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從李基的心頭涌起,讓被曹操那令人折服的夸獎之中有些飄飄然的李基,猛然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這一幕,似曾相似啊!
總感覺是不是不久前,就跟自己忽悠賈詡離席一樣…
頓時,李基的腳步猛然頓住,看著停在面前的馬車深感不妙。
真要是上了曹老板的馬車,順帶再跟曹老板對酌幾杯醉死過去。
等李基再度清醒過來,恐怕就不是還在巨鹿郡,不會要直接被拉到曹操即將上任的濟南國了吧?
‘而且…’
李基看向著身旁的曹操以及被攙扶的劉備,不禁懷疑灌醉劉備也是曹操計劃里的一環吧?
于宴席之上聽聞了劉備麾下有大賢,曹操食指大動,當即連連給劉備勸酒,然后在送劉備返回家中之時,趁機對…
這劇情發展,怎么一股子人妻味?
人妻曹,很值得懷疑用心啊!
李基越想越不對勁,連忙拱手道。
“主公尙醉,為臣者不敢輕離,還請孟德恕罪。”
曹操聞言,眼中幾乎要按捺不住地流露出欣賞之色。
初見之時,曹操便感李基此人氣度不凡,必有才學。
故以,曹操在酒席之上與劉備交談邀飲之時,趁其酒醉,將話題引到了李基的身上,很輕易便從一臉自豪之色的劉備口中得知了李基的種種事跡。
聞劉備之言,曹操幾乎是對李基驚為天人!
如此經天緯地之才,焉能使之埋沒乎?
當即,曹操方才親扶劉備離席,借之順理成章地與李基交談,意欲再順勢相邀往府中深入交流一番。
曹操自覺以己之才,定勝劉備許多,亦定能使李基折服之。
而面對著李基的婉拒,曹操非但不惱,反而心中更喜。
胸有韜略,心懷忠義…
這等人才,如何能不愛之?
“無妨,無妨…”
曹操滿臉笑容地說道。
“盧公所借予曹某暫住之府邸,正在不遠之處,正值玄德醉酒,操本亦打算帶玄德暫居于府中醒酒一夜,如此子坤正好可在府中一邊照料玄德,你我則在一邊長談,如何?”
李基。
這是夫目…啊不,主目前犯?!
李基如何還看不出來曹操這赫然是打算拉攏自己,并且還是打算當著醉酒一旁的劉備面前,直接明著揮鋤頭。
這簡直就是完全不把劉備當一回事啊…
不過,以著劉備如今的淺薄根基,就算官職上劉備與曹操同屬于郡守這一等級,但是曹操背后好歹還有著曹氏和夏侯氏,劉備背后有什么?
落魄漢室宗親在建立近四百年的大漢之中沒有上萬都有數千之多,僅憑這一身份自然不會被曹操真正放在眼里。
所以,曹操這簡直就是比李基還狠,李基起碼還知道背著點人才劫走賈詡,曹操這是打算直接當著面猛猛鑿。
大量念頭在李基心中急轉,讓李基明白不宜入曹操府邸,轉而繼續婉拒道。
“孟德的心意,吾暫替主公領了,只是孟德亦是今日方才進城,料想府邸也還沒有整頓完畢,基如何能在此刻上門叨擾?”
頓了頓,李基拱手道。“明日,吾再與主公一并上門拜訪孟德,攜禮謝過孟德之關照看重。”
曹操聞言,聽著那表面合乎情理且令人挑不出毛病的婉拒,但實則卻又似乎隱藏著幾分意味深長的隱喻。
今日方進城,府邸沒有整頓完畢…
立足未穩且根基未定?
明日,再一并上門拜訪,謝過關照看重…
汝欲做之事,你我心知肚明,他日吾主必會介懷上門尋事?還請罷手。
曹操臉上未見絲毫愧疚之色,反倒是多加贊嘆地說道。
“操嘗聞子坤非但胸有謀略萬千,便是口舌亦是萬分厲害,看來果真如此,卻是操冒昧了,還請子坤勿怪。”
頓了頓,曹操接著說道。
“如此,那明日操便在府上掃榻以待,等候子坤到來。”
至于劉備,曹操略過不提,既沒有說劉備來還是不來。
在如今的曹操看來,劉備完全就是個毫無器量的幸運兒罷了,意外于涿縣之中救了李基一次,承蒙李基一路出謀劃策,轉戰千里,焚妖道張角,于平定黃巾之亂立下不世之功。
如此功績,劉備縱使沒有懷抱一顆救國安民之心,入朝堂輔助天子治理天下,亦該坐鎮于戰亂之地為一方太守保安居樂業。
然而,劉備居然小志至此,請盧公上表朝堂薦其至江東吳郡之地為郡守。
焉知江東之地,地廣人稀,偏安一隅,莫不是貪圖享樂乎?
