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英忍不住搖頭一笑,抱著劍繼續靠在屋檐上,見天上的靈氣團沒有消散的意思,反而越聚越濃厚,他不由的嘆息一聲,“這樣的天才,怎么就落在了你們三清山?”
玄妙也仰頭看著靈氣團,沒說話。
李文英興致卻起來了,問道:“人你們是在哪兒收的?她可還有兄弟姐妹?”
玄妙就不由回想起見過的潘岳和潘鈺,搖頭道:“你不必想了,他們家只有她有這個天賦。”
潘岳和潘鈺習武都勉強,更不要說修道了。
李文英一臉失望。
三人抬頭,靜靜地看著高空中的靈氣團,這般天賦,潘筠只要能走下去,未來不可限量。
山下,一個青年也正仰頭看著高空中的靈氣團,目中復雜不已。
張正昌怒氣沖沖的從山上回來,天師府各院,凡是睡不著起來看熱鬧的都知道了。
青年也不由轉了一下眼睛,看向院外。
張正昌咻忽一下就到了院子,他沉著臉看向青年,“你傷勢如何了?”
張留元低頭回道:“已大有好轉。”
張正昌臉色難看,“張留貞快好了,你要再不好,就把名字改回去!”
張留元臉色一變,低頭應下。
張正昌冷哼一聲正要離開,張留元問道:“三長老,這靈氣團是留貞修煉起來的嗎?”
張正昌偏頭看他,冷笑一聲,“是三清山新收的弟子,叫潘筠,她今年九歲。”
張留元微訝,然后迅速接受。
張正昌一臉失望的看他,“天才這么多,偏偏你不是其中一個。”
張留元心中一緊,默然不語。
張正昌轉身離開。
高空中的靈氣團久久不散,今夜也有許多人醒來后再難入睡。
只有思過崖洞里的林靖樂什么都不知道,黑夜中,他莫名睜開了眼睛,心緒不寧,卻又不知為何如此,想了想,還是強行讓自己入定。
而在山頂上的成靈子什么都知道,他背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的院落,以及似乎近在眼前的靈氣團,微微一笑,喃喃道:“真是時也命也,時也命也啊…”
距離龍虎山一定距離的山林里,一個少年仰頭看著高空中的靈氣團,直到天空第一抹朝陽出現,它才漸漸消散。
但靈氣旋渦消散需要一段時間,靠在火堆邊的仆從睜開眼睛來,見少爺愣愣的看著半空,他也跟著瞇起眼睛向上看,一眼就看到了空中被朝陽映得五顏六色的云團。
他“哇”的一聲叫出來,大叫道:“好漂亮,好漂亮的云啊,少爺,你快看!”
少年輕輕抿嘴一笑,應道:“我看到了。”
仆從問:“少爺,要不要給你鋪畫紙,將它畫下來?”
少年搖頭,“我一直看著呢,我把它記在了心里,等找到了住的地方,我就坐下來細細琢磨,好好的畫它。”
仆從:“從這里去龍虎山不遠了,我看那云的位置就在龍虎山那里,這說不定是他們的特色,等我們找到地方住下來,再出現時,少爺可以對照著畫。”
少年卻搖頭,“可遇而不可求,以后很難再有了,而且我們不去龍虎山了,我們轉道去廣信府。”
“啊,為什么不去龍虎山了?”
“天生異象,必有災福,福呢,我們沒那個運氣接住,所以沒必要去,災呢,自然是有多遠就躲多遠。”他道:“快起來收拾,我們一會兒就走。”
“可是少爺,去廣信府,也是走龍虎山更近啊。”
“都說了繞道了,”少年拍了他腦袋一下,道:“走,現在就走。”
“要多走兩天的路呢,朗朗乾坤之下能有什么危險?而且二房的太公在龍虎山,您不去拜見嗎?”
少年:“等以后安全了我再去。”
少年轉身一走,早起卜卦的薛太虛就接連丟出兩個下下卦。
他捏著龜殼不言,心里則在琢磨哪里出了問題。
他掐指算了算,皺眉,“前兩天還是有親自遠方來的上上卦,怎么睡一覺起來就變卦了?”
