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殺了一下價格,最后玄妙做出了讓步,兩家合作,一起做這一尊神像,如果失敗的窯次超過十次,她就要補二十兩,這是上限,無論如何,他們一定把神像給她燒出來。
玄妙給出定金,承諾三天內把新神像的圖紙給他們。
她把王小井叫上前,和余青余勝道:“這孩子留下給你們跑腿,有什么問題你們讓他回來問我,平時也可以使喚他跑些腿。”
王小井立即恭敬的站好,和他們行禮。
余青余勝沒懷疑,還以為是玄妙不放心。
畢竟是一百兩的大單子,是他們,他們也不放心的。
倆人收下了王小井。
余青家地方大,由他領著王小井回去。
王小井沒想到自己就這樣住下來,有些激動,又有些惶恐的看向妙和幾個。
玄妙將他帶到一旁叮囑道:“我答應了你爺爺,但你能不能留在這里要靠你自己,機靈勤快些,沒有一個正常人能拒絕一個聰明又勤快的人,如果有,說明他不正常,這樣的人要遠離。”
王小井愣愣的聽著。
玄妙見他呆呆的,就皺眉,“聽懂了嗎?”
王小井立即點頭,“懂了,懂了,謝玄妙道長,我一定好好干。”
“好好干,但也別委屈自己,你知道從這里回家的路吧?”玄妙道:“要是受了委屈,就回家去,玉山縣不止有這里一個窯場,還有兩個呢,這里不留你,自有其他地方會留你。”
王小井信心起來,膽氣也足了兩分,狠狠地點頭應下了。
玄妙就給了他十文錢。
王小井推拒著不肯收。
玄妙道:“收著吧,我回去就找你爺爺要回來,不是白送的。”
王小井一聽就收下了。
潘筠三個也覺得他小小年紀被留在這里有點可憐,于是都開始在身上找錢。
潘筠身上的錢不多了,所以只數出十文錢給他,外加一個平安符。
妙和妙真也送他十文錢。
王小井憨憨一笑,“我出來學手藝,還沒開始學呢就賺錢了。”
妙和道:“不是白給你的,以后你掙了錢要還給我們。”
王小井現在就要還給她,被妙真攔住道:“窮家富路,你還是拿著吧,萬一受了欺負,手上有錢總比沒錢要好。”
王小井就收下錢,小聲道:“謝謝你們。”
潘筠叮囑道:“我的平安符可不是隨便給的,你得天天戴著才行,就算是我這個師叔祖給你的禮物。”
妙和一聽,立即改了主意,“那我的十文錢也不叫你還了,算是給你的見面禮吧。”
王小井一臉黑線,“你還真想當我師父呀?”
“是呀,不行嗎?”
“不行,”王小井搖頭道:“你等我學了本事,回去我也教你,那我們就互為師徒了,我才不要認你做師父呢。”
妙和“卻”了一聲,有些生氣的扭過頭去。
余青和玄妙溝通完剩下的細節,回頭看王小井。
玄妙就把他叫上前,把他交給了余青,“明天,或是后天就會送圖紙過來,到時候給你帶幾身衣裳,你還有什么要帶的嗎?”
王小井搖頭,“沒有,我爹娘都知道要給我帶什么的。”
妙和妙真依依不舍的和王小井揮手,坐上車時還有些擔憂,“也不知道他習慣不習慣。”
玄妙沒說話。
進了城,玄妙就去采購東西,下午的東西要比上午便宜一些,會殺價的話。
玄妙自認不會殺價,但她臉冷,對方開過價后她往下一壓,對方答應就買,不答應她轉身就走,殺價能力竟然遠超陶季。
果然啊,不管在哪行,那都是欺軟怕硬。
潘筠不跟她們一起,抱著黑貓去民信局找信,“今天的信到了嗎?”
民信局的伙計笑道:“巧了,剛送到呢,送信的腳力都沒走,不過小道長要等等,我整理一下才能知道有沒有您的東西。”
潘筠應下。
民信局的伙計扯開布袋,將東西都倒出來,大多另用油紙袋裝的信件,還有一些物件。
伙計先找了物件,沒發現有才把信倒出來一封一封的找。
找了許久才翻出一封厚厚的信來,“小道長請看,這封信可是你的?”
潘筠探頭一看,立即接過,笑道:“是我的!”
她捏著信道:“你們民信局送信的速度可以,就是送回來這里的時間太晚了,要每天未時之后才到,我們三清山離這里遠,萬一我急著回家,等不到未時,豈不是要等第二天,甚至更長時間才拿到信?”
