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狐雪域(一)
海蕾朝南而去，二千大軍正在雪域等她。
雪夜，她獨坐雪地，手指輕輕撥弄著火堆上的木柴，一身銀甲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光輝。
她眼神同樣清冷，不知想起了什么。
濃煙漸漸升騰，化作一張極其冷酷的臉。
海蕾似乎在與那張臉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辰斗計劃，懸象在天，恰巧她也來到天南。”
“龍戰于野，其血玄黃，當可逆天改命！”
她仰望星空，無數層位面之后的無盡星海深處，仿佛有一個巨大輪盤正若隱若現。
風吹過篝火，濃煙散去，只余下海蕾一人。
萬里之外，凌天凡立于城樓之上。
他手持折扇，銀發飄舞。
他望著天際，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一年來，你們倒是進步不小！”
“一想到你們在郡城中將要面臨的事情，我就很興奮呢！”
對于周云墨進入冰狐雪域之事，凌天凡似乎沒有太放在心上。
一名侍衛上前，恭敬道：“世子，是否要派人前往冰狐雪域截殺周云墨？”
凌天凡淡淡道：“不必了，壞了海將軍計劃我們可擔當不起！”
他身旁站著一名黑衣男子，長袍上繡著奇異的騰蛇圖案，用極為陰冷的嗓音道：“周云墨與仇三千在一起，無異于自尋死路，讓他多活幾日又有何妨？”
凌天凡笑道：“師兄所言極是，我布下監控陣法，不過是為了更好地欣賞一場好戲罷了，就怕他無法活著離開雪域。”
他自一年前在黑石城吃了敗仗，心中一直恨意難消。
黑衣男子冷冷道：“師尊曾無意中提及，背后那位大人物想做的事情，天下間無人可阻。即使是神鹿樓也不得不買他的賬，何況是區區一座彈丸之城？”
凌天凡點頭，隨即下令道：“天南百城宴才是正事，傳我命令，即刻前往郡城！”
“云城論道之后，黑石城自然不復存在，讓留守大軍做好一切戰斗準備，待論道結束，便立即啟程直取黑石城！”
“屬下領命！”侍衛應聲而去。
周云墨和夏午其實都知道，表面上千陽城是狼盜背后的黑手，但實際上，事情遠比想象中復雜。
在千陽城的背后，必定還有一只更大的手。
他們前往參加天南百城宴也正是為此。
但首先，他們得活著走到郡城。
此刻，百里之外的雪地上，他們正躺著喘息不已。
夏午捂著胸口道：“好險！那海美人還真是厲害…我們是否應該逃得更遠一些？”
仇三千也是一臉后怕之色，苦笑道：“那個女人絕對是我見過的敵人中最難纏的一個…”
他發現夏午正在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立刻收起表情，橫眉怒目道：“逃個屁！難道她還能正面對付我們三個？”
夏午似乎發現了一個小秘密，仇家公子或許并不像表面那般兇狠。
但他仍被嚇得不輕，收回原本要拍向他肩膀的手，笑道：“說起來，這些年黑石城還要感謝仇家堡呢！”
夏午所言也是實情。
黑石城偏居一隅，長期受制于周邊三大勢力。
與千陽城和百盜盟的直接威脅不同，仇家堡的手段相對較為溫和。雖然他們有吞并黑石城之心，但卻很少發起攻擊。某種程度上，正是有了仇家堡的制衡，才讓千陽城和百盜盟有所顧忌。
這背后，與仇家堡信奉的道門理念密不可分，畢竟仇家堡背后的七星劍派正是道門第一宗——蓬萊仙境的分支。
周云墨突然道：“海蕾為何會到天南？”
夏午和仇三千也同樣不解。
海蕾乃朝歌名將譜中的名將，身份高貴，尋常修士根本沒有資格讓她出手。而她此次不僅親自出馬，還向凌天凡借了二千大軍，背后的真正目標，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還有一個問題，倘若海蕾真將仇公子送給了凌天凡，凌天凡他敢收嗎？”周云墨再次提出疑問。
仇家堡底蘊深厚，背后更是道門正宗的蓬萊仙境，千陽城又豈會無緣無故與仇家堡結下難以化解的深仇大怨？
尋常人自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夏午卻非尋常人，他煞若其事道：“那倒未必…此一時彼一時也。”
二人皆疑惑地看向夏午。
夏午故作高深道：“你們可知朝歌皇族氣數一說？”
周云墨和仇三千相視一眼，顯然都聽說過這個朝歌氣數將盡的傳聞，只是這種傳言一出，東勝大陸勢必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又怎能隨意談論呢？
仇三千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冷聲喝道：“你想死嗎！”
夏午再次捂住胸口，安撫一下今日多次受驚的小心臟，用堅定有力的語氣道：
“無論是真是假，戰亂已不可避免。一年來，像魔門或是狼盜這種往日不敢浮出水面的勢力，都已堂而皇之地露出鋒芒，這便是天下大亂的前兆！”
“亂世之秋，魔門必起。凌天凡本是魔門中人，做出什么反常之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二人方覺夏午所言有理，誰知夏午接下來的話卻再次暴露了他的意圖。
只聽見他緩緩說道：“欲破此局，唯有一法！”
“只待有朝一日，我夏午登上帝位，悲劇自然不再重演。”說話間，夏午的臉龐上泛起了狂熱的神采。
“黑石城是我的根基，而天南郡便是我爭霸的第一站！”
他拍了拍周云墨肩膀，意思是你只要幫我搞定黑石城就行了，卻突然想起一事，又抱怨道：“但你就這樣將黑石城交給了司徒龍管理，未免過于草率！”
周云墨心想，司徒龍謙謙君子，又能有什么問題？
夏午解釋道：“就是因為司徒龍太過君子，我才放心不下。”
“柳師爺在黑石城根基深厚，秦思思更是將擅權二字寫在了臉上，你覺得他這個老好人能搞定？”
周云墨忍不住笑道：“你是關心則亂，無非是怕我把你爭霸天下的根基給弄丟了，莫忘了黑石城是我的。”
“你的不就是我的。”夏午笑道，“其實，我更擔心的是秦思思，要不是我不殺女人…”
周云墨明白夏午的心思。
黑石城中，最令各方勢力眼饞的，莫過于大陣底下所隱藏的秘密。
周云墨臨走時，曾問過秦思思妖族的目標究竟是什么？
秦思思當時答道：“當然是這地下的東西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我也懶得去想。”
她的意思其實是，這么可怕的東西，我才懶得去想，你想要就自己去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