而面對曹操的邀約,李基拱手拜道。
“吾明日定盡力向主公告假拜訪孟德。”
至于能不能真的告到假,那到時候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隨即,李基自曹操手中接過劉備,又向在府衙之外等候著的十名親兵遞了個眼色,然后方才向著自家府邸的方向走去。
巨鹿城畢竟是太平道曾經的大本營,劉備出行自然不會不帶親兵,只是親兵未準進入到府衙之內罷了。
盧植安排給劉備的府邸,距離府衙的距離算是頗近。
且更重實際的劉備平時自然也不會特意準備一輛馬車什么的,便是徒步也不過一炷香的距離。
而看著李基攙扶醉醺醺的劉備離去的背影,曹操輕捋著短須,欣賞與遺憾之色幾乎是溢于言表。
一直保持著距離跟著曹操的夏侯惇與夏侯淵,這個時候倒是酒醒了不少,湊上前去,問道。
“大兄,既然欣賞那李子坤何不強邀至府內,區區十個親衛,還能阻攔不成?”
“胡鬧。”
曹操斜了說出這話的夏侯惇一眼,讓一身腱子肉的夏侯惇縮了縮脖子,顯然是頗為敬畏曹操。
“子坤乃是大才,焉能用強?吾所欲得到的,乃是李子坤之心也。”
頓了頓,曹操的臉上略微抽搐了一下,道。
“那劉大耳無甚本事,言行舉止盡顯幾分淺薄,但氣運倒是令人羨慕,且不說那李子坤乃是舉世罕見之士,就是那趙子龍看起來也是氣度不凡。”
“只是不知為何宴席結束之時,那趙子龍沒有出現,否則當一并拉攏之。”
夏侯淵聞言,努力地回憶了一下,答道。
“那趙子龍在宴席之上似乎也沒有飲酒,半途好像他獨自出去了一趟,然后就一直沒有回來。”
曹操倒也沒有如何看重趙云,唯獨是對李基莫名地產生了一種被吸引的感覺,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道。
“唉!劉大耳區區一選擇偏安于江東之地的器量不足之人,李子坤礙于相救之情義,不得不輔助其左右,當真是一大遺憾也。”
“以李子坤之才,輔助治理江東區區一郡之地,亦實乃浪費。”
“操定要收李子坤之心,將之收入麾下,先治濟南國,若當真是可造之才,再帶之入朝堂,或可匡扶大漢。”
說罷,曹操站在原地目送著李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轉角,方才上了馬車,帶著夏侯兄弟返回安排給自己的府邸之中休息。
而一路攙扶著劉備的李基,順利地返回到府邸之中,并且為劉備安排洗漱更衣,再讓廚房那邊準備醒酒湯。
這才抹了抹汗,朝著府邸內客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李基走入了安置著賈詡的客房之內,趙云亦在其中可謂是寸步不離地緊盯著賈詡,賈詡反倒是沒了此前失態的模樣,沉穩平靜地跪坐于榻上閉目養神。
‘猜到了我的目的?還是單純的故作鎮靜?’
李基暗自猜測了一下,然后向著趙云微微拱手,道。
“子龍,勞煩你親自看住賈詡了。”
“不礙事。”
趙云連忙答道。
“那便勞煩子龍先行去歇息,然后安排四名親衛守于門口即可。”李基說道。
趙云微微點頭,但離去的身形略微一頓,低聲地在李基的耳邊說道。
“子坤先生,今晚吾會在此處客房之側休息,但凡此人有所異動,發出任何聲響也瞞不過我的耳朵,絕不會讓他逃脫。”
“故以子坤先生今日若累了,不妨亦先歇息,明日再好生詢問這賊子關于子坤先生的往事。”
李基聞言,自然聽出了趙云言語之間的關切之意,應道。
“子龍且安心,基今晚暫且只是問賈詡些許旁枝末節,具體事宜還需明日主公酒醒之后再說。”
“子坤先生也請早些歇息。”
趙云道了一句,這才轉身離開,準備下去先行安排四位親衛過來守住此屋。
而隨著趙云離去,李基也順勢坐到了賈詡的面前,臉上似是依然有憤恨之色,并且從懷里掏出絹布放在了賈詡面前,徑直說道。
“賈文和,伱且在絹布寫下:‘武威賈文和’五字,吾準備拿之對比一番筆跡。”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賈詡,這才緩緩地睜開眼,慢悠悠地答道。
“五字,不行。”
李基冷哼一聲,手掌再度搭在腰間劍柄,質問道。“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不成?”
賈詡笑了笑,答道。
“李子坤,休得再誆騙于吾,莫非當真以為吾不知汝欲誆吾寫下那五字,然后再拿之去仿造筆跡,偽造那子虛烏有的襁褓血書。”
“屆時,證據在手,吾之命才當真休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