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巔頂之戰
那位天子的意志通過云恕降臨在大羅宗。
太虛殿內，一眾大羅宗的強者都紛紛變色。
清虛真君要封山十年，本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哪怕是站在他那邊的峰主和長老，也并非人人都愿意支持他封山的決定。
在這種情況下，云恕真君帶著天子的意志而來，就是在逼著眾人做選擇了。
是繼續跟著清虛真君，然后封山十年？
還是讓大羅宗換個掌教，從此走上不同的道路？
這里面最大的難點其實是太禹代表著武者一系。
道家三宗歷來都以術法為尊，歷代掌教都是真君，還從來沒有武者執掌一宗的先例。
誰也不知道一旦開了這個先河，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
“那就投票吧，同意進行道脈共證的舉手。”
太虛殿內，清虛真君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平靜地說道。
之前他的聲音中蘊含著明顯的怒意，但此刻已經完全看不出喜怒。
“我同意進行道脈共證。”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跟著太禹一起走進太虛殿的一眾武道強者紛紛舉手。
很快，兩位大宗師，十一位武道大師都舉手表示同意道脈共證。
兩位大宗師是峰主，還有一位武道大師也是峰主，其余人都是長老，加起來一共14.5票。
隨后是大羅宗的真人們開始舉手，一共五人舉手，其中三人都是峰主！
他們都是堅決不愿意封山的人，一共有6.5票。
清云真人的目光一一從這些舉手的人臉上掃過，最后看向太禹：
“加上太禹太上長老的票，一共有23.5票同意，并未夠票數。我宣布，本次決議.”
“等一下！”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打斷了清云真人。
清云真人皺眉，目光冷厲地看向出聲之人——清霞真人！
清霞真人越眾而出，看向端坐在座位上的清虛真君：
“掌教師兄，我有一個問題。”
“清霞！”
“讓她問。”
清云真人想要打斷清霞真人，但被清虛真君阻止了。
清虛真君看著清霞真人：“你想問什么？”
清霞咬緊牙關，直視對方：“你后悔殺了清鼎師兄嗎？”
聽到這個問題，在場眾人神色各異。
清鼎真人制造了這次的丟丹事件，還欺君罔上，這才導致清虛真君不得不宣布封山十年來給出一個交代。
他就是本次事件的罪魁禍首，清虛真君殺他，理所應當！
甚至可以說，清虛真君當場殺了清鼎真人才是最佳的處理方式，因為保住了大羅宗的顏面。
否則將清鼎真人交給朝廷公開處刑，道教祖庭的顏面何存？
所以清霞真人問的這個問題就顯得很不合適。
清虛神色平靜地和清霞對視，一字一句道：
“殺他是為了大羅宗的未來，我不后悔！”
“好！”
清霞真人聞言，凄然地一笑，然后堅定地舉起自己的手：
“我同意進行道脈共證！
“清霞，你？！”
清云真人震怒地指著清霞真人。
清霞真人是落霞峰的峰主，負責大羅宗對外的一切事宜。
可以說是大羅宗的‘門面擔當’。
這樣一個重要的職位，自然只有心腹才能擔任。
清霞真人就是清虛真君的心腹，也是術法一脈的重要人物！
所以清云真人對于她的‘倒戈’才會如此震怒。
大殿內，隨著清霞真人‘臨陣倒戈’，幾名原本就有些搖擺的真人頓時動搖了起來。
“我也同意舉行道脈共證！”
一名武道大師突然開口道。
此人名叫清巖，是當初跟清霞一起領隊前往天渠大學的人。
這位武道大師原本是站在清虛真君這邊的，但此刻卻因為清霞真人舉手而改變了立場。
“清巖.”
