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李府秘聞
托塔李天王，名為李靖，師從道門度厄真人，一身修為不能說多么高絕，只能說比狗強那么一點點。
當然，那是曾經的曾經了。
李靖崛起于封神之時，但封神榜上無真靈之名，乃是肉身成圣，登天之后，大天尊看重其領兵治軍之能，被敕封為了天庭兵馬大元帥，掌管十萬天兵天將。
當然，這里的十萬是虛指，真正的數量，絕對比這個數量要多出許多許多倍。
天庭作為三界最大的暴力組織，若是只有十萬天兵，才是扯淡。
只不過，李靖這位兵馬大元帥，在常時，只有統管十萬天兵的權能，也只有在戰時，才能有更多的兵權。
同樣的，在封神之后，李靖的那點修為肯定是不夠看的，所以，大天尊特意賜下凌霄加持。
只要李靖還是天庭之神，在凌霄加持之下，就會有比擬太乙金仙的偉力在身。
而李靖在封神之前的實力，大概也就是真仙，由此可見，凌霄加持這玩意很不講道理。
可以說，李靖在凌霄大點卯的時候，能在武官隊列里，僅次天蓬大元帥和真武帝君之后，甚至在王靈官這般的大將之前，靠的不是實力，而是才能。
或者說，忠心。
李靖是個很復雜的人，不是說他的性格，而是背景。
師從渡厄真人，但手里卻常年拿著一尊佛門的琉璃塔，雖然這琉璃塔是某位過去佛在還沒有入佛門的時候給的他。
但是，到了現在，誰還說的清楚呢？
更何況，老李家的背景本身就很扯淡。
三個兒子，兩個在佛門身居高位，一個是天庭道門赫赫有名的煞星殺神。
老婆也混了一個床頭婆婆的神位。
自己個呢，是道門弟子，可卻天天拿著佛門的玩意招搖過市，也就是在凌霄殿的時候，敢松開那么一陣。
所以在這一塊，李靖是有些被人詬病的。
但李靖一點也不想改，完全不想，因為如果他敢不拿這個塔，除了在大天尊面前之外，其他的時候，總會有那么一桿名為火尖槍的玩意對著他的心口躍躍欲試。
某位名為哪吒的存在，并不介意在李靖寶塔離身的時候給他來一個狠的。
奔著死去的那種。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當初猴哥在無底洞那一難的時候，拿著牌位來天庭找老李對峙，老李忘了拿塔，而哪吒手持寶劍，卻沒有下殺手。
因為那時候猴哥在旁邊，哪吒很清楚，當時的猴哥絕對不會允許他宰了李靖，因為猴哥需要李靖來解西行劫難。
所以哪吒干脆就沒有動手，因為動手了也不會成。
怎么也得給猴子一個面子。
哪吒只是殺心重，但絕對不蠢。
李靖也知道這一點，但他一點也不敢賭，所以第一反應是先去拿塔，然后再來說話。
可以說，塔，就是李靖的另一個命根子，而且比褲襠底下那個還重要三分。
現在姜臨就在好奇的盯著那有很多傳說的琉璃寶塔。
有說，這塔里層層有佛，乃是佛門至寶，否則也不可能壓住堂堂三天護教惡哪吒。
也有說，這塔里并非層層有佛，乃是一個個小世界，每個小世界里，都是李天王曾經剿滅戰勝的妖魔鬼怪。
還有一個旖旎的傳說，塔里都是妖精，女妖精，乃是老李的水晶宮。
關于這個傳聞，姜臨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不是真的。
當然，現在肯定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執事請，此乃昆侖山今年的悟道茶，若非前段時間，老夫剿滅北俱蘆洲妖潮有功，承蒙少君賜下，否則等閑也喝不到這般珍饈。”
托塔李天王笑呵呵的舉起茶杯，對著客座的姜臨示意。
此刻，姜臨正帶著檀道正，位于李天王的府邸正堂，打的是司法殿執事司的旗號來拜訪。
說是拜訪，但其實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來查案的。
事關一位天庭三品大神，即便是司法殿，也得慎重對待。
檀道正此刻手持冊子和毛筆，將李天王的一言一行都事無巨細的記下，當然，也包括姜臨的。
這都是案宗的一部分。
查案嘛，得有個查案的樣子。
而李天王就好似看不到檀道正一樣，眼里似乎只有姜臨。
“看來，下官也是承了天王的功勞。”
姜臨笑瞇瞇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贊道：“好茶，好茶，好茶！”
