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同僚交流
“汪！”
司法殿，新建的執事司內。
走馬上任的司法殿執事司司正大人姜臨姜玄應，此刻正在…喂狗。
就在姜臨的眼前，蹲坐著一只半大的白毛小狗。
這是一只細犬，頭窄，鼻尖，嘴長，身軀矯健而凌厲，看起來有些瘦小，但透過那緊貼皮膚的短順毛發，可以看到下方結實的肌肉。
即便是蹲坐著的放松狀態，也有一股顯而易見的，凌厲的迅捷感。
姜臨手里拿著一塊鮮紅的牛肉，抬手一拋，那白毛細犬也不見如何動作，只是微微抬頭張口，那肉塊就進了嘴巴里。
“大人，這是掩月吞日真君的小兒子，不止其母，但顯然也是一方神獸，不然不會有這般凌厲的姿態。”
在姜臨的身后不遠處，是一位身穿司法殿制式官袍，手中抱著一個冊子的文官，約莫三十來歲。
這是司法殿執事司的司丞，總管執事司一應后勤，同時也是姜臨這位主官的秘書。
值得一提的是，這位司丞是一位天人，喚作檀青正。
雖然是天人，但司法殿顯然是容不下兩派斗爭的，在這里的不管是天人還是飛升者，都是真正做事的人。
更何況，檀青正身在司法殿，在天人族內部地位也很清高，也知道自己這位頂頭上司和自家天人王的關系。
雖然進了天庭的天人，不用像對待皇上一樣對待天人王，進了天庭，只能有一個至高無上的主君，喚作大天尊。
但，到底是自家的王上，該給的尊重不能說，更不要說，自己是在天庭，但自己的親人可有很多都是在族內的。
所以，于公于私，檀青正都會盡心輔佐姜臨。
“嗯。”
姜臨點點頭。
檀青正所說的掩月吞日真君，還有一個更耳熟能詳的名字，叫做哮天犬。
只不過，在二郎神身邊的時候可以叫哮天犬，在外面就不一樣了。
曾經如何不知道，但現在嘛…
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更不要說是天庭少君那最忠誠，資歷最老，而且還是字面意義上的忠犬了。
“為什么，殿主要將這孩子送來我這？”
姜臨有些疑惑的看向檀青正。
口中的殿主，自然是二郎真君楊戩，司法殿如今，依舊是楊戩管轄，所以司法殿之人，都稱殿主，而非少君。
“執事堂初立，而我司法殿…”
檀青正頓了一下，笑瞇瞇的繼續道：“凡是有職銜的，都是有能力的人，也都是天之驕子，所以，殿主將這孩子送了過來。”
看似不搭噶的兩句話，但意思其實很明顯。
司法殿之前就沒有執事堂，新衙門，新主官，自然打破了司法殿原有的格局。
沒有麻煩是不可能的，司法殿再怎么獨立，歸根結底，也是天庭之中的一個官僚機構，該有的東西也都會有。
只不過，會更直接一點，更清晰一點。
同樣的，姜臨的麻煩也會來的更快一點。
而這哮天犬的崽，就是楊戩特意送來給姜臨站臺的。
狗仗人勢顛倒版。
姜臨：“…”
好家伙，姜臨直呼好家伙。
“喊人，開會。”
姜臨把最后一塊牛肉扔給哮天崽，拍拍手站起來。
“是。”
檀青正利落的點點頭，走到了殿外，吹響了聚將號。
司法殿根子上是軍隊，殿內行的規矩，也帶著濃濃的軍伍風格。
這一聲悠長的聚將號，雖然沒有傳到司法殿外，但卻也在整個司法殿內繚繞。
于是乎，司法殿其他的幾個大司部，賞善司，罰惡司，刑律司，監察司，這四大司部的主官歐度抬起頭，看向了執事司的方向。
賞善罰惡兩司不用多說，是司法殿賞善罰惡兩位大靈官的自留地，也是這兩位大靈官兼著主官的司衙。
罰惡司是管抓人的。
至于賞善司…
不要被賞善這個名字給忽悠了，司法殿這地界，善人會被請進來才是怪事。
賞善司主管的是司法殿內部的功勞審核與獎賞，純粹的對內不對外。
至于刑律司，看名字也知道，是管判的。
而監察司，則是楊戩直接統管，職權也簡單粗暴，就在名字上，監察二字，足以說明許多問題。
而姜臨這執事司，則更有說道了。
雖然是新建立的司衙，但內部的仙神，卻不是外調的，而是從司法殿內部的其余四個司衙之中，各自抽調了一些人組成。
都是熟手，做事自然沒有問題。
但問題是，姜臨能不能駕馭，會不會有其他四大司衙的主官借此摻沙子。
這其實不是問題，而是一定會存在的事實。
做到司法殿司衙主官的，就沒有一個簡單人物，就算不打算對姜臨使絆子，可也不會放過一個探知執事司具體事務情報的機會。
