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趙云手中涯角槍一甩,將掛在槍頭之上的高覽如一塊破布似的丟到一旁,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驚得淳于瓊與一眾精騎方才回過神來。
然而,淳于瓊此刻生不出絲毫為高覽報仇的念頭,只想速速遠離眼前這個小將。
淳于瓊自知武力比之高覽都還稍差一線。
高覽尚且不是這個小將的一合之敵,自己縱使上前也不過是白白丟了性命。
當即,淳于瓊一邊調轉馬頭往后逃去,一邊大喝道。
“白馬小將可敢報上姓名,河北諸將定不忘此仇。”
趙云聽罷,深知自己如此現身,早晚也瞞不了身份。
袁紹、許攸、郭圖等都是見過趙云的,只需瞧上一眼,或是讓人畫一下畫像,自然就知道了趙云的身份。
當即,趙云鼓足中氣,回應道。
“吾乃常山趙子龍是也!”
此聲,或不如張飛那般有若奔雷,卻也是回蕩數里之地。
旋即,趙云將放在夜照玉獅子之上的公孫瓚提起來,然后放到了高覽的坐騎上,問道。
“公孫將軍可能獨自騎乘?”
“自是可以。”
公孫瓚雖說身負重傷,但騎乘戰馬對于公孫瓚而言不亞于呼吸一般簡單,自然不會示弱。
只是,公孫瓚此刻眼中看向趙云的眼神中除了感激外,更多的卻是復雜,語氣幽幽地問道。
“子龍過去與某切磋,未盡全力?”
那秒殺了高覽的驚艷一槍,公孫瓚看在眼中,驚在心里。
公孫瓚捂心自問即便有所防備,也未必能夠擋得住如此一槍。
而趙云面露幾分尷尬,然后答道。
“公孫將軍乃主公摯友,是友非敵,云自是不敢冒犯。”
這可羞得一生要強的公孫瓚滿臉通紅,又急又尬。
尤其是公孫瓚過去覺得自己與趙云不過是伯仲之間,更是羞得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而有著高覽之死所產生的短暫威懾,也略微減緩了些許袁軍的攻勢,讓不少白馬義從擺脫了袁軍的糾纏,加快朝著公孫瓚的方向匯聚而來。
只是些許的局勢變化,并沒能影響得了戰場的大勢。
早有準備的袁紹在水攻之計奏效后,更是第一時間就安排朱靈率領約三百之數的大戟士,直接從側面攻向界橋橋口,意欲封鎖界橋,將公孫軍全軍覆滅在清河南岸。
這三百大戟士被趙云看在眼里,其均身披重甲,手持大戟,似是與白毦兵一般是罕見的重甲兵。
趙云甚至覺得這或是袁紹在見識了陷陣營后,與主公那般也萌生了建立重甲兵的念頭所組建而成的部曲。
眼下,那三百大戟士距離界橋橋口已不遠,一旦讓那三百大戟士封鎖了橋口,那公孫瓚與一眾潰兵就再無退路可言。
當即,趙云語氣急促地開口道。
“公孫將軍,形勢嚴峻,余事還請容后再問,請公孫將軍速速從界橋沖殺出去,云自會為公孫將軍掩護。”
說罷,不等公孫瓚回答,趙云雙腿輕夾夜照玉獅子,一人一馬便是瞬間朝著大戟士的方向竄了出去。
“子龍…”
公孫瓚的手掌伸到半空,一咬牙,又放了下來。
緊接著,公孫瓚朝著趙云的方向一拱手,強忍著傷痛,大呼道。
“公孫伯圭在此,眾將士速速隨我退回北岸。”
隨著公孫瓚的命令,在白馬義從的復述中傳遍戰場。
以著公孫瓚與白馬義從為先,其余潰敗四散的幽州騎兵也尋回了些主心骨,紛紛朝著界橋的方向匯聚而來。
而在袁軍后方,此刻站到了一輛戰車之上的袁紹俯視著戰場,看著原本潰敗四散的公孫軍開始有序地撤回北岸,怒不可遏。
對于袁紹而言,多留下一個幽州騎兵,一統黃河以北的三州就少上一分阻礙。
“趙云?他怎會在此處?那劉大耳壞我好事,實在可恨。”
袁紹同樣也聽到了適才趙云的自報家門,目露忿怒地看著如入無人之境般沖向大戟士方向的趙云。
然而,若是在兩軍對壘初期,縱使強如呂布單騎沖陣也是自尋死路。
可眼下戰場已是一片大亂,公孫軍四處潰散,袁軍也是散亂地追殺公孫軍,在沒有形成軍陣的情況下,趙云一人一騎盡顯所向披靡。
趙云自是沒有能力一人殺散三百大戟士,但趙云直直就沖著朱靈而去。
高覽的尸首尚且溫熱,朱靈如何敢與趙云爭鋒,幾乎是下意識地縮回到三百大戟士之內。
可朱靈尚且如此畏縮,那三百大戟士面對趙云不免得也是畏縮不前,趙云所過之處幾乎是下意識地后退。
如此一來,卻也是擾得本就行動遲緩的大戟士產生了一陣混亂,遲遲沒能封鎖界橋橋口。
這看得袁紹大為惱怒,憤恨地開口道。
“可恨顏良、文丑無一人在此,否則焉能讓這趙子龍如此囂張?”
只是水攻之計尤為關鍵,袁紹最多也能撥出兩千騎兵趕往清河上游。
顧慮到公孫瓚麾下或許也有猛將,擔心僅派出顏良文丑中的一人,若是被對方牽制一時,于大局不利。
為求穩妥,袁紹自然是將最為信任的顏良文丑都派了出去。
當即,眼看三百大戟士竟被趙云一人牽制,袁紹連連指揮其余部曲加速合圍攔截,試圖將更多的幽州騎兵留下來。
只是,在如今界橋上已無人擋路的情況下,騎兵的機動性可謂是凸顯得淋漓盡致。
一個個跑得飛快,征戰了半日的袁軍步卒僅憑兩條腿想要攔住騎兵,幾乎是癡心妄想。
不到小半個時辰的功夫,整個清河南岸的公孫軍潰兵都已然盡數沿著界橋退回了北岸。
最后,僅有在亂軍中沖殺了近半個時辰的趙云,依然扼守在界橋南側橋口。
一人一騎一槍橫于無數匯聚過來的袁軍面前,擋著他們追擊公孫軍的去路,亦是威懾得袁軍士卒不敢靠近趙云十步范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