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以殺止殺
六十年后的山南道江湖是越來越讓燕玄空看不懂了。
他當初在山南道時，江湖上可沒這么多稀奇古怪的年輕人。
韓錚這個小怪物就不提了。
蘇無銘身具破軍命格，自身還如此倒霉，燕玄空便看不懂。
還有眼前這個身具血屠七殺命格，卻偏偏入了佛門，學了一身佛法的小和尚，也讓燕玄空看不懂。
韓錚思索著燕玄空的話，斟酌了一下問道：“蓮生大師只要動手便要殺人？壓制不住自身的殺意？”
蓮生笑了笑道：“差不多，小僧入大悲寺之前并沒有修煉武道，只是普通讀書人。
但家中因為有些浮財而被當地豪強盯上，害死了小僧的父母。
那是小僧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我面前被殺，還是小僧的親人，心中徹底被殺意填滿。
那次小僧好像殺了那豪強一家二百余口人，連婦人幼兒都沒有放過，當真是罪過啊。”
蓮生嘆息著，嘴上說著罪過，但臉上卻仍舊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很顯然他沒覺得自己有罪過。
身具血屠七殺命格，蓮生天生便淡漠生命。
對于他來說，殺人就跟吃飯喝水沒什么兩樣。
正常人不覺得吃飯是罪過，蓮生也不覺得殺人是罪過。
“那是小僧第一次殺人，也是第一次殺那么多人，被殺意迷了心智，甚至都有些不清醒了。
幸虧師父他老人家救了我，并且收小僧為弟子，進入大悲寺一直修行到現在。
這次小僧離開大悲寺，一是因為師父說小僧必需要在江湖上闖蕩一番，才能驗證自己的修行有沒有效果。
若是只在大悲寺內面對青燈古佛才能壓制住殺意，那小僧的修行便是無效的。
那樣的話大悲寺只是囚籠，小僧需要的是跳出囚籠也能壓制住殺意。
還有便是師父說了，大悲寺封山六十年，也該出來看一看現在的江湖是什么模樣了。
所以小僧便來了。”
不看蓮生身上那股驚人的殺意和他那淡漠生命的性格，其實他是一個很單純的人。
才只跟韓錚他們剛剛見面，他就將自己的行程來意都說了一遍，仿佛毫無城府心機可言。
“那現在蓮生大師的修行可達到了要求？”
韓錚略微有些好奇的問道。
蓮生嘆息一聲，搖搖頭道：“小僧的修行還是不夠啊。
方才殺那連山七兇的時候，小僧甚至還感覺不過癮，竟然嫌棄他們為什么是連山七兇，而不是七十兇。
不過幸好，這念頭只是出現一瞬間就被小僧以佛經壓制，雖然修行不夠，但勉強還能維持。
其實現在想想，小僧應該加入你們蕩魔司才對。
在大悲寺時小僧便聽說蕩魔司需要整日里與妖魔和江湖宗門廝殺，那樣豈不是每天都能殺人？”
蓮生看著韓錚他們三人身上的玄甲，臉上竟然生出了一股羨慕之色。
韓錚搖搖頭道：“蕩魔司只有佛門功法，可沒有佛法。
蓮生大師若是加入了蕩魔司，可能沒辦法壓制心中的殺意。”
一旁的方覺明心道，這等人物若是加入了蕩魔司，恐怕身邊時刻都得有一位比他更強一個級別的高手看著才行，不然肯定會失控的。
這時方覺明忽然反應過來了什么，猛然間道：“蓮生大師你說你被普渡禪師收入宗門時還是個普通人？
但普渡禪師前兩年才剛剛離開大悲寺，這豈不是說你才修行武道兩年？”
“這有什么問題嗎？”
蓮生不解的看向方覺明。
蘇無銘也是不解的看向方覺明。
韓兄修煉武道也才不到兩年，但也一樣有了現在的修為。
蘇無銘修煉武道的時間雖然長一些，但他那是因為霉運纏身，修行突破的時候總出問題。
但就算是如此，他的修為也沒落下其他同時代武者太多。
方覺明也聽說過他們兩位的情況，他頓時苦笑一聲：“沒什么問題。”
此時方覺明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是在跟三個怪物坐在一起討論修行的問題。