這就是姜臨要去解決的問題了。
至于執事司主要的職權…
這也是姜臨感到最驚訝，也是最讓姜臨嘬牙花子的地方。
無他，太重了。
執事司管破案，陳年舊案也好，新案也罷，都得執事司來管。
本來，這一部分職權，是分配給刑律司監察司和罰惡司的。
具體流程是，出了案子，楊戩親自下派，監察司找線索，罰惡司去抓人，刑律司來審。
看起來就是一個上使下的簡單流程，但其實說明很多問題。
因為楊戩在司法殿的職權，就是很簡單的三個。
一個是派案子，一個是升遷，一個是錢袋子。
司法殿是沒有財務司的，一切資源配給，都是司法殿的大司丞來管，而這位大司丞的名字，叫做：康安裕。
梅山六神的老大，楊戩的絕對心腹。
這三大權能，乃是絕對的命門。
監察司管查，罰惡司管抓，刑律司管判，可查誰抓誰判誰，都是楊戩說了算。
至于賞善司，賞誰，先審誰的功勞，怎么去賞，也是楊戩說了算。
不管在哪里，只要是官場，那么最大最重要的賞賜，不就是升官和發財嗎？
而現在，楊戩這位殿主依舊抓著升遷權和財權，可差遣之權，卻給了姜臨的執事司。
換言之，現在抓誰審誰判誰，不僅僅是楊戩說了算，姜臨說了也算。
只不過，楊戩是一言而決，而姜臨需要走執事司的流程而已。
也就是說，楊戩可以“捕風捉影”，但姜臨必須“言之有物”，得有了一定的線索才能去差遣其他三個對外的司衙。
姜臨稱之為斷案權。
這權能，不可謂不大了。
執事司在司法殿的地位，幾乎就是三分之一的楊戩。
這也是姜臨為什么覺得驚訝的地方了。
楊戩這是在分權。
這絕對是很奇怪的行為。
不管是什么司衙，不管是什么職權，一地主官的最大夢想，就是一言堂。
影響好壞先不說，對于個人來說，這絕對是最爽的事情。
楊戩已經在司法殿做到了這一點，可現在卻主動將一部分職權，甚至可以說，就是司法殿對外的最重要職權，分給了姜臨。
這位天庭少君這是要做什么？
姜臨搞不清楚，他對權謀爭斗什么的，并不是很敏感。
還好，司法殿歸根結底，有權謀，有斗爭，但只是點綴，而不是主旋律。
這地界，說話做事，直接一點是無所謂的。
姜臨正思索著，外面的聚將號已經停下。
而全新的執事司大堂之內，也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一個完整的司衙，需要的人可并不少，只是礙于，司法殿是“殿”，而不是“院”，所以一應人員配置是減配了的。
不如驅邪院天樞院上清院那般的完整，可也是麻雀雖小一應俱全。
“啟稟司正大人。”
檀青正越眾而出，一板一眼的說道：“我執事司，自司丞以下，主簿二人，書簿六人，典史判官一十二人，另有獬豸軍第五千戶所千戶一人，百戶十人。”
“請司正大人檢閱。”
姜臨聞言，抬起了眼皮，看了眼檀青正。
方才，如果按照流程，檀青正少說了一句話，大致意思應該是“盡數到齊”亦或者“皆在此處”。
總而言之，是該來的都來了的意思。
如今沒有這句話，不可能是一位積年老吏疏忽了。
那就是…
“沒來的，革職，踢出司法殿，檀青正，你寫公文，我批字，就現在。”
“殿主那里，本官會去說。”
姜臨端坐在碩大的案幾之后，看著在場顯然對不上的人數，淡然開口，手中朱筆已經舔飽了墨水。
“是。”
檀青正一點也不猶豫，當即翻開手中笏板。
“主簿一人未至，書簿二人未至，典史判官一十二人，有五人未至，名錄在此，請大人查閱。”
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在笏板上寫出一篇標準無比的公文，抬手一點，那笏板之上的漆黑墨跡便懸浮而起，落在了公文撘子之上，呈送到了姜臨面前。
姜臨看一眼都欠奉，直接拿起朱筆批閱，而后問道：“缺席的人，是從哪里調來的？”
“回大人，革職的八人，有三人來自刑律司，五人來自監察司。”
檀青正如數家珍一般。
姜臨抬起頭，看向了其他人，問道：“那剩下的人，都是賞善罰惡二司調來的吧？”
檀青正點點頭，正準備說話，卻見那年輕的過分的司正大人站了起來，脫下了礙事的制式官袍，卷起袖子，邁步走向大堂之外。
“大人？”