少年背著行李連續打了兩個噴嚏,回頭和仆從道:“我就說龍虎山不祥吧,你看我才在他們地界露宿一晚就著涼了,之前我們在那么多地界露宿,一點事也沒有。”
仆從也看到他打噴嚏了,深以為然的點頭,“那我們快走。”
少年:“快走,快走。”
主仆兩個跑出龍虎山地界時,潘筠才睜開眼睛。
金色的陽光穿透窗戶紙鋪滿了她的帳子和床,照在她的臉上,讓她整張臉都不真確起來。
潘筠轉了轉脖子,然后才低頭看自己的手,一團元力出現在掌心,在掌中翻滾片刻后消弭于無形。
她調用體內元力的速度更快了,幾乎能與念頭同步。
她嘴角上翹,內觀她的修為。
丹田內元力盈滿,她只差一點就可以突破第五時,進入第一侯。
只要她進入第一侯,便可以學御物飛行,從此后疾病不生,身輕體健。
都是省錢省力的好處啊。
潘筠喜滋滋的伸了一個懶腰,下床穿上鞋子出門去洗漱,思過崖的確是個好地方,以后空閑時間多了,的確可以時不時的去住一段時間。
要是每去住一次,下山來就有此收獲,嘿嘿嘿…
潘筠朝她的洗臉盆走去,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她猛的看向貓窩,皺眉,“一大早的,潘小黑上哪兒去了?”
這只貓懶得很,要是她不指使,它是不會動彈的。
每天都會趴在窩里等她洗漱好了才起來。
雖然今天她出定的時間是晚了點,但也沒到它離窩的時間啊。
潘筠開門出去找。
一出門就看到一個人拿著劍正仰頭看天空,背影熟悉不已。
潘筠腳步一頓,“四師姐?”
玄妙回頭看了她一眼,“醒了?”
然后繼續抬頭看天。
潘筠便走上前去,跟著她一起仰直了脖子看天。
哇,今天的天好藍啊,跟我們26世紀有的一比;
嗯,太陽也很好,今天必是高溫天氣,有點想吃冰,罪過罪過,大夏天應該喝熱水解暑才對。
潘筠脖子都酸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問,“四師姐,我們到底在看什么呀?”
“我在看天象,你在看什么?”
“大白天的看天象?”潘筠問:“這不是晚上看的嗎?”
玄妙:“晚上有晚上的看法,白天有白天的看法,何況,這才清晨,天上還掛著星星呢。”
潘筠就抬頭又看了一眼,“就那么兩三顆…”
“兩三顆也足夠了,”玄妙道:“正是有這三顆星星,讓天在亮前沒那么黑暗,也照亮了一番天地,又讓朝陽出來之后,天更加的亮堂。”
潘筠眨眨眼,“四師姐,我覺得你在跟我打啞謎,但我聽不懂。”
玄妙道:“聽不懂也不必硬去琢磨,做好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你昨晚修煉得如何?”
潘筠精神一振,立即分享:“好得很,我已經到第五時,元力盈滿丹田,我覺得現在可以一掌打死十頭牛。”
玄妙靜靜地看她。
“呃,可能只有五頭這樣,畢竟隔著一頭牛,又隔著一頭,會削弱力量的。”
玄妙道:“盡快到達第一侯吧,你只要到了第一侯,在這學宮里,就沒幾人能欺負到你了。”
潘筠:“四師姐不能做我的靠山了嗎?”
玄妙:“我也得罪了不少人,現在我能在這里庇護你們,不過是因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怕我與他們魚死網破,所以退一步。”
“但若有一日,雙方的矛盾到了不可調和之地,曾經被我庇護的人就成了他們首要報復的目標。”玄妙偏頭看著她道:“你和妙真妙和得快點成長起來,最好能在我們徹底撕破臉皮前離開學宮。”
“學好本事后離開,外面的天地寬廣得很,可以由著你們翱翔。”
潘筠試探性的道:“三年?”
玄妙嘴角微翹道:“那就三年。你們大師兄和二師兄,也是在學宮三年畢業。”
潘筠其實是有些不太明白的,“難道第四學年和第五學年學的東西不好嗎?為什么師兄們都三學年畢業?”