清云真人有些無奈地看著清巖。
其實大羅宗的一眾高層都知道，清巖傾心清霞很多年了。
只是一直沒有得到清霞的回應。
“我也同意舉行道脈共證！”
“我也同意。”
卻是又有兩名武道大師因為清巖的舉手而選擇舉手。
這兩人和清巖交情極深，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如此一來，加上清霞這位峰主，一共多了4.5票。
“總票數28票，決議通過！”
太禹看向清云真人，語氣冰冷地說道。
清云真人怒發須張，卻又無可奈何。
“好。”
端坐在座位上的清虛真君淡定地站起身。
隨著他這個動作，大殿內的眾人都有一種天地在搖晃的感覺。
好像清虛真君才是世界的中心，隨著他的動作，整個世界都跟著一起移動！
殿內唯有太禹和云恕這兩位同段位的巔頂強者泰然自若。
“既然諸位都同意道脈共證，上清宗和羽化宗的人也都在場，那就來吧。”
清虛真君看向太禹，“我也許久未曾向師叔請教了。”
太禹的黑發無風而動，高大的身軀中傳出一聲聲猶如悶雷般的響聲。
嗡嗡嗡嗡嗡嗡！！
“很好！你我二人就在云海坪上一戰。”
太禹高聲道。
這一刻，他的氣勢好似掀翻了整座太虛殿，成為了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
云海坪就是李飛等人來這里之前穿過的那座巨大的廣場。
廣場之上云霧繚繞，四周盡是云海，故而名為云海坪。
很快，大殿內的眾人來到了云海坪。
此時廣場上已經聚集了數百名大羅宗的弟子，這些弟子都是聽到聞道鐘的鐘聲后，自發趕來的。
他們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眼看清虛真君和眾人來到廣場上，幾百名大羅宗弟子連忙行禮：
“參見掌教！”
清虛真君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一眾弟子，神情肅穆：
“今日我與本宗太上長老太禹在此比試一場，道脈共證，取勝者，擔任本宗掌教！”
嘩——
話音落下，現場一片嘩然。
一眾大羅宗弟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在這件事上，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意愿。
在各位長老的命令下，廣場上的大羅弟子全部退至這些長老們身后。
清虛和太禹兩人走到廣場中央，相距不到兩百米。
這個距離對一名武圣來說，和近在咫尺沒什么區別。
這其實對術士很不利。
但清虛真君對此并不介意，絲毫不覺得是自己吃虧了。
“清虛，其實這些年你當這個掌教當得不錯。”
太禹看著清虛真君，并沒有急著動手，“但你走錯了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大羅宗被你帶上錯誤的道路！”
清虛真君的道袍被罡風吹得獵獵作響，他平靜地和太禹對視：
“到了你我這樣的境界，論對錯還有什么意義？終究是要用力量說話。”
能夠一步一步走到各自道路頂點的巔頂強者，自然是非常自信的。
因為他們都是通過無數次的成功才能走到今天，所以根本不會自我懷疑。
太禹認為清虛真君走錯了路，但清虛真君只會認為對方才是錯的。
所以到了他們這樣的境界，論對錯已經沒有意義，擁有足夠的力量去維持自己的‘正確’，這才是最重要的。
誰更強，誰就是對的！
“哈哈哈哈哈！”
太禹聞言大笑起來，笑聲掀起狂風，將廣場上的云霧通通吹散：
“好，那就來看看，我倆到底誰才是對的！”
他說話的同時，向前踏出一步，隔空朝清虛真君遞出一拳。
人間武圣vs當世真君！
一個是武道巔峰，一個是術道絕頂。
真正的巔頂之戰！
太禹這一拳好似日出東方，光耀萬里！
霎那間，在場所有人好像看見一輪真正的太陽在廣場上升起，生出無窮的光與熱。
除了寥寥幾人，其余人都被迫閉上雙眼，無法直視廣場中央。
李飛努力睜開雙眼看著前方，同時全力感知著太禹的這一拳。
就像是用稚嫩的肌膚強行去握緊燒紅的烙鐵，哪怕只是觀戰也會受到重創！
好在李飛有萬血珠，這才讓他可以像在場僅有的幾位強者那樣去感知眼前的一切。
他練的道勁無限光明火同樣能帶給人無限的光與熱，但和此時太禹的這一拳相比，如同燭火與皓月！
哪怕看不清楚太多的細節，旁觀這樣的一拳也讓李飛受益匪淺。
