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詢問了一下如彬學校里的情況,得知她的學習成績一直拔尖,且朋友多多,沒有什么人欺負她,安如松才滿意的打發她離開。
等到打發走了妹妹,安如松才重新將那張名片拿過來,仔細看了看,將宋普河這個名字記在心里之后,他拿過手機,給趙景勝撥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中等待音響了幾聲之后,對面有人接通了電話,但傳過來的聲音卻不是趙景勝的,而是趙成浩,這家伙剛一接通電話,便用頗為不耐煩的語氣問道:“都這么晚了還打電話過來,難道你這家伙不需要休息的嗎?”
安如松無語,他正想著讓對方把電話交給趙景勝,電話里已經傳來了趙景勝的聲音:“喂,如松啊,什么事?”
“柳太和可能要跑路,”安如松開門見山的說道,“你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電話中沉默了幾秒鐘,隨后趙景勝才說道:“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語氣一頓,他又問道:“你的消息從哪來的?準確的嗎?”
“應該是準確的,”他問的兩個問題,安如松只回答了一個。
“好,我知道了,”趙景勝也沒有追問,他說道,“不管這個消息是不是準確的,安排人把他盯死了總不會錯,我這就安排下去。”
安如松說了聲“好”,隨后便掛斷了電話。
對于安如松、趙景勝乃至于趙成浩三人來說,柳太和就是他們最重要的一個狩獵目標,為了整死這個家伙,三人可是等的太久了,試想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么能允許柳太和順順當當、全須全尾的從韓國逃出去?
就在安如松將柳太和準備出逃的消息,通過電話轉告給趙景勝的同一時間,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頂的夜色,從首爾一路向南,駛入了安養市。車子在市區內兜兜轉轉了二十多分鐘,才最后駛入了萬安區安養2洞的一處住宅區。
車子停在了住宅區12棟的地下停車庫內,在車子停穩的那一刻,穿了一件黑色羽絨服,臉上戴著一副黑色口罩的柳太和,從駕駛位內鉆出來——從首爾到安養市,這一路趕過來,他竟然連個司機都沒有帶上。
要知道,自從花牌網站開起來之后,柳太和與菲律賓那群人之間的斗爭就沒有停息過,對方前前后后的,向首爾這邊安排了至少三波殺手,鐵了心的要弄死他。而在他將花牌網站資金池內的錢卷走之后,想要弄死他的人就更多了,因此,再過去這段時間里,他一直都待在醫院里,即便是有迫不得已需要出門的時候,他也會帶上一大票的保鏢。
像今天這樣,孤身一人出門的時候,不能說是少,只能說是從來都沒有過。
下了車,柳太和又鬼鬼祟祟的朝四周觀望良久,在確定的確沒有人跟著自己之后,這才一路小跑的沖向電梯間。
在等著電梯下來的工夫,他將口罩摘下來,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這支煙他抽的很兇,看得出來,他顯得情緒很不穩定,準確的說,是相當的焦慮。
片刻之后,電梯下到位,隨著電梯門開啟,柳太和第一時間丟掉手里的煙卷,一步跨進了電梯內,緊接著便按下了7樓的按鈕。
電梯緩緩上行,直到這個時候,柳太和才像是松了一口氣,他背靠著電梯壁,抬起雙手,在臉上用力搓了搓,似乎是想讓自己更加清醒一點。
很快,電梯到了七樓,在門敞開的那一瞬間,柳太和已經迫不及待的沖了出去,但他并沒有進入任何一戶人家,而是直奔安全通道,又走樓梯向上爬了四層,最后才在十一樓停住。
盡管還很年輕,但如今的柳太和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只是爬了四層樓,他就已經喘的很厲害了。
呼呼的喘著粗氣,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將靠近電梯間的一扇住戶保險門打開,閃身鉆了進去。
這處住宅區并不是什么高檔的住宅區,也不是一梯一戶的結構,因此,每戶住宅的面積都比較有限。
柳太和進了門,內里便是一個看著不過三十平方的客廳,此時,客廳內的電視開著,一個身穿粉色睡衣的女人,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女人看著二十出頭的樣子,許是混血的緣故,人長的很漂亮,那張五官精致的小臉上,既有亞洲人的細致清純,又沾了些西方人的立體性感。如果說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應該就是她的膚色較深了,但也算不上黑,而是近乎于古銅色,很有光澤的那種。
看到柳太和從外面進來,女人慌忙站起身,迎上前兩步,說道:“太和哥,你怎么來啦?”
