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袁軍毫無戰力可言,甚至在疲乏交加下就連抵抗的念頭都沒有,幾乎只是下意識地隨著引導繼續逃竄。
這讓陳到所率領的伏兵殺出,幾乎就是一陣銜尾追殺,瘋狂地撿人頭。
然而,就在紀靈率領著潰兵再度一路往西逃竄奔逃,以為好不容易甩掉陳到的追兵之時。
前方卻又是一陣已如魔音似的鼓聲響起。
“南陽黃忠,奉侯爺之令在此等候多時!”
朦朧黑夜中,紀靈根本看不清前方黑夜中有多少人殺出。
只是在聽到黃忠之名后,紀靈原本勉強提起來的些許拼死決心再度消散一空。
旁人或許不清楚,但紀靈明白自己絕非是黃忠的對手,強行突破,說不得就是被黃忠趁著夜色偷襲陣斬的下場。
“撤!撤!!!往北撤!”
紀靈再度大呼,率領著潰兵轉道往北,全力地甩掉在后方銜尾追殺的黃忠。
又是一陣狼狽逃竄…
逃!!!
一個接一個的伏兵,已然徹底將紀靈打蒙,讓紀靈甚至產生了一種四面八方不知不覺埋伏了數不盡的伏兵的錯覺。
等紀靈好不容易地再度甩掉黃忠后,前方又出現了一陣熟悉的鼓聲。
“周泰在此!”
“撤!”
這一次,勉強還有幾分理智的紀靈決定反其道而行之,不再一味地嘗試往著沛國的方向逃竄,反而是轉道往東而去。
等后方的袁軍士卒不知又有多少被追兵或是當場斬殺,又或是殺散無蹤后,紀靈以為如此一來自己就安全之時。
“瑯琊諸葛亮奉侯爺之令…”
“再撤!”
紀靈一咬牙,這一次決定置之死地而后生,選擇著有如自尋死路的南側進行逃竄。
此刻,紀靈對于突圍的希望同樣是感到渺茫之極。
可紀靈不相信自己無論逃到哪里都有伏兵!
往南!
南面斷然沒有…
鼓聲再起。
“吾乃中山靖王之后…”
只是,不等劉備如李基的交待那樣敲響鼓聲,然后興致勃勃地自報名號完畢,紀靈就直接調頭就走,往著東面撤退。
經過了不知多少輪的埋伏,又不知逃竄了多久。
等紀靈甩掉了劉備的追擊時,天色已經開始有些蒙蒙亮。
借此,紀靈扭頭往著左右一掃,這才發現追隨在自己左右的兵力居然已經不足九百人。
九萬雄兵,不過一夜功夫,居然僅剩九百人。
百不存一!
紀靈只覺得喉嚨一甜,一口逆血當即奔涌而出,惹得左右親衛驚呼連連。
“紀靈愧對主公…紀靈無能,紀靈愧對主公啊!!!”
紀靈仰頭悲呼出聲,兩行血淚硬生生地流淌而下。
事到如今,紀靈甚至都不明白局勢為何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六個時辰前,自己正率領著大軍攻破彭城在即。
不到六個時辰的時間,九萬雄兵就化為烏有了。
而就在紀靈悲憤交加之際,又是一陣對紀靈而言再熟悉不過的鼓聲響起。
一支大軍出現在前方,再度攔住了紀靈的去路。
深感絕望的紀靈抬眼看去,那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旗幟赫然上書著一個大大的“李”字。
一輛戰車緩緩而出,李基立于此上,戰車上還有顧維雙手抱著青釭劍伺立,一側則是許褚雙目一左一右地警戒周遭。
待戰車進到了紀靈的五十步距離緩緩停下,那在李基身后緊隨而行的萬余步卒也跟著停了下來。
旋即,立于戰車上的李基朝著紀靈微微拱手,道。
“隴西李子坤,在此等候紀將軍久矣。”
紀靈一手擦去嘴角的血跡,原本萎靡的狀態也強行振作了起來,握緊手中的三尖兩刃刀,直視著李基,開口道。
“國士侯難不成是沿途奔襲追了我整整一夜?”
“非也。”
李基緩緩開口答道。“吾率大軍趕至此地后,已等候紀將軍兩個時辰之久。”
兩個時辰…
紀靈只覺得耳朵都似乎在因這個答案嗡嗡作響。
不是因為這個答案解了紀靈的一部分疑惑,更重要的是紀靈心中涌現出了一陣的絕望與悲涼。
‘有敵如此,主公大業如何能成?袁氏基業又該如何保住?’
十面埋伏!
這是十面埋伏啊!!!
紀靈對于兵書也不是一竅不通,對于十面埋伏也是有所耳聞。
只是當年敗了楚霸王的十面埋伏乃是韓信張良二人聯手所施。
先是韓信以正面戰場小勝楚霸王一仗,然后以十面埋伏之策徹底瓦解了楚霸王手中可用雄兵。
最后,逼迫得楚霸王率領殘兵逃至烏江后,自刎而死。
紀靈不敢自比楚霸王。
可此時此刻,卻又是恰如彼時彼刻。
看著紀靈那一副絕望黯然之色,李基掃視著追隨紀靈至今的那不足九百的袁軍士卒,其中大多數都是甲胄不齊,甚至就連兵器都沒有。
再兼之那些袁軍士卒們疲乏得快站都站不穩了,更別說是反擊突圍。
而李基雖說知曉答案,但還是難掩欣賞地開口道。
“念紀將軍也是一時英杰,心懷忠義之輩,死于此地不免是大漢痛失英才。”
“不如歸降我主,歸降大漢,今后為大漢前驅懾服諸夷,如何?”
以大義之名,以圖讓紀靈萌生出幾分歸降之心。
“哈哈哈!”
紀靈驟然大笑出聲,道。
“技不如人,葬送了雄兵十萬,紀靈已是愧對主公的千古罪人,焉敢再生出絲毫背主之心。”
頓了頓,紀靈勉力抬起手中三尖兩刃刀直指被千軍萬馬所簇擁的李基,道。
“我紀靈之愿,唯有取你性命,為我主清除稱霸阻礙!”
一言說罷,紀靈當即就拍馬朝著李基沖去。
然而,紀靈方才一動,身后驟然有著一道刀光朝紀靈籠罩而來。
若是平時,紀靈躲過這偷襲還有幾分希望。
可如今的紀靈早已是強弩之末,所謂沖鋒也不過是欲戰死沙場以報上恩罷了,根本就沒料到還會有人偷襲自己。
“噗嗤!”
紀靈那瞪大著眼睛的首級瞬間被斬落,至死依然沒有瞑目,也沒能看清偷襲自己的到底是何人。
而揮出了這一刀的昌豨,則是連滾帶爬地翻身下馬,捧起紀靈的首級,大呼。
“此人對侯爺不敬,昌豨已斬之,乞降!乞降!!!”
李基的臉龐微微抽動了一下,怒聲道。
“反復賣主之輩,也配歸降?凌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