“哈哈哈哈哈！執事也是好茶之人。”
李天王哈哈大笑道：“若非好茶，必然不知茶圣陸羽之典故。”
姜臨矜持的笑了笑，沒有做聲搭話。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夸，所以才贊了三聲而已，誰知道還能扯出典故來。
對茶水這玩意，姜臨是一竅不通，管你是高沫還是悟道茶，都一個味。
品了茶，接下來自然是正事。
“天王，下官初任司法殿，連這執事司都是新立，是以行事多有不端，若是有冒犯規矩之地，還請天王勿怪。”
姜臨很認真的開口，也算是定了調子。
“執事言重了，某家乃天庭臣子，自然也要接受司法殿的監察問詢，此乃應有之理，更何況，此案乃是李某自己上告，執事依規而來，豈有不端之處？”
李天王也很認真的回答。
到了這一步，真正的問詢才剛剛開始。
“日前，天王上書凌霄，自言家門之內，有不法事，依法大于情之理，自發上告，請少君斷決。”
姜臨回憶著司法殿執事司的案宗，輕聲問道：“只是，天王所上之書，并無具體情況，下官這才登門來問。”
沒錯，這個案子，是李靖自己告上去的，告的也是他李靖自己。
但公文之中，只有自家有不法事這句話，其他的一概不曾說。
“唉，還請執事見諒。”
李靖嘆息一聲，羞愧道：“家門不幸，出了孽障，某家實在是無顏落于公文之上。”
“本意是想，等少君有空，私下闡明，也好保住三分老臉，未曾想，司法殿多了姜執事在。”
“既然如此，也就沒有什么好藏著的了。”
說著，李靖看向檀青正，道：“還請司丞記錄在案。”
姜臨很意外的看了一眼李靖，他本以為，李靖說這么多，就是為了讓姜臨抬上一手，不要記錄的太詳細。
要知道，案子破了之后，司法殿的卷宗可是沒有保密這一說的，到時候知道的人可就多了。
可李靖卻主動提出，要將一切都記錄在案。
有點奇怪啊。
李靖真的會是那種光明磊落到了極點的人嗎？
這個還真不好說啊…
姜臨心里想著，面上神色不變，點點頭，道：“還請天王明言，下官也好去處置。”
“事情很簡單。”
李靖嘆息一聲，道：“好教執事知道，某家在未曾登臨天曹之時，有三子，乃金吒木吒…和哪吒。“
“而在登神之后，與妾室產下一女，喚作秀英。”
“這些，天庭同僚都知道。”
姜臨也點點頭。
老李這還真不是續弦再娶，不然哪吒那關就過不去，敢另娶，哪怕是妾，也得被哪吒串了大串。
他口中的妾室，是當初還是凡人的時候，娶殷夫人時一道從殷家抬出來的滕妾。
換而言之，給老李生了個女子的妾室，可以說是殷夫人當時的嫁妝之一。
甚至按照禮法，哪吒都得喊一聲姨娘。
畢竟老李當時也是大商高官，而殷家也是大商皇族后裔，雖然只是小宗，但嫁女的排場自然不會少。
不過，這跟案子有什么關系？
“莫非，犯案的是李府貴女？”
姜臨開口問道。
李靖搖搖頭，道：“我女雖被寵的嬌蠻了些，但也不至于犯下罪責。”
說著，李靖頓了一下，繼續道：“世人都以為，某家只有三子一女，但…其實某家還有一個小兒子，喚作赤吒，與秀英兒乃是同胞所出。”
“只因出生之時，被先出的秀英兒奪了太多胎氣，以至于先天不足，甚至受不得天庭清福之氣，便一直被某家養在凡間，托付給了當初一位偏將的后代照料。”
“不過，到底是某家成仙之后所生，先天不足也是相對而言，經受不得天庭清福之氣，在人間卻無這等顧慮，雖不曾入道，但壽命遠超凡人，也有擒虎博獅的力氣。”
“此事，天庭只有幾人知曉。”
姜臨靜靜的聽著，心里有些驚訝，這確實算是一個秘聞了，但其實也就那樣，畢竟說到底，這是老李家的私事。
“犯案的是這赤吒？”
姜臨再次開口問道。
李天王無奈的點點頭，道：“前段時間，北俱蘆洲妖潮暴動，某家領受敕旨，下界清繳，存了幾分私心，與我兒赤吒相認，并帶著他一同前往戰場。”
“所求，是博幾分功勞，也好封一個神位，有了天曹加持，我兒也不必擔心經受不住天庭之仙炁，能上天來父子團聚。”
“不怕執事笑話，某家稍微做了些事情，給我兒安了幾分功勞，當然，此事少君也知曉。”
李靖把“以權謀私”說的光明正大，但真要細追究還真不是事。
出征在外的大將軍，本就有自己組建臨時幕府，征召兵員的權力。
只能說老李有私心，不能說人家壞規矩，而且任人唯親這回事，其實大家都在做。
甚至姜臨也是任人唯親的受益者。
“本來，功成返天之后，只待敘功，我兒便能天曹加身，自此脫離樊籠，但這段時間，得在人間等著，沒成想，就在這個關口出了事…”
