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第二個問題,林驕的回答則荒誕得如同兒戲。
彼時赫斯塔與她們一同離開文院老樓,她問:“我也沒有答應你們一定會加入…為什么一開始就和我說這么多。”
林驕笑起來:“因為我們百分之兩百地信賴法恩,所以她推薦過來的人,我們百分百信任。”
法恩。
赫斯塔再次回想起梅郡的那一晚。她對這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曾試探地問自己是不是優萊卡…雖然這多半是之前十一去傳過消息的緣故。
赫斯塔再次給俞雪琨去了條消息,詢問她是否熟悉這個叫法恩的水銀針。俞雪琨很快回復:「法恩下個月會來橘鎮參加為期三周的培訓,怎么了?」
「有些事想問她。」
「你需要她的聯系方式嗎?手機?郵箱?」
「不需要,最好當面聊。」赫斯塔飛快地單字,「我要問問這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怎么上來就坑我。」
想了一會兒,赫斯塔還是把后半句給刪了。
不多時,俞雪琨再次回復:「行,等她來了我通知你。」
周五如期而至。
原本這天晚上赫斯塔應當去找那位卡嘉夫人占卜,然而中午的時候,咖啡館托雨晴轉告了一條消息:今晚卡嘉夫人依舊不在,恐怕要等到周日的晚上才能回來。
赫斯塔當場改簽了去松雪原的車票,把時間從周六上午提前到今晚。如此一來,她今晚去見司雷,明天中午回來,明天下午去十一那兒坐坐…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周六。
在和司雷重新溝通之后,赫斯塔給丁雨晴去了條消息,邀請她明天下午和自己一塊兒去希望中心看看——如果她感興趣的話。
消息發出后,赫斯塔等了一會兒。
她的視線始終注視著手機屏幕,然而這條給雨晴的消息也像給尤加利的一樣。發出后便石沉大海,再也沒有消息。
盡管她明白這是世上沒有人會時時刻刻看手機,但這一刻的某種直覺告訴她,丁雨晴應該也看見了她的詢問,只是沒有回復 …不過沒有回復,也是一種回復。
放下手機,赫斯塔在座位上趴著睡了一會兒。
這個中午,她沒有去吃午飯,不知為什么她始終沒有胃口,也不覺饑餓。一種持續的倦怠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她,仿佛有一片陰云如影隨形,始終懸浮在她的頭頂。
一點一刻,她被一陣籃球的彈射聲吵醒。幾個來上課的男生看起來剛從操場回來,他們穿著與這個季節不相稱的單薄球衣,興奮地談笑著,其中一人不斷將籃球拍擊在階梯教室的瓷磚上,幾個坐在他們正前方的女生帶著厭惡回頭,但目光攻擊顯然沒什么效果。
不一會兒,幾個女生開始用更大的聲音整理書包和筆記本,她們幾乎是把這些東西一本本砸在桌面上,然后收進書包里。
教室里更吵了。
赫斯塔有些恍惚地坐在原地,仿佛一個神游世外的高人,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被她屏蔽在腦外…忽然,她的背直了起來,目光也重新變得清明。
赫斯塔終于意識到這種熟悉的疲憊感源于何處——在停止服藥之后,她的月經開始漸漸恢復了正常。
圖蘭和橘鎮的醫生都提醒過她,月經會是一個很重要的身體指標,通常會在停藥后1到3個月內重新回來。如果停藥超過半年月經仍不規律,就需要進行進一步的體檢。
事實上,她在上個月和上上個月也有短暫的“經期”,但那幾乎不能算是月經,只是白帶變成了褐色,留下了一些淺薄的血跡。
赫斯塔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一點二十了,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
她心算了一會兒自己的速度和教室到附近小超市的距離,在意識到時間頗為充裕之后,赫斯塔很快從座位上起身,大步朝著超市去了。然而在超市轉了一圈,她才意識到問題的真正所在——貨架上放著型號各異的衛生巾,并沒有她熟悉的棉條。
剛開始和結束的那幾天用什么倒是好選,但中間的幾天該用多大尺寸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赫斯塔索性在每一款日用與夜用型的尺碼里各取了一包,抱去柜臺前結賬。
此時的柜臺前坐著一個中年女人,她看了赫斯塔一眼,“沒有黑袋子了,給你用普通袋子裝行嗎。”
“…什么?”
“普通袋子。”女人抓下一個透明塑料袋,在赫斯塔面前晃了晃,“要不要?”
“要的,我要袋子。”赫斯塔立刻答道,畢竟這么多衛生巾,直接抱在懷里著實不方便,“謝謝。”
她用飯卡付了賬,而后迅速提著這袋衛生巾往教室跑。
一點二十九,赫斯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整個教室已經坐滿了人,任課老師也已經站上了講臺。他打開電腦,開始慢悠悠地翻看起自己的課件。
這節周五下午一點半的大課不僅跨年級,而且跨學院。階梯教室里大約容納了將近兩百人。經過上周的觀察,赫斯塔發現這里大約有一半的人是來自習的,剩下的人里,有一半在睡覺、閑聊、課桌下面玩游戲…真正聽講的并不多,基本都集中在前兩排。
赫斯塔的座位在左側區域第五排邊緣靠過道的位置,事實上,這里才是觀看投影視角最佳的地方。落座后,她將塑料袋掛在了桌邊的置物鉤上,而后翻開筆記本。
“同學。”坐在赫斯塔身旁的女生輕輕碰了碰她的左臂,“你的…你的東西,要不要往里面放放?”
說著,女生指了指兩人中間的空地。
“不用。”赫斯塔搖了搖頭,她有些不理解為什么對方會有這樣的提議,兩人之間的空余空間并不大,要把這一大包的衛生巾放地上,她們倆基本都得把腳往兩側挪開。
“我可以再坐過來一點兒。”女生又往里挪了挪,“你把東西放進來吧。”
赫斯塔正想問原因,上課鈴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教室里的閑聊聲慢慢止息,講臺上的老師抬起頭,他輕咳一聲,“…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