伙計苦笑,“小道長,這送信是要時間的,腳力一大早從廣信府離開,最快的速度趕來也要到未時,這信本就是今天盤點,明日再往外送的。”
“而且你們三清山遠,要是送到門上,還得爬山呢,為送這一封信,我們得費一個腳力一天的時間。”
潘筠略一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于是決定不為難他了。
算了,以后她有緊急的事再找他們,平時還是從驛站和急遞鋪寄信吧。
雖然慢了點,但方便啊。
潘筠拿到信便坐到屋外的臺階上拆開。
信里就掉出三卷信紙。
她拆開卷成兩半的第一卷,是她爹的信。
潘洪告訴她,她寄來的方子很有用,他的次子吃過之后身體大好,救命之恩,永不敢忘,他這兩個兒子就也想認識認識她…
在大明,通過官方驛站寄信是需要戶籍證明的,當然,不要求你每次寄信都要掏一次,但只要驛站的驛丞,或是急遞鋪的鋪司不認識,那是一定要掏的。
當初為了方便,也為了不讓錦衣衛詳查她,她在官方急遞鋪寄信用的是陶季的身份戶籍,只不過信中的落名是三竹而已。
潘洪這樣寫信,顯然是不想留下話柄。
潘筠眼珠子一轉,決定借陶季的身份給他們寫信,讓他們和道觀里的同齡人們交朋友,到時候再認個哥哥妹妹的,以后寫信稱呼都能方便許多。
這一點,潘洪顯然也想到了,就在信中提了出來,說是讓兩個兒子熏陶一下道法,把脾氣養一養。
潘筠仔細看完,竟全是好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報喜不報憂。”
她去看兩個哥哥給她寫的信,一打開,便發現字跡糊了一大片,她都沒看字就道:“這一定是二哥寫的,多半是一邊寫一邊哭。”
但一看,竟是她大哥的字。
潘筠瞪大了眼睛,還以為她二哥傷得都握不住筆了,而她爹還在報喜不報憂,只能她大哥幫著執筆…
“可也不對啊,大哥寫的信,二哥的眼淚怎么落在信紙上了?”
潘筠連忙去拆另一卷信紙,看到上面暈得更多的字,放心了,她二哥親手寫的,哭得更厲害。
那看來大家都沒什么事,只不過大哥也愛哭了而已。
實際上,潘岳一點也不想哭,但他在偷看信之后把信糊回去,卻發現信封口的印章有些對不上之后,他就想把之前的信找出來做參考,好把信糊得天衣無縫一些。
結果這一找,把他二叔從前的信給搜出來了。
這一看,他們就知道爹瞞了他們好多事,還說妹妹是被三清觀的道長主動化去修道呢,結果卻是錦衣衛再度抄家,妹妹被逼得自己逃出了潘家,下落不明。
也不知道歷經多少磨難才到的三清山。
兄弟倆讀完二叔的信,淚濕衣襟,等潘洪回來時,兄弟倆正在抱頭痛哭。
潘洪看到被拆開的信,臉一黑,再看他們兄弟倆哭成這樣,臉更黑了,偏還不好揍,只能冷著臉道:“你們哭什么,偷拆我的信,我還沒揍你們呢。”
潘岳紅著眼睛問,“爹為何不告訴我們?”
“告訴你們有什么用?除了多兩個人擔憂,我們誰能幫得到她?”潘洪道:“何況你們年紀還小,尤其是鈺兒,咋咋呼呼的,萬一在外面漏出一兩句,我們全家都要罪加一等。”
潘鈺不服氣,“我才不會呢。”
“是嗎?”潘洪冷淡道:“且看以后吧,會不會,不是嘴上說就可以了。”
潘岳和潘鈺心中都不服氣,決定就做給他們爹看。
潘洪接過信看了一遍,喃喃,“她遇到了有真本事的人。”
這是潘岳和潘鈺一出事,她就感覺到了,所以才立刻寄出這些東西。
“這樣一算,我們寄出去的信也就這一兩天她就能收到,再過幾日,她的回信應該就到了。”
潘鈺的傷這幾天好轉了一點,但依舊有便血的現象。
大夫每日都上門看,開的藥也貴,卻沒有很好的辦法處理。
最要命的是,因為這個傷,潘鈺最近覺得乏力體弱,還有點發燒。
大夫說,這個時候是絕對小心,不能受涼,也不能受熱,否則一旦生其他的病,人就垮了。
這幾日潘洪和潘岳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上養著,但依舊沒有更好的治療辦法。
現在,他就盼著潘筠是否有更好的辦法了。
果然,過了四天,民信局就送來一個盒子,里面有三張藥方,上面寫了應對的病癥。
父子兩個不敢耽誤,當天就把大夫請來。
大夫或許開不出更好的藥方來,但他一定能看出哪張藥方更好。
很快,大夫就給他們選了一張,臨走前還在念念有詞,“我怎么就沒想到這樣開方呢?不知是哪位神醫開的藥方,我想上門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