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投鼠忌器
此話一出，頓時驚得陶虎雙目大睜。
“這，這不可能！”
他從一個多小時前，就一直埋伏在這里，觀察接頭地點周圍的流動人員。
要知道。
就算是公安和國安的便衣，因為長期接受訓練，他們的本能舉止，也與普通人有些許的不同，比如眼神的頻繁移動、氣場與周圍休閑的環境格格不入等等。
可他卻從未發現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外國小哥嗤笑一聲，隨手指了指遠處商場外的露天咖啡區，“你看看那個短發女人的五官輪廓，是不是有點眼熟？”
聞言，陶虎趕忙拿起單筒望遠鏡。
仔細瞧上片刻，他終于發現，這個女人的外貌特征，竟有些許神似他當初跟蹤監視的那個年輕女人！
“怎么會…”
“這回相信我是來幫你的了吧？”
外國小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一副掌控全場的表情，“只有老老實實跟我走，你才能活下去！”
“你們到底是誰！”
“很快你就會知道。”
面對陶虎的再三質問，外國小哥卻是故意賣著關子。
很明顯。
對方的能量遠超自己，再加上他現在被槍挾持，如果不聽話，只有死路一條。
于是，陶虎只得點頭答應，老老實實跟在外國小哥身旁，仿佛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至于他的同伙。
對不起，我們并不熟！
“都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大王為什么還不出現，會不會是出問題了？”
“所有人注意，小王剛打完電話，面色呈現出憤怒和慌張的情緒，很可能是接頭過程發生了意外，要隨時做好他離開的準備！”
商場步行街區，高博前腳剛吐槽一句。
下一秒，曾丹便敏銳地察覺到炸雞店的孟樹榮，狀態不對。
像她們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國安。
哪怕嫌犯多放一個屁，都能分析出他上一頓吃過什么。
就像顧幾很難在他老媽面前撒謊一樣。
“一組，孔悅，卓立山，你們兩個盯緊了，小王是找到大王的關鍵，絕不能跟丟，其余各組隨時做好準備，歹徒手中可能攜帶槍支，盡量不要在商業區內人流密集的地方動手，我已經通知了城西分局，一旦行動，隨時支援我們！”
“是！”
聽到史正民下達命令，顧幾跟高博也隨之起身。
“媽的！敢耍老子！”
炸街店內，孟樹榮一拳捏扁了可樂杯。
他萬萬沒有想到，陶虎的電話竟然無法接通，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電話卡肯定是被丟了，那么就只有一種理由：
他們很可能已經被公安，甚至國安盯上了！
想到這里，孟樹榮果斷起身，準備逃離現場。
從他離開炸雞店座位，從內門進入商場的那一秒，六名國安特勤，包括顧幾和高博兩名特警，就全部行動起來，隱隱形成一張大網，將他圈在當中。
“史組長，小王往商場地下一層跑了，負一層人流量非常大，要不要跟緊一點？”
“不行，一旦被小王發現，爆發過激反抗，很容易會誤傷群眾，曾丹，你們二組隨時準備接替，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能讓小王逃出我們視線！”
“是！”
話音剛落，曾丹跟陳知漁便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聽到這一句話，顧幾微微一瞇眼，習慣性地找到商場消防疏散圖，隨手拍下一張。
見狀，高博不由問道：“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
