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黛西無聊死了夢游冥界
翌日。
競技大會第二輪項目即將召開。
據稱，在這一決斗賽事摘得桂冠者，能得到王室親傳的戰技‘烈獅斬’。
戰技亦有強弱之分，而這門「烈獅斬」，相傳是當年弗雷德大帝統一金獅時自創的戰技。
其簡化版本「金獅斬」流傳在外，是金獅的騎士們引以為傲的一大絕學。
烈獅斬作為完整版本，施展時猶如雄獅猛撲，聲勢駭人，對于騎士而言有著致命誘惑。
一時間，除了貴族子弟外，來自金獅各地的獵魔人、冒險者齊聚倫都，競技場、酒館、旅店等地熱鬧非凡。
比賽采用六十四強淘汰制，平民需要參與海選，而葉芝等貴族子弟直升六十四強。
海選已經在國王競技場內舉行，葉芝沒有前往旁觀，而是留在莊園內修煉猩紅斗氣。
目前，葉芝身上有著兩名血族侯爵的猩紅血滴，其中蘊含著血族的本源力量，能極大加快猩紅斗氣的增長。
靜室內，葉芝小心翼翼地引動血滴中的猩紅之力，將它吞入自己的靈魂領域，并讓猩紅斗氣的力量種子將其消化。
如此重復多次，葉芝明顯感到猩紅斗氣的壯大，徐徐呼出一口氣。
“照這個進度，等到九月，競技大會結束的時刻，我就可以晉升五環了。”
葉芝不免生出一絲期待。
五環英雄，在整個大陸都已經算得上佼佼者。
當初對抗佩德羅那樣的五環主教，還須抱希露德的大腿，現在僅憑一己之力就可取勝！
這時，葉芝留意到靈魂領域里的一絲異樣，輕咦一聲：
“迷霧神性竟然變得衰弱了？”
“難道黛西出了什么狀況？”
葉芝眉頭緊皺，旋即緩緩舒展，喃喃道：
“不對，我依舊可以使用迷霧賜福，只是威力變弱了一點，應該是黛西的神力下降的緣故。”
“只是，她的神力怎么會突然下降？”
“總不能是因為她想要插手人間，所以故意讓自己的神力重新滑落到低等神力？”
神界與中庭有彩虹橋阻隔，神力越強，干涉中庭的限制越大。
如果重新回歸到低等神力，那么黛西行走人間，會更加方便…
葉芝神色復雜。
這個猜測，其實很符合黛西的性格！
離開靜室，葉芝來到大廳，弗卡斯表示有貴客到訪，是來自北部教區的托爾賓大主教。
葉芝有些詫異…托爾賓按說不知道我就是迷霧神選，他這次找上門來，難不成是黛西走漏了風聲？
不過，他這次到來，肯定與‘迷霧神性的異常’有關。葉芝親自出門接見，與托爾賓寒暄片刻，兩人旋即來到會客廳。
一番試探之后，托爾賓開誠布公，主動表示，自己這趟就是為迷霧女神之事前來。
“以霧隱之名！神選大人，迷霧女神身上的異常，你可有覺察？”托爾賓有些緊張地道，“就連我體內的迷霧神性都已消散，迷霧賜福再也無法使用！”
葉芝微微一愣，可我的迷霧賜福為什么還能用？難道是黛西格外關照的緣故？
葉芝面色如常，平靜地道：“我也有所察覺。”
“這情況相當罕見，有沒有可能，女神大人她真的消亡了？”托爾賓緊緊觀察著葉芝的反應。
葉芝搖了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看來，你的修行還不到家！”
托爾賓一愣。
“教義上說，死亡，也是一種幻象。就算迷霧女神死亡，這也必定也是她計劃的一部分。”葉芝淡定道：
“你只需繼續扮演好你的圣光大主教，暗中侍奉迷霧即可！”
托爾賓怔了怔，眼神里多出由衷的敬意。
要不怎么人家是迷霧神選呢？面對女神消亡也面不改色！
“遵命，神選大人。”托爾賓恭敬地道，“那我就先告退了。”
