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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 四大仙子,直面恐懼

  丁晴的眼中笑意更濃:“公子還吩咐了,如果迫不得已要跟雀兒妹妹交手,一定要留下她的性命。不管是打斷手腳、廢掉經脈還是別的什么手段,總之要留住她的命,因為公子還有很多心里話要對雀兒妹妹慢慢說呢!”

  “我謝謝他的好意!”朱雀捏緊了拳頭,渾身泛起一層紅色的火焰。

  她心里很清楚,丁晴口中的話,很可能化為現實。眼前的四名女子,每一個的實力都與自己在伯仲之間,以一敵四,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但她也決不允許,自己落入衛流纓手中,哪怕是把自己焚燒成灰,她也絕不甘受辱!

  感受到朱雀身上勃然而發的殺氣和死氣,尉遲雅的臉上也泛起一陣悲涼。

  白露城的陷落,恐怕已無法阻止了。她這個大將軍,最好的選擇也只是與城同亡。

  再也見不到他了吧?也好,都不知道該用何種臉面去見他…黃泉路上,我先行一步了…

  尉遲雅忽然想起那個黑暗恐怖的噩夢,想起噩夢中那個衰敗、陰暗、腐朽、惡臭、恐怖的死亡世界,想起那張腐爛詭異的臉,剎時間,身軀一陣戰栗。

  不,我不想見到那個人…

  無邊恐懼襲來,尉遲雅閉上眼睛,口中發出一聲清叱:“好大的膽子!”

  這一聲喊出去,借著周圍軍陣的肅殺之氣,頓時將那個陰森幽暗的恐怖噩夢沖散。

  尉遲雅沉聲道:“小心對面那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她會幻術,別看她的眼睛!”

  她心中泛起一絲怒意,堂堂白露城大將軍,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著了別人的道,差點臨陣怯戰。這番恥辱,只有用鮮血去洗涮。

  隨著她手掌抬起,后方弓弩手齊刷刷地張弓搭箭,只待大將軍一聲令下,就萬箭齊發,把對面所謂的四大仙子射成四只刺猬。

  一襲紅衣的秦紅衣微微一笑,手指捏了個法印。

  軍陣中肅殺之氣固然能極大程度地抵御幻術,但只要是血氣方剛的軍漢,就會有欲望,有弱點,就會有機可乘。

  士兵們齊齊露出迷惑驚奇之色,仿佛看見了某種無法描述的事物,頓覺口干舌燥。

  這時,街道遠處傳來一股冰寒凜冽的劍氣,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一名白衣勝雪的劍客,從街道的另一頭緩緩走出。

  他身后跟著兩個人影,氣息雖不如他那般冰冷懾人,卻另有一番詭異之處。

  “葉星魂!希寧!轉輪王!”

  丁晴的臉色顯出幾分凝重,與白飛霜對視一眼,兩人轉過了身,擺出嚴陣以待的姿態。

  白飛霜看著毫發無傷的葉星魂,眉頭緊緊蹙起:“白煞居然失手了?”

  身著煙羅長裙、手持爛銀雙鉤的卞城王,則朝紅衣童子怒目而視:“轉輪!你這吃里扒外的東西,竟敢背叛衛公子!你忘了明王大人的吩咐了嗎?”

  轉輪王平靜地道:“我是地藏大人的座下童子,從前是,現在也是。”

  “地藏大人?這個小丫頭片子,算哪門子的地藏大人?我看你是色迷心竅,甘愿讓她騎在你的頭上拉屎吧!”卞城王尖利地叱喝,語氣中滿是不屑。

  轉輪王的神色驟然轉冷:“你可以侮辱我,卻不可侮辱地藏大人!我必以你的血,洗涮你的口業!”

  卞城王的冷笑還掛在嘴角,忽然眼皮一跳,只見視野中的天地驟然被拉長,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道白線,如同潮水滾滾涌來。

  “幻術?”

  卞城王一愣之后,就明白了自身處境,立即誦念佛咒,緊守靈臺。

  同為地藏座下十大閻羅之二,卞城王雖然沒與轉輪王交過手,對他的手段卻并不陌生,也早有抵御之策。

  “嘩嘩嘩…”

  白浪滔滔,怒潮滾滾,一陣陣震耳欲聾的轟鳴,從遠處席卷而至。

  到了近處才能看清,那洶涌而至的不是海潮,而是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骷髏頭,數以千萬計,鋪遍了每一寸土地,堆成了無邊無際的白骨之海。

  骷髏頭組成的白色浪花撲向天空,朝卞城王渺小的身影當頭打下。

  卞城王冷哼一聲,動也不動,周身泛起銀色光芒,如同橢圓形的蛋殼籠罩全身,任由海浪拍打,也自屹立不倒。

  “轉輪,你就這點把戲?”

