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讓明明襲營號角聲響起,但整個烏桓大營卻依然陷入產生的停頓,眾多烏桓人均是有所猶豫,方才零零散散地開始沖出帳篷。
只是縱使離開了帳篷,被密密麻麻的豆大雨滴不斷砸中。
眾多烏桓人莫說是在白茫茫一片的雨中找到方向,就連抬起頭睜開眼睛都難以做到,只能是憑借著對大營的熟悉,低著頭朝著就近百夫長的方向開始集結。
而在張飛率領燕云十八騎攻破了烏桓大營正門在,大量漢軍開始從正門蜂擁而去。
“殺胡!”
“分散,殺胡!!”
經過了大量雨中操練的漢軍在殺入烏桓大營后,并沒有選擇依然保持陣型,又或者說在這等雨勢之中,不管是烏桓與漢軍想要大規模地保持陣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漢軍士卒以著一什為單位,保持著一個小團體開始朝著就近的一個個烏桓帳篷給殺了過去。
一什為十人,正好是如此暴雨之中能相互勉強看清隊友的數量,各自所持,或長槍,或圓盾,或大刀,相互配合。
與之相對的,一個個措手不及的烏桓人在沒有戰馬,來不及披甲,甚至就連眼睛在大雨之中都難以睜開的情況下,只能是各自持著彎刀零零散散地與漢軍肉搏起來。
結果,可想而知。
在一個個什長率領各自的部眾所過之處,一個個烏桓人幾乎稱得上是一觸即潰,大片大片的血花不斷濺起。
屠戮!
一漢當五胡,于此刻…真正具象化!
若是有人能夠從高空無視雨勢遮掩俯瞰整個烏桓大營,便會發現一個個一什為單位的漢軍就如同是一個粗壯的灰點,所過之處不斷地攻破一個個烏桓帳篷,將所遇到的烏桓人盡數染成紅色。
短短片刻功夫,烏桓大營之中已然升起濃郁的血腥之氣。
李基所乘的戰車,也已經進入到了烏桓大營之中,以著短促激昂的鼓聲不斷督戰,也不斷地提升著漢軍士卒的士氣。
只要鼓聲不斷,那么目光所及只能看見十人的漢軍士卒便知中軍無礙,主帥無礙,他們只需不斷地往前…殺胡!
再殺胡!!!
只是在驅使著戰車進入烏桓大營后,李基雙手握著佩劍在戰車上重重地連點了三下。
當即,驅使著戰車的親衛將戰車停了下來,迅速拔刀將拉著戰車的三匹戰馬的韁繩斬斷,然后以著李基所在的戰車為中心擺出了圓陣拱衛中軍。
而在戰車完全停穩了下來后,李基的目光落在了面前擺放著的一個營寨圖。
這個營寨圖并不準確,僅僅是大體地描繪著烏桓大營的整體結構,這還是兩個月以來傾盡全力派遣了不少探子方才匯總出來的情況。
在視線受阻的情況下,李基只能通過這個方式來判斷接下來該如何用兵。
如今,以一什為單位分散開來斬殺烏桓人的幾乎都是幽州步卒。
除此之外,李基手中還有約莫兩萬之數的吳郡步卒。
與幽州步卒不同,吳郡步卒由上而下都是完全聽命于李基的,而不需要擔心存在鮮于輔那等別有用心的將領暗中使壞的情況。
眼下的初步發展,與李基所預料的幾乎完全一致。
旋即,心中再度估量了一遍的李基開口下令道。
“令,翼德即刻率領一萬步卒直取烏桓中軍大帳…”
此舉不在于要求張飛直接斬殺丘力居,而是要通過此舉破壞烏桓人的大帳,進一步瓦解烏桓人組織大批兵力反擊的可能,迫使眾多烏桓人在這種惡劣環境之中只能各自為戰。
而在攻破了烏桓大營正門后,退回到中軍附近的張飛對于這道命令同樣也是早有準備。
且在李基的要求下,張飛也不騎馬,選擇步戰領著一萬士卒就朝著烏桓大營中軍的方位突破而去。
可以說,在李基這等早有準備的攻勢下,整個烏桓大營的前營幾乎不等丘力居等烏桓大人做出有效反應,便已經徹底淪陷。
又或者說,并非是烏桓大人沒有做出反應,而是傾盆大雨之下,這些烏桓大人就連想要聯系且組織起各自的部落青壯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忽如其來的變故以及猛烈攻勢,可謂是打了所有烏桓人的一個措手不及。
“夠了!!”
