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
李基在送了賈詡、甘寧、蔣欽所率領的一萬水軍先行前往瀛洲打前哨以及探查當下瀛洲局勢之余,則也是事不宜遲地直接出發前往薊縣。
趙云留在臨時港口之中坐鎮駐守,并且開始緩緩整軍。
三萬兵馬在海上飄泊近月,想要完全恢復戰力,起碼也需要三五天的休整時間。
張飛則是率領著僅剩十二人的燕云十八騎和百騎騎兵精銳,沿途作為李基的護衛。
為了節省時間,李基并沒有搭乘馬車,而是選擇騎馬朝著薊縣趕去。
“子坤先生,等到了薊縣可是要趁機將劉虞拿下?”張飛大著嗓門問道。
李基。
看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大聲密謀的張飛,且還是在幽州這塊地上的李基,險些被張飛這忽然的一問嚇出冷汗。
幸好現在是在荒郊,周圍倒也沒有其他人。
等抵達了作為幽州治所薊縣所在之時,李基看著眼前這一座起于東周,且后世還設為京城的大城,目光不禁流露出幾分感慨。
顯然張飛對于除了劉備之外的漢室宗親,感官都算不上好,言語之中透露出滿滿的鄙夷之色。
除此之外,才是李基想要嘗試親自接觸一番劉虞,確認其心中所想,尋找能夠和平整合幽州兵力的可能。
于情,劉備與劉虞皆為漢室宗親,也算有一二分香火錢;
于理,吳郡兵力援助幽州抗擊烏桓本是好事,但也應得到名義上手握幽州軍政大權的劉虞支持認可,才能避免大義有失。
薊縣也不愧是一座大城,僅是這一座城池所容納便近有二十萬之多,牢牢地釘在北地。
而臨時港口所在是處于沽水下游入海口附近,實則算是漁陽郡海岸邊且與廣陽郡相鄰。
李基搖了搖頭,倒也是很難跟張飛解釋清楚里面的彎彎繞繞。
張飛拍著胸膛保證了起來。
李基連忙搖頭道。“自然不是。”
畢竟,吳郡三萬大軍只要在幽燕之地作戰,早晚都不可能瞞得過劉虞的。
因此,即便是全程快馬趕路,自臨時港口前往薊縣也足足有近兩天的路程。
還不等李基一行靠近,原本還有些人流進出的城門迅速關閉,且不乏守城士卒已經暗拉弓箭瞄準李基一行。
如今,李基對幽州的戰況所知俱是公孫瓚的一面之詞,并非是懷疑公孫瓚所提供的情報有假,而是以公孫瓚偏激剛烈的性格,所觀所感未必就是全貌。
再者,既然眼下強行控制劉虞的做法還需三思,那么李基于情于理都需要親自拜訪一番劉虞。
“那為何還要趕去薊縣?當年那個劉焉不愿出兵抗賊,俺看這個劉虞也定然是個無膽之徒,只知困守城池,言語是怎么都激不動他的。”
當然,這更多還是李基的騎術比不上張飛等人,否則倒是還能節省不少時間。
“此二者不能如此相提并論…”
而處于烏桓叛亂的敏感時期,李基一行來歷不明的百余騎出現,幾乎瞬間就刺激到了薊縣。
“翼德,此去薊縣,你時刻跟在我身邊少言慎行,且看著眼色行事就是了,未得我的允許,絕不可沖動行事。”李基提醒道。
“放心好了。”
相比之下,劉虞如今作為幽州牧,所知的信息必然更多。
不過在李基表明身份,并且將隨身所帶的印信交予對方后,耐心地等待了一陣后。
緊閉的城門打開,一穿著文士袍的青年主動在城門相迎李基,道。
“吾乃從事齊周,來者可是名滿天下的隴西李子坤。”
李基連忙下馬拱手回禮,道。“正是,見過齊從事。”
而齊周細細地打量了李基一陣,又觀察了一遍跟在李基左右的騎兵,確認了其中并無烏桓人,這才徹底放心了下來,然后將印信歸還于李基。
“子坤先生,近來幽州有兵禍,以至于小心了些許,失禮之處還請見諒。”齊周帶著一絲歉意地說著,誠摯之態讓人難以升起絲毫不滿。
“無礙,這正可佐證于劉使君治軍嚴明,乃幽州百姓之福也。”李基笑著答道。
齊周聞言,對于李基的感官不禁再好上三分,知其乃是知禮之徒,然后拱手道。“使君知聞子坤先生到來,已特意在府衙之內擺宴,還請子坤先生賞臉。”
本意便是來見劉虞的李基,對此自然不會拒絕。
只是顯然齊周對于李基這一行彪悍精壯的騎兵略有些忌憚,因此只允許李基帶十余個隨從入城,其余騎兵則可前往城外兵營暫住。
而等李基帶著張飛與燕云十八騎入城抵達府衙,看到那個身穿官服,衣著姿態俱顯一絲不茍地站在府衙門口的老人時,不禁大為詫異。
劉虞,居然親至府衙門口相迎。
無論是地位,還是名聲,劉虞可都是如今漢室宗親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未任幽州牧之前,九卿宗正一職正是由劉虞所擔任,可見劉虞在漢室宗親之中的名聲地位之高。
與之相對的,李基不過是個小小的郡丞罷了。
李基見狀,連忙下馬朝著劉虞行禮道。“隴西李基,拜見劉使君。”
劉虞也不見外,一把挽著李基的手腕,將李基給攙扶了起來,道。
“老夫此前在朝中可就時而自盧子干口中聽聞子坤先生之名,今日得見,心中甚慰。”
旋即,劉虞親自引李基入到府衙之中,且所設之宴乃是私宴,在席之人除了劉虞與李基之外,也便僅有二三心腹在一旁作陪。
一番謙遜客套過后,劉虞方才開口道。“不過,子坤先生不是合該在吳郡輔助玄德乎?為何會出現在幽州?”
