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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獨孤伽羅

  賀若弼跟韓擒虎兩人離開了大殿,殿內只剩下了宇文邕與楊堅二人。

  宇文邕的大殿內總是彌漫看一股香味。

  他所供養的道士們,為他提供了一種香,焚燒之后,能使香氣彌漫,令人精神抖數。

  甲士們站在了很遠的地方,殿內又極為的開闊。

  宇文邕讓楊堅稍微往前一些,楊堅不斷的挪動身子,畢恭畢敬的靠近了宇文邕,坐在了他的身邊。

  宇文邕的眼里有些說不出的疲憊。

  在不同的人眼里,往往能看到不同的大周。

  在宇文邕的眼里,大周是個重病纏身的病人。

  先前的大夫算不上高明,但也是在維持病人的生命。

  到了他的手里,他既得維持生命,又得治愈傷口。

  他看向楊堅,那雙眼晴遠比楊堅的眼神更為銳利,似是一把刀,要戳穿面前這位忠心耿耿的大將。

  楊堅悚然,急忙低頭。

  「隨國公,這次多虧了你,若是沒有你,只怕就要讓賊人殺進長安了。

  「也是因為你,才能保下賀若弼的命來。”

  「當真是不世之賢臣也。」

  「臣愧不敢當!」

  楊堅急忙謙讓。

  宇文邕卻忽問道:「不過,朕想不明白,你奉命駐守的乃是北面城墻,

  為什么會出現在西面?你早知道宇文直的事情?」

  宇文邕的臉色很平靜,言語也算的上溫柔,只是這問出來的話,卻有些咄咄逼人。

  楊堅趕忙說道:「臣領兵在城內巡視,聽魔下稟告,稱衛國公忽撤走了守城的軍士,許多將領軍官都不見了蹤影。」

  「臣不知詳情,就派人往皇宮準備稟告,派去的人忽然回來,聲稱衛國公在肅章門與人交戰。」

  「我心知不妙,也來不及稟告,即刻召集軍隊,前往西城門,本來是想要防備敵人襲擊,不曾想,正好遇到城門大開,敵人列陣在外,便出兵將其擊退。」

  楊堅認認真真的解釋,從派去的人員姓名到自己召集大軍的時日,這所有的一切,竟沒有半點漏掉的。

  宇文邕算是相信了他這個說法。

  宇文邕點著頭,滿臉的笑容。

  「不愧是朕的賢臣。」

  「隨國公當真是勇猛,也是能得人,一聲令下,數千精銳就愿意跟著你前往西城門作戰。」

  楊堅認真的說道:「眾軍士皆是陛下之侍官,得知都城有危難,他們都愿意全力死戰,沒有一個退縮的!」

  宇文邕終于是找不出別的話了,他示意楊堅給自己倒些茶水。

  楊堅匍匐在他面前,服侍皇帝。

  宇文邕看著他如此模樣,眼里的陰霾終于消散。

  他笑著將楊堅扶起來,「堂堂國公,豈能行此禮?坐著倒茶就是?

  宇文邕隨后長嘆了起來,「這劉桃子著實難纏啊,他魔下的騎士殺到長安外,朕也只能龜縮都城,看著他在外殺害我的臣民,焚燒村莊耕地....當下,宇文直這豎子又鬧出這樣的事來。」

  「我并不想殺死他,盡管他有意反叛,可我也就這么一個弟弟,母親對他格外寵愛,沒想到啊。」

  「這些時日里,一直都看不到援軍,想來是遭了敵人的毒手,當下該怎么辦呢?」

  楊堅不假思索的說道:「陛下,敵人的目的不在長安。」

  「而是在北邊。」

  「哦?」

  「這數千人想要拿下長安,是癡心妄想,他們耗費如此大的精力,渡河而來,我想不只是為了在這里放火嚇唬人。」

  「那他們的目的就很明確了,夏州防線。」

  「長安遭受襲擊,周圍的諸軍定然驚慌,而后出兵來增援,他們就圍著長安,來襲擊這些援軍,援軍必是全速趕來,敵人以逸待勞,如何能敵?」

  「夏,銀等地的軍隊,其糧食后勤多出長安,由長安運往他處,他們將沿路的橋梁,山路,碼,驛,舍破壞殆盡,前線大軍的糧草,一年兩運,若是不能及時將糧草運輸過去....”

