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踩著幽暗的金屬樓梯緩慢下行,眼前的景象突然讓她想起多年以前跟著千葉一起去市區地下的槍支俱樂部練槍的情形。
一幕幕往事如此鮮活,就像發生在昨天。
“需要幫忙嗎”樓梯轉角處,零回頭看著突然停下了腳步的赫斯塔。
赫斯塔搖了搖頭,目光又繼續落回地面,她的手緊緊抓著扶手,每一步都踩得極為踏實。
零看了一會兒,忽然提著輪椅大步往下跑,在她“梆梆梆”的腳步聲中,整個金屬樓梯都開始顫抖。緊接著,零又一步三四級地往上飛奔,在淡黃的昏暗燈光中,她迅速回到赫斯塔身邊。
“我背你下去”
“不用,”赫斯塔將自己半截右胳膊遞向她,“可以扶著我這只手嗎”
零很快照做,她適應著赫斯塔下樓的節奏,卻發現對方再次停了下來。
零抬起頭,發現赫斯塔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為什么又不走了”女孩問。
赫斯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再次低頭望著腳下的路,一步一步向下。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赫斯塔回答。
零沒有作聲。
“以前我也有過這種感覺,”赫斯塔接著道,她聲音很低,“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卻感到對方很熟悉。”
零發出一聲輕微的應和。
“是你的朋友嗎”
“是的吧不過我也沒有問過。”
兩人很快來到負一層的入口前,赫斯塔的輪椅就被放在門邊。
零走到金屬門右側,那里有一塊和客艙大門相似的密碼板,只是上面的符號更多,也更復雜,
在通過密碼與指紋鎖的雙重保險以后,鐵門向墻體內部收縮,赫斯塔這才注意到這道門的門板大概有八九公分那么厚,幾乎可以媲美基地地下醫院的應急阻隔墻。
她跟著零通過一道短窄的玄關,眼前的視野驟然開闊。
與其說這是“間”,不如說它是“館”,它與畢肖普餐廳所在的甲板一樣都有著驚人的層高,四列三米高的木質展柜將這個龐大的空間分割成五條向前的小路。
四下光線柔和而明亮,赫斯塔幾乎覺得這就是某些博物館建筑中被精心設計過的自然光。
她重新坐回輪椅,讓零推著她前進。數不清的動物骨骼與她擦肩而過,她勉強辨認出一些狼與鬣狗的頭骨。透過玻璃,她看見遠處還有棲居在假樹枝上的骨鳥,一些化石,以及一些小小的嚙齒類動物即便已經被做成了骨骼標本,它們依舊被擺出了各種動作,其中甚至有一對奔跑中的羚羊與狼。
“這是行李”赫斯塔有些錯愕,“安娜隨身帶了一個博物館”
“這已經是精簡后的樣子了,這次回十四區,安娜把她的大部分收藏都捐給了博物館,只留了差不多 在這個房間的盡頭,道路分成兩條,一條大路朝右上方延伸,另一條小路通向左下方。
零推著赫斯塔直接朝左側走去。
“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安娜的書房,她現在”
“停一下。”
赫斯塔抬起手,她的視線完全被兩側的照片墻所吸引。這些照片全都被裝在各種各樣的相框里,有些畫面色彩艷麗,有些則已經非常老舊,邊角的風景或人物上甚至出現了因為消除霉斑而留下的藥水痕跡。
從人跡罕至的高原雪山到蚊群肆虐的雨林畫面上很少出現人,但經常出現一只左手,它有時指著一棵被青藤纏繞的枯樹,有時指著一只螞蟻和正被它放牧的蚜蟲,有時則抓著一只尾部帶著白線的蜂王。
每一張照片的右下角都標著月份和日期,但沒有一張寫了年份。
“這些,”赫斯塔望向零,“都是安娜的工作嗎”
“不是,只是愛好。”
“愛好”
赫斯塔凝視著照片上一只死在濕泥中的雄蜂,它就貼在蜂王照片的下面,如果不是發現它背上暗黃色的絨毛,赫斯塔幾乎要把它錯認成一只碩大的蒼蠅。
“你喜歡嗎,這些照片”零問。
赫斯塔點點頭,她再次坐回到輪椅上,零推著她繼續往前走。
“她去這些地方的時候,你也總是跟在身邊嗎”赫斯塔問。
“沒有,”零搖頭,“那些照片應該都是很早以前拍的,畢竟這些年安娜一直待在第三區。”
“她這些年是只探索第三區的森林”
“不是。”零輕聲回答,“是被隔絕在第三區。”
直到這時,赫斯塔才再次回想起安娜腳上的電子鐐銬是的,她當然不會是一個普通的森林研究者。
不多時,在一扇厚重的木門后面,赫斯塔終于見到了安娜,她正靠著一張躺椅休息,一本豎排的薄冊攤開在她的膝蓋上。
那只叫梅詩金的白貓就睡在安娜的腳邊,當它睜開眼睛朝赫斯塔投來慵懶的一瞥,赫斯塔當即想起來今早還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零,能麻煩你幫我跑一趟嗎”
“什么”
“幫我打個電話給醫療室,讓他們拿一支狂犬疫苗過來我不記得醫療室的電話了。”
房間里很快只剩下赫斯塔與安娜兩人。
赫斯塔環視這間書房,這里幾乎立即讓她想到了艾娃家的地下圖書室到處都是裝滿了書的書架,它們像湖面漾開的波紋,以某種弧形向外排列,而安娜伏案工作的書桌就在這水紋的中心。
赫斯塔看向離她最近的一排書架,那些書脊上的文字她完全不認識,她起身取下幾本翻了翻,感覺像是第六區或第四區某些山民使用的語言,從插圖來看,似乎在講述當地的宗教與神話故事。
“這也是愛好嗎。”赫斯塔輕聲喃喃。
在逛了幾圈之后,赫斯塔坐回自己的位置,她從輪椅旁邊的置物袋里取出那本包著牛皮紙的起源,低頭翻看起來。
幾分鐘后,赫斯塔也打起了瞌睡。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