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知道男主殺妻證道后一年筑基,已算得上天才之名。
到了西州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西州的宗族修士也是十二三歲引氣入道,可他們基本也都是十七八歲就筑基了,因為有著家族的底蘊,和多年宗族傳承下來的經驗,他們的孩子從出生起就以各種靈補的方式養著,讓他們渾身靈骨經脈沐浴在靈氣中形成習慣,等到引氣之日一舉成功,練氣筑基也是輕而易舉。
所以西州的修士總體數量是五州中最少的,可人均掌握的資源,以及夭折率,卻是最低的,筑基以下夭折率連一成都不到。
哪像南州,練氣期散修走在路上都有可能突然沒了。
她沒去過中州,但作為五州中心,最是繁榮昌盛之地,想必像他們這樣修煉速度的天才并不少見。
而且…她還是一個入道太早‘有損靈骨’的筑基期。
“我胡說不胡說,等秘境結束就知道了…欸,謝懷來了。”陸錦正說著,突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謝懷。
謝懷低眉淺笑,謙遜的行禮,清越的聲音宛若碎玉擊石:“師姐好。”
陸錦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走,咱們去問心石。”
雖然陸錦只見過謝懷沒幾面,但好像也有點朝著外門女弟子的方向靠攏了,阮幸忍不住有點想打醒她。
你醒醒啊喂!他的臉是假的性格也是偽裝的,千萬不要被皮相所迷惑啊!
但先前有過約定,阮幸也沒打算拆謝懷的臺,只能無語望天翻了個白眼,把注意力放在了問心石上。
流程和阮幸當初來時沒什么區別,只是這回站在橋邊觀望的人變成了兩個。
阮幸眼睜睜看著謝懷剛走過橋,面色就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大聲喝問道:“前輩乃是何人!?”
“噗!”阮幸沒忍住,差點笑出了聲把口水都噴出來。
原來真的是這樣!像是在看喜劇表演的獨角戲一樣。
陸錦在旁邊捂嘴偷笑,“有意思吧?不過你可得保密,除了我們藏寶閣,目前知道這事的內門弟子不多。”
“定當守口如瓶。”阮幸笑著答應道,忽然有些惋惜,“若是此時手里有留影石就好了,將這一幕保存下來日后時時觀賞。”
謝懷在臺子上左躲右閃,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似乎在躲避什么攻擊。
隨即,謝懷拿出陣旗隨手一甩,手中迅速結印,腳尖輕點地面向后退了半步,陣旗懸浮在空中像是等邊三角形一般環繞在他身側,組成了一個金黃色的半圓形罩子將他護衛其中。
“不錯啊!”陸錦眼前一亮,夸贊道:“他剛筑基期就不用陣盤用陣旗了,而且還是同時控制三柄陣旗,不負天才之名,修煉速度又快,陣法造詣也高,恐怕將來他去了人才濟濟的中州也能嶄露頭角。”
阮幸認不出這什么陣旗,不過倒是可以猜出是一個防御法陣,問道:“阿錦見多識廣,你覺著他這法陣防御怎樣?”