葉芝微微頷首，坐在空蕩蕩的會客廳里，陷入沉思。
‘黑騎士曾說過，所羅門王的印戒位于阿瓦隆之中。’
葉芝暗忖道：‘黛西的計劃，會不會和這枚印戒，有所關聯？’
阿瓦隆，傳說中埋葬著湖中劍的圣地，洛林曾在阿瓦隆的湖水中受洗，得到了來自湖中妖精的賜福。
在洛林死后，他命令騎士將湖中劍送回阿瓦隆，自此，阿瓦隆就仿佛憑空消失一般，再也沒有關于它的記載。
但葉芝看過背景故事，石中劍是開啟阿瓦隆的鑰匙。
如果黛西也想要前往阿瓦隆，石中劍會成為她計劃的關鍵。
葉芝眉頭緊皺。
“石中劍在黛西的手里，總歸好過落入血蛛公之手…”
原本血蛛公的計劃，盡在葉芝掌握，現在多出黛西這個變數，著實讓葉芝有些頭疼。
“事已至此，先拿到競技大會的冠軍吧。”
葉芝揉了揉眉心。
“烈獅斬這門戰技，對抗韌性高的敵人卓有成效，對我也是大有提升！”
夜幕籠罩銀樺莊園。
葉芝躺在黃銅四柱床上，睡意昏沉，迷糊之間，只聽泣訴聲響起。
“葉芝…葉芝，這里好冷…”
意識朦朧之間，葉芝陡然一驚，那竟是黛西的聲音！
睜眼環顧，一股冷氣從葉芝的腳底蔓延至頭頂，神情變得凝重。
附近一切都籠罩著幽暗的霧氣，無日無夜，無聲無息，只有冷寂的灰色。黑色的河流靜靜流淌，岸邊堆滿破碎的墓碑，在河對岸竟有一座森嚴的宮殿，黑曜石墻壁嵌滿白骨與骷髏，有陰影扭曲的鬼魂沿河游蕩，空氣寒冷，氛圍恐怖！
葉芝感到一只冰涼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毛骨悚然，正欲扭頭。
黛西的聲音，輕輕地道：
“你絕對不能回頭看我。”
“只有你按照我的指令往前走，我們才可以一起離開冥界，否則，我們永遠都會留在這里。”
葉芝心中有著無數疑問，不寒而栗地道：
“冥界？我怎么會來到這里？你身上又發生了什么？”
“往前，葉芝，記住我的話，只管往前。”
黛西溫柔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冥界，九大位面之一，在這種地獄般的世界里，想要活命，葉芝也只能聽從迷霧女神的指引。
他牽著黛西的手，在暗無天日的冥界中行走，耳畔響起她的警告。
“記住，不論我說什么，你都不能回頭。”
“好…”
在這籠罩天日的大霧里，葉芝不知走了多遠，只見前方竟然出現一座原野，原野上長滿爛漫的長春花，在原野的中央，竟佇立著一尊上百米之高的巨人，他一手拿著天秤，一手拿著厚厚的書本，全然沒有發現葉芝似的閉目靜止。
“這里是長春花之地，那位是冥界的判官，負責裁定人的靈魂進入痛苦之所還是幸福之地。”
“那他怎么不理會我們？”
“因為我們是要離開冥界，不歸他管。”黛西淡淡地說，“繼續往前吧。”
穿過長春花環繞的原野，潑天大霧里，前方出現一堵橫跨千里，遮天蔽日的黑曜石城墻，一扇長方形的門扉敞開著，一頭護門的黑色巨犬正蹲坐在那背對葉芝。
聽見動靜，葉芝看見黑色巨犬轉身，嘶了口冷氣。
魁梧的身軀上長著三顆目露兇光的頭顱，噴吐出硫磺氣息的火焰，樣貌猙獰，氣息凌厲，那已經是圣域級別的魔獸！
“不要管冥界三頭犬，徑直往前。”黛西道。
葉芝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向冥界之門，余光與冥界三頭犬對視，只覺得靈魂領域為之震顫。