  浪頭打在卞城王身上,撞得四分五裂,雪花迸濺。

  卞城王嬌小的身軀直挺挺釘在地上,面帶冷冽微笑,每一次撞擊,都至少有上百骷髏被碾成了齏粉。

  但在更遠處的白骨之海中,又掀起無數個浪潮,如同海嘯奔騰,洶涌澎湃。

  卞城王嘴角的笑容忽然凝固,定定看著前方,面露驚懼之色:“尊、尊者?”

  無數個沖天巨浪交織在一起,在白骨海浪中心堆疊出了一尊千百丈高的巨大骨佛,高聳入云。

  而在骨佛的頭頂上,一位風姿綽約的白衣麗人腳踩黑蓮,如瀑長發在陰風中招展,一雙幽若寒潭的眼珠轉了一轉,居高臨下地朝卞城王望來。

  那樣嫻雅、圣潔、冷艷、幽靜、慵懶、神秘的儀態,映入卞城王眼中,頓時讓她回憶起熟悉的恐怖,心臟狂跳不止。

  “不可能!尊者已經死了!你別想唬我!”

  卞城王全身血液幾乎凝結,舉起了手中銀鉤,朝骨佛頭頂上的地藏尊者叱罵,“你這卑賤的小矮子,竟敢假扮尊者!你該下十八層地獄!”

  地藏尊者嘴角含著一抹詭異的笑容,陰森森的宛如厲鬼,纖白手指捏著一朵黑色蓮花,往地面遙遙一指:“卞城王,你敢對吾不敬?”

  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態、奇詭的笑容、熟悉的語調,立即喚醒了卞城王靈魂深處的記憶,她的身軀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下意識地回答:“屬下不敢。”

  地藏尊者冷冷喝道:“見了吾,為何不拜?”

  “噗通”一聲,卞城王雙膝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我…我不能…”她顫巍巍地抬起手中銀鉤,想要做最后的反抗,卻只覺得全身都被恐懼所控制,心臟好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血液一點點被抽離出體外,胸膛逐漸喘不過氣來。

  現實中的卞城王,整張面孔無比驚恐扭曲,兩只手掐著自己,脖子漲得通紅,眼睛一陣陣翻白,眼淚、鼻涕、涎水流得滿臉都是,生命的氣息正在離她而去。

  忽然有人在她背后拍了一下,她才像溺水之人在最后時刻被拉出了水面,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多…多謝…”

  卞城王眼中倒映出一襲紅衣的倩影。

  秦紅衣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姐妹,客氣什么。”

  她款款上前一步,攔在卞城王身前,隔絕了轉輪王的視線。

  白骨之海正中,百丈骨佛身前,跪倒在地上的那個人影,緩緩站了起來。

  他抬起頭,臉上帶著目空一切的狂妄,朝骨佛頭頂的地藏冷冷一笑:“地藏,還記得我嗎?”

  腳踩黑蓮的地藏,眼瞳驟然緊縮,面露不可置信之色:“江晨!”

  她的心剎時一亂,如瀑長發也被狂風吹亂。

  “我就知道你還記得我。”江晨腳踩著堆積如山的白骨之海,一步一步向地藏走近,“畢竟世人皆知,你被我奸殺在浩氣城頭,所以你心中的恐懼,一定也是我吧?”

  地藏光潔如玉的額頭上,滲出一大片冷汗。

  明明一個立于百丈骨佛之上,高聳如山,一個陷在白骨海洋中,渺小如螞蟻,但兩人的氣勢和地位,卻好像完全顛倒了過來。

  仿佛此刻正接受骨佛居高臨下的審視的,不是江晨,而是地藏。

  浩氣城頭的那悲慘一幕,仿佛又要重演。

  地藏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江晨的聲音似乎遠在天邊,又好像近在咫尺,響在耳畔:“怎么,連看我一眼都不敢?你對他的恐懼如此之深,又如何做我的對手?”

  地藏喃喃地道:“的確,你的那張臉,是我最恐懼的噩夢…但幻術師最重要的一關,就是要學會面對自己心中的恐懼!”

  一朵半透明的蓮花幻影,將她籠罩在內,身形逐漸模糊,仿佛很快就要消散。

  “想逃?”江晨縱身一躍,便跨越了虛幻的距離,登上了百丈骨佛的頭頂,“你又能逃到哪里去?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著我!”

