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0 血鴉贏

　　他們從來不是什么天使，

　　他們是食尸鬼，是變種人，是帝皇塑造的最血腥最殘忍的那把刀刃，

　　祂將他們從冥王星最深邃的地洞中抓出，將他們畸變的肢體暴露在稀薄的陽光之下，

　　驚恐的他們對著那金色之王叩首、跪拜、哀求，不明白這位王者為什么攻擊他們，

　　他們只是冥王星這顆不起眼星球上最不起眼的一群居民，為了適應這顆矮行星的環境畸變成了與祖先相去甚遠的樣子，就像在人類已經忘卻的時代里，冥王星從行星被降級為矮行星一樣。

　　但黃金之王來了，他釋放了那些身著猩紅鎧甲的嗜血怪物，鉆進他們的地道之中，入侵他們、屠殺他們、俘虜他們，

　　他們用盡了自己的一切能耐對對抗黃金之王，但于事無補黃金之王殺死了他們的所有領袖，將他們一個又一個從地洞中抓住，

　　他們跪拜在黃金之王的面前，祂那完美又神圣的軀體灼到他們的血肉生疼，仿佛那顆在冥王星上看不清晰的太陽，

　　黃金之王沒有殺死他們，如果他想要殺死他們，只需要用他的艦隊徹底炸毀這顆矮行星就行了，

　　黃金之王將基因種子植入了他們的身軀之中，對他們進行了血、肉、骨和基因的改造，

　　他們被重塑了，曾經的畸變不復存在，孱弱的精神被徹底重塑，他們高大、他們強壯、他們四肢健全猶如正常人，他們有著金發和俊俏的面孔，

　　但，他們依舊是變種人、是卑劣的怪物、甚至比以前還要更加畸形、更加可怖，

　　在完成改造的瞬間，他們就感受到了嗜血的沖動，

　　他們被披上了和那些嗜血怪物一樣的猩紅動力甲，擁有了和那些嗜血怪物一樣的名字，精神被塑造的和那些嗜血怪物相同，

　　他們被改造成了那些屠殺他們的嗜血怪物，

　　他們是第九軍團，是卑劣的食尸鬼，他們啃食同伴死去的尸骸，攫取敵人的鮮血，

　　他們從變種人中被提升，又被帝皇塑造為了猩紅的卑劣之刃，背負大遠征中最殘酷、血腥的那一面.