“嗯…其實我也看不出什么高低之分,只是他布置陣旗的速度很快,動作行云流水,陣位也不錯分毫,一看便是經過多次練習,好看。”陸錦用欣賞的目光點評著,阮幸又想翻白眼了,好看沒用,得知道他能防多大力量的攻擊啊。
陸錦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說道:“但是看防護罩的靈力壁,我估摸著起碼能抗下金丹初期的普通一擊,你金臺論道的時候若是碰上他,一定要在他掏陣旗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他,不然就只能讓他呆在臺子上當鐵王八了,三柄陣旗他中途不磕回靈丹的話維持個一兩天應該不成問題,若是他還有余力布置陣盤攻擊,那敵人就只能被動挨打不能傷他分毫,跟陣修打架,一旦讓他布置出法陣來,確實挺惡心的。”
阮幸若有所思的點頭。
陣修的主要手段就是陣盤和陣旗,每一個陣盤里面都有固定的法陣,使用的時候只需要將靈力輸入其中,陣盤會自動散開組成法陣,想要破壞阻擋也較為簡單,阮幸就曾經在地下河通道里與謝懷打斗,只要用蠻力偏移陣盤落地前的飛行軌跡,這樣就算陣盤落地也會因為位置偏差陣法不起效用,陣修就得重新布置。
陣旗則是陣修修煉到后期的本命法器,每一柄陣旗都需心血祭煉,然后由陣修以神識控制,組成千變萬化的法陣,這種法陣比陣盤威力巨大,使用方式也靈活,但缺點是陣旗較少時無法同時布置兩個以上的嵌合陣法,所以陣修在修為較低時,都是用陣盤為多,既節省靈力,也不會神識枯竭,只要布置成功,只需些許靈力維持,也不用費神控制。
謝懷能控制三柄陣旗,是因為他本身就是筑基后期的魔修,神識遠比初入筑基期的修士強大許多,說不定他此刻都已經筑基圓滿快要結丹了。
而且他沒有選擇阮幸這種取巧不抵抗的方式,而是用神識控制陣旗組建防御法陣,這樣既不會暴露自己身上的法力波動,同樣了展示了他是個陣修,有了合理的借口。
不得不說他確實思維縝密,選擇了陣修這種身份。
最重要的是,陣盤和陣旗,都可以用靈石代償動力,只要錢夠多,練氣修士也能使用高階陣盤…
嘖,這小子果然藏私了,他身上絕對不可能只有一百下品靈石,她當初還是要少了。
阮幸發散的思維越飄越遠,謝懷那邊也快要結束了,陸錦收起了幸災樂禍的笑容,輕咳兩聲,靜靜道:“他好像已經死里面了,我去把他叫醒。”
“好,那我先回去。”阮幸應道,她覺得以謝懷的腦子應該能猜出來他的表演都被看的一清二楚,還是不留在這里礙眼了,萬一這個小心眼的魔修又惱羞成怒,影響到后面的金臺論道就不好了。
“啊?”陸錦意外,“還沒帶謝懷選住處呢。”
“我就不去了,回頭選好以后你告訴我一聲他住哪兒就行。”阮幸隨便找了個理由,“金臺論道快要開始報名了,我得抓緊時間準備和研究對手。”
“你都筑基中期了還研究什么對手,板上釘釘有你的名額。”陸錦玩笑道,“不過你倒是可以找吳師兄問問,他十年前才參加過一次,有經驗。”
對哦,吳師兄也是筑基中期,而且他參加過上一屆論道。
阮幸倒是沒想過這一點,感激道:“謝謝提醒。”
“行,快去吧。”陸錦揮揮手,蹦上臺子叫謝懷去了。
每個內門弟子只有一次參加金臺論道的機會,其中許多筑基初期的弟子參加,要么是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要么是覺得反正肯定進不去不如就當是一次實戰演練的機會,還有更狂妄一點的會覺得,等不到下一個十年自己就結丹了所以趕緊參加。
然而還有一種,想進秘境但不夠自信的,會選擇壓修為參加,吳師兄就是這類人。
別看他長得年輕,實際上已經是個九十歲高齡的老年人了,全賴駐顏有術,而陸錦才四十多歲,不過有一點相同的是,他們倆都是在練氣期修了快三十年才筑基,陸錦筑基后見了太多十幾年就筑基的弟子,對自己死心了,才一心投入藏寶閣事務。
而吳興沒有那么悲觀的想法,雖然沒有放棄修煉,但對結丹也選擇順其自然,所以性格沉穩的他進了外務堂,在十幾年前突破到了筑基中期,才去參加金臺論道。
“那你成功進秘境了嗎?”阮幸不由得問道。
“進了啊,我和三個師兄結伴,在秘境里斬殺了一只筑基后期的妖獸,還拿到了能夠煉制破境丹的一味珍貴靈藥,其中一個師兄快要結丹了,他把藥材拿走,一人補了我們一千靈石,出來后把其他收獲分了分,還賺了五百的貢獻點和六七百靈石,才進去一個月就賺了將近兩千多,金臺秘境確實不錯。”吳興感慨道。
阮幸接著道:“金臺秘境只開啟一個月嗎?后來那個師兄結丹后去中州了么?”