  他伸手一探,就將蓮花幻影中的身軀拽了出來,那即將消散的模糊身形在踉蹌幾步之后,又不得不重新凝實。

  江晨揪住那人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來呀!直視我,崽種!”

  當他看清那人的臉面時,狂妄的表情忽然凝固住了。

  “你…你是…”

  被江晨提在手里的人,身高不足五尺,面黃肌肉,尖嘴猴腮,容貌無比丑陋。

  這奇丑無比的侏儒,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愈顯猙獰扭曲。

  “每個人心中都有恐懼,你的恐懼又是什么?”

  熟悉的嗓音從侏儒嘴里說出來,如同驚雷響在秦紅衣耳畔。

  這個人…韋英童子!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秦紅衣瞬間將侏儒丟開,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轉身拔腿就跑。

  “依舊是那么美的背影,只可惜,已經不屬于我…”背后的嗓音如同附骨之疽,幽幽地滲透秦紅衣的耳膜,“十二年了,我始終記得那一天…你棄我而去的時候,知不知道莪多恨你?”

  秦紅衣捂住耳朵,大叫道:“別說了!你別說了!”

  “嘿嘿嘿!我偏要說!你跟那個姓丁的,下了幾個崽?下的崽像他還是像我?”

  秦紅衣邁足狂奔,語聲嗚咽:“我求求你,別說了…”

  她的心臟被巨大的恐懼、愧疚和悲傷所填滿,再也容不下其它念頭,連呼吸都被噎住了,只剩下逃生的本能支配著身體。

  逃!逃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她的腦子一陣混亂,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天,她跟著丁綸一起逃出沙漠綠洲,也是這樣惶恐不安,慌不擇路,不敢回頭。

  十二年來的逃避,只是一場夢嗎?這場夢為何如此真實?

  不!我跟丁綸的十二年來的點點滴滴,都不可能是假的!

  秦紅衣腦中剛要浮現一絲反抗的念頭,就被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打斷。

  “桀桀桀桀!你這個淫婦,終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秦紅衣悲呼一聲,腦中的微弱念頭立即被尖錐般的笑聲攪得粉碎。

  我為何會這樣難受?

  我失敗了嗎?

  我究竟有沒有逃出韋英童子的魔爪?

  還是說,我其實早已經死在了十二年前?

  意識逐漸模糊了,唯有韋英童子刺耳難聽的笑聲始終響在耳畔…

  不知道跑了多遠,直到最后一絲力氣都被抽出體外,秦紅衣才摔倒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轉輪王望著她的尸體,搖了搖頭,淡淡地道:“連直面恐懼的勇氣都沒有,一個只會逃避的懦婦,不配稱之為幻術師。”

  街道的另一頭,葉星魂的白衣已被鮮血染紅。

  他自己的血。

  圍繞在他周身的三柄飛劍,不斷在他身上切割出傷口。而他手中的「冰霜」劍雖能一化二十三,如匹練般飛舞,卻終究無法護住周身的每一個死角。

  因為與他搏斗的不是人,而是劍。

  真正的御劍者離他三丈開外,遠在他的劍氣所能攻擊到的距離之外。

  葉星魂總算知道,丁晴那個「魔劍」外號的由來了。

  以氣馭劍,飛劍取人頭,這是幾近魔幻的手段!

  飛劍出手,丁晴已立于不敗之地。

  葉星魂的劍氣再怎么凌厲精妙,「料敵機先」的預判再如何準確,都不可能打敗一個夠不著的敵人。只守不攻,終不可久。

  他好幾次想要沖向丁晴本體,都被三柄飛劍攔下,不得不回招自救。

  身法再快,都沒有“氣”快。丁晴所倚仗的,正是那無形無色,卻無處不在的“氣”。

  “嗤嗤嗤——”

  劍氣迸射,劍光紛閃,劍影錯離。

  葉星魂手中的冰霜劍化為百十道虛影,與三柄飛劍交擊,激濺起一蓬蓬火花。

  以一敵三,便不甚周全,只能護住致命部位。這也導致了他身上的細小傷口越來越多,力量也隨著血液不斷流失。

  尉遲雅已看出了這一點,沉聲道:“小雀兒,快去幫忙!”

  朱雀雖早已戰意勃發,卻顧及尉遲雅的安危,遲遲不肯上前。

  自從上次中了轉輪王的調虎離山之計,害得尉遲雅差點被刺殺,朱雀就片刻不離她左右,吃飯洗浴睡覺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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