“第四學年和第五學年是鞏固學習,以歷練為主,歷練過程中,帶隊的龍虎山道長還會教學生們一些特殊的法門。”
“但這些東西,我們三清山都用不著,”玄妙道:“你們不是沒有師承的人,不管是我,還是大師兄他們,會一直陪著你們的,你們不僅要學學宮里的東西,也要學三清山的東西。”
“甚至畢業之后,你們才算是真正進入修道行列,開始學習三清山更深層次的東西。”
潘筠恍然大悟,“所以我們不用非得上第四學年和第五學年,因為他們教的,三清山會教我們,甚至比他們教得好,教得深。”
玄妙嘴角微翹,輕輕點了點頭道:“這就是有師承和沒有師承的區別。學宮是教基礎的東西,你的師承才會教你更深入的東西。”
潘筠:“我知道了。四師姐放心,我一定努力,爭取在三年畢業。”
她頓了頓后道:“帶上妙真妙和一起。”
妙和睡眼惺忪的打開門來,眼睛都還沒睜開,懶洋洋的問道:“我聽到我的名字了。”
“你耳朵還挺尖,”潘筠道:“就是在說你呢,我和四師姐說,我們三個要保證三年內從學宮畢業。”
妙和有些愣,好一會兒反應過來,連忙道:“小師叔,你醒啦。”
潘筠:…
玄妙:…
潘筠正想摸一下她額頭,才伸手就被妙和一把抱住,興奮的道:“小師叔你不知道,昨晚你修煉的時候有多轟動,好多人都來看你,還差點打起來了。”
潘筠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轟動了?”
妙和就比劃道:“屋頂上那么大一團靈氣團,一直在卷啊卷,把我們房間里的靈氣都卷去了,高空上還有一個巨大的靈氣團,好像是把學宮和龍虎山的靈氣團都卷來了…”
潘筠張大了嘴巴,“我,我這么牛的嗎?”
“你可牛了,有一個院主想要給你取道號,張院主沒答應,后來又來一個特囂張的牛鼻子老道,他也要收你為徒,四師叔就來了,倆人差點打起來。”
潘筠咽了咽口水,“我成香餑餑了”
“可不嗎,香死了,”妙真開門出來道:“方圓五十里,不管是人,還是妖魔怪鬼都被吸引出來了。”
見潘筠眼睛瞪圓,眼中有些憂慮,玄妙就道:“放心吧,我已經讓他們不要外傳,從此以后,這件事不會有人再提及,特別是不能提你的名字。”
潘筠:“他們能全都聽四師姐你的話?不是說還有對家嗎?”
玄妙:“他們更不會說了,你是三清山的弟子,你優秀杰出,天賦高,宣揚開來,于他們有什么好處?”
潘筠:“也是,好像是沒有什么好處。”
潘筠很快就把這事丟在腦后了,她只惋惜自己一直入定,未能及時醒來看大家驚嘆的表情。
唉,錯過了,錯過了。
“四師姐,你回來了,三師兄呢?”
“他在常州府給人治病呢。”玄妙頓了頓道:“那病他能治,我看那家人雖然請人時蠻橫,但把人請到后還算禮遇,我就先回來了。”
“我算著你要出山了,所以回來看看。”
說白了,她就是怕潘筠初下山,就又與人起沖突。
她回來既是壓著潘筠,讓她們好好學習,也是給三人做靠山,震懾這龍虎山上下別有用心之人。
沒想到回來得這么巧,一回來就碰見潘筠突破,還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
玄妙捏了捏潘筠的手臂,很滿意,“看來前段時間在思過崖的鍛體效果不錯,不僅經脈和丹田拓展了,筋骨也都鍛煉到了。”
“四師姐,那鍛體的藥方…”
“大師兄說,那張藥方只適合在思過崖用,你下山后就換另一張。”
玄妙將三張藥方拿出來,一人給了一張,“這是你們接下來三個月的鍛體的藥方,一旬泡一次,自己下山買藥。”
潘筠張大了嘴巴,囊中羞澀到用腳趾摳地,正不好意思,玄妙就拿出一把錢來遞給她,在她快接過時眉頭一轉,轉而遞給妙真,“錢還是讓妙真拿著吧。”
潘筠:…
她默默地縮回手,也好,以免發生意外,讓貧窮的家庭再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