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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眼疾手快

  當古怪的夾子音從門外傳來的時候,楊愔只覺得膽寒。

  他猛地看向了門口。

  一個黝黑的漢子歪斜的站在門口,他披著一件女裝,這不是穿著,就是披在了上身,這女裝甚是不合身,根本就不能系上扣子,只能是袒胸露乳。

  漢子就只是披了這么一件女裝,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穿,一切都暴露在楊愔的面前。

  他臉上還化了妝,濃濃的妝。

  本就丑陋的臉因為這裝扮變得更加駭人,那漆黑的身體跟明亮的女裝完全不搭配,還有那厚厚的護心毛。

  楊愔反應極快,連忙行禮拜見。

  “臣楊愔拜見陛下!!”

  高洋卻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一臉含情脈脈的看著楊愔,不理會他的拜見。

  楊愔深吸了一口氣,趕忙說道:“陛下美甚!”

  “騙人!!”

  高洋勃然大怒,可一瞬間,他的臉色又很是悲傷,“薛嬪之美,姿色萬千,難以言喻,可是她不在了。”

  高洋滿臉的懷念,他推開了跪在面前的楊愔,坐在了上位。

  一個高大的甲士,帶著面具,站在門口,直勾勾的盯著楊愔。

  而在甲士的身邊,還有一人,身材高大,穿官袍,笑呵呵的看著楊愔。

  高洋坐在楊愔的位置上,隨意的翻開面前的紙張,又隨意的丟到一旁。

  楊愔還是保持著行禮的模樣,一動也不敢動。

  “這是什么?”

  高洋忽拿起了面前的文書,這一刻,他的臉色凝重,整個人又充滿了天子威儀。

  楊愔才敢抬起頭來,“陛下,這是成安的調動事。”

  “哦,陸杳?陸子彰的弟弟?”

  “是他的兒子.....”

  “兒子跟弟弟有什么區別嘛?!”

  楊愔的嘴唇抖了抖,沒有說話。

  高洋低下頭來,沉思了片刻,方才傷感的說道:“成安......朕的三個騎士丟在那里了。”

  “他們在哪里?”

  聽到這句話,楊愔一頭霧水,“臣不知也!”

  “桃枝!取朕馬鞭!”

  那甲士當即將手里的馬鞭遞給了高洋,高洋用馬鞭狠狠往楊愔背上打去,“楊大肚!楊大肚!這點事都不知道?長這么大的肚子有什么用?!”

  幾馬鞭打下來,楊愔的后背已是血肉模糊,可他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朕聽人說,當下是:主昏于上,政清于下......你給朕說說看,是怎么個昏法?是怎么個清法?”

  “臣,臣,臣.....”

  “下令給高肅,讓他交出殺害朕三位騎士的兇手來!”

  “啊?陛下,那是偽周....”

  還不等楊愔說完,高洋就已經跳了起來,笑呵呵的往外走,走到了門口,他忽然停下來,一把抽出了甲士腰間的匕首。

  他看著手里的匕首,緩緩轉過頭來,幽幽的盯著楊愔的大肚子。

  “朕想剖開你肚子,看看里頭裝的是什么.....”

  高洋緩緩朝著楊愔走去,楊愔驚恐,竟不能動。

  這一刻,那位相貌平平的大臣猛地伸出手來,閃電般的從高洋手里搶過了匕首。

  “哈哈哈,這是陛下跟愛臣開玩笑呢!”

  高洋一愣,隨即看向了他,忽然一同發笑。

  兩人笑了許久,高洋方才看向了劉桃枝,“你給朕準備好車,朕要那種露天的,不要裹起來的,你們也勿要再驅趕城內的百姓了,讓百姓們都來瞻仰瞻仰朕的美體有什么不好?”

  高洋說著話,緩緩消失在遠處。

  楊愔猛地泄氣,竟是癱坐在地上,那大臣趕忙將他扶起來,順手還把了把脈。

  “楊公啊....您這日夜操勞,身體是有些遭不住了,往后勿要久坐,每半個時辰,便出來轉一轉,多走走,另外,可以多些吃牛羊瘦肉,少吃些粟麥....”

  楊愔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老臣,“多謝崔仆射.....”

  崔季舒笑了笑,迅速轉身離開。

  楊愔爬起身來,再次整理好了面前的諸多文書,他翻出高長恭的那封來,重新拿出筆,想要寫點什么。

  沉思了許久,他還是收起了筆。

  一字不改。

  .........

