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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回 悟道融變魚生宴,方知證道在傳承

  “左有澤水困卦,解困有方;右立天水訟卦,訟起亦諧。”李一杲笑聲爽朗,聲如洪鐘地喊道:“船家,快把好菜端上來!”

  “來啦來啦!”船家笑容滿面,手腳麻利地將首盤美味——麻辣烤魚,放在了桌上。李一杲深深吸了一口氣,那麻辣烤魚的香氣直竄鼻尖,胃口瞬間被勾了起來。他盯著眼前的烤魚,筷尖輕輕一挑,一塊魚肉就穩穩落在了趙不瓊的碗里。接著,他自己也夾起一塊,大口嚼了起來。麻辣鮮香,四種味道在舌尖上交織綻放,一股地道的重慶麻辣味直沖舌根,讓他忍不住伸了伸舌頭,長舒一口氣,大喊道:“太爽了!”

  趙不瓊好久沒嘗過這么麻辣的味道了,吃得津津有味。吃了一陣子,舌尖就開始麻辣難耐,她連忙招呼船家:“船家,快點上冰鎮飲料,再拿點生魚片來,解解辣!”

  “好嘞!”船家應聲而動,很快就端來了冰鎮可樂和生魚片。趙不瓊靈機一動,把生魚片和麻辣魚肉放在一起,再撒上姜絲、蔥絲、洋蔥絲,輕輕拌了拌,就送進了嘴里。這一吃,麻辣的感覺頓時被中和了不少,而生魚片的嚼勁又讓口感更加豐富。她連吃了幾口,贊不絕口,然后招呼李一杲:“老公,你也來試試,這吃法真不錯!”

  李一杲一聽,也夾了一口嘗嘗,頓時眼睛一亮,連連稱贊:“嘿,這吃法真是新穎!味道好極了!絕了絕了!”

  二十一涌的西側,一條快速引橋宛如巨龍騰空,蜿蜒伸入深中通道的壯闊懷抱。那深中通道,橫跨伶仃洋面,中段更似潛龍戲水,隱身于碧波蕩漾之下。船家已駕船悠然前行,駛過了深中通道前方數里之遙,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一片無垠的海面直延至那浩瀚無邊的大海。

  趙不瓊回首眺望,那深中通道的兩道橫跨橋,宛如彩虹橫跨天際,蔚為壯觀,令人嘆為觀止。她輕抬手指,指向大橋與海底隧道交匯的那座神秘小島,好奇地問道:“船家,那座小島,咱們能上去瞧瞧嗎?”

  船家搖了搖頭,笑容可掬:“以前啊,還行,現在可不成了。人太多,都停車觀景,堵得那叫一個水泄不通,后來就不讓上去了。”

  趙不瓊不甘心地追問道:“那漁船也不能靠岸上去瞅瞅?”

  船家擺擺手,態度堅決:“不行嘞!那里有安防把守著呢,我這條小船兒,可不敢輕易靠近。”

  趙不瓊聞言,也不再多言,手指一揮,指向那波瀾壯闊的大海,豪情滿懷:“得嘞,那咱們就繼續往大海深處開去!”

  “好嘞!”船家應了一聲,隨即一擰船舵,哦不對,是發動了漁船的馬達。馬達轟鳴聲起,漁船如離弦之箭,乘風破浪,一路向那深邃的大海深處奮勇前行。

  推演卦象之后,接下來的步驟便是為卦象命名,隨后深入解讀,撰寫卦辭、爻辭與柱判。李一杲與趙不瓊兩口子并未急于為卦象定名,反而悠然聊起了家常瑣事。話題一打開,便如洪水滔滔,討論的內容愈發豐富。兩人心中暖意融融,家常話兒不經意間流淌而出,似乎永遠也說不盡。這些在旁人聽來平平無奇的家常瑣碎,在他們心中卻是因果交織的深刻體悟,如同因果之海中涌動的浪花,不斷激發著靈感的火花。

  他們邊品嘗著船家妻子親手烹制的烤魚,邊暢談著心事,心中滿是歡愉。魚骨在桌上漸漸堆成了小山,趙不瓊摸著圓鼓鼓的肚子,笑盈盈地說:“大師兄,我好久沒這么吃撐了。我先停筷,你慢慢享用。我去推演爻辭和柱判,等你吃飽了,咱們再一起推敲卦辭,如何?”

