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地獄笑話
‘看來東海郡的戰局也不容樂觀啊，僅僅只能由國士侯抽調兩萬兵力前來支援…’
臧霸的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著這個念頭。
此前，劉備率軍入下邳國后，并沒有停留或進入下邳城，而是浩浩蕩蕩地繼續北上討伐曹操，這事在徐州幾乎是人盡皆知。
只是東海郡以郯縣為中心的百姓或死或逃，在曹操或劉備沒有主動宣揚的情況下，這也讓東海郡內的具體戰局走向幾乎沒有半點泄露出來。
臧霸也只能根據著李基率領抵達的兵力，從而判斷徐州戰場的整體走向。
可眼下是九萬對兩萬，即便統帥是名揚海內的國士侯李基，臧霸也沒有多少信心，幾乎是下意識地沖著身后的孫觀等人開口道。
“快，組織一下尚有戰力的兄弟們隨時準備出城接應國士侯…”
說著說著，臧霸的聲音就不禁弱了下去。
隨著彭城幾乎被徹底攻破，負傷的又何止是臧霸？
包括孫觀等部將在內，泰山賊上上下下并無負傷的才是少數。
臧霸放眼望去，幾乎是人人帶傷，且神色俱是疲乏不堪。
孫觀硬著頭皮地上前開口道。“將軍，尚有一戰之力的兄弟們怕是不多了。”
臧霸聞言，神色猶豫了三分，卻轉而化作了堅定地開口解釋道。
“若不是國士侯及時抵達，彭城已被袁軍所攻城，你我怕也是陪著彭城一并化作齏粉。”
“如今，國士侯雖解了彭城的一時之危，卻也是被袁軍擋在了城外。”
“接下來想要守住彭城，國士侯所率領而至的援軍至關重要，即便要有所犧牲，也必須設法接應國士侯入城。”
“只要國士侯率軍進了彭城，紀靈便再也奈何不了彭城了。”
臧霸亦是決絕果斷之人，深知欲成大事萬萬不能惜身畏縮，既然已經決定向劉備靠攏，那么就不能躊躕猶豫，否則只會注定是功虧一簣。
守住彭城是態度，接應李基更是態度。
態度到位了，那么即便最后彭城失守，以仁德為本的劉備也必然會領了這份情。
而孫觀等人也是被臧霸的態度所感染，迅速地去挑選一批尚有戰力的泰山賊進行整軍，做好殺出城外接應李基的準備。
只是臧霸所不清楚的是，如今在城外感到壓力巨大的并非是兵少的李基，反而是坐擁九萬大軍的紀靈。
兩軍的強弱之勢，也絕非是明面上的那般巨大。
李基兵少，但兩萬大軍卻是養精蓄銳多時；
紀靈兵多，但大軍持續強攻彭城大半日，士氣、體力、軍心都已經下降到了一定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兩軍才剛成列陣對壘之勢，時間便已至黃昏，殘陽似血般的灑在大地，灑在了兩軍戰陣之中。
距離天黑，已不足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內，紀靈就算依仗著兵力優勢，也毫無擊敗李基的信心。
可拖到夜戰，紀靈一想到李基那百戰不殆的名聲就不禁心虛了起來。
就怕…
就怕李子坤又是如上一次的荊襄之戰故意示弱于敵，形同釣魚那般釣住自己，再趁機以殺招給予自己的致命一擊。
譬如，李子坤有意拖到夜幕降臨后，一聲令下，便有伏兵四出。
紀靈遙遙地看著李基的戰車，額頭就不自覺地開始冒汗，設想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敗局慘狀。
未戰先怯，無疑就是紀靈如今的心理，讓紀靈反倒是感到了進退兩難。
而對于紀靈的心理狀況，李基同樣也有著幾分猜測。
立于戰車之上的李基遙望著紀靈的方向，李基判斷紀靈已萌生退意的畏縮心理。
對此，李基早有預估，刻意地亮明旗號本就是為了讓紀靈心生忌憚以解彭城之圍。
當然，這一切看似是心理戰，但實則即便紀靈生出什么逆反的極端心理，也同樣跳不出李基為紀靈所劃的圈子。
紀靈戰或不戰，進或不進，結果都將導向同一個走向。
唯一的些許變數，那便是昌豨的背主投敵，令彭城比李基設想中的更早遭遇陷落危機，令李基不得不提前出兵為彭城解圍。
也正是因此，這在李基設想中本不會出現的兩軍對壘場景，如今出現在了彭城之外。
在李基一開始的計劃，乃是在紀靈強攻一日無果準備收兵之際再現身，以開始威壓疲乏不堪的袁軍。
不過眼下距離日落僅剩不足半個時辰，紀靈即便有開戰的決心也奈何不了李基。
旋即，李基揮了揮手，戰車前移到了前軍處，令更多的袁軍以及紀靈都能清楚看清自己的所在后。
以著左右親衛高聲復述的方式，李基開口道。
“吾乃隴西李子坤，可有人上前搭話？”
人要名，樹要影。
一如呂布之名無人不知，李基之名如今也同樣是無人不曉。
袁軍幾乎是肉眼可見地出現了些許的騷亂以及嘈雜的聲音，顯然是一部分士卒不顧軍紀地下意識出聲。
這讓原本不想上前搭話的紀靈，也只得硬著頭皮地現身，高聲道。
“原來是國士侯當面。”
“只是國士侯過往睿智多謀，今何故率領些許兵卒在此以卵擊石，自尋死路？念在你過往功績，且速速退去，本將饒你不死。”
李基忍不住笑了笑，倒也沒想到紀靈這武夫倒有幾分穩定軍心的善辯之才，直指兩軍兵力差距，以安人心。
只是，李基不怕紀靈不搭話，反倒是紀靈裝聾作啞的話，李基就不便施展三寸不爛之舌了。
當即，李基朗聲開口道。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且依吾觀之，紀將軍麾下將士超過八成都是招募不足一年的新兵吧？”
“紀將軍亦是心善之人，何忍讓這些新兵匆匆便上了戰場，妄送了性命？”
此言一出，包括紀靈在內的一眾袁軍臉色都下意識的一沉。
紀靈麾下超過八成都是招募不足一年的新兵，這是事實。
可這無疑也是個地獄笑話，特別是從李基口中說出來尤為諷刺的地獄笑話。
緣由是什么？
還不是一年前的一場荊襄之戰，幾乎葬送了袁術手中絕大部分的可用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