“我懷疑，大王已經知道我們埋伏在附近，提前逃離，小王最后一通電話時間極短，應該是無法接通，所以他才會憤怒、慌亂，認為是大王耍了他，并且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經被警察盯上了。”
顧幾一邊說，一邊雙指放大，快速分析著商場的各種通道線路。
高博微微一驚，“不會吧，那你的意思是…”
“沒錯，從小王剛才行進的路線來看，他一直在負一層兜圈子，想通過TEED原則來甄別反復出現的熟悉面孔，判斷是否已經被警方跟蹤，其次，負一層屬于人口稠密區，并且連通地鐵！”
“地鐵？”
“對，穿越密集人群和使用公共交通，可以有效反制監視跟蹤。”
“可是，地鐵有安檢啊，他這時候過去不是直接自曝，更容易被抓么？”
高博微微一怔，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顧幾邊搖頭邊說道：“地鐵安檢不像火車機場，平時客流量繁忙的時候，很難做到全方位檢查，就算真的被抓到，他只要一亮武器，地鐵站會瞬間大亂，無論是國安，還是公安，都會投鼠忌器，不敢貿然實施暴力抓捕！”
經他這么一解釋，高博就明白了。
常規的安檢流程基本都差不多，一共三步：過包機、安檢門，以及手持金屬探測器。
所謂過包機，就相當于X射線機，可以通過X光成像，檢測出金屬、液體、爆炸物、毒品等物品，孟樹榮肯定不會傻到把武器放包里。
那么就會進入第二步：安檢門。
這是一種電磁感應裝置，人員穿過時，身上所攜帶的金屬、電子設備超過了預先設定的重量、數量等參數值，安檢門就會立即報警，部分更高級的安檢門，還會通過顯示屏展示造成報警的金屬所在位置。
到了第三步，便是安檢員手持金屬探測器，對身體前后進行細致掃描。
可現實地鐵安檢流程中，隨身的鑰匙、項鏈、手機、IPAD等金屬、設備過多，安檢門經常會響，面對高客流量，安檢員無法像無法像車站、機場那樣嚴格貼身摸查。
所以，孟樹榮只要在藏匿武器的位置，用手機一蓋，很大概率就能混過去。
曾經的地鐵刀具傷人事件，便是鉆了這樣一個漏洞。
退一步講，就算安檢員真的摸到了武器。
孟樹榮只要夠狠，敢直接亮出來，那么結果就是像當初東瀛行動最后那一場地鐵抓捕行動一樣。
當時的場面，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
那就是亂！
而京州地鐵的客流量是絲毫不輸給東京地鐵的。
別忘了，這里可是市中心的商業區，并且還是周末。
正如史正民始終強調，不讓他們貿然動手。
無論是國安還是公安，辦案行動，最怕危害到周圍群眾和對財產造成損失。
萬一真演變成公共場合挾持，甚至引發大規模流血事件。
從上到下。
史正民、曾丹、陳知漁、顧幾、還有他高博，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完犢子！
想到這里，高博的后背已經滲出一層冷汗。
“那，那我們得趕快把這件事上報給史組長才行！”
“找到了。”
顧幾指著消防通道中的一條路，“這里是通往地鐵口的必經之路，我們可以從這里抄近路，搶先守在這里，如果真的像我預判的那樣，那么就必須在這兒把他扣下，否則只有兩個結果：要么跟丟，要么…”
后半句，他不說，高博也明白。
于是他急忙按下隱藏式耳機，將顧幾的分析快速簡單復述了一遍。
此話一出，頓時在眾人心中引起軒然大波。
沒等史正民說話，曾丹竟然先一步開口表示支持：“我認為顧幾的判斷可能性很大，從剛才到現在，小王的確一直在跟我們反復兜圈子，如果真是為了接頭，未免也太有些敏感了，他一定起疑了！”
“地鐵站的確是個大問題，顧幾，就按你說的方案來，你們四組前往指定地點待命，一旦嫌犯選擇進地鐵，不用再等大王露面，直接拿下！”
“是！”
得到許肯后，顧幾果斷跟高博改換方向，快步趕往地鐵方向。
“就在這兒吧，這里人流相對較少，左右都有店鋪，方便為我們分開側應站位，做掩護。”
到達目標點后，顧幾選擇了商場與地鐵通道中間區域。
簡單安排幾句，兩人便分別偽裝成路人，站在了各自的指定位置。
