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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心魔劫(三)

  晚上的時候,一個人影摸進了她的屋里,黑暗中,小阮幸睜著眼,借著月光,看到了爺爺的臉。

  他伸手要解開她的校服拉鏈,嘟囔道:“怎么睡覺還穿著衣服。”

  “爺爺,你要干什么?”小阮幸有些慌亂的問。

  老漢嘿嘿笑了兩聲,“為了你我都少花好多錢去打牌了,讓我摸摸怎么了?”

  “我是你的孫女,我是爸爸媽媽的孩子,怎么可以這樣對我?”小阮幸掙扎著想起來,卻被老漢按住了肩膀。

  “你又不是我的親孫女。”老漢無所謂道,“你爹都跟我說了,讓我養你幾年,等你大了就在村里說個人家,彩禮留著我自己花,他不管你了。”

  “怎么會…我不信…”

  滾燙的眼淚成串的落下來,小阮幸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氣,摸到床邊放著的茶杯,拿起來狠狠的胡亂在老漢頭上砸了幾下。

  老漢痛呼著松開手。

  她不敢停留,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連夜跑到了鎮上的派出所,報了警。

  接警的警察披著外衣,打著哈欠,“你要報什么案?”

  “有人強堿我。”小阮幸蒼白著臉,重復了一遍,“他要強堿我。”

  因為連番劇烈的奔跑和運動,血順著她的褲腿滴下來。

  派出所找了個女警安撫她,“你這是來例假了?怎么不用衛生巾?”

  她見過媽媽用那種白白的小東西。

  她聲音空洞的開口道:“我沒有錢買。”

  她知道要流血好幾天,所以她沒辦法待在宿舍,也沒辦法去同學的家里,只能回爺爺那。

  最便宜的衛生巾要十二塊錢一包,爺爺給她的錢根本不夠她有這么大的支出。

  女警拿了一條自己的舊褲子給她換上,又給她買了新內褲和一包衛生巾,教她怎么使用。

  她睜著黝黑的眼睛,一眼不錯的盯著,輕聲道:“謝謝你。”

  接到電話的爸爸開車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頭上包著紗布的爺爺黑著臉蹲在派出所門口抽煙,地上已經聚集了一小撮的煙灰。

  爸爸賠著笑給端著保溫杯的民警遞煙,“誤會,都是誤會,小孩子不懂事。”

  “是嗎?她報警說爺爺要侵犯她。”民警呷了一口茶,拒絕了爸爸的煙,指了指墻上禁制抽煙的牌子。

  爸爸連忙解釋道:“沒有這回事,是她耍小孩子脾氣不想呆在鄉下,她不喜歡爺爺,什么事都不跟爺爺說,爺爺是看到她衣服上有血,以為她受傷了去關心她,沒想到就被她砸了兩下,不信咱去醫院檢查檢查,她身上絕對一點傷都沒有。”

  “這么一個小女孩,爺爺才六十多歲,以前天天干農活身體好的不得了,真想欺負她那不跟拎小雞一樣輕松?還能讓她打了再跑了?再說了,她爺爺看著她長大的,能干這種喪良心的事兒嗎?絕對是她不知道在哪兒學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學壞了,我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民警問爺爺,“是這樣嗎?”

  爺爺臭著一張臉,嗯了一聲。

  小阮幸坐在椅子上握緊了拳頭。

  民警又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個年紀的女孩,青春期叛逆,我見的多了去了,你們這些做父母的啊,多上點心,別讓孩子走了歪路。”

  “是是是,一定一定,都怪我和孩子她媽工作忙,沒時間管她,以后一定多上心,麻煩您了。”

  “嗯,還有啊,咱們派出所是公共資源,告訴孩子不要什么事就耍脾氣使小性子,浪費我們的警力,讓真正有需要的民眾得不到幫助,行了,回去吧,好好教育。”

  爸爸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帶著阮幸和爺爺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門。

  爺爺嗤笑了一聲,對小阮幸道:“看明白了?有用嗎?跟爺爺回家吧。”

  小阮幸沒理他,快走幾步追上了爸爸,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干嘛?”爸爸不耐煩道。

  “爸爸,我很想你,我能跟你回家嗎?”小阮幸抿著唇說。

  “你如果能聽話一點,爸爸會經常打電話回來的,現在爸爸媽媽都很忙,你不要無理取鬧。”爸爸敷衍的說道,“為了你我還請了一天假跑回來,爺爺對你不好嗎?你的學費,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爺爺給你的?真想把你爺爺送進監獄里去嗎?”