吳興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不是,因為我們在探索一處遺址時,不幸被其中機關所傷,便提前出來了,那個快要結丹的師兄身受重傷,命不久矣,為了拼一把請人煉制了破境丹想要強行結丹,結果突破失敗,身死道消。另外兩個師兄,一人外出游歷尋找突破的機緣,至今八年沒有消息了,一人在參與一處西州秘境時意外身死。”
“嘶…這么危險。”從入道以來,阮幸只進過寒山秘境,金臺秘境作為玄冰宗自留款,竟然對弟子的人身安全沒有點保障的嘛。
吳興搖了搖頭,自嘲笑道:“從前能進金臺秘境的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內門精英,三十年前意外死傷了不少,金臺秘境的門檻便降下來了,要不然我這種平庸的實力也不敢去參加論道不是。”
原來如此,三十年前那批突然出現的魔修雖然很快便被鎮壓消滅,但也給南州玄冰宗造成了一些影響。
“嗯,所以關于金臺秘境我也幫不上你什么,因為秘境很大,我們當初呆了一個月也只探索了一小塊地方,宗門提供的地圖也是零零散散基本都對不上號。”
“那…論道的方式是怎樣的?”
吳興介紹道:“這個倒是好說,初試是輪換,每人和不同的對上三場,勝一場加一分,最后按照排名,取前六十名入復試,開始抽簽比斗,初試和復試中間隔了十天的時間供修士養傷,直到最后決勝,第一名可以獲得宗門獎勵的一顆破境丹,第二名和第三名可以獲得一件下品法器。”
沒想到還有獎品,阮幸有點意外,不過她倒不考慮這個,因為想也知道她肯定拿不著。
還留了養傷的時間…
阮幸忍不住問:“若是失死了同門怎么辦?”
吳興失笑,“不會的,有兩位宗門長老全程觀看,若有生命危險會插手叫停,宗門培養我們不會讓弟子折損在這種地方。”
也是。
阮幸點頭,“多謝師兄解惑。”
“所以,我的建議是…”吳興忽然鄭重的小聲道:“趁這幾天先買一些上好的療傷丹藥,等論道開始會漲價的。”
不是…修仙界也有投機倒把的嗎?
阮幸茫然。
時間又過去幾日,預熱了許久的金臺論道活動終于開始了。
在掌門大殿前的廣場上,已經用術法搭建起了幾個圓臺,上面有著淡白色的防護罩,一旦比斗開始就會自動升起,隔絕內外,既保護了廣場免于受到破壞波及,也避免了場內修士受到外界影響。
半空之中,面對著廣場懸掛著幾把水晶交椅,桌案俱全,花團和錦帶緊密相托,后面是一個大大的玄冰宗logo,每一個字的中間都放著一個水晶盒,代表著前三名的三件獎勵,流光溢彩,美輪美奐。
而對面,則垂下來一簾巨大的水幕,淡金色的字體在其中顯現,上面顯示著報名人的名字和修為境界,等到報名截止的那天,水幕上的名字就會自動給他們安排好輪換的順序。
阮幸聽取了吳興的建議,趁著這幾天,把剩下的三百多靈石全都換成了療傷丹和回靈丹的藥材,貢獻點也用掉了,兌換成藏寶閣的靈藥,呆在房間里日夜煉丹。
她的丹爐和地火在儲物袋里都快放發霉了。
而且地火這玩意兒是有保質期的,總是不用,萬一哪天噶了她都不知道。
一二品的丹藥對于阮幸來說那就是閉著眼練都不會出錯,等她出門的時候,儲物袋里幾平方的空間里已經塞滿了各類的丹藥。
她微微一笑,看著廣場上聚集的人流,報了名后看著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水幕上。
旁邊幾個不怎么臉熟的修士聚在一起抱怨。
“也不知道是誰,藏寶閣的二品療傷丹都被兌換完了,我去了一問,一顆都沒有了。”
“嗐別說了,我也是,昨天我還去外門的交易會了呢,別說二品了,一品的都漲價了。”
“別慣著他們,去一趟城鎮才一天時間,等會兒我就下山去城鎮里買。”
“你說的輕巧呢,萬一你下山以后路上遇到點意外耽誤了回來的時間怎么辦?今天可就是報名的最后一天了。”
阮幸湊上前去,扯了扯他們的衣袖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仰頭綻放一個天真無害的笑臉,神秘的小聲道:“各位同門,要丹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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