“基乃是奉主公之令,搭乘海船率軍前往瀛洲,探查那瀛洲倭國諸事,途徑幽州,特奉主公之命代為拜訪使君大人。”
說罷,李基向張飛遞了個眼色,張飛連忙讓燕云十八騎將提前準備好的禮物送了上來。
禮物并不是什么貴重之物,大多都是些吳郡特產,以免在貪官污吏橫行之際,還讓劉備惹上賄賂之嫌。
因此,在聽著李基逐一介紹禮物,其中并無金銀錢財后,劉虞看向李基的臉色更為柔和了幾分,知曉這算是同宗同族子侄輩贈予長輩的禮物。
劉虞讓人將這些禮物逐一收下來后,忍不住贊譽了起來,道。“甚好,甚好,玄德倒是有心了。”
“此前,老夫在朝中并時時耳聞玄德多行仁德之事,心懷百姓,亦在子坤先生輔助下短短幾年間便掃清吳郡匪患,開墾良田無數,又與平定了山越之患,可見是實干仁德之人。”
劉虞笑容滿面地贊道。“只可惜如今玄德年歲尙小,否則老夫定當大力向陛下薦才,讓玄德多多挑些擔子才是。”
“主公若知能得劉使君如此贊譽,定會萬分喜悅,越加砥礪治政。”李基應道。
“好好好…”
頓了頓,劉虞不忘細細問詢吳郡治政諸事,李基自也是挑了些不如何敏感之事一一回答。
尤其是對于仁德書院,劉虞亦是萬分好奇,多有詢問其中細節,且贊譽不斷,認為只要給仁德書院足夠的時間或可培養出大量英才為朝廷效力。
對此,李基自然是無比的贊同,且也是如此對仁德書院懷抱期待的。
一時間,雙方可謂是賓主皆歡,反倒是看著一旁的張飛滿心疑惑,總覺得雙方似乎都沒有談正事的意思,并且都是在一味地拉近著與對方的距離。
直至酒過三巡,宴席將終,李基起身準備告辭之時,劉虞還在挽留道。
“子坤先生不妨在城中多住幾日,如何?老夫這便令人為子坤先生收拾出一座府邸來,也無須住在驛館之中。”
“基在此謝過劉使君好意了,只是承蒙主公信任,由基率領著三萬兵馬前往瀛洲,如今那些兵馬都暫時駐扎在海邊一臨時港口之中,實在是基不敢久離…”
頓了頓,李基的臉上才透露出一絲為難地說道。“此外,便是基尙有個不情之請。”
臉上浮現著幾分糾結猶豫的劉虞,隨意地答道。“子坤先生但說無妨。”
李基嘆息了一聲后,慚愧地說道。
“那便是瀛洲狀況未明,再兼之一路自海上行軍時,多逢暴雨,船艙漏水打濕了大量輜重,以至于如今糧食略有些不足,還望劉使君可支援些許糧食,他日主公必會如數歸還。”
這話聽得張飛的環狀大眼連眨,完全不記得來時在海上遭遇過什么暴雨大風,明明基本都是一路風和日麗的,并且港口那邊不是堆放了大量輜重糧食嗎?
聽到李基的請求,劉虞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道。
“小事矣!俱是為朝廷效力,何須以借言之?不如老夫劃出一處地方,用以子坤先生的囤糧之處,且也可做練兵之用。”
“如此甚好,基在此代主公謝過劉使君了。”李基一臉欣喜地行禮道。
而劉虞將李基給扶了起來后,低聲道。“無妨,只是老夫亦有一事相托,可否請子坤先生隨我到一僻靜之處相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