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8 塔拉辛,你真好

　　索勒姆納斯星，塔拉辛的銀河歷史大博物館之中，

　　這整顆星球如今半沉沒在一個隱藏的亞維度現實氣泡之中，這是塔拉辛因為和安拉凱爾合作，被寂靜王惦記上后做出的保護措施之一，

　　索勒姆納斯星早在千萬年前就是太空死靈藝術、文化與歷史的結晶，其本身也凝聚了死靈的科技，

　　這顆星球與其說是一顆行星，不如說是一個行星大小的戴森球體，外殼是無數飄蕩的納米機器人，這些納米機器人或形成棱角吸收能量，或化作云層維持大氣，或化作堅定的外殼保護其下的博物館本體。

　　在塔拉辛的率領下，圣吉列斯、基里曼、福根、貝利薩留.哆啦.考爾以及周云漫步在這座龐大的博物館中。

　　他們來此是為了與死靈溝通，安拉凱爾正在用自己昔日的政治影響力，在死靈間傳播周云的報價，也試圖和寂靜王直接聯系，

　　而在這段時間里，塔拉辛邀請周云和諸原體參觀他的這座博物館。

　　“此乃古獸人，在更古老的年代里，我們稱之為克羅克。”

　　塔拉辛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用一種對死靈來說簡直稱得上是熱切的語氣介紹著這件藏品，

　　那是一尊足足有十二米高的巨型生物，渾身由猙獰的深綠色肌肉組成，大部分身軀被粗糙的外骨骼甲覆蓋，面容也被頭盔包裹，看不出它具體的樣貌，

　　“他是如今綠皮獸人的先祖，是古圣的生物戰爭兵器，危險、狡詐、致命并且無窮無盡，你們人類當今面對的不過是其的劣化形態。”

　　“當然，古獸人和如今的獸人一樣，是依賴于戰爭而生的，如今銀河中戰爭的烈度已不足以供養古獸人，這也是為什么古獸人退化成了如今這些獸人的緣故。”

　　“理論上說，如果戰爭的烈度能達到昔日天堂之戰的程度，古獸人仍有可能在綠皮的基因序列中復現。”

　　塔拉辛介紹的非常詳細，這不是因為他想要奉承誰，單純是因為塔拉辛就喜歡這樣做，

　　索勒姆納斯星歡迎任何人造訪與參觀，塔拉辛經營這座博物館的目的就是為了將銀河的歷史保存下來，讓后來者紀念。

　　“這讓我想起了烏蘭諾。”福根嘴角略帶著微笑說道。

　　烏蘭諾大捷，人類之主御駕親征，蕩平了大遠征時代最龐大的綠皮獸人帝國，而戰帥荷魯斯與帝皇同在，

　　荷魯斯更是親手斬殺了統帥著烏蘭諾獸人帝國的統治者烏拉克.烏爾格，

　　也正是在烏蘭諾大捷之后的慶典上，在福格瑞姆、圣吉列斯、察合臺可汗、珞珈、馬格努斯、安格隆、莫塔里安.等一眾原體的見證一下，帝皇親手將荷魯斯加冕為了戰帥，并宣布自己將退出大遠征。

　　那是整個大遠征的頂峰，那是無限榮光的時刻，一切似乎充滿了希望，即便是最心懷憂慮的人都無法否認人類正在再次崛起。

　　僅是想到那個時刻，福根的嘴角就不禁泛起一點笑容，那個時刻的主角不是他，但僅是參與在其中，福根就覺得被榮譽的太陽垂青了。

　　圣吉列斯稍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福根會忽然說這個，但短暫的片刻后，他也露出了一點和福根類似的笑容，

　　即便在那之后銀河燃燒，帝國險些傾覆，但至少那一刻在他們的記憶中充滿著榮光。

　　“多好啊，那一刻真讓人覺得未來有無限的榮光，人類將就那一刻開始重新崛起。”福根感嘆道。

　　只有基里曼表情淡漠，好像完全沒辦法和圣吉列斯、福根共鳴，

　　因為烏蘭諾大捷他壓根沒去，也沒去見證帝國給戰帥加冕，更沒有感受到其中的榮光，

　　基里曼當時更多的是注意到了帝皇給荷魯斯戰帥之位的政治意義，

　　回憶起當時，基里曼心中唯有痛苦和懊悔，

　　身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基里曼本應該意識到帝皇將如此大的全力給予荷魯斯的風險，意識到可能產生的叛亂，

　　實際上，當時在極限戰士內部，的確有一些有先見之明的阿斯塔特意識到了這種可能，即：阿斯塔特和阿斯塔特之間內斗爆發的可能性。

　　但基里曼當時出于對原體兄弟們的信任，狠狠駁斥了這種論調，甚至給予了帶頭者佩戴紅頭盔的懲戒.