  「敵人的真正目的是讓前線斷糧?」

  夏州防線不能自給自足.....至于為什么不能自給自足,宇文邕不愿意多說。

  楊堅繼續分析道:「這應當只是敵人的想法之一,敵人有很多不同的準備。」

  「打擊我們的士氣是必然的,各地軍士得知長安遭受襲擊......必定影響其軍心。」

  「另外,斷糧也是其中之一,這夏銀就像是一把利刃,劍柄在長安,就在您的手里,您能輕易刺出這把劍,讓敵人不敢侵犯。

  「而如今,劍柄被打斷了,失去聯系,運輸糧食的道路被破壞,就算我們這次擊退了敵人,短時日內糧食運輸都會成為一個大問題,可能要繞路。」

  「前線一來是要回援,二來是軍心不穩,三來是糧食短缺,四來是失去聯絡.:.:”

  「這處處都是針對夏州前線,等到前線的大軍回撤,敵人就會全力猛攻,只怕他們所想的是要徹底折斷這把利刃。

  宇文邕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云,他的眼神開始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他低聲問道:「那我們該怎么應對?」

  「陛下,臣愿領著一支精銳騎兵,出城與賊人作戰。」

  「你能擊退他?」

  「臣不敢說一定能擊退他,但是卻能讓他不敢再像現在這般放肆,減少更多的傷亡,各地的軍隊在源源不斷的靠近,臣可以重新恢復與各地的聯絡,組織這些援軍,以免他們被分別擊敗,只要兵力足夠,我們就能占據城外各個要道路口,賊人前來,定然會考慮退路。」

  「若是我們在內守城,在外斷其道路,賊人是不敢繼續糾纏的,會盡快離開,而他們離開,則糧食能及時送往前線,前線還有幸存的可能。」

  「鄖國公畢竟名將,為人沉穩,有他守在前線,短期內是不必擔憂的。」

  宇文邕驚訝的看向了楊堅。

  他很難去形容面前的這位年輕人。

  楊堅的相貌很奇異,很多人都因此而擔心他,就包括齊國公宇文憲,多次給自己說楊堅懷有異心。

  但是宇文邕不相信這一套,豈能按著一個人的長相來確定他的為人呢?

  楊堅大多時候看起來都沒什么才能,論打仗,他不是最強的,論治政,

  好像也就一般,說是讀了很多書,卻也不懂得做文章,說能得人,可身邊也沒有太多人跟隨。

  可就是這么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人,卻總是能在重要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宇文邕找了許久,也沒能找出他有什么過錯,能為把柄的地方。

