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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意外援軍,故人易變

  阿秀臉上血色盡失,幾乎要發出尖叫。

  天下第一的一刀,哪里是她這種久疏戰陣的半吊子能夠擋下的!

  但刀光臨頭之際,她的身軀已經不由自主地往后飛退,如同騰云駕霧一般,驚險地與刀光擦肩而過。

  ——是東方紫衣拉了她一把。

  顧不得手腕被拽得生疼,阿秀又看到了接踵而來的第二刀。

  令天地失色的第二刀,砍向的卻不是阿秀,而是換了個目標,劈向半空。

  阿秀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半空中多了一個黑色人影,如同幽靈一般,毫無聲息。

  刀光閃過,那條黑色人影如泡沫般碎裂,分明只是殘像。

  ‘好快的身法!’阿秀驚嘆。

  黑色人影落地之后,一分為三,從三個位置攻向沈玉關。

  沈玉關猝然轉身,夜帝刀劃出一道凄艷弧跡,如同劃破夜空的閃電,剎那的寒光過后,便將三條人影同時擊碎。

  中間那條黑色人影挨了一刀,竟似慢慢虛化,即將消散在空氣中。

  沈玉關腳步不停,合身撞了上去,橫刀撩起一道凄冷電光,卻只見黑色人影晃了一晃,在他面前突兀地出現又詭異地消失。

  沈玉關冷哼一聲,悍然揮刀,掌中「夜帝刀」竟由白轉黑,黑暗之焰染遍了身前空間,無數道瘋狂的刀光交織成永夜般漆黑的天幕,瞬時就將周身兩丈之地完全籠罩。

  夜帝刀法——「永夜地獄」!

  東方紫衣看得心驚肉跳,慶幸還好不是由自己去接這一招,否則恐怕留不下全尸。

  不愧是夜帝刀!不愧是天下第一!

  在這樣恐怖的攻勢下,周遭的樹枝、草木完全被清理一空,連土地都被犁翻了一遍,沒有任何生命能在刀光下存活下來。

  但那條鬼魅般的黑色人影,卻偏偏又在兩丈之外的一棵大樹下緩緩凝實。

  東方紫衣倒抽一口涼氣——那家伙到底是人是鬼?

  四大宗師明明死得只剩下沈玉關一個,又是從哪里冒出來這樣一個怪物?

  連沈玉關的「永夜地獄」都能躲過,那個黑色人影,就算不是大宗師,也相去不遠。

  莫非,是通天門的陸沙邪君?

  老祖一直在等這位邪君,他遲到了這么久,總算在最后時刻趕來了?

  不過…又不太像…

  一旁的阿秀皺起眉頭,盯著那條星光拉得極長的黑色人影,試探著問:“阿桶?”

  “阿秀,好久不見。”黑色人影淡淡地打招呼,“你還是老樣子。”

  “阿桶,真的是你!”阿秀喜出望外,眼里泛起淚花,動情地道,“嗚嗚嗚,阿桶,如果不是你來的及時,我就要死了!”

  黑色人影的語氣卻遠沒有阿秀那么熱情:“別急著說遺言,按照說書先生的套路,說完遺言是真要死人的…”

  “阿桶,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時,一個冷傲的聲音插入進來,打斷了阿秀的傾訴。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敘舊了。”沈玉關提起夜帝刀,冰冷肅殺的氣勢頓時讓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如果不介意的話,請稍等片刻,一會兒你們可以在黃泉路上再敘舊。”

  他嘴上說著狠話,面上卻露出凝重之色,死死盯著阿桶。

  當年在農隱山上,沈玉關曾見過阿桶。

  那時候的阿桶,還是個皮膚黝黑的草鞋少年,境界低微,被東方紫衣擒為人質,毫無還手之力。

  眼前的這個黑衣人,卻再也找不出一絲一毫當初草鞋少年的影子。

  僅僅一年時間,一個人竟能發生如此大的改變?

  從鄉下穿草鞋的淳樸少年,變成了一位絕頂高手,連「永夜地獄」都奈何不了他!

  雖然沈玉關并非巔峰狀態,江嫣的那一拳幾乎將他重創,但由于佛珠的庇佑,他還保存著五成戰力。按理說,除了四大宗師,便無人能接下他五成功力的一刀…

  想起剛才那鬼魅般的身法,沈玉關心中一動,沉聲問道:“阿桶,你拜入了無根門下?”

  東海無根門,門內弟子非男非女,個個身法如鬼如魅、劍術詭妙莫測。

  無根門劍走偏鋒,以去勢為代價,換來了跨境界的戰力。縱然只有十一境「圣賢境」修為,也足以與十二境的「帝皇境」大宗師匹敵。

  眼前這個阿桶,就跟當初的東海白殺極為相似,八成也是無根門弟子!

