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有點茫然得看著被掛在自己手中鳶盾上的半成品女性機器人,沒搞明白這是什么情況,
如今的帝國的確有這樣的習俗,阿斯塔特們會將圣者的遺骸、犧牲者的骨骼鑲嵌在盾牌之上,寄希望于那些為帝皇犧牲的偉大逝者能庇佑他們,增強盾牌的防御力,
但萊恩手中之堅盾乃是帝皇之盾,蘊含著帝皇的不朽威能,流淌著神圣的靈能,這世間沒有一具骸骨能配得上這面盾牌,
萊恩也不認為自己的盾牌上掛上一具骷髏,就可以抵擋佩圖拉博的炮火,
更何況這也不是什么圣骸,只是一個半成品的女性機器人,還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呢 但佩圖拉博在看到那被掛在盾上的半成品女性機器人時,這位鋼鐵之主的龐大身軀驟然一僵,仿佛精神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一樣。
“.卡麗豐。”
佩圖拉博的聲音短促、難耐,夾雜著憤怒、痛苦和難以置信,
他被那迷你哆啦所作所為中透露出的惡毒擊穿心智,
“你怎敢!萊恩!你怎敢!!!”
“我殺了你!!!”
佩圖拉博的怒吼聲響起,他身上的所有武器同時調轉了方向,不再壓制福根和那些咒縛帝皇之子,轉而全部瞄準了萊恩,
爆彈、爆矢、亞原子炮彈、激光武器、等離子武器、熱熔武器.每一件危險又致命,都融合了佩圖拉博萬年來的才智與創造力,可以輕而易舉碾碎一臺騎士、溶解一尊無畏、毀滅一群阿斯塔特。
萊恩的戰斗本能操控了他的身軀,他迅速地舉起了手中那掛著半成品機器人的帝皇之盾,
鳶盾之上,那具半成品女性機器人的身軀與盾面反復碰撞,叮叮當當作響個不停。
佩圖拉博的武器瞄準著萊恩,但卻久久不曾開火,這位鋼鐵之主粗重的喘氣聲清晰可見,
“你!”
“我!”
“啊!!!”
佩圖拉博憤恨的吼了一聲,身上的武器同時挪開了。
萊恩輕輕眨眨眼睛,看了看佩圖拉博,又看了看自己盾牌上那具半成品女性機器人,
“嗯?”
“嗯”
“嗯!”
“哦!”
他的超人大腦飛速運轉,察覺到佩圖拉博不愿意傷害到自己盾牌上這具半成品女性機器人后,萊恩的嘴角露出了一道微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萊恩肅然起敬,
他立刻一步邁出,漫步于林間,然后眨眼間出現在了佩圖拉博的面前,一手持盾,一手握劍,沖著佩圖拉博發動了攻擊,
佩圖拉博低吼一聲,怒火驅使著他揮舞拳頭砸向萊恩,
但就在他剛剛揮出拳頭的同時,萊恩舉起了手中的盾牌,那張女性機器人的面容直白地暴露在了佩圖拉博的面前,一雙仿生眼無神的看著佩圖拉博 佩圖拉博的拳頭停在了原地。
萊恩咧嘴一笑,手中利刃劃出一道致命的圓弧,撕掉了佩圖拉博金屬重拳上的四根手指,暴露出其中破損的電線。
佩圖拉博悶哼一聲,身影一閃,瞬間出現在了萊恩的身后,身上的武器瞄準了萊恩的后背,
但佩圖拉博終究不是武藝見長的原體,比起萊恩的反應速度要慢很多,
在他開火之前,萊恩就轉過身來,將帝皇之盾護至身前。
佩圖拉博發出了一聲痛苦、焦急、無奈和惱羞成怒結合在一起的低吼。
“不是內外皆鋼嗎?”萊恩冷笑地問道。
佩圖拉博羞憤交織,他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真的破防了,
破防來源于佩圖拉博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
那具半成品的女性機器人,是他未曾完成的“姐姐”,是他最新的、最接近完美的造物,但卻在此前被血鴉戰團盜走,
也就是說這具半成品機器人近乎于他的姐姐了,如今卻被萊恩肆意玩弄、羞辱,
佩圖拉博這個無能的弟弟卻只能羞愧、憤怒,站在原地看著,任由萊恩揮舞她、玩弄她,佩圖拉博卻連射都不敢射。
更大的無能感,在于佩圖拉博發覺自己內心中的齷齪被對方利用了,