  成安。

  縣衙內靜悄悄的,從昨日開始,整個縣衙都變得有些寂靜,不如平日里那般喧囂。

  散吏院內,諸吏都在休息。

  內屋之中,趙生正小心翼翼的給張吏喂藥。

  張吏依舊是躺在床榻上,尚且不能起身,趙生很是小心,而眉頭卻緊皺。

  張吏意識到了什么,“縣衙里出了什么大事?”

  趙生一愣,“公是如何知道的的?”

  “平日里你來喂藥的時候,總是說個不停,今日卻是一言不發.....”

  趙生長嘆了一聲,“縣衙傳出話來,說是縣公可能要被調走,我們也得被責罰.....”

  張吏有些吃驚,“怎么回事?”

  趙生便將自己所聽到的話緩緩講述給了張吏,當消息被路去病所得知后,很難不傳出去。

  這對縣衙內外的士氣確實造成了一定的打擊。

  眾人都頗為擔憂。

  張吏聽著對方說完這些情況。

  “你且扶我起來,我要去拜見路....拜見劉游徼!”

  趙生趕忙搖頭,“不可啊,張公,您還不曾痊愈,不能下床的。”

  “有何不可?你且扶我起來就是!”

  “這.....我幫您去叫游徼如何?”

  “扶我起來!”

  趙生扶著張吏,眼里滿是擔憂,兩人緩緩走出了屋門,這一刻,散吏們皆驚愕,紛紛起身。

  “張公!“

  張吏笑著朝他們點頭,隨后示意趙生繼續前進。

  張吏走的很慢,兩人如此走了許久,終于靠近了游徼府。

  游徼府內傳出斷斷續續的低語聲,聽不真切。

  “游徼公!”

  張吏用盡力氣,高呼了一聲。

  房門大開,一人探出頭來,看到是張吏,很是驚訝,那人正是姚雄。

  “張公!你怎么來了!?”

  姚雄趕忙上前,推開了趙生,自己扶著張吏,將他帶進了院內。

  田子禮也急忙起身,寇流愣了一下,看到田子禮起身,也趕忙起身。

  劉桃子打量著他,“你怎么來了?”

  “老夫有些事情要與您說。”

  姚雄將他扶到劉桃子的面前,讓他坐下來。

  “老夫身體不便,無法行禮拜見,還望游徼公恕罪。”

  “何事尋我?”

  張吏這才問道:“我聽人說,縣公可能要調任,這是真的嗎?”

  “或許如此。”

  “縣公不能走。”

  “一來,縣城內諸事剛剛平定,百姓安居,賊寇匿跡,倘若縣公一走,只怕成安諸事皆毀。”

  “二來,這是縣公初次外放為官,說是調任,實際上就是被罷免,縣公又正直,不善奉承,遭受這樣的事情,往后縣公就很難得到重用了。”

  “三來,若是縣公走了,自縣丞以下,只怕都難以保全自己,會被新令所殺。”

  姚雄當即笑了起來,“你說的跟路君一模一樣啊!”

  張吏笑了起來,“路丞真君子,縣公更是坦蕩正直,他們有大智,只是年紀尚輕,缺乏經驗,他們能看的清,卻未必能應對啊。”

  田子禮有些坐不住了,“莫非張公有應對的辦法?”

  張吏看起來頗為自信,“辦法極多,游徼公,請您代為告知縣公.....”

  “不必。”

  劉桃子起身,打斷了他,隨即看向了姚雄,“雄,你去弄個凳來,跟流一同將張公帶到縣公那里去。”

  張吏瞪圓了雙眼,“不可,還是您代為告知,我身份卑微,豈敢直面縣公,不妥,不妥....”

  “無礙。”

  劉桃子再次開口,姚雄趕忙外出,很快,他就弄回一個抬凳,他跟寇流將張吏搬到凳上,兩人合力帶著張吏往外走。

  “便是要去,也當讓我步行前往才是啊。”

  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高長恭所在的后院走去。

  “稍后見到縣公,你直言便是,勿要懼怕。”

  “唯!!”

ps:以刀子剺其腹藁,崔季舒托俳言曰:“老小公子惡戲?”因掣刀子而去之。———北史·文宣本紀澄怒曰:“朕,朕,狗腳朕!”,澄使崔季舒毆帝三拳,奮衣而出。———北史·文襄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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