  阿桶淡淡地道:“在下,無根門主,趙阿桶,見過沈盟主。”

  沈玉關眼瞳微微一縮——無根門主!阿桶竟已是無根門主!

  那么老門主的「魚腸劍」,昔日能與「夜帝刀」匹敵的神兵,此時便在阿桶手中?

  既然阿桶已成無根門主,一定不是孤身前來,周圍還有其他無根門的伏兵?

  沈玉關心神微亂之際,聽見阿桶緩緩說道:“當初在農隱山上,沈盟主與魔教妖人勾結,害死我師父神鋤大俠性命。今日我替師父前來索命,希望沈盟主不吝指教。”

  說著,阿桶抽出了腰間佩劍。

  細長柔韌的劍身,紋路曲折婉轉,凹凸不平——果然是「魚腸」!

  沈玉關心頭一沉,面上卻不見慌亂,發出一聲輕笑:“很好,當初農隱山上的兩個余孽,現在都到齊了,省得我一個個去找!”

  說話間,夜帝刀已出手,挾著凄厲的寒風,劈向阿桶面門。

  兩條人影乍合乍分,在林間飄忽閃爍,周圍不時迸發出一道道霜雪般的劍氣。

  他們打到哪處,哪里的草木就被凌厲的劍氣絞碎,地面也開始搖晃塌陷、龜裂開來。

  觀戰的兩女看得心驚肉跳。

  明面上,沈玉關的攻勢更為兇猛,如同狂風驟雨,咄咄逼人。

  但阿桶兵行險著,身形時而虛化成殘像,時而又凝聚為實體,每次以毫厘之差驚險地躲過沈玉關的刀光,看得旁人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而他自己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從容神態,偶爾反擊的一劍,則如毒蛇般陰狠致命。

  兩人從地上打到半空,又沖入密林深處,只打得草屑紛飛,冰霜四濺。

  數百招后,兩條人影雙雙掠下懸崖數十丈,絕壁上突起的石塊和棱角俱被踏成粉碎。

  終于在“錚”的一聲暴鳴之后,漫天的冰光散盡,兩條人影分開。

  一人墜落到懸崖深處,生死不知,另一人則飛身返回崖頂,微微喘息。

  留下來的那個人是阿桶。

  “阿桶!太好了!”阿秀飛奔而來,張開雙臂,看樣子是要來一個熱情的擁抱。

  阿桶表情一僵,側身避過。

  另一邊的東方紫衣眼神閃動,神情晦暗。

  雖然沈玉關被打跑了,但留下來的這個阿桶卻也不是善茬。

  當初在農隱山一戰,圍殺趙滿倉的那些人里面,東方紫衣當居首功。阿桶如果是來為師父報仇,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她東方紫衣!

  阿秀圍著阿桶,噓寒問暖,訴說別情。

  阿桶卻板著臉,敷衍以對。

  看到這一幕的東方紫衣,心知果然如自己所料,局勢正在向最壞的情況發展——作為無根門主,阿桶前來日月崖的目的絕不單純是為了救人!

  東方紫衣腳尖悄悄挪動,準備溜之大吉。

  卻聽見阿桶開口喚道:“東方姑娘,請留步!”

  東方紫衣腳步一頓,轉過臉,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一年未見,阿桶少俠風采更勝往昔,可喜可賀。”

  阿桶嘿然笑道:“比不得東方姑娘當初在農隱山上的風采。”

  東方紫衣見他舊事重提,心知此番無法善了,臉色一沉,冷冷地道:“不錯,當初趙滿倉的人頭就是我割下來的!你要為趙滿倉報仇,放馬過來就是!”

  “很好,敢作敢當,是條好漢子。”阿桶輕輕吐出一口氣,提著魚腸劍,邁步走來。

  這時卻有一個身影攔在他前面。

  “阿桶,東方公子是我朋友,我不許你傷害他!”

  阿桶眼睛微微瞇起,看著眼前這張無數次在夢里出現的嬌艷面孔,臉上閃過復雜的神情。

  就是這張秀美絕倫的俏臉,曾讓他內心滾燙,讓他輾轉反側,卻也讓他萬念俱灰,痛不欲生。

  可他終究不是從前的他了。

  無數個冰冷難捱的漫漫長夜,鑄就了他一副鐵石心腸。從前過往,種種愛恨,皆已煙消云散。

  阿桶嘴角咧開,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阿秀,你以為我還會像以前那樣,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嗎?”