  平日里,推演新卦時,趙不瓊多負責爻辭與柱判的部分,而卦辭及卦象的總綱解讀則多由李一杲執筆。因此,趙不瓊提出了自己先推演爻辭的建議。

  然而,按照慣例,推演順序應是先定卦辭,再解卦象,接著是爻辭,最后是柱判,如此方為正軌。李一杲一聽趙不瓊的話,連忙放下手中的烤魚,讓她稍等片刻,問道:“咱們這卦的名字還沒定呢,不是應該先給卦起個名字嗎?”

  趙不瓊笑了,“吃烤魚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卦的名字,但一直想不出個妥帖的。要不,你也試試?”

  夫妻倆默契十足,李一杲一聽趙不瓊這話,便知她心中已有卦名,于是連忙催促她快說出來。原來,這頓烤魚并非只是簡單的美食享受,兩人在品嘗間聊起了生魚片的美味。趙不瓊提起兒時最愛吃的順德魚生,老爹因擔心肝吸蟲而不讓她多吃,但她卻越發饞得慌。船家妻子聽后,便提議可以現做魚生,保證無寄生蟲,都是珠江口的優質好魚。

  趙不瓊觸景生情,欣然應允,船家妻子隨即為他們端上了一大盤魚生。做魚生的最佳吃法是先用冰塊冷卻生魚片,船家常遇愛吃魚生的客人,所以材料準備得十分周全。端上來的魚生,碟子里鋪滿了冰塊,上面覆著保鮮膜,保鮮膜上才擺放著魚生片。冰凍過的魚生片自然鮮美無比,趙不瓊又弄出班聯拌著烤魚吃,更加入口鮮美,吃得津津有味,因此肚子也格外飽脹。不過,由于船上海風輕拂,冰塊很快便融化成了水。趙不瓊再次因這情景而心生感應,念頭通達。她想,澤水困卦、天水訟卦,皆與水有關,冰塊亦是水之變體,冰化水,不正是“融變”之意嗎?

  于是,在這剎那間的天人交感之下,卦名因趙不瓊豁然開朗而出。這是她今日第二次天人感應了,在無問仙的口中,這可是萬中無一的奇緣。她怕說出來會讓李一杲感到自愧不如,所以才沒立刻透露。

  然而,即便她不說,李一杲看到她指著融化的冰塊,也瞬間明白了卦名:“師妹,是融卦,還是融什么卦?”

  “融變卦。”趙不瓊笑道。

  李一杲怔怔地望著微笑的趙不瓊,從她眼中窺見了她心底最隱秘的角落,那最后一抹自卑的寒冰悄然消融,自信的漣漪在心湖中輕輕蕩漾。李一杲看得如癡如醉,不由自主地搖頭擺腦,一副書生氣十足的模樣,吟誦道:“卦辭曰:融變,困訟之交,變通之道也。澤困遇訟,融則生變,吉兇相依,變通而行。卦象曰:融變之卦,左困右訟,困訟相融,變蘊其中。澤困于訟,冰融路現,君子觀此,知融變之道,處困不僵,遇訟不躁,因時而動,吉無不利。”

  趙不瓊迎著李一杲的目光,微笑點頭,心中默默重復著他念的卦辭。李一杲吟誦完畢,又喃喃自語了幾遍,越說越是得意,最后忍不住爽朗大笑,“嘿,我這理工男,怎會寫出如此文采斐然、哲理深邃的卦辭卦象?難道我真是個天才?”

  趙不瓊目光溫柔,看得李一杲都有些赧然,她噗嗤一笑,“大師兄,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天才一枚!”

  兩人膩歪了好一陣,船艙里的女船家悄悄探頭看了一眼,又連忙縮回去,生怕打擾了他們。直到見他們重新坐回凳子上,女船家才出來收拾餐桌,清理干凈后,將小餐桌折疊好拿回船艙。

  船兒航行了一陣,身后的深中通道漸漸淡出視野,眼前豁然開朗,茫茫大海波光粼粼,一望無垠。海風攜著咸濕的氣息,輕輕掠過臉龐,仿佛在低語著大海的千古傳奇。李一杲矗立船頭,眺望著前方隱約浮現的城市輪廓,他手指前方,問趙不瓊:“那座城市,可是深圳?”