  小阮幸無力的松開了手,低下了頭。

  爸爸開車又回城里了。

  “還不走?”爺爺說。

  “我不會再回去了。”

  “不回去你想去哪兒?”爺爺詫異。

  小阮幸的眼神慢慢變得冰冷,“跟你沒關系,你們養我這幾年的花費,等我長大了會還給你們的,但從今以后,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了,你以后也不用再給我錢。”

  “喲,翅膀硬了,你爺爺我還沒老呢。”

  “你遲早會老。”小阮幸的嘴角勾起毫無溫度的微笑,“而我早晚會長大,我今天敢用茶杯砸你,明天就敢用刀子砍你,你不怕進派出所,我也不怕,我是未成年,不用坐牢。”

  這個一向乖巧怯懦的小女孩怎么今天這么硬氣?

  爺爺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似乎是被小阮幸帶著殺意的話驚到了,他丟下一句“隨便你”,便匆匆走了。

  派出所離她住的學校不遠,這個時間恰好是上學的點,她穿著校服和褲腿拖著地的褲子,行尸走肉一般的混在人流中游蕩回去。

  她走的很慢,第一聲上課的鈴即將響起,她還沒有走進校門。

  但她現在不想上課,只想將來,她該怎么辦。

  在前面的拐角,一個小胖子被幾個輟學的小混混拉進了胡同里。

  那個小胖子她認識,跟她同年紀,家境優渥,父母疼愛,是學校里小超市的常客,她經常看到他拿著大把的零錢在小超市揮霍,買各種稀奇古怪的零食飲料。

  但他成績不錯,是個乖孩子,不是她代寫作業的客戶。

  她目不旁視的路過胡同口,幾秒鐘后,又拐了回來。

  撿起地上的半塊紅磚,腳步越走越快,沖上去給了背對著她的混混一轉頭。

  混混慘叫一聲往前撲倒在地,她緊接著去砸另外一個,下手穩準狠,毫不猶豫,她似乎完全沒有目標,夠得著誰就打誰,如果有人疼的蹲下身或者倒在地上,她就騎在那人的身上繼續打。

  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打的幾個十三四歲的小混混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都說慫的怕橫的,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小阮幸現在就是這種狀態,她完全沒有章法的就是想要打人。

  幾個小混混放了幾句狠話以后連忙跑了。

  她也將自己心中所有暴力的念頭宣泄了出來。

  現在的她很冷靜,也很悲哀,她覺得自己現在跟那個喜歡家暴的親生父親一模一樣。

  難道她也繼承了這種基因嗎?

  她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嗎?

  小胖子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你沒事吧?”

  小阮幸道:“沒事。”

  “哦,謝謝你救了我,趕緊走吧,我們快遲到了。”

  “站住。”小阮幸叫住了小胖子,伸出了手。

  小胖子疑惑,“什么意思?”

  “保護費。”小阮幸認真道,“我打跑了欺負你的人,是不是在保護你?難道我不應該收保護費嗎?”

  其實她一開始是無視過去的。

  但走過去以后忽然想到,這是一個合理宣泄心中不滿的機會。

  她不能打爺爺,不能打爸爸媽媽,他們都養過她,對她有恩,她欠他們,等到還完以后,才可以再去計較那些恨。    可她不知道自己該怪誰。

  那就怪這幾個人吧,他們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活該挨打。

  打完以后,她冷靜下來,才想起來,以后爺爺不給她錢了,她該怎么住宿,怎么吃飯。

  小胖子懵了一下,呆呆道:“這樣好像是不對的…”

  “少廢話,給錢!”小阮幸理直氣壯道。

  這好像比她找爺爺要錢的時候,心態上更放松一些?

  完了,她真的繼承了父親的基因。

  她適合干搶劫。

  小胖子委委屈屈的從兜里掏出一把零錢遞給她。

  阮幸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

  這個小胖子,后來當了她的狗腿子小弟,讓她在小學畢業前都沒有餓過肚子。

  算是她黑暗人生當中僅有的一點光吧。

  正是那些人偶爾施舍出來的好心,匯聚成了一片星光,支撐著她后面的十三年。

  比如那半塊紅薯,比如她人生當中的第一片衛生巾。

  可惜幻象到此就結束了。

  阮幸抬頭看著天空,嘲諷道:“你讓我重新看一遍這些干什么呢?揭開我陳年的舊傷疤讓我看看以前的我有多么不堪嗎?可你錯了,我是阮幸,我不是莫幸,我沒那么脆弱,我也不會絕望。”

  她一步一步走來,從沒忘過自己到底是誰,自己有著怎樣的經歷。

  但她也從不會回頭看。

  也從來不提。

  傷疤,是記在心里留給自己的教訓。

  而不是告訴別人后變成傷害自己的武器。

  霎時間。

  無數的畫面在她眼前閃過。

  有人手持利刃面容兇狠的朝她撲過來。

  有人神情哀戚眼神空洞的凝視著她。

  有人揪著她的頭發口中不停責怪謾罵。

  有人按著她的肩膀試圖脫掉她單薄的衣裳。

  那些出現在她記憶里的,熟悉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包圍著她。

  他們張牙舞爪的靠近她。

  阮幸張開五指,然后狠狠的攥住。

  他們都是幻象,他們的身上并沒有看不見的線。

  可心有所想,心魔,就有所變。

  她覺得他們有,那就是有!