“媽的，總感覺不太對勁。”
在負一層繞了近二十分鐘，孟樹榮越發覺得煩躁不安，右眼皮狂跳，但他偏偏還找不到什么實質性的證據。
沒辦法，他的確沒有陶虎那兩下子。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的逃跑計劃。
城西商業中心這個窩點，是他們精挑細選的位置之一：人流量大，線路四通八達，警方很難實施封鎖，而這其中最精妙的，便是地鐵站。
二話不說，孟樹榮便決定放棄繼續兜圈子，直接前往地鐵口。
“注意注意，小王正在往地鐵方向走去！”
“看來真讓顧幾說對了，他們早已經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四組、四組，打起十二分精神，小王馬上就會走到你們那邊，一組準備跟上！”
“明白！”
話音剛落，孟樹榮便出現在通往地鐵的商場走廊中。
高博下意識屏息。
而孟樹榮走著走著，心中那種不安感越發強烈。
這次，他干脆猛地回過頭，看到身后來來往往的路人中，有兩名陌生男子的打扮，似乎有些熟悉，好像…
在剛才兜圈子的時候，隱隱掃到過！！
雙方四目相對。
孟樹榮果斷回頭，下意識加快腳步朝地鐵口走去。
可沒想到。
他剛走沒兩步，便注意到斜對面右側商鋪口，高博拿著商品的右手虎口，有一層厚厚的老繭。
傻子都知道。
他已經被包圍了。
那一刻。
孟樹榮的心，沉到了谷底。
可很快，這股恐懼便轉化成了歇斯底里的憤怒。
他認為這一切都是陶虎的陰謀，是他報了警，想用自己吸引警方注意，好自己趁亂逃出京州。
“艸！陶虎，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
咬牙放下最后一句狠話，孟樹榮徹底爆發，猛地把手伸進外套內。
這一幕恰好被后方趕來的陳知漁，看在眼里，她面色驟變：
“嫌犯要拔…”
“動手！！”
史正民急忙下達命令。
電光火石間，顧幾雙腳爆蹬地面，猝然從左側猛撲而來，如蒼鷹撲兔，鷹爪一扣，直奔孟樹榮右手手腕，另一手則是五指一扣，擒其后頸！
“唔！！”
孟樹榮怎么也想不到，短短走廊竟然藏著兩名便衣。
痛哼聲中，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跟顧幾一起重重摔在瓷磚地面上，滑向旁邊的商鋪，一頭撞在貨架子上，“嘩啦”一聲，大量玩具散落在地面上，其中隱隱有一個黑色物體，從兩人身上掉下來，砸在瓷磚上，發出“咣當”的脆響！
“啊——！”
“打起來了！快跑！！”
“警察辦案！！快離開這里！”
動手那一秒，通道周圍幾間商鋪瞬間陷入混亂，而前后不明所以的路人，只是被這聲動靜，吸引得駐足觀看。
“警察！危險！所有人馬上離開！！”
“高博！槍！槍！”
曾丹大喝一聲，第一時間跑過去疏散人群。
而顧幾卻一眼看到孟樹榮身上的自制54手槍，在掙扎中掉落出來，急忙大聲呼喊高博去撿。
“他說什么？槍？”
“啊！快跑！”
此話一出，更將商鋪老板嚇得臉色慘白。
高博本想第一時間撲上去幫忙，可聽到顧幾這一嗓子，強行剎停在半路，抓向那把54。
就在他彎腰撿槍的瞬間，目光正好與孟樹榮兇厲的眼神相對。
眼見拿槍無望。
孟樹榮左手一抹，從腰間拔出一道銀光。
“顧幾小心…”
“老子他媽跟你拼了！”
看到刀光的那一秒，顧幾渾身汗毛倒豎。
生死關頭，他猛吸一大口氣，雙腿一蹬后墻，腰腹核心爆發，身子驟然一掀，猶如鱷魚翻滾，將兩人體位在半空一轉。
孟樹榮那一刀在半空劃過，“噗呲”，死死扎在了旁邊的玩具上！
下一秒，顧幾身子旋轉，雙腿分開，一腳死命壓在孟樹榮左臂，另一只腳，拼命踹向持刀手腕，口中暴呵：“警察！放下！我讓你放下！！”
“警察！放下武器！！”
高博抓起槍，怒吼著急撲上去，一把按住了孟樹榮的左手，后者拼命反抗，一雙眼珠子恨不得活吞了兩人。
“你們他媽的放開老子…啊——！”
“再叫？！給我老實趴下！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