  “嗯,應該是了。”趙不瓊遙望遠方,點頭確認。

  深圳,這個李一杲南下的第一站,他在這里度過了數載時光,在這里結緣成婚,更在這里開啟了創業的征程。然而此刻,他的心已深深系于沙灣古鎮,三個孩子均誕生于此,身后那片廣袤的田野,藏著他魂牽夢繞的家。一股強烈的歸家之情涌上心頭,他轉身對著掌舵的船家大聲喊道:“船家,咱們回家!”

  船家聞言,臉上綻放出爽朗的笑容,他應聲答道:“好嘞,回家嘍!”那聲音中,同樣充滿了對家的渴望與喜悅。隨即,他嫻熟地駕馭著漁船,緩緩調轉船頭,向北踏上歸途。

  漁船在海面上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船身隨著海浪輕輕搖擺,仿佛也在吟唱著回家的歡歌。李一杲站在船頭,任由海風輕拂,心中涌動著寧靜與滿足。他細細品味著這份情懷,從陜西的老家,到深圳的小窩,再到如今北斗河畔的家,人在何處,家便在何處。家,究竟是何物?是那無論身在天涯海角,永遠為他敞開溫暖懷抱的港灣;不是金碧輝煌的宅邸,亦非簡陋寒酸的居所,只要有父母的笑顏,有孩子的歡聲,有那份期盼歸來的溫情,那,便是家。

  “我明白了!”李一杲心中默默自語,“真影易第四劫部,天地人劫之后,那X劫的X,我已洞悉其意。”

  李一杲屹立于船頭,眺望著伶仃洋的浩渺波光,心中思緒如潮,感悟連連。此時,趙不瓊又閉上了眼睛,沉浸在爻辭與柱辭的深思之中。待漁船緩緩靠岸,她已將爻辭、柱辭推演得清清楚楚,向李一杲娓娓道來。李一杲聽罷,贊不絕口,連忙催促趙不瓊快些記錄下來。

  漁船尚未完全停穩,趙不瓊便已將爻辭、柱辭分別書寫完畢。兩人踏下船板,李一杲隨即“召喚”來了愛車,不消片刻,車便穩穩停在了面前。兩人上車落座,趙不瓊從后座拾起那本沉甸甸的真影易。

  這本真影易起初只是薄薄的一本小冊子,一頁承載一卦。每當趙不瓊推演出新卦,便會在冊后巧妙地貼上新的空白頁。如今,這本小冊子已膨脹至千多頁,沉甸甸的,再也無法隨身攜帶,只能安放于車上。

  她輕輕翻閱著,對李一杲說道:“老公,這真影易越來越厚重了,咱們要不要考慮分冊處理?人劫部分已經完美收官,是另起爐灶,還是繼續添頁呢?”

  李一杲設定好歸家路線,吩咐小藝啟動自動駕駛。車子穩穩駛出后,他才悠然答道:“這可是原汁原味的真影易啊,保持原貌自然更好。還是繼續添頁吧。不過,咱們是不是該寫個總結了?對人劫部分的1024卦,來個精煉的概述,你意下如何?”

  趙不瓊點頭贊同:“行,那我來負責寫總結。不能讓你一個人獨領風騷,我也得展示展示我的才華。”

  李一杲笑得見牙不見眼:“那是自然!咱們的子孫后代不僅要見識到我這老祖宗的非凡智慧,也得領略領略老祖母的風采!”

  趙不瓊眉頭微蹙,掰著手指頭細細數著:“老公,我算了算,人劫部1024卦,地劫部1024卦,天劫部也是1024卦,那還剩1024卦沒著落呢。你說,天地人劫之后的X劫,究竟是個啥呢?”

  李一杲爽朗一笑,臉上既嘚瑟又狡黠:“老婆,我的親親寶貝老婆,你聽聽,我是不是從沒這樣稱呼過你?剛才我已經想明白了,第四劫部的X劫,我已經知道是啥了,你猜猜?”

  趙不瓊側著頭盯著李一杲,仔細琢磨著他的表情。忽然,她腦海中靈光一閃,笑道:“是不是跟‘家’有關的?”

  李一杲并未急于回答,而是拋出了新的問題:“老婆,老廣是怎么稱呼自己的姐姐和老公的爸爸、媽媽的?”

