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杏色繡著槐花的那件?"王子騰沒看那個,他心念一動。
"是,大妹妹說,小時她最愛窩在太太懷里,玩太太戴著的琉璃項圈。那時,那衣裳好像都能透光,而太太的臉在琉璃映襯下,都是五彩的。"賈瑆笑了笑,輕嘆了一聲。賈瑗說這個時,目光有些迷離,她是真的傷心了吧。而賈珚也哽咽了一聲。他沒見過太太穿戴這些,他記憶里的太太,就是慈眉善目的老人了。只有把他抱在懷中時,才會露出真心的笑容。
"那料子是生你大妹妹之后,你外祖母特意找出來,送給她的。她一直捨不得做,后來你外祖母生病,她才做了,穿給她看。那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服,不過不常穿。"王子騰輕嘆了一聲,母親去世之后,王夫人就再沒穿過了。所以賈瑗拿走了代表母愛的那件衣服。
而那套珍珠和琉璃的首飾,在王夫人首飾中,不算珍貴,但卻是她年輕時極喜歡,也常佩戴的。后來和賈政的關係越來越差,她就不怎么戴首飾,改用一串手珠,顯出她的潛心向佛。這估計就是賈瑗對母親的愛了,賈瑗把對母親最美好的記憶也帶走了。
"瑗兒是個好孩子。"王子騰點頭,輕嘆了一聲。
王二太太沒做聲,剛剛的只是看了下帳冊,她也是管家的老人了,這帳冊是騙不了她的,這只是東西存取帳冊,卻沒有收益的帳冊。這只能表示,王夫人的東西沒人碰,但是收益部分,人家也不打算拿出來給他們看了。
聽丈夫夸賈瑗,王二太太倒是點了頭,她和賈瑗可沒什么斗爭,再說她只拿了最不值錢的幾樣,對於一個長姐來說,拿走這么點東西,還真的算是很得體了。
炕邊的八寶閣里的古董擺著有點雜,但全是好東西,她不禁皺了一下眉,之前,這小姑子,也不是這么沒品味啊?正想著,這時幾個下人開了一邊的小房,從炕上真的無論從哪個角度來,都能看到這小門,所以這里放的應該全是重要的東西,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過去。
果然,里面放了一個個的大的樟木箱子。顯然,賈家已經準備好了。也就是說,只要他們說要帶走,他們真的就能帶走?他們真的要把王夫人的嫁妝還給王家嗎?王二夫人心一下子跳了幾下。當初王夫人出嫁時,王家也是豪富之時,那嫁妝也是又好又貴的。
賈珚卻沒在意王二夫人那一抹貪婪,正想說賈瑗說的分配計劃,但又被賈瑆給按住了。
賈瑆還是保持著探案的習慣,於是一直的很在意的觀察著王子騰夫婦的態度,現在看看王二夫人的樣子,心念一動,忙按著賈珚,還是陪著笑臉,對著王氏夫婦一揖,"除了這幾樣,太太的東西也都在這兒了。請舅父,舅母清點。"
賈珚回頭,讓舅舅清點是什么意思?這是太太的嫁妝,和他們王家有什么關係。不過賈瑆瞪了他一眼,他老實的坐在炕下一溜邊的圈椅,不再說話了。…。。
基本上清點庫房是麻煩的,但是王夫人嫁妝這個,倒不是太麻煩,這里賈瑆說的是就是嫁妝,可沒說私產。在賈家人看來,王夫人沒有私產,你的嫁妝就是完全屬於你的,你活著一天,我們賈家管你的生老病死,但是身后,所謂的私產那都是公產。那都是賈家給的,賈家也能收回去。所以他們拿出來的帳冊就是就嫁妝的存取帳冊,卻不是收支帳冊。
賈瑆也不用看他們臉色了,把帳冊放下,拿嫁妝單子相對應,再拿實物對上,邊上一支紅筆,和硃砂硯臺,讓王子騰邊看邊勾。
聽著有點麻煩,但清點真不難。大宗的,就是房地契,一個鎖著的大箱子被抬了出來,賈珚忙過去從自己懷里取了一串鑰匙,找到一把打開,從里抱出一個信匣子,輕輕的放到桌上。而小信匣子的小銅鎖的鎖匙,就在賈瑆的身上了,拿出小鑰匙打開,里面就是一打房地契了。
匣子是王家的老物件,這鑰匙卻是賈瑗拿出來的,大箱的給賈珚,小匣子的給了賈瑆,表明他們就是這家的兄弟,不偏不倚。
這個房地契都是老的,對著看清楚上面的地址,大小就成。對著單子也算是一目了然,別看沒幾張,但就這幾張紙,占王夫人嫁妝的八成的份額。對一般人家來說,只要這塊沒什么損失,就已經是很厚道的人家了。
王子騰和王二夫人心里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當然又氣悶了一下,因為這些東西全是老的,與嫁妝單上的一分不差,王家人心里一下子就憋悶了起來,覺得賈家有多么富貴,這么瞧不上王家的東西。
當然,王二夫人心里又冷笑了一下,她是最了解自己這大姑子了,那自己的一件衣服都捨不得賞人的。如此吝嗇,婆家當你是自己人才怪。你把我們當外人,我們難不成還把你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