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婭?”海倫又喊了一聲。
塔西婭回過神來,她收回目光,“…是的。”
“那我可以再多告訴你一條規則。”
“哎?”
電梯回到五層甲板,兩人先后往外走。
海倫往塔西婭這邊靠了一步,稍稍彎腰,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開口:“即便有的人沒讀過《細則》,甚至是拿到了那張新的‘船卡’,但只要有三個人和他分享過《細則》里的內容,他依然會被強制進入《細則》的框架——‘接受規則的保護,承擔規則的后果’。”
“…為什么?”
“嗯哼,就是這樣咯。”
“你從哪兒聽來——”塔西婭一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海倫聳了聳肩,“看你平時膽子小小的竟然真的跑去看了,我就提醒你一句——你不用怕,我害不到你什么,也沒必要。”
“…這句話又是什么意思?”
“你遲早會知道的,”海倫輕聲道,“你的邀請函后面也有留言吧?”
“…有。”塔西婭喃喃,“所以呢?”
“方便告訴我你的紙上寫了什么嗎?”
塔西婭沒有吭聲。
“不說也沒事,你只需要記住,咱們應當互相幫助就行。”海倫直起身,“你是安全的,我也是安全的,我們都是安全的。”
海倫朝她露出一個放肆的微笑,然后刷卡走進自己的套間。
塔西婭站在原地,
我們都是安全的…
什么意思?
一時間,塔西婭抓緊了口袋中的手機,白板上的細則她還有幾頁細則沒有看完,也許,剩下的內容可以給她答案。
入夜,司雷三人重新回到了房間,赫斯塔躺在床上,正反復閱讀今天剛貼出來的《細則》,司雷則面色鐵青地坐在桌前,翻閱著那本羅博格里耶的日記,只有黎各正帶著耳機,對著小屏幕打游戲。
房間立一時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
“今天是我們上船的第幾天了?”司雷突然問。
黎各頭也不抬,“第五天吧?”
“不止吧?”
“迪特里希、格魯寧、艾希禮、布理、勒內…”黎各掰著手指,“這是五個吧?一天死一個,那今天剛好第五天——哦不,應該是第六天,我沒算我們登船的那天。”
“第七天。”赫斯塔糾正道,“還有一天安全日。”
黎各恍然大悟狀,又很快看回小屏幕,“對,我把安全日忘了。”
“布理不能算死了吧,畢竟他現在還——”司雷話到一半,突然愣住,“勒內死了?”
“呃,”黎各表情凝固了片刻,她放下手柄,“…我剛說勒內了嗎?”
“你說了。”司雷皺起眉頭,“怎么回事?赫斯塔上午說今早勒內收到了死亡邀請,我以為你們已經找地方把他藏起來了?他怎么會死,什么時候的事?”
“沒有什么死亡邀請,我昨晚——不,今天凌晨下的手。”床上的赫斯塔往黎各那邊看了一眼,“你竟然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
“也沒有專門記…你還在研究那套《指南》?”
“我在檢查我的改編,”赫斯塔輕聲道,“畢竟是在那么短的時間里改的,有些東西不好圓就直接刪掉了,我再看看,萬一有什么錯漏的地方…”
“這種說明里有錯漏不是正常的事情嗎,識別哪條規則不正常也是任務的一部分。”
“故意設置的迷惑條款和錯漏是兩種東西吧。”赫斯塔低著頭,“而且這里面有些規則我也沒有讀懂——比方說這個第四層甲板,得再琢磨琢磨…”
黎各百忙之中抽出右手,向赫斯塔比了一個大拇指。
“貼心。”
“你明天集會前,陪我下去一趟吧?”赫斯塔抬頭道,“不親眼過去看一看,我不放心。”
“行。”
不遠處,司雷仍未從先前赫斯塔的回答中回過神,“…你把勒內殺了?”
“這人手腳不干凈。”赫斯塔輕聲道,“你也聽到了,昨天海倫說他收了其他人的船卡。”
“那你也不能直接——”
“現在是非常時期,警官。他昨天和塔西婭說一些荒原上用糧食換女人的事,如果過幾天情況惡化,你能保證他不會對塔西婭下手嗎。”赫斯塔將跟前的《細則》放去一旁,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茶杯,“你已經讀過了那本羅博格里耶的日記,有些話應該不用我多說了。”
司雷表情復雜。
“日記里都寫的什么?”黎各問道,“那本我還沒看過,有必要看一看嗎?”
“沒必要。”赫斯塔回答。
片刻的沉默過后,司雷再次開口,“…尸體呢,你怎么處理的?”
赫斯塔:“扔下海了。”
“有什么人看到過嗎?”
“嗯…”
“肯定沒有,”黎各代替赫斯塔回答,“我都檢查過了。”
司雷看著她,“這么說,你也在現場?”
“是的。”黎各點頭。
司雷坐回椅子上,一言不發。她突然回想起今早這個房間里發生的談話——難怪赫斯塔要告訴塔西婭這個危機已經解除了,讓她不要再浪費時間。
人都死了,危機可不就是解除了嗎。
安靜的房間,黎各的耳機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Newrecord!她松了口氣,摘下耳機,看向司雷,“今晚咱們誰守夜?”
“往后誰都不用守了,”赫斯塔突然回答,“咱們都好好睡覺。”
司雷和黎各都是一怔,“那安全問題——”
“安全問題,就交給那位幕后的‘阿爾博多尼卡’吧。”赫斯塔兩腳一蹬,躺平下來,“她會保證我們每個人都平平安安上岸。”
另一邊,安娜摘下眼鏡,將那版下午貼出的細則放在了桌上。
“您覺得怎么樣?”
“很巧妙。”安娜輕聲回答。
“但根本沒有什么鐵律,”零輕聲道,“她為什么——”
“為了阻止其他人下樓,”安娜靠在椅背上,“要知道,一旦有人進入負二層和硬石酒吧的調酒師聊過天,她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零分析了片刻。
“您是指哪一條謊言?”
“一切都顛倒了,”安娜閉上了眼睛,笑著道,“她在制定新的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