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氣相投能說到一起去。
有共同可吐槽的對象,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呃,可能效果更好一些。
周大管事和谷豐的錢糧師爺嘮得熱火朝天。
閆老二出的所謂主意很簡單,就說他的不是,狠狠吐槽。
錢糧師爺實在說無可說了,閆老二他并不熟啊!
只好一邊附和周管事,一邊將他知道的那點事往外掏。
“…閆二那個秀才頭名的水分大啦!你道怎地,他在咱們谷豐考試的時候,咱們大老爺勉強讓他過了,誰成想到了府城,一下竄了上去!”
“不…不…不是作弊,他哪有那膽子,就是今年的考題出的巧,問的是寒災,他老師,他大哥都是能干的,早早就做過冬的準備,他在邊上看得多了,可不就有的寫,我聽說,誰都沒他這頭名寫的多,往年榜首的卷子謄抄可是搶手活,都想沾一沾運道,今年那抄寫的文書全都嚷嚷漲價…說遠了,我是說,那閆二不是憑自己真本事考上來的,他…他…都是靠他老師和大哥!”
“他們虎踞還傳過來一個詞…叫…學渣,對,學渣,說的就是閆二,縣學里頭的渣滓,大概是這么個意思…”
周管事一拍大腿,“學渣!說得太好啦!咱西州的好煤叫煤,那碎的,不好燒的,裝袋都往外漏的,可不就叫渣,哈哈哈!閆二是個學渣!學渣!來來師爺,咱倆走一個!”
師爺二話沒說,一口周掉一杯。
周管事大贊:“痛快!”
一仰脖,也是一杯下肚。
“說說吧,虎踞也來,你們谷豐也來,咋?也是為煤?”
錢糧師爺用一雙模糊的醉眼努力的看著四周。
“沒人,沒人,就咱倆,整得挺神秘,啥大事啊!”周管事翻了個白眼,很看不上他這小家子氣的樣。
師爺用手指揀著盤子里的花生米,一粒一粒擺在桌上。
周管事又一陣嫌棄,心說,這幾粒我得記著,可不能吃。
師爺擺好了,又沾了沾杯底的酒水,在桌上畫出幾個道道。
嘴里念叨著:“這是你們西州,這是咱谷豐,這是虎踞,哦,沒虎踞什么事…”他一邊說一邊將代表虎踞的花生米粒揀起來吃了,嚼著花生道:“這是樂山,和咱們兩地挨著…”
“你想說啥?”周管事不耐煩了。
師爺有些上頭,本該再迂回些,可他頭暈乎乎的,便道:“樂山府山多地少,靠近咱們的地界更是偏,他們管不過來,這山里頭又貓著不少山匪,他們也管不了…這差事讓他們當的,嗝!能不出錯么?”
“哪錯啦?”周管事問道。
“界碑錯了!”師爺稀松著眼睛叨咕:“原來哪靠咱這么近啊,應該再遠些…再遠些…”他的手指一路劃到一個位置,不確定的道:“就這,也可能是這…”他又往前挪了挪,而后肯定的說道:“界碑以前就在這,咱們有縣志,錯不了!”
他狀似無心的又道:“就算我們畫錯了,你們西州的總不會出錯吧,咱們一對照就曉得了,就是他們樂山,樂山府搞錯了!這里,這一塊,這邊是咱關州也是咱谷豐的,這邊,嘿嘿,是你們西州的!”
“王爺,那谷豐的師爺真如此說!”
周管事的臉通紅。
他是真貪杯,愛喝,也不是什么海量之人,可事情輕重他還是分得清的,別看和那錢糧師爺喝成一對酒蒙子,周管事卻靠著強大的意志,借冰雪之寒,以雪搓臉,迅速解酒。
沒有漏下半個字,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
“谷豐城…挪動界碑可不是小事,他們要做什么?難不成還真是為了那幾座山?”齊王不信。
周管事:“聽話里的意思,是想效仿虎踞,從山中捕獵野物,谷豐境內確實沒有幾處山林,平時還看不出啥,天旱,山里涼快,能尋到不少充饑之物,天寒,那山里的野物受不住都凍死了,不用費力捕獵也能揀到肉吃,樂山府境內山是真多,他們自己都不稀罕了,可仔細想想,住在山里頭那些逃民…可不就是靠山吃山么。”
齊王挑了挑眉,負手繞著沙盤踱步。
這是西州的能工巧匠,耗時七個月做出來的西州乃至周遭大府的沙盤。
樂山、關州都在其上,連北戎與西戎都囊括其內。
不過外族常年游牧,除了在固定幾處豐美的草場駐扎外,行蹤不定,意義不大。
主要還是關州府與樂山府。
前者與西州同為邊鎮,后者乃入京必經之地。
“谷豐縣令…如何?”齊王漫不經心的問道。
周管事點頭哈腰:“據說,是個志大才疏之輩,一心想要往上爬,可惜家底不厚,這椅子腳,墊不上去。”
齊王嗤笑一聲。
“人不怎么樣,膽子倒是不小。”
他伸手,旁邊面白無須的中年人上前遞給他一根夾桿。
又捧了一個盒子過來。
盒子打開,滿是金燦燦的珠子。
這些金珠大小一致,圓潤飽滿。
周管事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低下頭,咽了咽口水。
齊王用夾桿夾了一顆金珠,穩穩的放在沙盤上的某一處,隔了少許,又放一顆,沿著這條線,連放了幾顆…
周管事便曉得,王爺這是動心了,在用金珠重定邊界。
齊王繞著看了一會,有些不滿意,用夾桿頂端稍稍撥動金珠,調整位置。
“樂山既是自己管不過來,本王便幫著代勞了,我西州兵強馬壯,剿滅山匪,還樂山一片清平乃是應有之義…如此,我西州的邊界在這里…似也不錯。”
周管事精神振奮,欣喜道:“王爺英明!界石一挪,咱們再派人駐守,離著運河,就更近了!”
齊王輕嗯[ńg]了一聲。
周管事趕緊住了口,拍了自己兩下嘴巴。
“小人失言,小人失言。”
“告訴谷豐那人,這個忙,本王可以幫,可欠下我西州的人情,是要還的!”
“小二,東邊沒人!”
“小二,西邊沒有!”
“北邊沒人!”
“南邊也沒!”
放風的孩子一個個回來報告。
閆玉嚴肅的點點頭。
指了附近幾處高點,道:“你們幾個,站這幾處,有人接近,馬上來報!”
“是!”
“好嘞!”
“領命!”
閆玉將自己畫的草圖和面前的景物對照了一遍。
滿意道:“戚大伯,戚五叔,咱們開工!”
關州、西州、樂山、齊山、京城的地圖宅宅以前畫過,在評論區作者貼里能找到,有需要的親親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