  “叫家姐、家公、家婆呀。”趙不瓊迅速答道。

  “那稱呼正式的老師呢?”李一杲接著追問。

  趙不瓊做了一個拱手的姿勢,笑盈盈地說:“家師無問仙,乃嶺南番禺人士,世居沙灣古鎮翰杏園之中。”

  李一杲聞言哈哈大笑,“對!就是這個意思!那我再問你,‘家’這個字,它蘊含著什么意義?我說說我的看法,后有王者,必世而后仁,這就是守護和傳承的王道,你覺得是不是這個理兒?”

  “守護和傳承?嗯,這說法很有道理!我完全贊成!”趙不瓊眼睛亮晶晶的,緊盯著李一杲,“但是,那第四劫部該叫個啥名字呢?總不能前面是天劫、地劫、人劫,都是一個字的,到了后面就變成好‘守護與傳承劫’這樣好幾個字了吧?有沒有一個字能概括這意思的?”

  “當然得用一個字啊!”李一杲斬釘截鐵地說,“這個字就是‘嗣’。在甲骨文中,‘嗣’左邊是書冊的象形,右邊是后代孩子的意思。你看看,我們手捧這本真影易,就希望能留給后代。還有,我們雖然不是老師的血緣親人,但卻是繼承了他因果道的傳承者。所以,我們才會稱呼他‘家師’無問仙,對不對?因為,雖然不是血緣至親,卻是傳承上的至親。現在,天地人嗣四劫部,終于齊活了!”

  趙不瓊的腦海中,無問仙傳道的畫面如同翻涌的浪濤,一遍遍沖刷著她的思緒。元神證道的三法,尤以易證道之法讓她心生向往,眼中不禁閃爍起一抹期待的光芒:“大師兄,你說,要是咱們能把四大劫部的卦象全都推演完,是不是也能像古人那樣,借易之名,踏上證道之路呢?”

  李一杲聞言,眼中也閃過一絲亮色,但隨即又黯淡了下去,搖了搖頭道:“咱們這真影易,可是天人合一的推演,天道與人道交織在一起,卦序絕非唯一。特別是每個劫部的首卦和末卦,都是變卦,這樣的易,只適合咱們家族內部傳承,哪能讓普羅大眾都用上呢。我覺得,只有老師推演出的那個天道卦序唯一的乾坤易,才能真正用來證道,咱們啊,還是別抱太大希望了。”

  趙不瓊聽了,不禁嘆了口氣,心里明白李一杲說的是實話。可是,不證道,她心里實在是不甘心。她琢磨了一會兒,又問:“那…三合一的辦法呢?能不能行?”

  “三合一?你這是啥意思?”李一杲皺著眉頭問。

  趙不瓊咬了咬嘴唇,一臉鄭重地說:“就是滴水巖朱雀、真影易,再加上元神合道。”

  李一杲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伸出手指,輕輕刮了刮趙不瓊的鼻子,笑道:“師妹啊,你可得聽師兄好好給你說道說道。這可不是三合一,而是二合一。咱們修的是因果道,就算沒有真影易和滴水巖朱雀,光修因果道,最后也能元神合道,證得大道。不過,這個證道啊,得犧牲自己的道,完全融入老師的因果道,就像先天道一樣,心里不能再有自己的念頭。老師是這條大道的創道者,他元神合道自然沒問題,因為合的是他自己的道。但咱們要是用他的道,那就有問題了。咱們其實已經修改了老師的因果道,變成了我們自己的創業因果道,看起來差不多,其實差別大了去了。大道相同,但細分起來就不同了。所以,咱們要是想元神合道,就得合咱們的創業因果道,而咱們的創業因果道,其實就是這本真影易。這兩者啊,是一回事。不過,你剛才的話提醒我了,咱們其實不用像古人那樣以易證道,只要用真影易來元神合道就行了。這樣的話,咱們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證道了呢。”

  趙不瓊被李一杲這么一解釋,心里頓時明亮了許多,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那就是說,咱們只要把4096卦的卦序和卦象都推演出來,就有可能證道了?”

  李一杲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要是滴水巖朱雀也能破境,咱們再把真影易全都推演完,二合一,那理論上,咱們就能證道了。”

  一提起滴水巖朱雀,兩人的思緒又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那個神秘的朱雀海螺。滴水巖朱雀,以無相元神之態存在,實則是無問七子元神融匯一爐,鑄就的新無相體。換言之,無問七子中的每一位,都是滴水巖朱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念及此,趙不瓊的眉頭又輕輕蹙起,憂慮道:“倘若滴水巖朱雀無法再度凝聚法相,那它又如何能突破境界呢?”

