就這么全交給外人護送，肯定得安插個自己人。
同行的還有一位四十出頭，名叫李豐的大夫，是盛合堂的藥師，負責甄選藥材。
陳柏清沖著韓錚等四人拱手道：“韓小哥，這次就麻煩你們了，務必要將靈藥安全帶回黑石縣。”
“陳掌柜放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們不會墮了振威武館名聲的。”
領隊的陳默山吆喝一聲，商隊準備齊全開始上路。
不過在路過城門口的時候，陳默山卻突然讓商隊停下。
城門口有一群乞丐，這里來往行人商隊最多，所以他們平常都聚集在這里乞討。
陳默山走到那群乞丐身前，拿出三塊銀子晃了晃。
“出城五百里，一兩銀子一個人，誰愿意去？”
“我我我！”
眾多乞丐蜂擁到陳默山身邊，爭先恐后的舉手。
陳默山略微有些厭惡的后退幾步，點了三名看著還算是身體比較健康的乞丐。
“你、你，還有你，跟我過來。”
韓錚詫異道：“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帶三名乞丐上路？”
陳默山略微有些不屑的看了韓錚一眼：“也不知道掌柜的是怎么想的，竟然讓你們這些什么都不知道，連縣城都沒出去過幾次的菜鳥護衛商隊。”
說完他也沒解釋，直接招呼商隊起程離開。
韓錚微微皺眉。
這老東西怎么好像跟自己有仇一樣？
自己這才跟對方第一次見面，哪里得罪他了？
同行的李豐走過來，笑了笑道：“別在意，陳管事是跟掌柜的鬧別扭了。
他侄子經營著一家小鏢局，這趟他本想讓自家侄子來的，只要一百兩就足夠了。
不過掌柜的嫌他侄子的小鏢局實力太弱，連個后天中期武者都找不出來便給否了，又去振威武館找的你們。”
韓錚頓時了然。
原來是擋了人家的財路，怪不得這老頭看自己等人不爽。
不過這李豐主動過來跟自己說這些，估計跟陳默山也不是一路人。
“李藥師，陳管事剛才找三個乞丐進商隊是為何？”
“他們是‘肉菜’。”
“肉菜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李豐嘆息一聲：“現在世道亂，外出行商最怕遇到兩種危險，妖魔和盜匪，肉菜就是給妖魔準備的。
妖魔吃人，那為了避免損失給他們吃飽就好了。
所以每次商隊出發前都會在乞丐堆里找幾個人當肉菜帶著，通常是一兩銀子一個人。
遇到了妖魔他們就成了肉菜，遇不到這銀子就歸他們了。”
一旁的李三成聽的面色發白：“一兩銀子而已，就把自己當盤菜給賣了？”
李豐搖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不當家不知道財米油鹽貴。
這些乞丐吃了上頓沒下頓，一兩銀子說不定就能讓他們翻身從此不再當乞丐。
況且又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妖魔，與其在這里餓死，不如搏一次。”
韓錚微微皺眉：“但陳掌柜請我們來保護商隊，結果還準備肉菜，那我們還有什么意義？”
“當然是用來防備盜匪的，妖魔能吃幾個人？幾兩銀子換來的肉菜足夠喂飽妖魔了。
但要是遇上盜匪，那一車車的財貨可是成千上萬兩的。”
李豐拍了拍韓錚的肩膀：“這些都是經驗，你們出去幾趟也就熟悉了。”
韓錚看了一眼商隊中那明明知道自己是去當肉菜，有可能會喂妖魔但還興高采烈的乞丐。
他對于現在這世道又多了一重認知。
人命如草芥，廉價的讓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