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先救人

　　只見公寓樓樓上的某家窗臺上，赫然坐著一名年輕女性。

　　丁嵐看到這一幕后，也忍不住童孔一縮，嚇得渾身一寒，“這個女生該不會是要…”

　　“各位，我是警察，你們誰知道她發生了什么！”

　　顧幾沒有去接她的話茬兒，而是直接從兜里亮出警官證，問向周圍正在駐足觀看的路人。

　　聽到“警察”二字，好奇心立刻驅使著大家圍上來。

　　你一言，我一語。

　　“也就七八分鐘前，我就注意到樓上有個女的坐在窗臺那里，雙腿露在窗外，哎幼喂，嚇死個人嘞…”

　　“我知道！警察小哥，我知道！”

　　沒等那位大媽說完，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就搶話道：“我剛才聽到她喊什么‘渣男’，肯定是被男人傷透了心，才準備要自殺！”

　　“哎幼幼，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

　　“現場有沒有負責人？報警了么？消防隊和120什么時候趕來，通知目標家屬了么？”

　　確認了樓上女性確實有輕生傾向后，顧幾便沒有繼續再跟這些路人扯皮，而是大聲呼喊，尋找公寓的負責人。

　　“我，我就是，顧警官，我是這棟公寓的物業管家。”

　　這時候，一名穿著黑色西裝，梳著油頭的年輕男子急匆匆跑過來。

　　“我們在發現問題后，第一時間就報了警，也打了消防隊的電話，不過消防隊說路上堵車，可能需要20分鐘左右的時間，為了阻止意外發生，我們物業經理帶著兩名保安，已經上樓入戶進行勸說了，至于120和家屬，我們…”

　　“丁嵐，馬上打120，說現場發現企圖跳樓輕生者！”

　　“哦，好！”

　　丁嵐原本還在旁邊認真聽著顧幾問話，忽然聽到他叫自己，立刻反應過來，急忙掏出手機。

　　“20分鐘…”

　　顧幾微微挑眉。

　　現在是周五傍晚，正是下班高峰期，這里又是市中心繁華區域，堵車也是正常。

　　他再次看了一眼樓上的目標。

　　恰好這時候不知道那個女人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向后大喊一聲“滾”，嚇得樓底下的路人們一大跳。

　　眼看著周圍聚集看戲的路人越來越多，不少人都拿起手機拍攝。

　　這樣繼續拖下去，難免會對目標造成進一步的刺激，反而會加大意外的發生。

　　“二、四、八、十四…消控室現在有人么？”

　　顧幾雙目快速瀏覽樓層位置。

　　一句詢問，倒是把這名公寓物業管家給整懵了，“消控室？”

　　“就是消防控制室，公寓樓屬于公共場所，不可能沒有消控室，一般都設置在建筑首層或地下一層，與安全出口聯通。”

　　顧幾見管家一臉呆滯，心知這人多半是個半吊子，便快速解釋了一遍。

　　“哦，我好像想起來了，消控室有人，在地下室一層，跟停車場在一起，顧警官，您問這個是要…”

　　“現場情況緊急，目標隨時都可能有危險，給我聯系你們物業經理，我準備先想辦法救人，馬上讓消控室取消防安全繩過來，另外，驅散一下公寓圍觀人員，這下面很危險，不要讓人靠近。”

　　顧幾雙目四顧，“最好多找一些樹枝和厚棉被等蓬松柔軟的東西，堆積在這里，以防萬一。”

　　“好好好，我馬上安排。”

　　物業主管一口答應下來，旋即拿起對講機，按他的要求下達命令，最終將對講機遞過來，“顧警官，我們孫經理。”

　　“孫經理是么？樓上目標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顧警官，這個女人現在情緒非常激動，無論我怎么勸她，她始終都不下來，更別說讓我們靠近了，只要保安一邁步，她就回頭喊，我們也不敢逼得太狠，所以…”

　　對講機中，物業經理的聲音聽起來唉聲嘆氣的，可見他的確已經沒轍了。

　　“我聽說她是因為感情受刺激，你們有沒有嘗試聯系她的家人或者男朋友？”

　　“關鍵是我們也不了解她的家庭社交情況啊…”

　　“快看！警察來了！”

　　就在顧幾正聽著物業經理說話的過程中，周圍圍觀的人群驀然有人開始呼喊，他尋聲望去，便見到一輛白色警車停靠在路邊。

　　車門打開，下來三名公安民警。

　　其中領頭的一位三四十歲，體壯如熊，看樣子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后面則跟著兩名年輕干警。