  關鍵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他站出來。

  先前宇文邕下令要對付大族,楊堅是唯一一個公開表態,愿意支持宇文邕的國公。

  宇文邕要招士卒為侍官,楊堅是頭一個貫徹完成宇文邕政策的軍頭。

  長安遭遇了危機,楊堅又是第一個出來解圍的將軍。

  宇文邕看向他,眼神格外的復雜。

  他一把拉住了對方的手,眼神熾熱。

  「這城外的事情,我就交給你來辦了。」

  「要盡快擊退這伙賊人....朕絕不容忍,劉桃子這般猖狂。」

  楊堅急忙再拜。

  宇文邕隨后令人進來,書寫了詔令,親自交給了楊堅。

  楊堅走出皇宮的時候,臉上卻看不出多少欣喜或者激動,

  他走上了馬車,迅速離開此處。

  楊堅住在長安也有段時日了,平日里深居簡出,這次是因為敵人進攻,

  楊堅才奉命去駐守城墻。

  當他匆匆回到自家府邸的時候,武士們都格外的興奮,紛紛高呼起來,

  開了大門,迎接主人。

  楊堅為人嚴肅,但是對待朋友和屬下都比較坦誠,不喜歡跟摩下勾心斗角,搞試探之類的,至少現在還是這樣......大家因此都敬愛他。

  剛剛走進了后院。

  一個長得美麗,相貌尊容的女人挺看略微鼓起的腹部,緩緩走了出來。

  楊堅大驚失色,快步走上前,扶住了對方。

  兩人對視,看向彼此的眼神格外的溫柔。

  「夫人懷有身孕,怎么能出門呢?」

  「進門,進門。」

  楊堅小心翼翼的扶著獨孤伽羅,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向了屋內,

  獨孤伽羅此刻因為懷有身孕,發福了些,這卻讓她看起來愈發的尊貴,

  表情溫和,跟楊堅一嚴一寬,甚是般配。

  獨孤伽羅正是那位韋孝寬不敢公開討論的獨孤信的女兒。

  獨孤信是跟著宇文泰創業的元老,六鎮老鮮卑,大周的大股東之一,他長得風流英俊,年輕時只靠著臉都能吃飯,國內的大多將軍們,都很喜歡他,許多都是他的舊部。

  在宇文泰倒下,宇文護執掌廟堂的時候,局勢對宇文家頗為不利。

  這位獨孤信成為了宇文護的心頭大患,在隨后的政變之中,宇文護成功逼殺了獨孤信,又著手清除后患。

  楊忠為什么不得宇文護所愛?

  因為楊忠是獨孤信親信,獨孤信甚至將女兒嫁給了楊堅。

  為什么韋孝寬不得宇文護所愛?

  因為韋孝寬也是獨孤信親信,過去兩人曾被人稱為連壁。

  為什么賀若弼的父親會被殺?

  因為他也是獨孤信的親信....

  還有像梁國公侯莫陳崇等人。

  宇文護看起來濫殺,其實一直都是目標明確,就是要干掉那些上位的有力競爭者,問題就是這些競爭者,有能力的家伙們,大多都能跟獨孤信扯上點關系。

  宇文邕上位之后,情況依舊沒有得到太多好轉,盡管宇文邕算是拉攏一部分獨孤信的舊部親信,但是同樣忌憚他們」,不肯完全相信。

  楊堅帶著夫人走進了屋內,輕輕扶著對方坐下來,獨孤伽羅無奈的警了他一眼,又輕笑著撫摸著腹部。

  「其實你不必這么擔心,還有好長時日呢。」

  「便是如此,冬季也不該出門。”

  獨孤伽羅沒有再反駁,「地伐剛剛睡下,今日他一直喊著阿爺,怎么都不肯睡覺,我還擔心是你出了什么事....」

  「不曾出事。」

  楊堅認真的說道:「只是我可能要外出一段時日。」

  「外出?」

  「陛下要我來負責御敵之事。」

  獨孤伽羅沉默了片刻,「良人若是有把握,那就去做吧,勿要擔心家里的事情,也勿要擔心我,我會操持好這些事情。」

  楊堅溫柔的摸了摸夫人的腹部,「他還好嗎?」

  「那就看你什么時候回來了,若是回來的早,那就你來取名,一切都好,若是回來的晚,我就自己給他取名,讓他只與我親近....”

  楊堅大笑起來。

  「那可不成。」

  「我早已想好了名,若是生了個女兒,便叫楊麗英,若是生了個兒子,

  那就叫楊廣!」

  獨孤伽羅溫柔的撫摸著腹部,「但愿是個有能耐,能為他阿爺分憂的孩子...