李靖再次嘆息一聲，道：“他在得知自己身世之后，橫生嬌縱之心，以天庭大將之子自居，無視人間法度，做了些…惡事。”
姜臨聞言，卻突然問道：“先天不足…以天王之能為，竟無法補足？”
雙胞之胎，其一奪另一之氣運胎氣，乃至先天之炁，這現象其實并不少見。
可發生在老李身上，就有點奇怪了。
堂堂的天庭兵馬大元帥，三品大神，竟然沒有給孩子在娘胎時補充先天一炁的能力，這簡直就是扯淡。
“有些隱情…”
李靖有些無奈的說道：“某家命里，本該有五子，然而，哪吒奪了太多的造化，占了太多的因果。”
“若非秀英兒與赤吒兒非與哪吒一母同胞，否則連出世的機會也沒有。”
“也幸虧秀英兒是個女娃，這才有了完整出世的機會。”
“只是我赤吒兒…唉，某家無能。”
姜臨聽明白了，老李跟誰生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李自己，命中注定，該有五子。
可哪吒太兇太惡，一人占了三子的因果。
也就是老李搞了一波“擦邊操作”，與妾室產子，這才勉強繞過了哪吒的因果。
但也導致，李秀英是個女娃，而老幺雖然是個男娃，但也有令老李都束手無策的先天不足。
“不知，那赤吒做了什么惡事？”
姜臨雖然感慨，但也不會站在老李這邊去蛐蛐哪吒，畢竟不管怎么說，姜臨和哪吒的關系，可比和老李近多了。
而老李和哪吒之間，顯然是沒有中間值的。
所以，感慨了一番之后，就回到了正事上來。
管你老李家有什么難處和隱私，現在重要的是案件。
“他…”
李靖有些難以啟齒，但最后還是咬牙道：“強占了數位人間女子，玷污了人家的身子，卻不曾娶了人家過門，反而…以我為天神之子，安能匹配凡胎為由，將這幾位女子盡數…”
他的話沒說完，但姜臨已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目光頓時冷了下來，敲了敲扶手，看向檀青正，道：“記錄在案。”
此話一出，就意味著從此刻開始，是徹底的公事公辦。
而李靖也只能無奈搖頭，畢竟，這事是他自己捅出來的，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想必，不止如此吧？”
姜臨抬頭看向李靖，方才李靖顯然有未曾說完的話。
“還有…”
李靖看了一眼姜臨，有些遲疑。
“我那位好弟弟，對人間皇位起了心思，想要在登仙之前，先過一把人間至尊的癮。”
這時，殿外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哪吒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嘴角帶著一抹嘲弄的笑容，亳不掩飾自己對李靖的鄙夷。
“所以，他在赤縣神州造反了，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要將大周天子拉下來，自己坐上皇位。”
“而且，造反造的有聲有色，頗有成效。”
哪吒笑吟吟的看著李靖，絲毫不在乎李靖那已經黑下來的臉色。
“而我這位好父親，之所以自己捅出來，可不是大義滅親，更不是法大于情，而是蓋不住了。”
“玄應，他人不知，你該知道，如今周國的天子和宰相，是個什么背景。”
姜臨聞言，不由得看向李靖。
若是如此，那事情可就有趣了。
如今周國的天子，可是紫微欽點的天命之人，甚至周國的宰相，都是左輔洞明星君下凡投胎而來。
根正苗紅到了極點的天子，自身就是天庭大神轉世的宰相。
造這樣一個配置的反？
“也就是二哥搞了一個執事司，還把你小子拉過來做了主官，否則，你想知道這件事，怕是不容易。”
哪吒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嘴角依舊是那嘲弄的笑。
“畢竟，玄應你不僅僅是北極一系，更是紫微大帝和酆都大帝的代行者。”
“所以現在，對我的父親大人而言，他必須是大義滅親，必須是法大于情！”
說完，哪吒就看向臉色陰沉的李靖。
似乎很期待，在自己將李靖的一切粉飾都揭開之后，他會是什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