  李一杲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抹睿智的光芒,緩緩道:“法子有兩個。其一,待我們無問七子皆修煉至巔峰,再次合力凝聚滴水巖朱雀,讓它自行突破,這或許得等到下一次重聚之時了。其二嘛,便是依靠公司眾多修煉者的力量,積沙成塔,集腋成裘。哪怕僅有一萬人修得神識,那合力也是相當可觀的。只要這股力量足夠龐大,滴水巖朱雀或許就無需我們七人齊聚,在滴水巖公司修煉者神識交織成網之處,自能自然而然地孕育出朱雀的靈識,進而實現突破。”

  趙不瓊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靈光,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最近真我余影公司全員皆老板的簽約盛況,心中頓時有了計較:“老公,這第二個法子,眼下不就是絕佳的機遇嗎?”

  李一杲聞言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笑道:“對呀,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太妙了!公司里上百萬人,能修道的定然不在少數。走,咱們快去找老師問問,看如何才能廣撒網,培養出更多的修道者。”

  說罷,李一杲立刻招呼小藝更改目的地,目標直指翰杏園。

  仙神妖關系法的橫空出世,對無問仙的影響可謂同樣深遠。當李一杲夫婦前去翰杏園探訪時,黑山老妖謊稱無問仙與七殺小怪爬山去了。實則,七殺小怪正伴著無問仙及夫人,悄悄送他前往醫院。無問仙此舉,不過是想避開李一杲的詢問,生怕他得知自己因病入院,故而吩咐黑山老妖如此敷衍。

  無問仙這謊言的背后,藏著一段往昔的秘辛。數年前,李一杲與趙不瓊曾私下揣測,無問仙在為第一撥無問七子沖關渡劫護道時,不幸掛彩,右手食指還因此斷了一截。兩人更是添油加醋,編撰了一篇無問道祖傳的長篇故事,發在真我余影上,為師父悄然立傳,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那年,無問仙借真我余影“以假修真”之策,召回二十三支已證道成功的門徒,連開二十三場高端法會,場面宏大,令人嘆為觀止。國慶八日,他忙得腳不沾地,結果國慶甫一結束,他便病倒了,急性胰腺炎如猛虎下山,醫院里搶救數日,方才轉危為安。自此,無問仙的胰腺宣告“退休”,胰島素成了他每日不可或缺的伴侶,早晚各一針,雷打不動。

  往昔,李一杲與趙不瓊總愛去無問仙家蹭飯,而后卻再未得此便。緣由便是無問仙胰島素分泌全停,飯前必先注射。他實不愿徒弟們目睹此景,索性斷了他們的蹭飯念想,翰杏園里再也難見那熱鬧的場景。

  然而,無問仙心態極佳,還樂滋滋地與夫人說,自己本該遭胰腺癌之劫,如今能撿回一條命,僅是急性胰腺炎,已是福大命大,運氣好得讓人羨慕。夫人知他總能將壞事化為好事,便順著他,苦笑兩聲,夸贊他心態好。

  無問仙雖已多年不行醫,但師門兄弟姐妹眾多,看病自然要找那美貌與智慧并重的師妹幫忙。這日,他又去找杜主任,那位在他口中既美且智的師妹開藥。杜主任實則相貌平平,五十有余的中年大媽,卻是內分泌界的泰斗,專治糖尿病逆轉,醫術高超,令人敬佩。

  對于無問仙的病情,杜主任本已斷定無法逆轉,畢竟胰腺功能已全然喪失。然而,當她看到無問仙的最新檢測報告時,卻大驚失色,連忙致電無問仙:“師兄,你還是親自來一趟吧,有些事我得當面跟你說。”

  無問仙聞言,心驚膽戰,趕忙拉著夫人送自己去醫院。他生怕一到醫院便要被留住,于是連七殺小怪也一并帶上,一路上絮絮叨叨,滿臉懼色,生怕自己有個什么閃失。

  到了醫院,見了杜主任,杜主任的一番話和檢查結果,讓無問仙真的愣了神。無論杜主任如何說,他都搖頭擺手,不肯相信。杜主任索性將屏幕一轉,讓無問仙自己看C肽和胰島素的檢測結果。她指著數據,語氣堅定地說:“師兄,你的胰腺功能好像真的在恢復。現在吃藥就能控糖,不用老打針了。”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無問仙驚呼道,雙眼瞪得溜圓,幾乎貼到了屏幕上,死盯著檢查結果,一副打死也不信的架勢。杜主任頓時惱了,一項項數據指給他看,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師兄,你雖離臨床遠了,但醫學底子還在。你好好看看這結果,這些指標是不是都正常了?你只需吃恩格列凈就行,每天一顆,明白了嗎?”

