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紛紛鶴委,清風飆飆入袖。
聽雨巷,未曾聽得雨聲,只有雪落之音,靡靡霏霏。
李澈目光灼灼,心臟跳動如擂鼓。
他揚起手,無垢心所積攢的神性在掌心之泛起了蒙蒙的白色光澤,朦朦朧朧,扭曲著風雪。
“喜、怒、憂、思、悲、恐、驚,是為七情神性,神性法便是脫胎于這七情,從大類中細分出支脈,進而鑄就神基。”
“那我以無垢心凝聚出的無垢無暇神性…如何鑄就神基?”
“無垢無瑕,宛如白紙,是否可如紙上作畫,存在演變任一神基的可能?又是否能…鑄就非單一神性神基,而鑄就多神性神基?”
想法一涌現,野心恰如燎原之火,霎時狂卷!
但這一切…
都只是李澈的推測罷了。
具體如何操作,對神性一知半解的李澈,根本想不通。
想不通之后,李澈便不去想了。
畢竟,他尚未正式接觸神性法,等之后有機會接觸神性法后,再慢慢的分析,或者嘗試改編出能夠鑄就無垢神基的法門。
當然,這很難,可再難…也比沒有鑄神基無門要來的好吧。
一念及此,李澈的心情頓時輕松了下來。
“以無垢心養性…這才是我現在需要投注心力的事情。”
李澈站起身,氣血運轉,如怒龍咆哮,雪花消融,蒸騰成灼灼水汽。
他的眸光精亮,心思斗轉。
“對了…龍象金剛能汲吞神性來提高進度,那我以無垢心匯聚的神性,能否來補給龍象金剛?”
道果之間的互幫互助?
想法是挺好的,但若是消耗無垢心蘊養的神性,來提升龍象金剛,定然會拉慢蘊養神性的進度,會有些得不償失吧…
“因此,破境的時候助力一波,倒是可以,平日以龍象金剛所賦予的武道天賦,慢慢熬煉便是了。”
“若是能夠鑄就神基,放眼整個飛雷城,不管內外城,定然都屬于頂級強者了!”
鑄神基十分重要…
因為徐佑與他說過一句話,李澈銘記在心。
神基,乃長生之始。
伸了個懶腰,骨骼碰撞,李澈心情極好。
出了院子后,漫步長街,打算去打點老黃酒,切些鹵肉,晚上好下酒。
老陳和徐佑天天來蹭飯喝酒,李澈自是當備上一些下酒菜。
萬丈高空,云雪飄搖。
飛雷外城。
一輛樸素的馬車,晃晃悠悠的撞碎風雪,駛入了城內。
“老漢,飛雷城到了。”
車夫將馬車停在路旁,搓揉了下手,朝著車廂內喊道。
簾布掀開,兩道身影從中走出。
一位老者,面容上滿是枯槁的褶皺,像是數百年的老樹皮,老者穿著厚襖子,兩根長眉下垂。
在老者的身旁,則是一位五六歲的孩童,古靈精怪,綁著兩個哪吒辮。
老者從袖兜中抖出了幾枚大景銅鑄錢幣遞給了車夫,車夫掂了掂,掃了老者身旁的小童一眼,提醒道:“老漢可得好生仔細的照顧好這娃子,飛雷城中…容易丟娃。”
老者聞言,笑了笑,抱拳作揖。
車夫便不再多言,驅著馬車遠去。
“師父,咱們提早了一年跑來飛雷城,會不會壞了規矩啊?”
孩童仰起頭,看著老者疑惑問道。
老者捋了捋須,微微搖頭:“規矩?大景式微,如今還講什么規矩?況且…這一路走來,老夫觀那飛雷城外詭異廟神性愈發濃烈,妖物猖獗,怕一年后再來…城都進不來了。”
孩童頓時嚇了一跳:“啊?有這么夸張嗎?”
“這飛雷城雖然是小城,但城內世家豪族俱在,神基修士亦是有不少…一年就淪陷,有點夸張了吧?”
老者瞥了孩童一眼:“呂赤小兒,你當為師會騙你不成?”
“這城外詭異廟,以宗內‘望性術’觀之,應當為‘十都詭異廟’,再一年,便可晉升‘九曜’…”
“以飛雷城中神性修士實力,如今的十都級別詭異廟,尚且能夠應對,一旦晉升九曜級,鑄就神基的修士及先天通脈武夫或許可逃,但神基之下,皆逃不了。”
孩童呂赤倒吸一口氣:“這飛雷城…神性稀薄,人口又不多,詭異廟如何能晉升九曜?”
老者捋須:“廟者,唯祭與祀。”
“有人以命、以性、以神…祭之,詭異廟自是會晉升。”
“我們提前來,找一下靈童,帶回宗門,勿要多生事端。”
老人叮囑孩童道。
“老師…難道我們見死不救嗎?”呂赤歪著頭,問道:“至少,我們該去提醒一下城中的強者吧?”
老人慈愛的揉了揉呂赤的腦袋:“這事哪有那么簡單…”
“況且,你老師我這趟下山,雖是奉命,但為了繞過大景鎮廟司的眼線,將大部分神性都留在山上,偷偷而下…十都詭異廟爆發,還能應對,九曜中的廟神一旦成型,你老師我這把老骨頭,可不夠打的。”
“到時候,若被廟神神性侵染…會壞了自己的神性路。”
“大景自己都不管,我們還管什么?”
“大抵在災禍發生之前,公布身份,引導無辜百姓出城逃難便是。”
老者拍了拍小孩呂赤的腦袋。
“好了,安靜些,讓為師以‘望性術’看看…這飛雷城,可還剩多少神性靈童。”
老人牽著呂赤的手。
抬起手,捻住一片雪,輕輕于眼前一劃。
待得再度睜眼,瞳孔之中,似乎有金輪,圈圈環套堆疊。
他看向穹天,得見四輪巨大的神性磨盤高懸,迷蒙于天地之間。
“嗔哭鎮鬼、懾恐溯光、懸思流劍、忿怒彌陀…小小的飛雷城,鑄就神基的修士還挺不少,神基花樣亦挺多。”
老人淡淡一笑,仔細打量。
這些都是尋常的神基,但是能夠鑄就神基者,就已然有很大的風采。
畢竟,許多神性修士,養出如池神性,卻始終無法踏出一步,或是被神性肆虐了精神,徹底瘋癲,遭受神性反噬而隕落。
“神基修士已然不算弱了,莫要以為距離神性只差一絲一毫,可有時,一絲一毫便為天塹!”
老人眸光中的金輪一圈又一圈。
他看向了內城方向,微微頷首:“世家豪族還是積攢了不少靈童,可惜神性好像都不多。”
繼而金輪滾動,眸光落在了外城,看往徐記木雕鋪方向,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異色。
在他的“望性術”下,似乎有火光沖天,灼灼焚燒,染紅半邊天似的。
“好霸烈的怒之神性…”
“具備如此神性的靈童,世家豪族居然未曾招收?怪哉…”
老人驚異不已,他捋了捋胡須,掐指一算:“哦,才兩歲…那難怪了。”
“看來…此次下山有大收獲啊。”
老人捋須而笑。
就在他準備散去雙瞳金輪,解除望性術的時候。
他怔了怔。
望向眼前長街之上,那拎著鹵肉和一壇酒,哼著歌曲小調的悠哉青年。
以及…
青年那渾身散發出的潔白璀璨,純凈無瑕的神性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