　　直到他回來了，

　　美麗的人兒，美麗的天使，美麗的黃金之子，

　　他的微笑安撫他們的內心，他的悲傷安撫了他們的命運，他的輕聲細語安撫了他們的嗜血沖動，

　　他說，他們是他的子嗣，他會拯救他們，他會重塑他們，

　　他們不是變種人，不是食尸鬼，他們是高潔的天使，

　　他帶來了藝術，帶來了詩歌、繪畫、鍛造、雕塑.用這些美好的事物重塑他們的心靈，幫助他們壓制心中的猩紅饑渴，

　　這似乎卓有成效，他們一點點的從食尸鬼的深淵中脫離了出來，他們的名聲也正在發生改變，他們在帝國蕓蕓眾生的口中天使，他們品嘗到了從前從未有過的榮譽。

　　但.他們真的就從食尸鬼變成天使了嗎？

　　在那些深邃無聲的夜里，他們會被猩紅的饑渴折磨到焦躁痛苦，難以入睡，

　　在那些最慘烈的戰場上，他們會被身邊人的憤怒喚醒，理智變得極度稀薄，

　　在那些無人的拐角，望著地上同伴或敵人的尸骸中流淌出的鮮血，他的咽喉會變得緊繃，

　　每當那個時候，他們就會驚恐，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驚恐，

　　他們恐懼變回曾經的自己，變成那個扭曲的食尸鬼，玷污身上如今的榮耀，

　　更恐懼辜負父親的期待，辜負黃金之子的憐惜，辜負那美麗的人兒，

　　父親啊，黃金之子啊，美麗的人兒啊，

　　你錯了，如今您怎樣憐惜我們，

　　我們的肉體終究是食尸鬼，我們的血終究是變種人的血，我們的命運終究是血，

　　那些痛苦、不甘、掙扎、最終在死亡到來的那一刻化作了赤裸裸的憤怒燃燒，

　　對敵人的、對同伴的、對自己的、對那黃金之王的，

　　帝皇啊，您為何要將我們塑造成這般丑陋嗜血的模樣，又為何要賦予我們一個如此美麗的基因之父，

　　您是為了用他控制我們嗎？您是為了用他羞辱我們嗎？

　　還是說，您甚至曾打算將我們的父親也塑造成食尸鬼嗎？

　　只是亞空間的亂流阻斷了您的計劃，拯救了我們的父親，機緣巧合之下讓他成為了天使嗎？

　　這個想法是所有怒火中最猛烈的那一道，近乎于赤裸裸的仇恨，

　　燃燒著、燃燒著、燃燒著、最終被血神選中，塑造成了紅天使，

　　紅天使是所有圣吉列斯子嗣的憤怒，是帝皇為圣吉列斯規劃的、原本的那個形態，

　　一頭比誰都嗜血、比誰都憤怒、比誰都瘋狂的嗜血怪物。

　　黃金之王啊，我們憎恨你，

黃金之子啊，我們我們我們　　阿巴頓和福根幾乎同時后退，和紅天使拉開距離，

　　積攢在亞空間中，一萬年間所有圣吉列斯的憤怒都在此時此刻釋放了出來，直接化作了猩紅的烈火點燃了紅天使，也將四周的一切點燃和吞噬，

　　血水沸騰蒸發，大理石的建筑眨眼間崩解，化作灰燼隨風而逝，

　　烈火咆哮，隱約間可見千萬食尸鬼哀嚎，撲向阿巴頓和福根，

　　兩人身上的動力甲在高溫下劈里啪啦作響，迸濺出點點火花，即便是經受四神賜福和克隆原體的身軀都無法完全抵擋這怒火，他們身上被猛烈灼燒成焦黑的傷痕，

　　如若不是在福根的掩護下，芬尼已經帶著凡人們逃出，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這烈火吞噬，

　　滔滔不絕的烈火中，烈火化作千萬食尸鬼的姿態，托舉著紅天使向著明光閃爍著的天空上飛去，

　　強大的亞空間波動直接撕裂了現實的帷幕，燒盡了空間、時間、邏輯和因果，

　　一時間萬事萬物混沌不清，難以區分是幻覺還是現實，物質的一切都在退潮，只剩下人的精神占據了一切，

　　在野火燃燒的天與地之間，那金色的圣潔身影浮現而出，

　　圣吉列斯展開自己潔白的羽翼，在空中俯視著那千萬只烈火化作的食尸鬼，俯視著火之間的紅天使。

　　此刻，紅天使被血神賦予的意志已模糊不清，原始的沖動驅使著他振翅而飛，撲向空中的圣吉列斯，

　　憤怒，憤怒，憤怒，

　　無邊的憤怒讓那千萬只燃火的食尸鬼也一同發出了咆哮，生出的羽翼，拖起紅天使的身軀，飛向那潔白的身影。

　　現實徹底消退，科瑞納爾消失不見，在世界間只剩下火、紅天使和圣吉列斯。

　　但圣吉列斯不言、不語、不動，

　　只是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紅天使，

　　或者說，他看的不是“紅天使”這個惡魔，

　　紅天使的意志和存在是血神在圣吉列斯之子的憤怒上塑造出來的，就像一層包裹著能量的外殼，圣吉列斯看得不是那層外殼，看得是其中的憤怒。

　　天使的嘴角依舊帶著他標志性的微笑，那微笑中沒有喜悅、沒有戲謔、沒有嘲諷，只有憐憫與悲傷。

　　那該死的笑容！那該死的笑容！那該死的笑容！

　　紅天使咆哮了，或者說他內在里圣吉列斯之子們的憤怒咆哮了，

他朝著圣吉列斯伸出了利爪　　圣吉列斯沒有阻攔紅天使，任由他撲到自己的面前，

　　然后，他輕輕伸出手，將撲到他面前、渾身都在燃燒著的紅天使抱進懷中，用自己的羽翼輕輕罩住他的身軀。

　　“兒子。”圣吉列斯輕聲對著紅天使體內千萬道憤怒說道，他任由那些怒火灼燒著自己的身軀，形成一道道燒傷的痕跡。

　　紅天使呆住了，那千萬道憤怒也在這一刻停滯了，

　　他們的憤怒在這一刻面前似乎不值一提，開始輕輕退潮。

　　但血神不允，

　　鮮紅的怒火自黃銅王座上傳來，紅天使的存在和意識化作了枷鎖，奴役著圣吉列斯之子們的憤怒，扭曲著圣吉列斯之子的憤怒，

　　在血神的咆哮之下，原本因帝皇將他們塑造成食尸鬼、和試圖將圣吉列斯也塑造成食尸鬼的憤怒被扭曲了，改變了，

　　這種憤怒開始試圖真的將圣吉列斯拖入食尸鬼的深淵之中，

　　紅天使掙扎著掙脫了圣吉列斯的懷抱，

　　圣吉列斯幾乎沒做阻攔，只是用悲傷的目光看著紅天使，

紅天使化作了一道模糊的鮮紅人影，對著圣吉列斯張開了血盆大口，試圖將圣吉列斯吞入腹中紅天使微微扭過頭去，他忽然發現，那些托舉著他的千萬燃火食尸鬼正在一個個消失　　紅天使隱藏儀式核心恐虐神器狂怒之火的山洞中，

　　加百列.安吉洛斯和他率領著的血鴉精銳們就像是一道猩紅的鬼影，輕而易舉地繞過了那些看守狂怒之火的恐虐惡魔，連鎮守在狂怒之火正前方的那頭嗜血狂魔都沒有察覺到了他們。

　　加百列步伐輕盈，眨眼間就來到了洶洶燃燒的狂怒之火面前，

　　然后，他一把伸出小手，將狂怒之火從儀式的核心中抓出。

　　“我們又一次成功回收了一件血鴉祖傳的圣物！”

　　加百列.安吉洛斯露出了豐收一般的喜悅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