  兩人就在府內說了許久的悄悄話,也不再商談什么大事。

  到了天黑時分,楊堅方在府內召見了幾個心腹。

  鄭道謙儼然在其中。

  楊堅講述了自己要外出的事情,讓眾人守好家,遇到任何情況,都不能慌張,要及時派人稟告,大事上可以詢問自己的夫人,讓她來進行判斷。

  次日天剛剛亮,楊堅就帶著軍隊,從南城門出了城。

  賀若弼被他要了過來,如今騎著戰馬,就跟在他的身邊。

  賀若弼看起來格外的興奮,他一直都盼著有一天能出來作戰,揚名立王,當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時機了。

  他對楊堅也算是頗為敬重,畢竟,若是沒有這個人,他早就死了。

  楊堅在出城之后,并沒有急著去探查敵人的動向,而是一路往西,讓騎土們分隊出去,積極聯絡各地的軍隊,要將他們聯系起來。

  而姚雄這里,也發現有敵人外出。

  他分兵去追擊,卻也沒有追出去太遠。

  隨著戰事的進行,姚雄所能影響的范圍也在不斷的增加。

  這一天,他又領著人攻占了洛水靠武鄉的碼頭。

  他殺死了這里的守軍,鑿穿了停留在此處的大船,又對當地進行了焚燒。

  此處的碼頭,乃是北上運糧的重要通道,在一天之內,這里也變成了廢墟。

  夜里。

  姚雄站在高處,看著遠處熊熊燃燒的碼頭,眼里滿是喜色。

  長安在河水,洛水,乃至周圍的諸多流域都有碼頭和大港來負責后勤運輸。

  敵人能將周圍的官民撤回去,卻沒辦法將碼頭和港口給搬走。

  況且事發突然,很多地方與廟堂斷了聯系,根本就不知該怎么去做。

  那火焰照亮了半個天空,姚雄的臉都沉浸在火焰之中,隨著火焰的跳動而不斷的變幻。

  高延宗一臉沮喪的站在不遠處。

  他陷入自責已經好幾天了。

  那一天,自己險些就殺進長安了。

  即將到手的沖天王,就這么從手里溜走..::

  最讓他無能接受的,是他竟然被兩個毛頭小子給擊退了。

  若是史萬歲也在這里,自已絕對不會被他們所擊敗。

  高延宗一直都在這么說。

  忽有斥候快步沖了過來,來到姚雄身邊,低聲說了些什么,又將文書遞給了姚雄。

  姚雄一愣,拿起文書,看了幾眼,更加的驚。

  「延宗!!」

  「延宗你過來!!」”

  姚雄趕忙大叫。

  高延宗有氣無力的走到了他的身邊,眼里帶著些沮喪。

  姚雄拿著文書,上下打量著高延宗,忽問道:「衛國公宇文直,被你給殺掉了?」

  「誰???」

  高延宗拿過了姚雄手里的文書,低頭看了起來。

  這文書乃是周人的文,講述漢軍襲擊長安,衛國公在城外戰死的事情..:.并且明確的提到了這支漢軍的將軍就是高延宗。

  高延宗驚呆了。

  我殺了個國公??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我怎么不知道。

  姚雄忍不住夸贊道:「好小子,當真是厲害!國公啊,國內也就只有兄長和斛律光才有殺死國公的戰績,你這算是第三個!」

  「你這下可是要揚名天下啦!」

  高延宗還是有些懵,他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那個人!」

  「開城門要投降的那個人!」

  「他就是衛國公?」

  「他或是因為叛亂被殺,宇文邕不好直說,就將他的死怪在我的頭上!

  高延宗片刻之間就說的清清楚楚姚雄笑了笑,「原來如此.....這還是宇文邕親自送給你的大功啊。」

  高延宗臉色倔強,他仰起頭來,「這樣的功勞,我倒是寧愿不要!」

  「我要軍功,何需弄虛作假?何需他人贈送?」

  「我非要親自砍下一個國公的頭顱,才能算數!!」

  姚雄忍不住拍手,「真真勇士!」

  高延宗振作了起來,也不看遠處那沖天的火光,「將軍,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接下來要怎么辦?」

  「往北,跟高刺史匯合。」

  「當下敵人出城,聯絡各地的援軍,這些人都有了防備,彼此勾結,不好再打了,若是讓他們堵住道路,還真有些麻煩。」

  「我們繞路,從敵人的會州走,進靈州。」

  「我們多是騎兵,這沿路的關卡過去就被摧毀了一次,根本擋不住人!」

  「此計,就快要成功了!!」

夢想島中文    北齊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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