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大軍的營地上,星星點點。
那是干牛糞搭起的火堆。
今夜不為取暖只為照明。
騎兵們在連夜挖坑土葬自己的愛馬。
王帳內。
幾十個萬戶長們與陵丹汗正在議事。
陵丹汗:“今日戰馬中毒一事,你們怎么看?”
眾萬戶長們:
“我認為醉馬草這事就是個意外!人力不可能控制毒草往什么地方長,也不可能知道我們會在哪里扎營。”
“我不同意!越查不出來才越有古怪!我懷疑這是漠南幾個部落對我們之前搶羊的報復!”
“非要說報復,和我們有世仇的漢人不是更有嫌疑?”
“呵呵,不是我額日敦巴日瞧不起漢人!他們什么時候有膽氣跑到長城外與我們作戰過?他們都是屬烏龜的,只知曉躲在墻內不出來!”
“對啊,漢人的軍規有意思得很!只要不是我們先動手,他們是絕對不敢主動挑起邊境大戰的!人家講究一個師出有名。”
“誰給定的軍規啊?還真是定得好!”
“這么說來,還是漠南幾個部落的嫌疑最大!”
今日王帳內的議事主題,其一就是找出中毒案的元兇,其二自然是商量解決之道。
眾萬戶長一致同意,等拿下邶國后再回過頭來收拾漠南蒙古的幾個部落,輕松解決議題一。
眾萬戶長:不管三七二十八,先給漠南蒙古諸部落蓋個鍋!
漠南蒙古諸部落:雖然我們確實缺大鐵鍋,但卻不想要這種黑色的鍋。
關于當前中毒一事的解決之道。
有萬戶長提議:
“戰馬還是讓馬倌們牧養的好,那些騎兵心眼粗得跟馬眼睛一般大!再讓他們自己照料下去,還不知要折損多少馬!”
“我贊同巴音的意見!羊倌們今日牧羊就沒有出半分差池!之前的馬倌有問題,現在換了人不就好了么?”
“哼!一個羊倌可以牧三千頭羊!一個馬倌能照樣好幾十匹戰馬?而且馬倌才多少個?若是都殺了,誰來負責那幾千匹母馬的放牧和每日擠奶?”
“就是,奶源和戰馬同等重要!沒有馬奶,我們行軍路上喝什么?”
“戰馬不管給誰養,都得調整下牧馬或割草的時辰,我們每日扎營的時候天都快黑了!誰知道明日到了下一個牧場又會出什么意外?”
“是漠南各部落的陰謀也好,巧合也罷,白天割草或牧養都比晚上安全得多。”
“那就夜里多二十里路,白日讓騎兵們多一個時辰牧馬!”
事情議論到這里,也算是大差不離的解決了。
在其他萬戶長離開王帳后。
留在最后一位有黃金家族血脈的萬戶長找到陵丹汗,很是焦急道:“大汗,昨天夜里騎兵營里有一小撮人都在說一件事。”
陵丹汗:“說什么?”
近親萬戶長:“他們說......說我們這次違背時令出戰,恐怕是得罪了天上封管畜牧之神祭吉雅其。后果就報應在了那些死去的戰馬上,戰馬是為我們擋了災。”
陵丹汗:“......”
今晚之前,報應之說還在小范圍內傳播。
今晚過后,估計除了廣大騎兵,甚至那些百戶長、千戶長也會對報應之說深信不疑。
實在是駱駝刺陷阱和醉馬草與牧草共生這兩件事,經不住眾人的常識推論!
就算是他們強行為漠南蒙古諸部落強行安了一口黑鍋,但有些謠言一旦深入人心,就再難改變了。
陵丹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安排,趕緊安排!明日一早,本汗要親自主持祭神儀式。”
不管這 個祭神儀式有沒有用,得都搞!
離漠北大軍后衛營約有十里遠的沙地里。
甘明福和十一個夜不收哨兵,趴在沙地里急得抓耳撓腮。
他們不敢離韃靼軍營太近,所以至今還不知道其營地內發生了什么大事。
“韃子這是怎么了?以往這個點兒都已經歇息了!現在進進出出一副很忙的樣子。”
“嘿嘿,該不會他們的戰馬又掉什么坑里吧?他們也真是夠倒霉的,昨日死在坑里的那些馬看著都不是凡品!”
“在不同的坑里掉兩回馬,昂做夢都沒你敢想!”
“正澤,你是昂們這些人里讀書最多的一個,你給昂們分析分析。”
字正澤.甘明福,最近幾天他已經習慣了這群人,在討論某件事的時候突然間的點名。
結合今日韃靼扎營后的動靜,他先是搖頭后又點頭:
“韃靼昨日才吃了大虧,今日在牧馬前應該會仔細檢查牧場情況。那么多人大嚷大叫,應該是出了什么讓他們驚慌失措的大事。他們的戰馬和口糧出事的概率很大。”
副隊長左右張望了一會兒,讓眾人將耳朵貼近,神秘兮兮道:
“昂有一種直覺,是隊長出手了!算算時日,她昨日就該與昂們匯合的!但是她至今都沒有出現,你們細品品?”
甘明福:我要不是和我姐一塊長大,知道她力氣比一般人大了點,殺豬也比旁人利索些,我就能信了你們的邪!
他以為是這個副隊長對他姐的盲吹,結果一個小隊里竟然有大半的人,都贊同副隊長所謂的直覺。
“原來如此!就說昂們隊長不是普通人!”
“啊啊啊!昂好想知道隊長都干了些甚?今晚到底讓韃靼死了多少匹戰馬!”
這個問題,甘明蘭本人也很想知道。
她仗著藝高人膽大,此時正潛伏在蒙古大軍軍營的不遠處。
這會兒正拿著夜視鏡檢驗今日的戰果。
越看,心里越高興:嘖嘖,到底毒死了多少牛馬啊?挖坑的牛馬是不是多了些?
在看清大坑里埋的都是戰馬后,很是滿意。
戰馬,就是蒙古人肆無忌憚南下劫掠最大的仰仗。
論單兵作戰能力,邊軍可不比蒙古人差。
所以在發現蒙古騎兵后,她腦子里能想到的所有餿主意針對的都是戰馬。
為了讓醉馬草在普通牧草中不顯眼,她也順帶將普通牧草催長了些。
果不其然。
但凡長得茂盛些的牧草都被騎兵們霸占了。
次一等的牛馬羊就因被區別對待,才堪堪躲過了醉馬草的毒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