離開冥界之門，便是一座恐怖的森林，長滿黑色的白楊，樹上只有鋼鐵的樹葉。一陣風來，鐵葉片便如鋼針一般簌簌下落，葉芝拉著黛西的手，險之又險地通過鐵樹林，一條黑色的大河波浪洶涌，攔住他們的去路。
葉芝看著流淌著冰棱，似有無數亡魂在河中哀嚎的黑色水面，額角劃過冷汗。
“冥河？”
“答對了。”黛西輕笑，“伱看，那里有座橋，不想和橋上的枯骨將軍戰斗的話，就要找船渡河。”
葉芝找尋了一番，很快見到黛西口中的冥河之橋。那是一座吊橋，橋上佇立著一具猙獰的枯骨，身穿漆黑鎧甲，手拄巨型長戟。
“如果這是魂Like，枯骨將軍一定是類似大樹守衛的角色。”葉芝喃喃道，“坐船是不可能的，只有把他強殺了才能過河。”
“你在碎碎念什么呢？船過來了！”黛西輕啐道。
葉芝微微一愣，只見一艘小船從顛簸的冥河中駛來，船上的艄公身穿漆黑長袍，籠罩全身，宛如死神的扮相，撐著船篙慢慢靠近。
“…”艄公沉默無聲，臉上籠罩著黑色霧氣，一雙紅色的眼睛凝視著葉芝。
“把你的古硬幣給他。”
“啊？我沒有這玩意兒啊？”
“瑪門的硬幣…你有的，我很確信。”
葉芝愣了片刻，摸索了好一會兒，找出一枚用以溝通幽魂社的古硬幣：“是這個？”
艄公依舊沉默著，眼底卻顯露出一簇光芒，發出激動的呼吸聲，連連點頭。
葉芝伸手將硬幣遞給艄公，艄公視作珍寶地兩手接住，放在袖口擦了擦，旋即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然后重新拿起船篙，示意葉芝上船。
葉芝登上這艘搖晃的小船，正欲回頭，突然想起黛西的警告，強忍這份好奇，低聲道：“抓穩我的手。”
“我會的。”黛西溫柔地道，“因為只有你這樣的詩人，才能讓冥界對你網開一面。”
葉芝一怔：“為什么？”
“死亡與冥界之神，喜歡詩歌，她尤其喜歡春天的詩，因為冥界永無春季。”
小船晃悠悠地在冥河上駛過，葉芝眺望著籠罩冥河的大霧，不解道：
“黛西，你為什么會出現在冥界？我身上又發生了什么？”
黛西的聲音里帶有一絲低落。
“如你所見，我之所以會來冥界，是因為…我死了。”
葉芝愕然：“你說什么？”
“不必為我難過，這很正常，就算是神祇也會隕落，而我，得罪了許多神祇，祂們要吞噬我的權柄，自然會對我下手。”
黛西平靜得像是講述他人的事情。
“可是…你明明已經是中等神力了，又投靠了密涅瓦，怎么會突然就…”葉芝止住話頭，目光一閃，若有所思。
“正因為我是中等神力，我才有通過冥界，再度復活的資格。”
黛西淡淡地說：“雖然這樣，會讓我的神力下滑到低等神力，但至少，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葉芝忽然開口，語氣古怪道：“你不會是因為中等神力不能干涉中庭大陸，覺得太無聊了，所以想死一死來找點樂子吧？”
以黛西的性格，葉芝懷疑，她為了看樂子連自殺這種事都干得出來！
畢竟，在迷霧教派的教義里已經寫得很清楚了：
“死亡，也是一種幻象，”
黛西：“呵呵，前面就到冥界的出口了。”
葉芝：“…難道我猜對了？”
黛西輕笑道：“你覺得呢？”
葉芝已經來到岸邊，前方就是冥界的出口，但他忽然止住腳步，無視了黛西的警告，回頭望去。
出現在眼前的，是灰發女神那張美麗的臉龐，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眼神里閃爍著微光。