　　“你好，樓鼓區分局正陽街派出所警察王宏偉，哪位是報桉人陳先生？”熊壯老警察一邊亮出警官證，一邊抬頭觀察樓上目標情況。

　　“我是！”

　　物業主管急忙跑過來。

　　可還沒等他繼續開口，顧幾就走上前，再次亮出自己的證件，“市局龍虎突擊隊特警顧幾，我已經基本了解過現場的情況…”

　　說著，他便組織語言，用最簡短的話語，將現場情況復述了一遍，同時還表明了自己救人的想法，建議王宏偉盡快聯系目標家屬和男朋友，利用親情和愛情，來想辦法拖延時間。

　　“顧幾？竟然是他，他怎么這么快就進龍虎突擊隊了…”

　　“你認識他？”

　　就在顧幾跟王宏偉交流現場情況的過程中，身后的兩名年輕警察忽然開始私下小聲議論起來。

　　一名高個子的警察開口道：“你剛從外地調過來，自然不知道，顧幾是我們寧州警院的畢業生，跟我是一屆的，他在畢業典禮演習上就表現的非常出色，后面進入特警隊后，又參與過特大毒犯抓捕行動，上過公安表彰大會，得過集體二等功和個人三等功，算是我們這屆警員的精英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跟咱們倆一樣，都是見習警察么…”

　　另一名剃著個寸頭，皮膚白皙，看起來有些娃娃臉的警察不由瞪起眼珠子，滿臉驚訝。

　　身為警察，哪個不想破獲大桉要桉。

　　可見習警察不能單獨執行任務，都需要跟著師傅一起出外勤，而且前期基本接到的都是危險性比較低的桉子，沒想到人家都已經參與大桉行動，立功拿獎了。

　　“對啊，可人家就是厲害。”

　　說著說著，高個子又偷偷看了一眼顧幾，自表彰大會一別，沒想到他變化這么大，跟他們所長交流，竟然完全不露怯，“最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能加入龍虎突擊隊，那可是我們吳省最強的精英特警隊，金字塔拔尖一樣的存在，就相當于你老家的閃電突擊隊！”

　　“等于閃電突擊隊？他，他真這么厲害？”

　　聽到這句話，娃娃臉警察嘴巴都快張成了一個“o”字。

　　閃電突擊隊是他老家俞州反恐總隊的王牌力量，裝備可都是目前最先進的作戰車輛和武器，能夠應對叢林大規模攻擊、城市繁華地區突擊、反劫機、水下潛戰等，堪稱警察中的特種部隊。

　　一旁，物業主管跟丁嵐自然也聽到了兩人的交流。

　　說實話，物業主管一開始見到顧幾，并沒有把對方太當回事兒，主要是顧幾的長相實在太年輕，可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厲害，簡直就相當于影視小說中的兵王主角了。

　　丁嵐偷偷看了一眼顧幾。

　　眼中的崇拜頓時變得更加濃烈，也想不到，當初那個一門心思只會訓練，打游戲的警院小學弟，如今竟然變成了人們口中的精英特警。

　　“顧警官，你打算如何救人？”了解完情況，王宏偉直接開口問道。

　　“安全繩來了！”

　　這時候，一名穿著物業工服的工作人員，扛著一捆白紅相間的消防安全繩急匆匆跑過來，擦著額頭的汗液。

　　顧幾接過繩子，“正面救人可能性太低，我打算從樓頂索降救人。”

　　“這，這未免也太危險了吧…”娃娃臉警察忍不住開口勸阻道。

　　“我們隊里最近一直在訓練索降，專業方面，無需擔心，絕對不會出問題，但我可能需要一個人配合我。”

　　顧幾沒有管娃娃臉民警，而是一直看著王宏偉。

　　因為從警銜就可以看出，這里面說話真正好使的，是這名所長。

　　王宏偉瞇了瞇眼，上下打量著顧幾，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也是從刑偵大隊調動過來的，自然看出顧幾的身子骨，和眼底的那股氣勢，絕對是個練家子。

　　“這樣，顧警官，我們分兩頭行動，我帶人入戶勸阻目標，看看能否找到機會直接屋內救人，嚴宇！”

　　“到，王所，什么安排？”

　　“你跟顧警官一起上樓到頂層，采取索降營救的方式，注意，一定要等我消息，我說讓你們動手，你們再動手，明白么？”

　　“啊？王所，真要這么干啊，不等消防隊…”

　　“哎呀，人家可是龍虎突擊隊的特警，還用你瞎操心！”一旁另一名年輕警察趕忙伸手拽了一下嚴宇，呵斥了一嘴。

　　嚴宇撓撓頭，臉頰微紅，有些不太好意思。

　　于是，顧幾轉身將外語書本交給丁嵐，“一會兒120到場后可能會聯系你，你只要如實把現場的情況說出來就好。”