他不是不敢毀滅掉那具半成品女性機器人,他也不是不能,
就算是成品,倒在他手中也不知道多少了,
每一次,那些女性機器人都無法讓佩圖拉博感到滿意,
如果那些女性機器人在獲得意識后譴責他,佩圖拉博會感到憤怒,因為他的姐姐愛他,怎么會譴責他呢,他就會毀滅掉那機器人,
如果那些女性機器人在獲得意識后奉承他,佩圖拉博會感到惱怒,因為他的姐姐不是阿諛奉承之輩,絕不會這樣,他就會毀滅掉那機器人,
佩圖拉博在萬年間技藝不斷精湛,他的技藝可以讓他隨意創造出與逝者一模一樣的機器人,每一次佩圖拉博在制造“姐姐”的時候都認為這次必然成功,但就是無法創造出令他滿意的姐姐,
換而言之,如果萊恩的盾牌上綁著的是被佩圖拉博報廢的“姐姐”或者一個完成的、能開口說話的姐姐,佩圖拉博都能毫不遲疑宣稱那是假的、是劣質品,然后將之摧毀,
但眼前這個機器人偏偏是佩圖拉博最新技術的結晶,還是一個半成品,沒誰知道這具機器人完成后是否就是他的姐姐,佩圖拉博也無法宣稱她不是,
他.他無法動手.不是因為對姐姐的愛,而是因為他做不到承認自己不愛。
無能、惱怒、憤恨、在佩圖拉博的心底里交織,以至于他現在只能來萊恩的面前被動挨打,
但.說實話,這樣挨打反而讓佩圖拉博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愉悅,
他在為了對姐姐的愛而承受痛苦,無怨無悔,這種付出感讓他自我感覺良好,滿足了他心底里的殉道者情節,
他甚至開始不自主的主動承受萊恩更多的攻擊,
但很快,佩圖拉博又感到了惱怒,
他的超人大腦讓他意識到,自己會出現這種情緒也在對方的預料中,也被對方利用了,
這種內心齷齪被看穿的感覺,讓佩圖拉博的情緒愈發的擰巴,難解,行為也變得不再理性起來。
福根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心底里發毛,
福根自己就是天生的外交大師,玩弄他人心理的高手,隱約間能從佩圖拉博那愈發自我矛盾的行為中,看出一些佩圖拉博內心的想法,
周云對佩圖拉博心理的把控,對佩圖拉博心理玩弄之惡毒,甚至到了讓福根不寒而栗的地步,
福根甚至想想到了,如果自己以后同周云為敵,對方恐怕會不聲不響從口袋里掏出一顆費魯斯腦袋扔向自己,搞不好還會在費魯斯的腦袋里塞熱熔手雷.
福根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了。
他沒有浪費時間,趁著萊恩壓制住佩圖拉博的這一刻,他率領著咒縛帝子和赦天使們跟隨在迷你哆啦的身后,沖向龍林星的核心位置,
他飛速斬殺掉了數臺惡魔引擎,在前進的路上福根逐漸發現,身邊的迷你哆啦開始變得越來越多,
這些迷你哆啦用著千奇百怪的道具幫助著他們開辟著道路,
這意味著周云正在吞食掉越來越多的靈魂熔爐,
但與此同時,龍林星的天穹也在不斷發生著變化,
這顆古圣神器的四周愈發的深邃、黑暗、時而有內燃機中火花迸濺般的光閃爍,福根的耳邊還隱約能聽到附近亞空間中傳出的呢喃,
那些呢喃中充滿著瘋癲、極端和不加制約的智慧,在福根的面前編織出一連串的幻象,
他看到了創造力從一顆顆頭腦中迸發,那些曾經用來改造世界、造福群星的智慧被逼迫著用來鍛造武器,越來越多危險又強大的武器在轟隆隆的工廠中誕生,又很快在戰場上被使用,最終又很快被敵人超越,
于是更多的智慧被發揮了出來,創造力愈發的沒有了拘束,他們的武器又超越了敵人,最終又被敵人超越,如此循環往復,武器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失去道德,越來越失控,越來越不計代價,
群星在被焚燒,一個個河系在燃燒的能量體神兵和那些致命的武器之下被燒卻殆盡,越來越多殘酷的決定被做出,只為了保全更多的生命 福根看著這些景象,逐漸感到了毛骨悚然,
一個漫長的疑問就這樣在福根的眼前被解答了,
銀河之外還剩下什么?