檀青正趕忙跟上，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姜臨身后。
姜臨一邊走一邊問：“刑律司和監察司的兩位主官，是什么實力？”
檀青正愣了一下，而后回答道：“回大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金仙長生者。”
他在成名已久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仙道之后的修行境界，能劃分出一個清晰的脈絡已經不容易了，每個境界根本就沒有什么前期后期之分，純看修行者個人的道行。
更沒有什么幾重天的細分說法。
在大神通者境界之前，都是這樣。
檀青正知道，姜臨是金仙長生者，但不知道姜臨是什么時候晉升的，只知道當初姜臨大鬧天人王庭時，還是天仙。
這才多長時間？
所以，他才特意提醒了一句。
“嗯。”
姜臨點點頭，縮地成寸之下，很快來到了刑律司的門口，也不通報，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一路來到了刑律司大堂，姜臨走了進去，反手一揮，大堂的門關上了。
檀青正站在門外，有些傻眼。
他剛剛看到，刑律司大堂之內，似乎只有刑律司的司正大人。
‘咚！！轟隆！！！啪！！！’
就在姜臨走進去之后不久，刑律司大堂之內，便傳來轟隆隆的動靜，間或夾雜著姜臨的悶哼，以及刑律司司正的粗口和慘叫。
檀青正更傻眼了。
不是，大人啊，雖然司法殿根子上走的是軍法，但你這…這么直接的？
約莫過了一刻鐘，姜臨推門走了出來。
一邊走，一邊把松下來的袖子重新挽上去。
“大人。”
檀青正趕忙迎上，發現大人的臉上多了好幾塊淤青，拳頭之上，也帶著血跡。
他想要攙扶，卻被姜臨抬手示意，道：“拿我的牌子，去找大司丞，取些上號的傷藥給刑律司的司正大人。”
“另外，刑律司該調過來的三人，會換人過來，你記得接收。”
姜臨說著就往外走，檀青正下意識的點頭答應，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刑律司大堂之內，刑律司司正大人，正歪七扭八的癱坐在地上，嘴角帶血，四肢抽搐，檀青正眼尖，還看到了地上有那么幾顆白花花的小物件。
一看就知道，絕對是被揍的不輕。
檀青正倒吸一口涼氣，相比刑律司正的凄慘，自家大人這點傷，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對了，多準備一份傷藥。”
姜臨到了刑律司門口，又停下腳步回頭吩咐。
“是！”
檀青正下意識的答應，卻見自家大人走向了監察司所在。
很好，不是給大人自己準備的…
檀青正步履匆匆的走向了大司丞的辦公室。
至于大人那邊，接下來做什么，已經顯而易見了。
兩刻鐘之后。
等檀青正把傷藥送給了被打斷一只胳膊，臉腫的像豬頭，以及丟失牙齒若干，斷裂肋骨若干的監察司正大人后，火急火燎的回了自家大堂。
一進去，就聽到了自家大人的聲音。
“繼續開會。”
姜臨端坐首位，左眼烏青，發髻散亂，臉上多了幾分淤青，張口間，牙齒縫里帶著幾分血跡。
眼前該有的人一個不缺。
后來的八個人，都是再次從刑律司和監察司調來的，但看起來那叫一個乖順，低眉耷眼，一言不發。
乖巧到了極點。
今天真是大新聞啊。
檀青正心里如此的感慨著。
執事司新立的第一天，執事司司正大人，就用自己“獨特”的手段，和刑律司監察司“打成一片”，并且成功“說服”兩位司正大人，讓刑律司和監察司放棄了在執事司插釘子的想法。
總而言之，在執事司司正大人的“親切友好交流”下，結果是美好的，過程是全武行的，其余兩位司正大人是要修養一個月的。
剛剛上任就這么干，簡直聞所未聞，就算是放在整個天庭，也都是前所未有的奇聞。
“咱們有什么急案？”
檀青正正在感嘆著，耳邊聽到了司正大人的聲音。
他連忙整理思緒，躬身回答。
“回稟大人，確實有一樁急案。”
“事關…托塔李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