　　“好。”丁嵐接過袋子，突然用力抓住他的手，“千萬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撂下句話，顧幾就抽出手，跟王宏偉他們一起進入公寓樓。

　　在讓物業主管刷完電梯樓層后，王宏偉帶著另一名高個子警察前往目標樓層，而顧幾跟嚴宇則繼續向上。

　　到達頂樓。

　　他沿著走廊快步找到消防樓梯，又繼續走了半截旋轉樓梯，就摸到了天臺安全門，用主管給的鑰匙一開，刺眼的亮光穿進來，他們就到達公寓樓天臺了。

　　速度之快，讓嚴宇誤以為顧幾是不是曾經來過。

　　天臺上什么都沒有，只有兩棟巨大的中央空調外機，地面是黑色的防水涂料。

　　這棟公寓樓一共16層，而目標則處在14層。

　　嚴宇來到天臺邊緣。

　　從頂部向下看，恰好能看到輕生女人露在窗外的那雙白腿，以及樓底下密密麻麻，站著圍觀的路人。

　　好在物業主管按照顧幾的要求，正在疏散人群，并安排人員開始在目標下方的石板地面上鋪設柔軟的緩沖物。

　　望著樓底下如螞蟻一樣的人群和車輛，再加上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以及空調外機“嗡嗡嗡”低沉的轟鳴聲，嚴宇一時竟莫名有些緊張，腦袋也有些發暈。

　　另一邊，顧幾則早已選好了位置。

　　將安全繩索固定在了空調外機的鋼筋架子上，一路延伸至天臺邊。

　　他把安全腰帶纏在身上，用鎖扣固定，然后將繩子交給了嚴宇，“聽著，由于繩索直接甩下去容易被目標發現，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拉著這兩根繩子，右手這根是安全主繩，你不要動，左手的這根，當我伸手下拍時，你每次就放10厘米左右，記住了么？”

　　“記，記住了，那我需要用力么？”嚴宇接過繩子，有些緊張。

　　“不需要，你放松就好，我用的雙繩安全結構，就算意大利半扣出了意外，安全繩也能把我拽住，放心吧。”

　　說著，顧幾就來到了天臺邊緣，雙手抓著繩索，雙腳探到了墻外。

　　這一幕，直接嚇了嚴宇一跳，下意識就拽緊了雙手的安全繩，可當他看到顧幾伸手的動作時，頓時安心了不少，急忙反應過來，開始松動左手的繩子。

　　“快看！樓頂上好像有人掛著！”

　　“還真是！快！拍下來！”

　　“這個人是誰啊？警察么？”

　　“是剛才那個問話的小伙子，我聽他跟派出所警察交流，好像是什么特警！”

　　“哎幼！特警可厲害啊！”

　　聽到周圍人群討論，正在幫助物業主管搬運棉被的丁嵐，忍不住駐足停下，抬頭看著天臺方向，果真注意到一個黑影。

　　頓時蹙緊眉頭，心底越發擔心。

　　而顧幾則一步一步，緩緩松動鎖扣，從16樓一直下降至15樓的窗臺。

　　此時，他能很清楚地從褲襠下的縫隙，看到位于身下的14樓目標，兩條腿裸露在外，一只手抓著窗框，一只手扒在屁股旁，始終回頭跟屋內的人爭吵。

　　這就要歸功于王宏偉豐富的處理經驗，和交談能力。

　　不停把目標的注意力吸引至屋內。

　　但這也造成另一個因素：就是王宏偉他們一直找不到機會從屋內進行營救。

　　顧幾再次將鎖扣距離下降了10厘米，雙腿與墻面呈60度，這已經是不被目標發現的極限了。

　　屋內的談話聲，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顧幾只能壓低呼吸，集中注意力，“吸…呼…”

　　就這樣僵持了近一分鐘。

　　直至樓頂天臺的嚴宇發來“ok”的手勢，示意可以動手。

　　他也傳遞出手勢。

　　在嚴宇下放繩索的過程中，顧幾屏氣凝神，大腿下壓，核心收緊，肌肉瘋狂蓄力蠕動，最后雙腳突然勐地一蹬墻面。

　　身軀飛入半空，嘩嘩嘩，鎖扣持續向下滑動摩擦。

　　目標女人似乎也通過聲音，以及王宏偉等人驚急的眼神，判斷出窗外有情況。

　　可當她回頭的瞬間。

　　沒想黑影已至14樓窗口。

　　彭，顧幾一腳踹至女人腰腹處，巨大的力道，直接將人從窗臺撞進了屋內！

　　“啊——！”

　　“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