  無問仙盯著屏幕瞅了半晌,最后只得認輸,無奈地搖了搖頭:“行吧,你說啥就是啥,開藥吧。”杜主任見狀,頓時樂了:“師兄,你這人真有趣,別人都想擺脫胰島素,你卻還想繼續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病例也確實罕見,胰島功能全失后還能慢慢恢復,我也是頭一遭見。記住了,以后吃藥就行,不用打胰島素,不然再打就低血糖了。”

  開完藥,無問仙走到門診大樓門口,夫人已駕車等候多時。上了車,他嘆了口氣,對夫人說:“寶貝,杜主任說不用打針了,吃三種藥就行,降糖藥還只有恩格列凈,其他兩個都是降三脂的。”夫人一聽,頓時喜上眉梢,笑盈盈地說:“這不是好事嗎?你還愁眉苦臉的。”

  無問仙搖搖頭,苦笑道:“這病一好,以后就不能裝可憐了。”說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中滿是做賊心虛的釋然和喜悅。

  無問仙喜滋滋地回到家,先奔上五樓的會凌閣,給三尊雕像上香。他恭恭敬敬地拜了幾拜,口中念念有詞:“你們三位就安心去別的輪回宇宙逍遙吧,這肉身現在好得很,吃啥都香,你們就不用掛念了。還有,李一杲那小子在仙界和妖界弄出的仙神妖關系法真是太棒了!我得以立地成祖,也多虧了那小子。現在背黑鍋的事,還得他扛著,不然穿幫了可怎么行…”

  無問仙正自言自語間,忽聞樓下七殺小怪大聲怒吼:“仙尊,大師兄駕到!”無問仙從會凌閣的小窗戶探出頭來,只見翰杏園大門處,七殺小怪和黑山老妖正點頭哈腰地為李一杲和趙不瓊開門。他頓時怒火中燒,大聲吼回去:“七殺小怪,你小子喊那么大聲干嘛?欠揍了你!”一邊說,無問仙一溜煙地跑下同堂樓,直奔聽雨谷。他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的老道模樣,等著李一杲和趙不瓊走來,心中卻暗自嘀咕:這小子,又來給我添什么麻煩…

  李一杲一見無問仙,趕忙拱手作揖,恭敬道:“老師安好!”

  無問仙揮了揮手,習慣性地做了個捋胡子的動作,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自己已刮了胡子,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得意之色,微微昂頭笑道:“咦,一呆哥,瞧你滿面紅光,連七殺小怪都對你阿諛奉承,喊著什么恭迎大師兄,大師兄駕到,嘖嘖,這派頭可不小啊!是不是最近發財了?來來來,孝敬點寶貝給為師,如何?”

  趙不瓊緊隨其后,笑瞇瞇地對無問仙說道:“老師,聽聞您酷愛臘竹鼠干?我車上特地買了一大包,沉甸甸的,能不能讓七殺小怪幫忙扛進來?他方才說需得問過老師您才行。”

  無問仙一聽,兩眼瞬間放光,眼珠都快瞪出來了,指著大門外,對七殺小怪吼道:“哇,七殺小怪,快快快,趕緊給我扛回來!”說罷,又轉身對黑山老妖吩咐道:“黑山老妖,晚上就吃那竹鼠臘肉干,飯面蒸一斤哪夠,清蒸兩斤!嘖嘖,不錯不錯,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此刻,無問仙哪還記得七殺小怪對李一杲說話太過恭敬是否冒犯了自己,連忙招呼李一杲和趙不瓊前往無問齋落座,又吩咐黑山老妖泡茶。他一邊瞇著眼悠閑地品著茶,一邊滿腦子都是晚上如何享用那美味的竹鼠臘肉干,壓根兒沒留意李一杲和趙不瓊兩人在跟他說些什么。

  “老師,您收徒弟,為啥非得是七人一組呢?”李一杲連問了兩遍,可無問仙一臉沉醉,仿佛完全沒聽進去。黑山老妖見狀,頓時不樂意了,伸手扯了扯無問仙的衣袖,“老爹,大師兄跟您說話呢!”

