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幾乎緊隨著紀靈尸首被送到汝陽的,還有由李基親自掛帥,分別在徐州與揚州兩路準備發兵二十萬兵鋒直指豫州。
而如今的豫州,袁術手中可用兵力僅僅只有兩萬余。
豫州傾覆,已似在旦夕之間。
忿怒、惶恐、憂慮…
在這種種復雜情緒的交織下,袁術唯有握著手中三尺劍不斷揮砍間,反而還能生出些許的踏實感,還能以怒火發泄著種種負面情緒。
直至袁術幾乎是將大廳中的器物都砍了一遍,砍得手中三尺劍卷刃,這才氣喘吁吁地將劍擲在一旁,然后怒視著在門外候著的一眾文武,喝道。
“那曹賊小兒的首級取來否?”
“曹昂首級在此。”
連忙有人舉著托盤走了上前,上面所擺放著的赫然正是眉目間還顯著幾分英氣的曹昂。
只是,袁術起身打量著曹昂的首級,越看卻越覺得不適。
并非是袁術見不得首級的血腥,而是曹昂首級的神態所流露的是平靜坦然,而不是袁術所想要看到的恐懼。
“誰砍的首級?”袁術質問道。
廳外一眾文武見狀,緩緩地魚貫而入列在袁術的面前,然后各自悄然相視了一陣,人人均流露著推脫之意,擔心繼續觸怒袁術遭受無妄之災。
最終,還是閻象硬著頭皮地上前答道。
“據兵士回稟,前去抓捕曹昂之時,曹昂似已經提前知悉了什么消息,直呼不愿為他人人質鉗制其父,然后拔劍自刎而死,而后兵士才割下其首級。”
袁術聽罷,神色好一陣變幻,嘆息道。
“那曹賊奸詐殘暴,竟能有這般忠孝之子,罷了罷了,如此忠孝之子不宜折辱,縫合尸身,不立墓碑,就地安葬。”
待袁術揮了揮袖子,令人將曹昂的首級拿下去后,目光在下方一眾垂首的文武身上一掃而過,然后開口道。
“那劉大耳以李基為帥,即將來犯我邊境,大軍號稱二十萬之多,諸位可有退敵良策。”
沉默…
沉默…
還是沉默…
二十萬!
李基親自掛帥。
再加上十萬豫州軍盡數葬送在了彭城國境內,迄今為止僥幸逃回豫州的兵不足二千,將不過五人,已經是與全軍覆滅無異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袁術已是大勢已去。
尤其是袁術麾下文武中不乏世家大族的代表,如今這些世家大族代表們已經下意識地在思考退路了,哪里還敢發聲,免得被袁術點將上去螳臂當車。
“時時厚祿待,月月恩賞賜,需爾等效力時,竟無一人言?”
袁術自嘲地道了一句,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悲涼。
這一言,也讓在場的不少文武漲紅了臉,盡是羞愧之色。
當場便嘩啦啦地有十余武將單膝跪地,沖著袁術大呼道。
“愿為主公效死力,誓死擋住賊寇來犯。”
袁術見狀,神色總算了一絲安慰,但也明白想要擋住李基,不是一味的效死力就有用的。
旋即,袁術再度將目光投向著那些文臣謀士。
可武將們還能言以命相搏,但在豫州兵力如此衰弱,來犯之敵又是國士侯親自掛帥統領的二十萬大軍,這些謀士們就算想開腔,又何來的良策能言?
不少在場的謀士一代入如此困境,便是覺得腦袋空空如也,甚至認為就算是留侯張良再世,也只能是坐以待斃了。
只是,文人終究都是要臉的。
在被袁術如此直接的目光緊盯著,一個個文臣謀士只覺得額頭冒汗,神情尷尬。
尤其是袁術的目光最終完全定格在了楊弘的身上,開口道。“楊弘,楊長史,你就沒什么良策教我乎?”
這讓楊弘的神色越發的尷尬難看。
畢竟,楊弘此前不僅支持袁術與曹操結盟,更是在說動袁術出兵徐州一事出了大力。
楊弘面露猶豫遲疑之色,硬著頭皮出列,拱手行禮,道。
“主公,昔日高祖皇帝斬白蛇起義而建漢,今劉皇叔竟得蒼天借北風而大敗曹軍,莫不是言大漢氣數未絕,天意在漢乎?”
“而我等亦是世食漢祿,此前董卓禍亂朝綱,民不聊生,故不得不偏安一方,保境安民,今既有興漢之勢,我等何不順應天意…”
楊弘越說,袁術的臉色便越是難看。
果不其然,在楊弘給自己,也給袁術好一番貼金后,語氣一轉,道。
“袁氏本便是大漢肱骨世家,世代輔漢,今主公何不上承祖先之志,下應庶民之望,與劉皇叔合力而匡扶漢室,復興大漢?”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臉色大變之人不在少數。
楊弘這話說得好聽,實則所表達的無疑就是一個意思,那就是降了。
反正袁氏本就世代漢臣,如今劉備有復興大漢之資,他日必成帝業,便是降給劉備也沒有丟了袁氏祖先的臉面,更是讓袁氏能夠安然傳承下去。
不得不說,李基以劉備之名向蒼天借北風三刻,在世人看來的震撼可謂是毫不亞于曾經的高祖斬白蛇起義,亦大有光武皇帝的天降隕石助之破賊的影子。
這讓劉備在大漢之中本就如日中天的聲望更上一層樓,甚至可以說,李基已經在悄然為劉備鋪墊一統天下后稱帝的事宜了。
并且,此事所產生的巨大影響也正慢慢地擴散開來。
起碼,這讓包括楊弘在內的不少文臣謀士都下意識產生了幾分敬畏之心,此刻暗自贊同歸降的人也不在少數。
只是,就在楊弘的話音剛落,袁術隨手撿起一個酒盞便朝著楊弘擲下,砸得楊弘額頭鮮血直流,摔倒在地。
旋即,袁術緩緩起身,面容多了幾分猙獰地開口道。
“劉備,何人也?織席販履之輩。”
“李基,何人也?寒門士子之流。”
“我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振臂一揮,響應如云,豈能居于這等卑賤之下?誰人再敢言降,誓斬不饒。”
眾人連忙應道。
“是,主公!”
只是一直在皺眉苦思著的閻象見狀,那臉色更顯得苦大仇深似的。
有些人擔心主公太過于膽小懦弱,又有些擔心主公太過于安于享樂,又或是擔心主公太過于殘暴不仁…
可閻象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