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飯

　　在江成跟他爹江長河閑聊的時候，他娘趙玉霞進屋幾次。收拾桌子，然后端菜進屋，最后是盛好飯，才對著內屋喊他們爺倆吃飯了。

　　“爹，去吃飯吧，我背你過去。”

　　“嗯。”

　　江長河下肢無力，但還是可以輕微動彈。這要吃飯了，以前是為了方便，可能吃飯還端到他面前，他不需要出房間就行。

　　但今天江成剛回來，加上他有事打算在飯桌上面說。自然是一家人都得坐客廳邊吃邊聊。

　　江成背著他爹出房間，發現他爹其實很輕。而在他的記憶里，他去參軍的時候，他爹還挺壯實的，現在卻有點皮包骨的感覺。這讓江成內心很不是滋味，不用說也能猜測到為什么。

　　一個沒有了勞動力的人，這平時吃飯可能也就維持生存就夠了，吃多了就是拖累家里其他人。

　　把爹背到飯桌上坐好后，看見飯桌上就兩個菜，一個大白菜和一個煎雞蛋，而煎雞蛋則是擺放在了江成面前。

　　這煎雞蛋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給江成準備的，就一個雞蛋，幾個小侄女侄子饞的那眼神，都讓江成不忍心在他們面前吃掉。

　　但是桌上的白菜都是水煮的，可能是最多煮好了放點鹽再滴一點油在面上。讓江成實在是沒多少胃口，這煎雞蛋的話，江成就不打算讓了。

　　小孩子饞嘴就饞嘴，習慣了就懂得什么叫江湖險惡了，也就是江成心善，碰到一個惡叔叔，不但要當小孩面吃，還會故意問他們想不想吃，又不給他們吃。

　　大家肚子都餓了，但江成一回來就成了主心骨。以前上桌吃飯，江長河不動筷子，其他人是不敢先動筷子的。

　　“爹~娘，還有嫂子，吃飯，大家一起吃飯。”江成端起了飯碗，夾了一下白菜說道。

　　說實話，這在家里當主心骨的感覺是不錯，但要是換一人，在農村作為一家之主，并不一定是好事。當了一家之主大家雖然都聽你的，以你為中心，但你就得擔起照顧一家子的責任。

　　江成一動筷子，大家也跟著立刻吃飯起來。哪怕就是水煮白菜加大米飯，那是吃的一個香。

　　特別是幾個小孩也是如此，要是在江成那個年代，吃飯這樣快這樣香的小孩，大人們最喜歡了。有些小孩吃飯，大人得跟在屁股后面伺候著喂飯。

　　白菜沒什么味道，煎雞蛋其實也一般，但江成也吃的香。別看江成這身體是當兵回來的，可在部隊也就是能吃的飽，但也吃不好，肚子里也沒什么油水。這肚子里沒油水，吃什么都香。

　　吃過一碗飯后，嫂子李香蘭主動接過江成的飯碗去給他盛飯。這當大老爺們的感覺——挺爽。

　　不過飯盛過來后，江成沒立刻開吃，而是對大家說道：“爹，娘，還有嫂子。我這次回來要跟你們說個事，在家里我待不了幾天就得走~~。”

　　“成子，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你不是從部隊退伍回來，只是請假~~。”江成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爹江長河打斷了。

　　聽到江成說過幾天就要走，江長河是急了。兒子要走了，他這一把老骨頭死也就死了。可江全留下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可是他親孫子孫女。沒江成在，這個家都得散了呀。

　　“爹，你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我說我待不了幾天走，是要去市里報道參加工作。我是申請了退伍回來的，但部隊里照顧我，給我安排了工作。你們放心，我到市區參加工作后，有空就會回來看你們的，而且每個月都會給家里帶些糧食回來。”

　　江成說也打斷了他爹的猜測，跟大家說道。

　　而他這話一出，家里人都震驚了。江成回來竟然能參加工作，這是天大的喜事呀。在農村再怎么掙工分，也就分那么點糧。而參加工作，可以買商品糧，并且還有工資。比在農村強無數倍。

　　“兒子，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從部隊回來，真的能參加工作？”趙玉霞想確認一下的詢問道，她雖然是農村人，但也知道一些情況的。

　　農村人去當兵的，金河公社里就有。可要么是當兵后不回來的，要么就是回來也還是跟大家一樣去掙工分種地什么的。唯一好一點的，退伍回來的比較容易加入公社里的民兵隊。平時巡邏的時候也有工分。

　　“娘，我騙你干什么，這是部隊里的介紹信。而且我去市里參加的工作可是去當司機，工資可不低。”江成掏出部隊里的介紹信，放在桌子上說道。

　　介紹信是拿出來了，沒有一個人查看，因為家里人都沒識字的。可能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是專門學的，其他字大部分不認識。

　　其實剛才江成說的時候，大家就已經相信了，只是這能進城參加工作的事情太大了。就這樣說吧，結婚的事都沒參加工作的事情重要。

　　現在江成一補充，更是不得了，參加工作就算了，竟然還是去當司機。在這年頭有句俗話：“方向盤一轉，給個縣長都不干。”

　　這江成要去市里當司機，那以后江家在金河公社可大發了。這年頭汽車少，基本都是公家車，要拉點什么東西，都是求爺爺告奶奶的。

　　就這樣說吧，這年頭有認識司機當朋友的，就很讓人羨慕。要是有親屬是司機，那就更了不起。而江長河家等于是自家出了一個司機，這要是讓公社知道了，平時干活都會照顧他們家。

　　一家人開心的吃過午飯，江成打算休息一會，然后到公社外面轉轉。而趙玉霞和李香蘭，下午還得去隊里干活掙工分。

　　江成是打算讓他娘趙玉霞以后就別去隊里掙工分了，家里一個下不了床的，還有三個小孩，得要一個人在家里照應著。就算讓嫂子李香蘭去掙工分，也不用干那么重的活了，工分少點輕松的活也可以。

　　江成回到房間，好好的睡了一覺，醒來后出門就看見侄子侄女在屋門口玩，倒是也乖巧知道不亂跑。至于娘和嫂子，應該是去干活了。

　　“爹，我出門轉轉。”江成對在正屋喊了一聲，只是出門轉轉，不需要還跑到屋里跟江長河說。

　　“好，成子，你去吧。”

　　江長河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其實他下肢無力，但跟一些臥病在床的人不同，起碼他中氣還是十足的。身體瘦弱，那是不能下地后，不舍得吃，營養不良造成的。

　　江成得到回應后，給侄女侄子一人一個糖，就出門了。中午給了他娘趙玉霞的糖，被他娘放到了他的房間里。這糖精貴，趙玉霞覺得還是放兒子房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