  阿秀情不自禁地后退兩步。

  此刻的阿桶,那張邪氣的面孔,那種晦暗不明的眼神,那種陰森詭異的語調,已經完完全全,與阿秀記憶中的阿桶判若兩人。

  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個淳樸的草鞋少年,而是一頭從九幽地府逃出來的鬼魂,渾身上下,只有邪氣和鬼氣,沒有正氣和生氣。

  任阿秀怎么睜大眼睛,都再也找不到從前的半點憨直之態。

  阿秀張了張嘴,喃喃道:“阿桶,你變了。”

  “我當然變了。”阿桶淡淡地道,“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們都變了。聽說你當上了魔教教主,我也鎮壓了無根門的叛亂,成為新一任門主。六大宗師挑選徒弟的眼光果然不錯,往后十年的江湖,就是你我兩個的時代。”

  “你當門主了?我還沒有恭喜你…”

  “有何可喜?”阿桶的聲音陡然凌厲,把阿秀嚇得一哆嗦。

  阿秀不知自己這句話為何惹惱了他,只覺他的眼神愈發森寒,甚至還有一絲痛苦…和恨意。

  他恨我?

  沒等阿秀想通其中關節,阿桶的表情已恢復如常,淡然道:“等我報完師父的仇,徹底與過去告別,你再來恭喜不遲。”

  說著,他提劍走向東方紫衣。

  不料阿秀又張開雙臂,攔在他面前。

  “阿秀,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你?”阿桶面上泛起一絲怒色,語氣冰冷了幾分。

  魚腸劍隨著他的手腕抬起,指向阿秀心口。

  劍氣所逼,阿秀臉色微微泛白,她瞧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子,雙眸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氣,呼吸也變得粗重。

  “阿桶,我求求你…只要你放過東方公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你!”

  如此低三下四的央求之態,卻讓阿桶臉色愈發難看,冷哼道:“我本來以為,你當上了這個魔教教主,多少也該有點長進。原來你始終只是一個傀儡,被東方紫衣玩弄于股掌之上,還要替她賣命!”

  阿秀的額頭滲出汗水,面頰酡紅,咬了咬嘴唇,嬌媚的面容上顯出無比為難的神色,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輕聲道:“阿桶,我知道你曾經喜歡過我,其實…莪也對你有好感…”

  阿桶睜大眼睛,錯愕不已。

  阿秀上前一步,央求道:“我倆身世相似,同病相憐,本就該相互扶持,不是嗎?”

  阿桶左手捏拳,額頭青筋突突跳動。

  他面上沒有半分驚喜或者羞澀的表情,只有憤怒,只有恨。

  他忽然仰起頭,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呵呵呵…”

  阿秀不明所以,只覺又羞又惱,幽怨地道:“你不愿意嗎?”

  阿桶止住笑聲,冷冷地道:“阿秀,你知不知道成為無根門主,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阿秀茫然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阿桶面上神情變幻不定,良久,發出一聲長嘆:“省點力氣吧,你誘惑不了我。”

  阿秀如遭雷擊,倒退幾步,臉色慘白。

  自她記事以來,還從未遭受過這樣的恥辱。

  看著她又羞又氣、傷心失落的模樣,阿桶的手指攥得發白,心底一陣陣刺痛。

  他板著臉,徑直從阿秀身邊走過去。

  “阿桶…”阿秀的嗓音帶著些哭腔。

  阿桶沒有回頭,只在心里無聲長嘆。

  他想起了當年在農隱山初見的那個明媚張揚的少女,與她一起吹過的山風,與她一起籍籍無名的那些短暫時光,都已化作遙遠的幻夢。

  而農隱山上的另一個噩夢般的女子,已與他近在咫尺。

  阿桶看著眼前的東方紫衣,心中苦悶愁緒都化為一股沸騰殺意,冷聲道:“東方姑娘,讓我見識見識你的「魔蠶傀儡線」吧!”

  “來!”東方紫衣眸光中綻放出一片深沉的紫色,周身剎時掀起了一團勁烈的狂風,氣機瘋狂運轉之下,牽引著周遭氣流,刮得不遠處的阿秀睜不開眼睛。

  “原來你也到了「圣賢境」!如此甚好,免得阿秀說我欺負你!”

  阿桶偏過手腕,揚起了劍尖,架勢古樸無奇,卻讓一旁觀戰的阿秀凜然心驚。

  東方紫衣將一根手指伸到嘴中,輕輕咬破,然后伸出那根滴血的手指,在空中擺出一個奇異的手印,就見一朵紫色火苗自指尖燃燒起來,迎風就長,轉眼間就包裹了拳頭,漫過手臂,很快將她全身都裹入熊熊燃燒的黛紫邪焰中,成為一個人形火炬。

  火焰擴散的同時,冷脆的嗓音也自火光中傳來:“你這不男不女的妖怪,就算劍法再高,也永遠得不到阿秀,活著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我現在就送你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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