這一瞬間他好像才是異類一般。
“韓施主，你們蕩魔司在城外，是否是想要清理這些兇徒惡賊？”
蓮生忽然問道。
韓錚點了點頭，這種問題倒是沒什么需要瞞著的。
“那加上小僧一個如何？鑄兵大會還未開始，小僧閑著也是閑著。”
蓮生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韓錚。
他這副模樣，簡直就是迫不及待想要殺人，但還缺個正經的理由。
韓錚詫異道：“蓮生大師不怕殺人過多，壓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殺意？”
蓮生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阿彌陀佛。
小僧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而是為了救人而殺人。
這些兇徒惡賊活著，就會有無數人因他們而死。
小僧殺了他們，就會有無數人因此而活。
師父曾經說過，終一生渡世人和終一世渡一人沒有區別，眾生應當平等。
小僧修為不夠，只能做到殺一人而救多人，哪怕因此身墮阿鼻地獄也在所不惜。
師父還說過，我天生殺星，若是一味的去壓制自己的殺意，等到最終爆發出來將會徹底失控。
與其壓制，還不如去直面自己的內心，明心見性，通達自在。”
韓錚笑了笑道：“能得蓮生大師相助，我蕩魔司當然樂意至極。
蓮生打算住在哪里？一旦有消息，我會立刻讓海東青通知你的。”
“多謝韓大人，小僧準備去城東的浮云寺掛單。
有需要小僧出手的地方，韓大人盡管吩咐便是。
不過小僧只殺那些惡貫滿盈的兇徒與妖魔，還望韓大人莫要選錯了目標，以免傷及無辜。”
蓮生站起身來，雙手合十一禮，隨后便前往那浮云寺。
方覺明看著蓮生遠去的身影，有些遲疑道：“韓大人，這蓮生雖然是大悲寺出身，但我怎么感覺他有點邪性呢？你當真打算與他合作？”
韓錚沉聲道：“他就算是殺性再重，針對的也不是我們，怕什么？
況且眼下我們蕩魔司正缺人，有人愿意幫忙，不論是什么原因我們都不應該拒絕。
這蓮生和尚的實力你也看到了，同階當中幾乎難逢敵手，殺尋常玄罡境武者如同殺雞屠狗一般。”
一旁的蘇無銘忽然道：“蓮生可信，我在他身上感知不到任何雜念，他的目標很單純，就是想殺人。
當然在他看來，他這并不是在殺人，而是在救人。”
大部分時候蘇無銘都很少發表看法。
但他只是單純的少言寡語，并不代表他不會察言觀色。
實際上蘇無銘對于外界的感知很敏銳，誰對他警惕，誰對他暴露出惡意，他都能敏銳的感知到。
當初剛剛結識韓錚時，蘇無銘之所以如此信任韓錚，就是因為他在韓錚身上感覺不到絲毫嫌棄。
要知道其他玄甲衛因為他身上的霉運就算不對他抱有惡意，但下意識的嫌棄或者是疏遠肯定是有的，有些甚至都避之不及。
只有韓錚不在乎這些，愿意與他交往甚至是一起執行任務。
這些蘇無銘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中還是很感動的。
看到蘇無銘都這般說，方覺明便也沒什么意見了。
韓錚看著遠處，淡淡道：“這位蓮生大師站在我們這邊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也能威懾一下其他大派弟子。
大悲寺的傳人都出現了，其他五家七派的人怕是也要來了。
鑄兵大會召開之前，這段時間才是最為混亂的。”
明天請天病假，從昨天開始發燒渾身酸痛，勉強寫了幾百個字，吃藥躺一天也沒見好，今天挺不住去驗血后發現是乙流加陽了，得扎兩天吊瓶，存稿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