　　如今回首當年，噬臍莫及，悔不當初。

　　“我所見沒有榮譽，唯有大廈傾垮。”

　　“那明明應該是人類崛起的起點，但最終卻因我們的錯誤變成了樓塌山倒的開端。”

　　基里曼以一種近乎冷峻的語氣說道。

　　福根被基里曼嗆到了，嘴唇微微上翹，面露出了些許不滿。

　　“怎么？那人類再次崛起的起點是什么時候？”

　　“你給圣吉列斯加冕為第二帝國皇帝的時候嗎？”

　　福根用譏諷的語氣說道。

　　基里曼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

　　“是當下，現在，今天。”

　　“我不會再犯烏蘭諾那時的錯誤了。”

　　福根頗為不屑地瞥了瞥嘴：“好像整個人類如今皆系于你一身一樣，你置圣吉列斯于何處？置吾等之父于何處？置圣哆啦a夢于何處。”

　　周云聞言，嘴角卻微微抽了抽，

　　福根話語讓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

　　基里曼大叛亂那是周云在夢境中循環了許多次也沒辦法完全平淡面對的事件，

　　有基里曼和沒基里曼真的是兩種感覺，而如果基里曼是敵人那更是地獄難度，

　　即便是荷魯斯在叛亂時也只能靠著直擊泰拉、斬首帝皇的方式追求速勝，

　　但基里曼在叛亂的時候，是真的能在各種方面上超越帝國的，經濟戰、政治戰、輿論戰、心理戰各種手段更是層出不窮，幾乎將整個帝國的生產力給打垮同時，還讓帝國的各個星球向基里曼搖擺，惡心至極。

　　在周云的計劃中，

　　福根可以被拋棄、圣吉列斯和萊恩也可以被犧牲，眾原體中只有基里曼不可取代。

　　沒有基里曼，人類甚至撐不到周云計劃的完成，周云計劃中要用的那些道具，也需要基里曼運營爆金幣。

　　“這件藏品我一直期待著展示給人類。”

　　塔拉辛的聲音微微拔高，極為優雅地揮了揮手，示意眾人的目光看向他想要戰士的藏品。

　　那是兩個看起來非常簡陋的探測器，即便在帝國如今頗為粗糙的技術視角下也顯得非常原始，

　　而在這兩個探測器之前，放著一臺極為原始的唱片機，似乎是人類第二個或第三個千年保存下來的，

　　在唱片機之上，正有一張黃金制成的唱片以33轉速旋轉，通過唱針感知其上凹槽的震動、真空管唱放放大信號、自音響中緩緩播放而出。

　　那是一個略有些模糊和沉悶的中年人聲音，用的是類似于高哥特語，但要更簡單直白一些的語言，

　　原體的語言天賦足以抹平這差異，他們幾乎瞬間就聽懂了那中年聲音所說的話語。

　　“你們好。”

　　“這是一份來自一個遙遠的小小世界的禮物。”

　　“上面記載著我們的聲音，我們的科學，我們的音樂，我們的思想、情感與靈魂。”

　　“這份地球之音是為了向這個遼闊而令人敬畏的宇宙中給予我們希望、我們的決心和我們對遙遠世界的良好祝愿。”

　　“我們正努力生活在我們的時代，希望進入你們的時代。”

　　不知為何，這話語讓在場的三位原體和貝利薩留.考爾的身軀都微微震顫了一下，他們似乎在這話語中感受到了一種力量，

　　人的力量，朝氣蓬勃，充滿進取精神和希望，

　　他們還未真正踏出自己的星球，但卻已對群星滿懷憧憬，

　　他們在銀河間尚處一個不值一提的位置，但卻絲毫不感到自卑，反而自豪地將自己的文化、思想、情感與靈魂展示給這個世界，

　　他們并不完美，戰爭、饑餓、貧困、歧視以及內斗仍然存在于他們的文明之中，但他們相信他們可以克服這些問題，

　　他們仍然存在分歧，對人類的命運有不同的解答，但至少那時他們相信自己走的道路可以邁入充滿希望的未來，

　　那不是一個多么好的時代，但他們卻相信自己可以走入更好的時代。

　　“旅行者一號和二號，人類最早飛出太陽系的兩臺探測器，即是為了探索太陽系之外的世界，也是送給群星間其他文明的一封信。”

　　周云輕輕開口說道：

　　“那張黃金唱片中記錄了人類之音，五十五種語言或方言，九十分鐘的各民族音樂錄音，以此來展現人類的存在。”

　　黃金唱片仍在輕輕播放，用五十五種語言訴說著那段人類向銀河訴說之言，其中也不乏周云屬于的那個語言。

　　“何等美麗的事物啊.”福根情不自禁地說道。

　　圣吉列斯帶著贊同頷首：“不僅是其中儲存的藝術和聲音之美，更值得感動的是那些藝術與聲音之后的精神，那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欠缺的，名為希望的事物。”

　　“那樣年輕的時代也許再也不會到來了，我頭一次感受到人類文明本身具有一種凄美、一種破碎的美麗。”福根用略帶憂郁的語氣說道。

　　“我倒是覺得世界正在變得年輕。”基里曼面容冷靜地說道：“我相信那樣的時代會再次降臨，比起破碎的美，我更欣賞理性與富饒的美，欣賞人人都能吃飽飯、人人都不需要沉浸于宗教、人人都可以幸福的美。”

　　“你真是不解風情。”福根撇了撇嘴巴。

　　“令人感嘆的藏品。”面容丑陋到令太空死靈都覺得瘆人的貝利薩留.考爾看向塔拉辛說道：“你取悅到了萬機之神。”

　　考爾的話語讓塔拉辛愣了一下，然后微微偏過頭去，看向周云。

　　周云也露出了一道燦爛的微笑：

　　“什么？塔拉辛，你說要把這兩臺旅行者號還給我？”

　　“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