眼看著大帳之中的一眾烏桓大人以及邑帥都似乎慌亂了起來,丘力居的臉色一沉,猛然地一掌拍在桌案上,喝道。
“漢狗不過是借著大雨趁我等不備才攻入了大營之中,但如何都改變不了漢狗俱是步卒的結果。”
“只需各個烏桓大人組織心腹暫時抵擋住漢狗的攻勢,待大雨一過,那么這些膽敢出城的漢狗只會是烏桓的獵物。”
此言一出,不少烏桓大人的神色均是隨之一震。
“烏桓王所言極是,這些漢狗是自投羅網…”
“只要撐一撐,等雨勢一過,我等完全能夠將這些漢狗盡數留下來,甚至能夠借機一舉攻破薊城。”
“愚蠢的漢狗,這是在找死!!!”
眼看著諸多烏桓大人以及邑帥都恢復了冷靜,丘力居方才冷笑著開口道。
“這雨勢極大,視線不清,再加上大營內帳篷密布,戰馬難以跑動不假…”
“不過我等大可組織抽調兩萬精銳騎兵從側門而出,繞至大營之外,然后再令大營之中各部落青壯收縮后退至大帳附近依據地形死守。”
“只要堅守至大雨結束,繞至大營之外的精銳騎兵便可給與漢軍致命一擊。”
頓時,大帳之中不少同樣也是時常經歷戰陣的烏桓大人,對于丘力居的決策表示著支持。
如此一來,只待雨勢一結束。
前后夾擊之下,漢軍必敗無疑!
如此暴雨,必不持久。
再兼之以大帳為中心死守,有著各個在一眾烏桓青壯心目中地位極高的烏桓大人與邑帥督戰,亦可保證烏桓青壯的士氣不會潰散。
只是,就在諸多烏桓大人與邑帥均隨之認可,然后各自抽調精銳心腹準備組成一支兩萬騎兵從大營側門離開之時。
“轟隆隆!!!”
一聲恍若天崩地裂般的雷鳴聲響起,嚇得大帳之中不少烏桓大人與邑帥渾身下意識一震,手中拿著的物件都掉落在地。
而丘力居略微一愣過后,臉色猛然地蒼白了起來,仿佛是在短短的一瞬間完全褪去了血色,喃喃地道了一句。
“完了!”
人尚且會不可抑制地對雷聲產生恐懼,何況馬匹乎?
隨著這連續不斷的雷聲響起,不僅僅是諸多烏桓人心生恐懼,烏桓大營之中大量戰馬更是瘋狂地嘶鳴暴動了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莫說是烏桓人,就算是霍去病再世都未必能夠穩穩地坐在馬背之上。
這一陣雷聲,同樣也對漢軍有所影響。
只是諸多漢軍在雨中操練之時,卻是時時都要遭受到張飛那有如奔雷似的嗓音所干擾,這也讓這四萬漢軍在如此雷聲之下所遭受的影響要遠低于烏桓人。
且與兵不找到將,將找不到兵的烏桓人相比,中軍鼓聲未曾中斷,就仿佛是在源源不斷地給漢軍士卒提供著指引。
指引,在這種視野不清的亂戰之中,比一切都要來得重要。
這一場暴雨,持續時間也遠比丘力居所想象的還要久。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一個半時辰…
在幽州士卒已然殺得精疲力盡之下,李基一直有所保留的最后一萬有生力量也盡數壓了上去,替代著幽州士卒繼續不斷攻破著烏桓大營倉促組織起來的一條條防線。
終于,在似乎永無盡頭的暴雨以及似乎屠夫一般的漢軍所帶來的巨大壓力下…
烏桓人的士氣迎來了徹底的崩潰!
大量的烏桓人在根本控制不住戰馬的情況下,甚至選擇以雙腿逃離戰場。
而在雨勢以及雷聲終于漸漸停歇后,在烏桓大帳已然被張飛所攻破的情況下,眾多士氣徹底崩潰的烏桓人騎上戰馬便是倉皇往著北面逃離。
連綿的暴雨沖刷走了大營之中的血氣,但卻是沖不走那遍地的尸骸。
大勝!
以四萬步卒擊八萬烏桓騎兵,完勝!
李基始終穩坐在戰車之中,手中的佩劍始終沒有出鞘廝殺,甚至在戰車周邊始終有著最為精銳的一千步卒拱衛著自己。
可,李基深知自己的佩劍或許沒有染血,但雙手已沾滿了洗不干凈的血腥。
四萬余…
李基在戰車上站了起來眺望著整個烏桓大營,估摸著漢軍所真正攻陷的大營區域,大概判斷出了死在大營之中的烏桓人數字。
余下的,盡數北逃了。
李基看向著北面遠去的烏桓人身影,并沒有繼續指揮在雨中鏖戰了一個半時辰的漢軍步卒,繼續順勢沿途追殺烏桓。
并非是李基大發慈悲,不愿雙手繼續沾染烏桓之血,而是步卒想要追殺騎兵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李基只能希望自己此前的安排已經到位,公孫瓚以及趙云能夠趕得及抵達預定位置,給予烏桓這條斷脊之犬最后一悶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