  那些線在她手中攢成一股繩,被她狠狠的扯斷!

  下一刻,那些越來越近的人突然靜止!

  然后和身后的萬千場景一起,紛紛崩裂成了碎片!

  元嬰小人張開眼睛,光團一樣的小人臉上的五官已經非常清晰了,和阮幸小時候一樣玉雪可愛的奶娃娃模樣。

  它和阮幸一樣,張開手,像是撕開了什么束縛,猛地向上沖擊!

  沖破了一層無形的枷鎖。

  化神,已成!

  帶著淡淡光暈的神魂逐漸變得凝實,兩個一模一樣的阮幸面對面站著。

  有些像是照鏡子,但感覺又不同,她像是有兩個視線。

  這很奇怪,不過稍微用神識調整一下,她就適應了。

  “這就是神魂離體嗎…”她伸出手去摸對方的臉,同時自己也感受到了來自臉上的觸感。

  化神期,從現在開始,她就擁有了兩條命了。

  如果哪天她肉身死亡,還可以憑借神魂寄生奪舍。

  她只欣賞了一會兒,就將神魂收了回去。

  因為接下來,還有重頭戲要上場。

  她剛剛熱血上頭,嘲諷了天道,這個天道以前在她不小心害死女主的時候就針對過她,通過各種方式又讓她把女主救了回來。

  等下歸墟期的異象,天道不會故意給她找麻煩吧?

  不過,她引導女主折磨死男主的時候,天道卻并沒有任何表示。

  難道因為這是個女頻,女主才是核心,所以只要女主活著,男主死了也沒關系?

  她摸不清天道的脾性,只能小心謹慎的應對,神色凝重的望向天空。

  沉重如墨的夜空不斷地翻涌。

  灰黑色地云彩仿佛流動著有了變化。

  之前因為一次性提升兩個境界,她體內的靈力暴漲,雖然提升到化神期注重更多的是神魂方面,但歸墟期的靈力也不是她現如今這個身體能夠承受的。

  所以她才會在心魔劫前吐血,那是因為她的經脈被沖擊的靈力損傷,幾乎快要將她的身體沖破。

  而現在,趁著異象還沒開始,她抓緊時間調息自己的傷勢。

  焦黃色的蛋殼蜿蜒著向天空延申,小種子兌現了它的承諾。

  它的蛋殼被撐的很薄很薄,已經透明到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但卻完全的將天空全部遮蔽起來。

  只留了須彌界中心一點,讓阮幸渡劫。

  它有些難受的對阮幸傳音,“太遠了…這樣的結界我恐怕支撐不了很長時間。”

  “你可以,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小種子。”阮幸pua它,給它催眠。

  小種子有些抓狂,“這種時候了不要開玩笑啊!”

  “不要介意,你盡力而為,能撐多久是多久吧,我會努力盡快完成渡劫的。”阮幸說道。

  她剛剛才被迫經歷了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時間,只想活躍一下自己壓抑的心情。

  “話說,你剛剛的心魔劫是什么?”小種子問。

  “很恐怖。”阮幸一臉后怕。

  小種子肅然起敬,“有多恐怖?”

  阮幸嘆氣,“我竟然幻想有人愛我。”

  她以為母親愛她,所以為了保護她才推開她跑出了房門大喊大叫。

  但她在父親死了以后不辭而別,阮幸才明白,她懂個屁的愛,她就是純粹的神經病,跟父親一個鍋配一個蓋。

  她以為爸爸和媽媽愛她,但實際上她只是他們無聊時當成寵物來養的慰籍,心情好了就抱著親一親說真可愛真乖真喜歡你,不喜歡了就可以隨手當作垃圾一樣拋棄。

  人只有在滿足物質上的生活以后才會尋求精神上的娛樂,他們富足且有時間,就領養一個小女孩逗一逗,卻完全沒有想對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兒的人生負責,他們把時間和精力花費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以后,就不會有心思再去跟寵物玩耍了。

  看到了還會嫌煩。

  所以,從頭到尾都沒有人愛她。

  她只能自己愛自己。

  所幸,這個道理她在十二歲就明白了,還不算晚。

  請:m.wendixsw

夢想島中文    別人修仙我模擬,鬼才跟你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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