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廚」的學徒親身上陣鑿冰撈魚。
他本人則找到了新的樂趣。
在河面上的小冰屋里垂釣。
冬天的魚傻得出奇,下桿就咬,有餌就叨,這給英王忙活的,一直就沒停下來過。
「叔,幫我看著點火哈!」閆老二在外頭喊道。
「放心吧。」王公公瞄了一眼爐筒上咕都的魚湯,水還沒燒上來,倒是這小小的冰屋被烘的暖和起來。
一張小桌,幾個小凳子。
不知道用什么野物皮毛縫的小墊子,放在板凳上大小剛好。
一眼瞧過去就曉得是用剩下的邊角料。
這小安村人,還真拿他們王爺當成閆二請來的大廚了…
王爺他…還挺樂呵。
幾個村老被閆二喊走,王德善估摸著王爺這大廚也該做到頭了。
又一條傻魚上鉤。
英王已經很有經驗,拖魚上來后,給鉤子拿下來,順勢往前一送,那魚就自己扭著往掏空的冰盆里飛去。
撲騰撲騰!
激起小范圍的水花。
漸漸就沒了動靜,和其他魚一起安靜的待在冰盆里。
閆老二在外頭殺魚。
工具都是現成的,小安村人天天來河邊取冰撈魚,順手就將魚收拾了,省得帶回去還得拾捯,在這邊殺好,另掏一個冰窟窿一股腦倒進去就行,方便的很。
他這邊連殺了幾條魚,覺得夠了,正用雪搓手,呲牙裂嘴的覺得凍手…
抬眼一瞧,便見戚大和戚五兩個,一人拖著一個爬犁往這邊跑。
「你倆慢點!上冰別跑那么快!」閆老二提著心,大聲喊道。
這河已經凍得很結實了,可這倆兄弟的體格,真的很難不讓人擔心。
戚大和戚五跑到跟前,扔了爬犁的繩子就沖過來。
同款傻樂,然后就是要抱。
這給閆老二嚇的。
「行行知道你倆高興,兄弟考上了,哈哈哈!輕點輕點,別拍我…我這棉衣剛上身,你倆洗手沒…」閆老二口中叨叨著,嘴角差點咧到耳根。
戚大:「真好!真好!」嘴笨的漢子不會說別的,激動的眼眶都發紅。
「閆二哥,太厲害了!真太厲害了!」戚五想起什么,將身后的爬犁拉過來:「閆二哥,這都是咱家存的,小二偏著咱,嘿嘿,咱們兄弟分的比旁人多,這都是挑好的攢的,我和大哥沒事就琢磨,你一準能考上,這些辦席都用得上。」
以戚大和戚五這兩兄弟的實心眼,能想到這一步,不知倆人背地里滴咕了多少回。
閆老二能不知道他閨女為啥偏著戚大和戚五,那是怕他們不夠吃。
炭場那邊戚家兄弟是主力,小二進山,他們必要寸步不離的跟著,這兄弟仨人都是填不飽的胃,干活多吃得更多。
這是從自己嘴里省肉給他。
閆老二覺得胸口熱熱乎乎的。
好兄弟不說外道話。
他哈哈大笑:「還得是自家兄弟,就是知道我,對,咱自家有肉,還花那冤枉錢買啥,咱兩家湊湊,再殺幾頭牛羊,這辦席用的肉就齊活了。」
戚五高興的道:「對,咱不花錢買,閆二哥,你是哪天辦?要是來得及我和大哥再進山去找找,不從雪里揀,咱給你獵活的。」
山里還有些活物在活動,不過就是沒雪地里凍死的揀著方便。
「不用不用,不是說最近這幾日不好進山么,這些就夠,我家還有不少呢,再從河里撈些魚,啥席整治不出來。」
閆老二不和兄弟客氣,現場翻看起 「還有獐子呢?這個好!」
閆老二拎起兩坨凍肉,分辨出來是雞…
「這雞咋沒頭和爪子?」
內臟收拾干凈還可以理解,咋頭和爪子也剁下去啦?
戚大憨笑道:「小二說這些零碎她都要,咱都給她了。」
「小二心實,還要用肉換人家的…」戚五瞪大眼睛:「咱就在邊上,哪能讓娃吃虧,閆二哥你放心,咱盯著他們一個個剁下來的,沒用小二出肉。」
戚五自覺他這個當叔叔的為孩子仗腰了,心里很痛快,迫不及待和閆老二分享。
「那啥…用少點肉換也行,不好占人便宜。」閆老二小聲道。
戚大和戚五互相看了看。
戚大:「你家的狗子領道可管了,要沒這狗咱也揀不到那么些肉,小二給狗要些零碎咋啦,閆二你放心,他們沒有不樂意的。」
閆老二:…
他能說這些零碎他閨女或許大概可能是給他要的么。
和茍住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還挺愛吃的。
「外頭那兩個也是這小安村的?」英王不釣了,連續上鉤,魚不累,他手酸。
王德善細聲道:「那是一家兄弟,姓戚,還有個行四的出門了,三兄弟長得高壯,力氣也大,就住在閆家隔壁,小二總念叨她這三位戚家叔伯,聽著都是實在人,這兩家沒少互相幫襯。」
一邊出腦子,一邊出力氣。
還挺合適。
「去了那民團?」英王又問。
王德善便曉得英王這是惜才了。
看看這兄弟兩個的身板,沒入邊軍真的太可惜了!
「三兄弟都是憨人,沒什么成算,倒是知道一門心思的跟著閆家,閆家的炭場也有戚家的一半,小二她爹和他們對脾氣,處得和親兄弟似的。」
「這小安村人初來乍到,不曉得咱們邊軍的好處,實是保守了些…之前那些軍功,換了幾人當小旗,聽說也是不錯的漢子,有個叫胡大的,弓射得不錯,說是很有些準頭…」
英王點點頭。
他站起身來走了兩步,晃到爐筒跟前,伸出手來,正反翻著暖手。
閆老二閃身進來,小聲問道:「您釣好啦?那咱回村可好?這邊東西都不齊,不好張羅。」
英王看看他,問道:「和村里人都說了?」他不是什么「石大廚」,而是這關州一地的主人。
「哪能呢,您都沒發話。」閆老二面上多了幾分靦腆,看著倒是多了些憨厚之感:「就說要辦席,事情多著,將羅叔他們支回去了。」
英王詫異的挑眉。
王德善則笑瞇瞇的垂下了眼。
不愧是小二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