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二十,黎各出現在酒吧的入口,她一進門,就朝著吧臺這邊喊,“女士們,今晚喝得開心嗎?”
然而,此刻整個硬石酒吧里一個人也沒有。
黎各走到吧臺前,只見赫斯塔獨自趴在桌上,她手邊放著兩個空杯,身上蓋著一件衣服,睡得很沉。
“嚯。”她在赫斯塔身旁停了下來,戳了下她的臉頰,“看來我下來一趟是對的。”
黎各左右望了望,“人我帶走了!”
沒有人回應。
她抱著赫斯塔從樓梯間離開——電梯不能用,從負二層到五層甲板的路程只能用走的,黎各在心里罵了伯恩哈德幾句,腳下還是健步如飛。
當她再次回到五層甲板,才發現這里的門已經從里面鎖住了。
黎各側耳傾聽,聽到門后傳來許多家具移動的聲音。
“開門!”黎各喊道,“你們在里面干什么呢?”
然而里面的動靜絲毫沒有停下。
黎各抱著赫斯塔在原地轉了一圈。
“我數到三,不開門的話,我就破門了。”
“一!”
里面的聲音短暫地安靜了一下。
“…黎各女士,外面的是黎各女士嗎?”
黎各控制著腳上的力道,往門上踹了一腳。
“是黎各女士!是黎各女士!”屋內傳來慌亂的聲音,“把這些東西挪開都!快點!”
不一會兒,門從里面打開了。黎各陰著臉進門,看見幾張幾乎和走廊等寬的大桌和一堆椅子。
“抱歉,剛才移桌子聲音太大了,沒聽見您在外面喊我們…”為首者戰戰兢兢地開口,“這個時候您怎么會在外面?”
黎各沒有回答,她看了看四下的情景:“你們這是要堵門?”
“對,將軍說電梯斷了,那些怪物應該會從樓梯這邊經過,所以我們得——”
“那他早上剪電梯干什么…讓開。”
幾個男人快速讓出了一條狹窄的過道,黎各直接跳上桌面,幾步跨過了這堆障礙物。
“等等,黎各女士!”
“怎么了?”
“您剛才,有沒有在外面…碰到什么人啊?”
“什么人?”
幾個男人的五官幾乎要擰在一起了,他們竭力壓低了聲音,但語氣仍帶著強烈的驚恐,“就是那些怪物啊!”
“別自己嚇自己,”黎各哧了一聲,“他們九點前就會趕到宴會現場,這個點早就已經等在晚會大廳的外面了,你們好好睡覺,別出門亂跑,不會有問題的。”
“…是。”
幾人目送黎各帶著赫斯塔消失在她們的房間門后。
一個年輕男人忽然看向同伴,“赫斯塔是喝醉了嗎——”
砰地一聲,他的同伴敲打他的頭。
“別瞎問!趕緊把這些東西擺好!”
房間里,黎各和司雷配合著把赫斯塔放在了床上。
司雷用手背碰了碰赫斯塔的臉頰,果然又是滾燙的,“…怎么感覺醉得比昨天還厲害。”
“感覺沒多少啊,好像就兩杯。”
“她現在吃的藥…是可以喝酒的嗎?”
“不知道,應該沒事?”
“說明書在哪兒來著,我再看看。”
黎各轉身去翻隨身藥箱。
司雷坐在赫斯塔的床邊,撥了一下她粘在眼皮上的劉海,嘆了口氣,“…圖蘭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在船上放她喝酒。”
“這船上她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這一件。”黎各很快找到了對應的藥盒,她從中抽出說明書,遞給司雷。
司雷快速掃過每一張說明書,幾乎每一張都寫著酒精會加重肝臟負擔,提升藥物不良反應,甚至有可能導致呼吸困難,發生窒息。
司雷臉色微變。
“…千葉知道她這兩天在喝酒嗎?”
“不知道——我是說我不知道千葉知不知道…”黎各眨了眨眼睛,“我感覺應該知道。”
司雷攥緊了手上的說明書,“以后不能再讓她一個人過去了——”
“我今天本來想一起去的,”黎各插嘴道,“但簡說有些話她還是想單獨聊,所以…”
“她說了要聊哪方面的事嗎?”
“沒細講,”黎各回答,“明天早上等她醒了就知道了。”
司雷蹲在赫斯塔面前觀察了一會兒——她除了臉色通紅,似乎沒有別的問題。
“現在幾點了?”司雷問。
“九點三十五。”黎各望著鐘面,“海倫應該已經進場了。”
“她一個人,應該不會有事吧。”
“我看她挺——”
一陣電話鈴聲驟然作響,兩人同時看向床頭的老式座機。
司雷立刻抓起了聽筒,并按下免提。
“喂,哪位?”
電話另一頭沒有人說話,只有一個斷斷續續的呼吸聲,似乎有人在抱著電話哽咽。
“喂,這里是司雷,”司雷輕聲道,“你是哪位?”
對面的哽咽聲更重了。
與此同時,她聽見了一些談話聲與悠揚的音樂,它們混雜在一塊兒,顯得有些嘈雜。
一個猜想浮上司雷心頭,她向黎各那邊看了一眼,黎各的表情也同樣震驚。
今晚的每一層甲板都分外安靜,只有一個地方會聚集著人群…
“司雷警官,”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他顫抖著,“…司雷警官,救救我。”
“古斯塔夫?是你嗎?”
“救救我…”
“你現在是在夜宴現場嗎?”司雷抓緊了話筒,“你怎么會跑到那里去?”
“…海倫帶我來的,”古斯塔夫的聲音始終有些模糊,他哭得太厲害了,以至于每一個字都在顫抖,“我好害怕呀…司雷警官。”
“鎮定下來,”司雷調整了呼吸,“你那邊現在什么情況?”
“…我不知道,晚上,晚飯以后,海倫帶我…散心,然后…蒙住了我的眼睛…等我再…看見,就已經…”
“她現在在哪兒,你沒有和她在一塊兒嗎?”
“她在和一個女人跳舞…”
“有什么人找你的麻煩嗎?”
“暫時…還…沒有,但是…”古斯塔夫的聲音再次開始劇烈顫抖,他試圖抑制住心底的恐懼,但這種努力卻完全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深呼吸,古斯塔夫。”司雷低聲道,“你遇到了什么問題,想清楚,告訴我。”
對面傳來一段艱難的呼吸聲。
“……我戴著那對藍寶石耳墜,司雷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