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會兒可能要委屈你了。”
“嗯?”
柳傾云不明所以。
孟芊芊忽然拔出腰間匕首,架在了柳傾云的脖子上:“放下弓弩,否則我殺了她!”
戴著青銅面具的殺手們明顯頓了下。
賭對了,他們要的是柳傾云的活口。
至于自己——
那群人的弓弩齊齊調整了些許角度,對準了二人的眉心。
柳傾云小聲道:“兒媳婦兒,我怎么感覺他們更想殺我們了…”
孟芊芊凝眸。
是戰術么?
還是幕后之人當真想要了柳傾云的命?
不對。
如果是要柳傾云的命,方才這群人就已經動手了。
弓弩在短距離的殺傷力可比弓箭強太多。
“虛張聲勢。”孟芊芊對柳傾云道,“娘。”
柳傾云會意,閉上雙眸:“動手。”
孟芊芊的匕首自掌心一轉。
她握住刀柄,狠狠捅向柳傾云的心口。
恰在此刻,一道冰冷的銀光閃過,晃了晃孟芊芊的眼。
孟芊芊自匕首的刀刃上,看見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舉著一把彎刀朝自己強勢劈來。
孟芊芊猛抬匕首,擋住了他的刀刃。
柳傾云再次施展戳瞎雙目。
男子凌空一轉,朝后避開。
孟芊芊趁機抓住他的手腕,借著他的力道從馬背上躍了下來,旋即雙腿盤住他的脖子,一個絞索將人重重撂倒!
“好!”
柳傾云拍手稱絕,與有榮焉,“不愧是本王女的兒媳!”
這個男子應當是這一波青銅獠牙面具的首領之一,否則方才也不可能是他出手。
在他被撂倒后,孟芊芊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將匕首一轉,摁住他的頭抹了脖子。
快、狠、準,毫不拖泥帶水。
若非親眼所見,沒人相信這果決狠辣的一幕,竟是出自一個妙齡少女之手。
她穿著最素凈婉約的衣裳,纖塵不染。
然而她手中的匕首正淌著鮮血。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她的眼神極為平靜。
所有戴著青銅面具的殺手們,一時竟不知該驚嘆她的身手,還是她的狠辣。
忽然,有人一聲令下:“放箭!”
孟芊芊撂倒男子的方位是刻意挑選過的,南北兩面是弓弩,她落在了北面。
此時的弓箭手齊刷刷地對準她,發動弓弩,密密麻麻的箭矢如交織的大網,朝著孟芊芊兜頭兜臉地射來,令人無處躲藏。
柳傾云臉色一變:“丫頭——”
這一瞬,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丫頭看似要與她合作一番擒賊先擒王,事實上卻是要趁機與她拉開距離,吸引弓弩手去對付她。
而白馬仿佛與她早有默契,就在她被箭雨包裹的一霎,白馬揚起前蹄,馱著柳傾云,風馳電掣的沖了出去。
孟芊芊平靜地望著朝自己射來的箭雨,一把抓起地上的尸體,以此為盾,擋下了第一波箭雨。
第二波箭雨襲來。
孟芊芊故技重施。
同伴的尸體被射成刺猬,眼見這一招對孟芊芊無用,接替了首領之權的青銅獠牙面具男子再度下令:“結陣!”
孟芊芊蹙了蹙眉。
居然還懂陣法。
這伙人難道不是尋常的苗疆高手?
孟芊芊想到了千機閣。
千機閣最出名的當屬機關與暗器。
但為了壯大宗門,千機閣沒少網羅天下奇才,門內也因此增了不少派別,陣法亦是其中一派。
苗疆叛徒用苗疆蠱術與千機閣交換陣法與機關術吧,不是沒可能。
看來,千機閣與苗疆的勾結比想象的要深。
不對,這背后盤根錯節的勢力可不止他們。
但不管這條復仇的道路有多難走,她也一定要走到最后。
柳傾云被白馬馱著,一口氣跑出了幾里地。
她總算明白為何陸騏的馬王會輸給它了,以她半生騎馬的經驗,她懷疑自己騎的不是馬,是豹子…
她吐得半死,又累又虛。
白馬卻不知疲憊似的,跑得更歡了。
柳傾云被顛得直翻白眼:兒啊,別人的馬要銀子,你的馬要命啊…
白馬呼哧呼哧往前奔。
有什么被它撞飛了。
柳傾云還沒看清,又聽得嘭的一聲。
摔在地上打了個滾兒,一臉懵逼的豹子:“…”
然后,從天而降,砸得它一懵再懵的虎子:“…”
柳傾云嚇得瑟瑟發抖:“你是馬——你虎不虎呀——”
她內力沒恢復吶——
不知跑了多遠,前方又出現了一個“攔路虎”,白馬毫不猶豫往上撞。
“這個真不能撞!自己人——”
柳傾云用盡所剩無幾的力氣,死死抓住韁繩。
晚了,白馬頂頭就撞了上去。
寂風一掌摁住馬頭,凌空一轉,瀟灑利落地騎在了馬背上。
旋即他雙手拽住韁繩,將怒走的白馬停了下來。
柳傾云神色一松,脫力地趴回了馬背上。
寂風翻身下馬,對柳傾云行了一禮:“夫人。”
柳傾云有氣無力地說道:“來的正好,趕緊去救燕姑娘。”
寂風垂眸道:“屬下的職責是救夫人回太子府。”
柳傾云驚坐起,擲地有聲地說道:“她是本夫人的未來兒媳,她有個三長兩短,本夫人也不活了!”