  無問仙這才恍然回神,一臉茫然,正想問李一杲說了啥,沒想到李一杲先一臉詫異地問黑山老妖:“黑山老妖,你不是一直叫老師仙尊的嗎?怎么突然改口叫老爹了?”

  “這有啥好奇怪的?”黑山老妖一臉不解,“咱們之間,不是都有好幾個稱呼嗎?七殺小怪跟仙尊夫人叫老媽,那老媽的老公,自然就是我和七殺小怪的老爹啦,這你們都不懂?”

  李一杲瞪著黑山老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黑山老妖,你啥時候變得這么懂了?”

  “啥時候?七殺小怪來了之后,我就懂了啊!”黑山老妖說著,轉身給無問仙斟了杯茶,然后把李一杲的話轉述了一遍:“老爹,大師兄問您,為啥收徒弟總是七人一組,他都問好幾遍了。”

  “這簡單啊,你直接告訴他,這是補天之數嘛。”無問仙隨口答道,一臉不在意。

  黑山老妖又轉身給李一杲斟了杯茶,解釋道:“大師兄,你聽過女媧補天的故事嗎?女媧補天其實說的是遠古時候,記錄時間的‘年歷’出了問題。一個月按照月圓月缺算,差不多三十天一個月,一年十二個月,這樣就跟繞太陽一圈的時間對不上了,所以需要補上這個缺口,這就叫補天。女媧補天的方法是十九年七閏,一年二十四節氣,這樣陰陽歷就都對上了。老爹就是借鑒了這個女媧補天之數,用十九年的時間,培養二十四支隊伍,每支隊伍七人,正好就完成‘補天’啦。”

  李一杲啞然失笑,“我還以為這七人一組有啥特殊含義呢,就像上帝造世界用了七天,所以一個星期才有七天似的。咱們這組合,也是這么個講究。”

  黑山老妖一本正經地糾正他:“大師兄,你可想岔了。一個星期七天,可不是因為上帝造世界。那是金、木、水、火、土、日、月這七顆星辰的功勞。西方人借用了咱們的,才有了個一星期七天的紀時法。他們還說是古巴比倫傳來的,哼,古巴比倫那都是虛構的歷史,這紀時法,其實源自咱們華夏文明。”

  李一杲盯著黑山老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嘿,黑山老妖,你最近這腦子怎么跟抹了油似的,靈活多了啊?”

  “這有啥好奇怪的?”黑山老妖得意地指了指七殺小怪,“自打他來了,咱們就開始玩舉一反三的游戲。聽過一個問題,就窮舉出好多個相關問題來琢磨。就像有人問為啥水是透明的,我一聽,不光回答,還聯想出一堆‘為啥xx是xx’的問題來。我問七殺小怪,他也拿類似的問題來考我。這么一來二去的,咱倆不就越來越機靈了嘛。”

  李一杲聽得津津有味,“哦?還有這好事兒?”

  這時,無問仙終于從竹鼠臘肉干的遐想中回過神來。他瞧著李一杲和黑山老妖聊得熱火朝天,也不插嘴,只是笑瞇瞇地盯著黑山老妖看,那眼神兒,就像看著自個兒的寶貝閨女似的。黑山老妖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捂住嘴,沖無問仙眨了眨眼,又指了指李一杲,小聲嘀咕道:“老爹,大師兄可沒你說的那么神,還有好多事兒都不懂呢。”

  無問仙哈哈大笑,并未直接回應黑山老妖,而是轉而一臉和藹地問趙不瓊:“不瓊啊,你送為師這么豐厚的禮物,是不是有什么想問的?總不會跟一呆哥那樣,問些為啥七個人一組的傻問題吧?”

  趙不瓊笑著回應:“老師,今天我確實是有事特來請教。老師有沒有想過,要有很多很多徒孫呢?”