答案是只剩下一片凄厲的焦土了,
在那場名為天堂之戰的戰爭中,群星燒卻并非是比喻,
古圣在與星神的戰爭中不斷落敗,因為他們總是還懷揣著一點道德,一點理性,不肯完全釋放自己可怖的創造力,不夠惡毒,
他們一次次選擇保全大多數的生命,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犧牲越來越大,戰爭越來越艱苦,道德反而成了他們的錯誤最終古圣被逼退回了銀河之中,這里是他們最后的堡壘,在這個堡壘中,終于有部分古圣拋棄了所有的道德 “父親?”索爾的聲音在福根的耳邊響起,
福根身軀一抖,驟然驚醒,才發覺自己剛剛差點陷入了四周亞空間力量的干擾之中。
“您的亞空間抗性有些薄弱了。”阿庫爾杜納誠懇地說道。
阿庫爾杜納的話語雖然誠懇,但落在福根的心底里又是一陣詭異的酸楚。
他的腳步也在此時停了下來,因為在他的眼前,在鋼鐵的大地上出現了一座堡壘之前.
那是一座由金屬鑄造而成的堡壘,充滿了尖塔和交錯的城墻,像是中世紀與褻瀆科技的融合體。
“圣格魯特.這是圣格魯特嗎?”跟隨在福根身邊的赦天使領袖扎布瑞爾忽然開口,低聲向身邊的赦天使問道。
“的確是圣格魯特,血山,天狼星騎士團的堡壘。”一位生于卡利班、長于卡利班、甚至參與了巨獸征伐的老赦天使戰士開口說道。
福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這里是天狼星騎士團的駐地。”扎布瑞爾遲疑了一瞬間,然后解釋道:“在帝皇尚未抵達卡利班的年代里,天狼星騎士團同萊恩率領的秩序騎士團乃是宿敵。”
“雄獅發動了名為巨獸征伐的戰爭,試圖殺盡卡利班之上的所有巨獸。”
“但天狼星騎士團認為是巨獸塑造了卡利班騎士,塑造了他們文化、傳統和一切,萊恩毀滅巨獸,就是毀滅了卡利班。”
“但最終萊恩戰勝了天狼星騎士團,毀滅了他們”
福根扭過頭去,知道扎布瑞爾還有所隱瞞,他那雙紫羅蘭的眸子似乎有攝人心魄的力量。
扎布瑞爾猶豫了一下,然后用稍粗的聲音說道:“天狼星騎士團保存了大量關于混沌、關于亞空間的知識與典籍,其掌握的知識量完全不合理.并且銀河中那些四神信徒掌握的知識截然不同。”
“盧瑟偷偷保存了其中的部分知識,并閱讀和使用它們”
“我知道。”福根聽懂了扎布瑞爾話語間的意思:“盧瑟借助那些力量,甚至可以匹敵萊恩.你認為那是古圣的知識嗎?”
“很有可能,現在想來如果卡利班就是古圣神器銜尾蛇,巨獸、巨獸塑造的那些文化、社會也是卡利班的一部分,保護這些的天狼星騎士團,可能是卡利班意志的代言人。”扎布瑞爾感覺嗓子有點緊,
作為一個暗黑天使,他不擅長這樣分享軍團的秘密,只是萊恩告誡了他們這場戰斗的重要性,為了大局考慮才將之分享出來。
福根微微頷首,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咒縛帝子和赦天使結成陣列,匯聚力量邁入了這座堡壘之中,
堡壘中并不昏暗,橙黃色的爐火取代了古樸的吊燈懸掛在堡壘之中,
福根他們在進入城堡的路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攔,順利的進入了城堡的大廳之中 在城堡的大廳之中,站立著一個孩童的尸體,而在孩童尸體的身邊.
一位年輕的騎士緩慢地扭過頭來,看向福根、看向扎布瑞爾,
那位騎士身高極高,甚至達到了福根的層次,他沒有穿戴動力甲,只是戴著有翼的頭盔,披著厚重的金屬鎧甲,一手握劍、一手持盾,藏在頭盔下的陰郁眸子很快掃過了在場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像是被獅子瞥了一圈。
福根的喉嚨忽然有點緊,他身邊的阿庫爾杜納一步向前,正欲出手,卻被福根伸手攔了下來,
福根一般不會阻攔阿庫爾杜納,因為阿庫爾杜納的力量可以戰勝幾乎所有敵人,讓他自由的揮舞那兩把劍,就是最好的戰術,
但.但那個騎士不一樣.
“怎么會.”扎布瑞爾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上下不寒而栗,他身后的赦天使們更是僵硬在原地。
騎士不語,只是伸出手,緩緩摘下了腦袋上的翼盔,金發暴露在空氣中,然后是雄獅般的陰郁眸子和一張.
一張年輕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