李飛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壯闊的、偉大的力量在廣場上形成，幾乎將整座廣場囊括其中。
“武道之域！”
‘觀’看了太祖石刻，親身體驗了太祖皇帝和噬魂九頭蛟之間的戰斗，李飛立刻就意識到這是武道之域形成了。
和噬魂九頭蛟那座混亂，扭曲、光怪陸離、不斷變化的天地相比，眼前這座武道之域給李飛的感覺就是一座熾熱的世界。
里面好像真的有一顆太陽！
他感覺不到里面的細節，只能做一些最直觀的對比：
太禹的這座武道之域應該比噬魂九頭蛟這只九品異獸的更加強大！
轟隆隆隆——
一道道雷聲在云海之上響起，廣場外面的云海瘋狂翻涌。
千里之內的云海都被引動了！
一抹劍光從天而降，好似從九天之上而來，一直蔓延到九幽之下——
劈開了天地！
李飛眼神一亮。
這道劍光他太熟悉了！
他在那個夢境中被這道劍光劈死過不知道多少次。
這是清虛真君施展自己的那把道劍斬出的劍光。
“好一把九霄雷剎劍！”
觀戰的云恕真君贊嘆了一句。
從真人到真君，從真靈境到真一境，最根本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將自己的本命法器煉化為本命法寶。
由法器變成法寶，由后天轉為先天，從而孕育出大道之則！
清虛真君有很多件法器，但法寶只有一件，就是這把九霄雷剎劍。
大羅宗的雷法天下第一，不僅僅擁有最強的雷屬性道基萬雷司命，還擁有最強的雷法——九霄洞幽雷法。
清虛真君煉制出法寶九霄雷剎劍，被譽為是大羅宗八百年來最適合‘九霄洞幽雷法’的三件法寶之一！
劍光劈開了太禹的武道之域，劈開了這座熾熱的天地，也劈開了里面那顆太陽。
隨后一道道紫色的雷霆生成，化作長蛇，化作蛟龍、化作山峰、化作湖泊.
眨眼間，太禹的武道之域被破，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雷霆構成的世界！
毀滅與重生，滅世與創世，所有的一切都在霎那間完成。
這就是九霄洞幽雷法！
這個時候清虛真君已經不見了蹤影，廣場中央只剩下太禹。
太禹好似一尊頂天立地的赤銅巨人，站在原地任憑一道道雷霆劈打在自己身上，他巋然不動。
這些雷霆劈打在他身上后，就好似被煉化的鋼鐵，化作了一灘鐵水。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他腳下的液體越積越多，最終化作一座雷池，有新的雷霆從中生出。
清虛真君在這座雷霆天地內形成了自有的循環，只要他想，他可以這樣催動雷霆攻擊太禹整整三天三夜！
以兩人的力量，完全可以輕易摧毀這座廣場。
但在他們妙至毫巔的控制下，整個云海坪甚至連一塊磚石都沒有破損！
只有廣場外洶涌翻騰的云海和廣場上那熾烈到連武道大師都難以直視的光芒在訴說著兩位巔頂強者的力量。
“真是夠勁！”
太禹肆意地大笑起來。
他雙手在身前一撕，整座雷霆天地都劇烈搖晃了一下，隨后被硬生生撕裂了！
但不等太禹沖出這座天地，一道劍光在這道‘裂縫’中生成，將太禹重新逼退，隨后被撕裂的天地也迅速愈合，恢復原樣。
下一秒，太禹消失了。
或者說，以李飛的感知能力已經完全沒辦法捕捉到對方的身形。
他只能看到眼前的雷霆天地一次次裂開，又一次次愈合。
有一道道劍光不斷生成。
哪怕只是旁觀，因為李飛要強行用心意力量去感知，所以萬血珠內的血魂在不斷減少！
這種層次的戰斗，他其實是看不太懂的。
他看不出誰占據了上風，看不出雙方是怎么交鋒的。
但他看得懂人心。
如果僅僅只是太禹單方面地開啟道脈共證，和清虛真君比試。
那勝負還未可知。
但國師親至，顯然這件事背后有朝廷插手。
這說明朝廷對于太禹戰勝清虛，是有相當把握的！
在雙方僵持了十幾分鐘后，太禹突然顯出身形。
他的身上被劃出了十幾道劍痕，有金色的血液流出！
這些傷口處還有一道道雷霆閃爍，阻止傷口愈合。
雖然看起來很狼狽，但太禹的臉上卻帶著笑容。
他猛地轉身朝右側的某處擊出一拳。
雷霆天地中被轟出一個巨大的‘通道’，廣場之上的云海出現了一個更大的窟窿。
下一秒，清虛真君出現在那個窟窿里，身上的道袍破碎，腰帶斷裂！
他當然不可能和一位武圣近身戰斗，所以戰斗一開始他就隱去了自己的身影，躲在暗中用術法與太禹交手。
卻沒想到被對方精準地找了出來。
“該結束了，讓客人等太久也不好。”
太禹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