寂風:“…”
寂風無奈去救人,然而就在他轉身的一霎,雙耳一動。
他拔劍,劈開了一片朝自己飛來的暗器。
竟是一片樹葉。
柳傾云望著地上其中斬斷的葉子:“以葉殺人,內功不凡啊。”
又一個戴著青銅獠牙面具的人自大霧中走了出來。
與先前那些殺手不同的是,他非是村民打扮,而是穿著質地上乘的銀色衣袍。
“寂風,別來無恙啊。”
他淡淡開口。
柳傾云問寂風:“認識?”
不待寂風開口,銀衣男子笑了:“一個師門的,你說認不認識?”
柳傾云小聲問道:“師弟?”
那應該打得過。
寂風不語。
柳傾云又道:“師兄?”
資質上乘,干翻師兄也不是不行。
寂風張了張嘴:“師父。”
柳傾云:“…”
銀衣男子恣意道:“寂風,你是為師最得意的徒兒,為何要替梁帝老兒賣命呢?回到為師身邊,與為師共創一番大業,意下如何?”
寂風握緊劍柄,猛地將長劍插在地上,撩開下擺,給銀衣男子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柳傾云:“寂風…”
銀衣男子仰天長笑:“不愧是為師的好徒兒!”
寂風連磕了三個響頭,捏緊手指,望著冰冷的地面,隱忍地說道:“謝師父多年栽培,徒兒不孝。”
“嗯?”
銀衣男子眉頭一皺。
寂風緩緩起身,抽出長劍,正色道:“要與師父…為敵了。”
孟芊芊被圍困在了面具殺手的陣法之中。
此陣法千變萬化,將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孟芊芊的進攻屢屢被攔下,簡直宛若泥牛入海。
但很快,她便發現了不對勁。
“這個陣法…有些熟悉,在哪兒見過嗎?”
一柄彎刀朝著她的后背劈來。
她側身避開的一霎,腦海中靈光一閃。
是燕娘子讓她抄的書!
當時她只覺那些字句極不通順,不知所云。
可若是倒背的話…
正是眼前的陣法!
孟芊芊閉了閉眼,迅速將將那日所抄的書倒背了一遍。
她瞬間猶如醍醐灌頂,再看天衣無縫的陣法時,已處處是破綻。
孟芊芊射出一枚銀針,破了陣法的死門。
拉開了一道口子后,面具殺手的攻擊開始破綻頻出。
孟芊芊揮動手中重锏,一招一個,不過眨眼間,便撂倒一大片。
只是對方人數實在眾多,當解決完最后一個殺手時,她也體力耗盡,跌坐在了地上。
就在此時,大霧中竟又竄出了十幾個面具殺手。
“沒完沒了嗎?”
孟芊芊擦去臉頰血跡。
幾人揮刀沖向她。
咻咻咻!
伴隨著一陣破空之響,三支冰冷的箭矢狠狠貫穿了幾人的胸膛。
孟芊芊扭頭望去,就見挽著后羿弓的郁子川落在了一棵大樹上。
他占據了制高點,再一次拉開弓箭,瞄準了隨時可能攻向孟芊芊的面具殺手。
殺手們也發現了他,不惜以死為代價,朝著他一擁而上。
也正是這一瞬,異變突生。
一桿長矛以雷霆萬頃之力,猛然射向了孟芊芊的心口。
千鈞一發之際,大霧中閃過一道殘影。
下一瞬,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扣住了長矛,并徒手一轉,將長矛朝著濃霧重重射了回去。
只聽得一聲悶哼,一個面具殺手被洞穿頭顱,整個人被射飛,死死釘在了山石之上。
孟芊芊望著宛若神祇般從天而降,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不由地一愣:“殿下…”
這家伙怎么來了呀?
他不是在晉王府假扮陸騏嗎?
陸沅高冷地說道:“本殿下想了想,還是出來打架更有趣。”
啪,啪,啪!
濃霧中,一個雍容華貴的男子,輕拍著巴掌,閑庭信步地現身。
他戴著寬大的斗笠,臉上同樣是一張青銅獠牙面具。
“是他!”
孟芊芊對陸沅道,“娘口中的苗疆叛徒。”
面具后傳出男子嘲諷而沙啞的嗓音:“沒想到啊,王女一家到齊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孟芊芊問道:“你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王女和王孫?”
男子道:“不然呢?挨個去找你們太麻煩,也太危險,只有將你們引來這荒無人煙之地,才好把你們一網打盡。你以為我為何不殺白箏?自然是利用她,引她的親兒子上鉤。”
他話音剛落,四周的濃霧中突然涌出黑壓壓的一片。
每個人的臉上都戴著青銅獠牙面具,手里則端著一把插著毒箭的弓弩。
強大的殺氣一觸即發。
孟芊芊繞到陸沅身前。
陸沅立馬將她提溜到自己身后:“說過多少次,不許擋在我前面。”
男子道:“不必謙讓,今日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這里。”
陸沅唇角一勾:“你確定?”
男子抬起戴著手套的手,往下一壓:“放箭!”
“我看誰敢!”
一聲雷霆厲喝!
就見暗夜中,多日不見的苗王,負手立于山巒。
頭頂日月,腳踏乾坤,氣吞寰宇,山河震顫!
二更早早的,肥肥的!苗王帥不帥?雙倍最后一天,大家最后清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