“我覺得…你是在騙我。”葉芝平靜地道，“你看，我轉身了也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因為這里就是夢境，而你也根本沒有消亡。”
“你呀——”
黛西笑意吟吟，突然伸出兩只手，捏了捏葉芝的臉頰。
“要不怎么你是我的神選呢，這不，你挺了解我的嘛。”
葉芝一臉無語，道：
“所以，你這次的計劃是什么？難道是所羅門王的印戒？”
“哼，一定是黑騎士那個策略之神，將她的預言告訴你的。”
黛西懶洋洋地說：“但是，連我自己都沒想好我要做些什么…總之，看我的心情！”
葉芝：“…”
“看在你識破這是夢境的份兒上，我決定給你一個獎勵。”黛西笑瞇瞇地說。
葉芝一怔：“什么獎勵？”
“相當有趣的獎勵。”黛西美目輕佻，微笑道，“你過來一點。”
葉芝目露警惕，后退半步，黛西卻湊上身來，手輕輕搭在葉芝的肩膀。
一股神性涌入葉芝的體內，耳畔響起提示音。
你已掌握新的法術！
法術·假死術：四環。你觸碰一自愿生物并將其變得如死去一樣的僵直狀態，你可再次觸碰該目標以終止本法術。該法術可對自身施展，施法時間結束后假死狀態自動消失。該法術受迷霧加持，效果提升。
葉芝心頭一凜。
這個法術，已然暗示了黛西并沒有消亡！
黛西附耳道：
“在我回歸神國之前，不要將我的行蹤泄露出去，明白？”
“明白，你想讓你的信徒們再惶恐不安一陣。”葉芝道。
黛西滿意頷首，道：“死亡也是假象，能參悟這一點的信徒，迷霧之道會大有精進，這便是我對于信徒們的恩惠。”
葉芝：“…”
當黛西的信徒，未免也太倒霉了！
“好了，你該走了。”
黛西像是忽然對葉芝喪失了興趣，淡淡地道：
“等到必要時，我會再與你見面的。”
葉芝對黛西的忽冷忽熱已經習慣，幻術女神，老CPU大師了。
“我想問，我怎么離開這里？”葉芝環顧道。
“看著我的眼睛。”黛西道。
葉芝看著她美麗的臉龐，灰色的眼眸深邃，沉靜如一潭湖水。
只見，黛西忽地露齒一笑，朝自己扮了個鬼臉。
葉芝：“…”
迷霧女神，還挺可愛的！
一陣強烈的困意襲來。
葉芝不由打了個哈欠，閉上雙目。
再睜眼時，窗外陽光明媚，傳來婉轉的鳥鳴聲。
葉芝檢視面板，多出的「假死術」，意味著剛才的一切并非夢境。
敲門聲響起。
“少爺，國王陛下命人送來一封請帖。”
“請帖？”葉芝起身，“我來看看。”
片刻后，葉芝打開請帖，眼神復雜。
“怎么了？”弗卡斯奇怪地道。
“這是封婚禮的請帖。”葉芝道，“你猜，這場婚禮是國王陛下為誰舉辦的？”
弗卡斯搖了搖頭。
“女方是康沃爾公爵的生母，現在康沃爾家族名義上的掌權者。”
葉芝道：“而男方…正是國王之手，柯林！”
弗卡斯微微一驚，思忖片刻，道：
“陛下舉辦這場婚禮，用意相當深遠…誰都知道柯林代表著陛下的意志，讓柯林迎娶康沃爾公爵的生母，無疑能讓康沃爾家族成為他的政治盟友。”
中世紀，身居高位的女貴族出于政治考量，改嫁相對常見。比如“阿基坦的埃莉諾”，這位女公爵，既是法王路易七世的王后，也是英王亨利二世的王后，后來成為英王太后、英王的生母。
葉芝眼神閃動。
這場婚禮，更是獅心王給血蛛公設下的圈套。婚禮上國王也會出席，并且防備松懈，正是刺殺的良機！
就算血蛛公知道這是圈套，也絕不會錯過，因為獅心王以身入局，同樣是她獲得石中劍的機會。
“婚禮定在決斗大會結束之后。”
葉芝暗自感慨：“這又是一場血色婚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