有趣的是,女人說的并不是漢語,而是日語,帶著明顯的關西口音。
柳太和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快步走到正對著電視的茶幾旁邊,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咕咚咚的喝了個干凈。
一杯水喝下去,他才感覺嗓子沒有那么干了,整個人也從之前那種高度緊張的情緒中放緩下來。
女人走過來,站在他的身邊,一雙微微凹陷,但卻顯得大而有神的眼睛,緊緊盯在他的臉上,關切的問道:“太和哥,出什么事啦?”
柳太和將空杯子放回到茶幾上,側過身,面對著身邊的女人,先是迎著她的目光,與她對視了幾秒鐘,這才伸出雙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說道:“繪里子,咱們該走了。”
女人的確是個日本人,她名叫上斗米繪里子,沒錯,她的姓氏即便是在日本也很少見,“上斗米”,有趣的很。她是柳太和的情人,一年前兩人才在日本結識的。
當時,繪里子是銀座一家俱樂部的陪酒公關,柳太和去銀座廝混的時候,偶然結識了她,隨后便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別看柳太和性情高傲,不拿人當人,但他對繪里子這女人,卻是真心地疼愛。當初柳泰民在世的時候,柳太和甚至動過要同這女人結婚的念頭,只是最后沒敢跟他老子提出來,畢竟這女人的出身不太光彩。
而隨著柳泰民掛掉,柳太和又陷入了家族爭產的泥坑里,直到現在都沒能掙脫出來,所以,他與繪里子的關系,也始終未能公開。
不過,在柳泰民死掉之后,柳太和即便是有時間,也不敢將繪里子的存在公布出來了。因為這女人懷孕了,而考慮到自己所面對的糟糕局面,再加上還有菲律賓那邊持續不斷的威脅,柳太和選擇了隱瞞這女人的存在,他擔心懷了自己孩子的繪里子會受到意外的傷害。
如今,局勢已經糟糕透頂,首爾地方檢察廳對他的持續調查,方方面面時不時傳來的小道消息,都給了柳太和太大的壓力。尤其是在進入十二月份之后,原本還表示要支持他、幫助他的姜琦正議員,突然切斷了與他的聯系,就連電話都打不通了,柳太和便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離開韓國的時候了。
說真的,柳太和非常的不甘心,因為只要他一跑,不管跑去哪兒,偌大的大母山集團便算是與他再無關聯了,這段時間以來,他等于是白折騰了。
但不甘心又能怎么樣?難道他還能留下來跟檢察廳的人死磕嗎?老實不客氣的說,在失去了政界那些人的支持之后,他別說是跟檢察官死磕了,一個稅務官就能將他輕輕松松的收拾掉。
柳太和還是很果決的,在確定了事不可為之后,他壓根就沒想著棧戀,而是第一時間開始安排出逃計劃。
他手里有錢,只要能夠逃出韓國,他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都能體面滋潤的過完下半輩子。不,不僅僅是他,還有他的孩子,他現在所擁有的錢,足夠養活好幾代人了。
不過,要想順利出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他呢,柳太和自己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必須做好周密的布置,而重中之重,就是先一步安排繪里子出境。
“走,去哪兒?”繪里子不明白他的意思。
在來到韓國的這半年多時間里,繪里子連門都很少出,她的生活起居都是由柳太和安排的一個婦人照顧的,她自然也不知道柳太和當前的處境。
“離開韓國,”柳太和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說道,“我計劃先去香港,然后再從香港轉程去巴黎,總之,咱們要盡快離開這里。”
“出什么事了嗎?”繪里子巴掌大的小臉瞬間變白,她驚慌地問道。
“你不要問那么多,”柳太和抬起雙手,碰著她的臉說道,“聽好我讓你做的事情,然后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話說完,他把手伸進羽絨服的衣領內,從內襯的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遞到繪里子的面前,說道:“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機票,明天一早,你就拿著護照和機票離開首爾,先去香港待上兩天。”
繪里子將信封接過去,打開封口,看了看里面的東西。
信封內除了一張機票之外,還有一張紙條。
她將紙條拿出來,發現上面是一個地址,是香港的一處地址,半年多之前,她與柳太和曾經去過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