  “徒孫?”無問仙一臉狐疑,反問道:“你們也打算開枝散葉,收七個不成器的徒弟嗎?這玩法可不適合你們,別開玩笑了。”

  “為啥呢?”趙不瓊好奇地問。

  “剛才黑山老妖不是說了嘛,要籌齊金、木、水、火、土、日、月的補天之數,哪那么容易?等你們證道之后,自然會有因緣際會,一念之間,該出現的人就會出現。那時候再收一個七人小組的學生也不遲。現在嘛…”無問仙故意賣了個關子。

  “現在要怎么做呢?”李一杲和趙不瓊不約而同地緊張問道。

  無問仙見兩人一臉緊張,又忍不住大笑起來:“有教無類,廣收門徒,多多益善,少少無拘!何必如此緊張徒弟能不能湊合?”

  李一杲和趙不瓊眼前一亮,對視一眼,沒想到無問仙竟是如此心態。李一杲連忙追問:“老師,可是開悟難啊!我們沒你那本事,能偷偷給門生輸送先天真氣。全靠他們自己頓悟,怕是萬中無一,等到猴年馬月,也未必能有一個啊。”

  無問仙心情愉悅,倒也慷慨,索性給兩人開起了小灶,娓娓道來。

  “世人修道,多以為非得練就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腳踏日月,手摘星辰,乃至掌控諸天宇宙方為極致。殊不知,此等修行之路,萬中無一,乃至百萬之中也難尋一人能成。那是否意味著絕大多數人與修道無緣呢?非也,無問仙我以為,修道之門,人人可入。”

  他頓了頓,繼續劃分起修道的門道來:“修道之路,實則有三。其一,修心。修心之道,不拘一格,任何人皆可為之。更有甚者,通過修心,能達到思想境界之極致,與真仙境界不相上下。此類人,或許一朝開悟,開悟即筑基,筑基即證道,證道便成真仙,一步登天,非虛言也。”

  “其二,修行。修行之路,多學些武功道術之類,無需開悟,學以致用而已。江湖之上,修行流派繁多,奇人異士層出不窮,五花八門,各有千秋。修行之人,流派各異,要求亦不同。如那抓鬼之派,需有感應靈異之能;學武道者,則需有相應之筋骨與靈性。”

  “其三,方為真正之修道。此‘道’,非泛指,乃特指能開辟大道,且已證道之人所傳之道。唯有此等人,方有資格收修道之門徒。而門徒之三觀心性,需與師父之道大體相合,方能‘道合’,亦稱有靈根。若無此緣,根本無法領悟師父之道,更遑論開悟。”

  說到此處,他笑了笑:“修心之道,人人皆可為之,可謂百分之百。修行之路,則因人而異。若能找到與自己天賦相契合之路,大多數人亦能修行,而且成就斐然。當然,也有人天賦異稟,卻修行艱難,難以成就。總體而言,能修行之人,約莫半數有余。然至修道之境,則大相徑庭,百分之一亦難尋。蓋因修道對老師要求極高,需證道成真仙,方能收徒。真仙本就稀少,又需精挑細選門生,豈能多得?”

  “那若尚未證道之修行者,豈非無法招收修道之徒弟?非也。尚可招收修心之徒弟。待師父證道之日,那些與師父‘道合’,且有靈根之徒弟,便可轉為修道者,追隨師父修行。至于那些無法與師父‘道合’之學習者,便繼續修心便是。”

  無問仙的一席話,猶如春風拂面,化雨潤心,讓李一杲和趙不瓊聽得頻頻點頭,心頭好似被一縷明媚的陽光照亮,頓時豁然開朗。兩人相視一眼,心領神會,很快便明確了接下來的行動路徑。

  趙不瓊抓住時機,繼續向無問仙請教起實操中的種種細節。無問仙耐心滿滿,一一詳盡解答,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最后,他特意將目光投向李一杲,語氣中更添了幾分嚴肅:“你們的‘創業因果道’尚處雛形,機器人因果這一環,實乃整個體系之要害。往后,但凡涉及機器人因果之事,皆需小心謹慎,慎之又慎。如今,無論是你的仙人師父還是那些仙人力士,皆無生命因果波動,你自可盡情折騰。但倘若機器人有朝一日擁有了生命因果波動,那麻煩可就比在地球上扔一萬個大伊萬氫彈還要大得多。所以,你若察覺到哪個混沌算法可能觸發機器人產生生命因果,務必先將原型機送至我處,可明白了?”

  李一杲見無問仙神色肅穆,心知此事關系重大,連忙正色回應:“老師,我已然明白,定當銘記于心!”言罷,他還用力地點了點頭,以表自己堅定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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