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有飛機!!”
混亂中,有的村民們指著遠處傳來的直升機螺旋槳聲,拼命喊著,這里距離直升機降落的位置本來就不遠,也就三公里左右的距離,開玩笑的說,也就是一推油門桿的事兒。
可村民們本就受米德納布爾專區警察的蠱惑,如今看到直升機飛過來,都以為是軍方準備要下死手,一個個變得更加癲狂,手中的棍棒、鋤頭吃滿力氣兇狠猛砸,盡數打在防暴盾牌上。
很快就有警察吃不消,一不小心被棍子打中了大腿,栽倒在地上。
防暴部隊集結的警力本身就不夠,如今有了缺口,隊形瞬間就被后方沖上來的村民們沖散,仿佛洪水沖破大壩潰堤一樣,足足有上百名村民從后方包抄偷襲,防爆警察也沒有三頭六臂,一下子就被幾名暴民砸倒在地上。
似乎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憤怒和怨恨。
即使倒地,他們也沒有放棄攻擊,仍舊掄起棍棒,砸向警察的身體,有人急忙用盾牌勉強護住身體,閉眼聽著咚咚咚的恐怖撞擊聲,有人卻躲閃不及,被一棍棍敲在皮肉骨頭上,發出慘烈的痛嘶。
“倒下的人護住頭面要害!護住要害!!”
眼見場面徹底失控,就連防爆部隊的大隊長都被砸倒在地,顧幾急忙拿起擴音器大喊,“剩余所有防暴部隊警察!前方5米處,以一班為準,鄰兵間隔30厘米,成內外環形隊形,集結保護倒地傷員!快!!”
剩余一些孤軍奮斗的防暴警察正苦苦支撐著,突然聽到命令,也不管是誰下達的,死馬當作活馬醫,立刻成圓形集結,盾牌向外,慢慢朝著被打倒在地的警察同事靠近。
而不少村民見一時半會兒插不上手,便將目標轉移到了躲在皮卡、沖鋒車后的顧幾等人身上。
剎那間,突見一道黑衣人影朝著他沖過來,一記鋤頭打來,烈風陣陣。
顧幾眼底閃過一抹煞氣,額角青筋暴跳,前腳點地,身子側閃,瞬間避開鋤頭,而后扭腰橫身一過,右臂伴隨著蓄氣提力肌肉扎結,如一條掙動的巨蟒,推送著拳頭,狠狠砸向黑影下頜。
一拳命中,巨大的爆發力從下頜三叉神經灌入小腦,黑影頓時失去平衡,噗通一聲,倒在了積水當中。
“維迪!小心!”
這時,身后傳來法緹瑪的驚呼,顧幾剛解決一個暴民,沒想到身后又有一道身材健碩的人影撲上來,“山豬,給我趴下!!”
黑影大吼一聲,掄起手中的警棍就砸下來,竟然是米德納布爾專區的警察!
顧幾不假思索,CQC近身格斗技巧猶如本能,靈活地躲開警棍,左手卻如狩獵的毒蛇,一把纏在了黑衣男掄動警棍的手臂上。
腕肘鎖!
顧幾直接跨步轉到男子身后,雙手扣住腕關節,使出了一記警用擒拿!
“該死的山豬!你敢襲警!!”
專區警察吃痛一聲,警棍掉在了水中,雙目大驚,拼著關節巨痛,硬脫開了關節鎖,反身就要掏槍。
這他媽是要下死手!
危急關頭,顧幾眼中的戾氣不加掩飾的濃郁起來,迅速探手,掐住對方持槍左手,核心肌肉全部爆發,右膝蓄力一提,直接頂在了男子的后腰。
后腰有腎臟,他近乎常人1.5倍的肌肉力量爆透進去,令黑警咬牙后退,槍也跟著脫手。
這一退,顧幾直接跟上,刺拳、擺拳、刺拳,刺拳,四下連擊,拳拳到肉,砸在黑警的頭部,發出噼里啪啦的悶響。
另一邊,村民們開始包向特種邊境部隊,朝著士兵撲了上去。
“打死這幫走狗!”
“保護大壩!”
“大家一起上!!把他們的東西都砸了,讓他們炸不了!”
面對村民們的襲擊,士兵可不會像警察和顧幾這般手下留情,馬洛直接舉起槍托,猛地懟在一名沖上來的暴民臉上,巨大的力道,讓后者門牙瞬間斷裂,鮮血直流。
“A、B組全員聽令!務必保護爆破設備和炸藥!”
說著,馬洛便舉起槍口,“噠噠”兩槍朝著天空點射,鳴槍示警,“我再警告最后一次!任何膽敢靠近破壞軍方設備物資者,當場擊斃!!”
火光劃破夜空,槍聲回蕩山澗。
鳴槍示警還非常具有威懾力的,一下子就將準備撲上來的那些村民嚇在了原地,不敢再進一步。
而顧幾這邊解決掉黑警,急忙從積水中撿起警棍和手槍。
“維迪,你沒事吧?”
法緹瑪慌張地從車后跑過來。
“沒事。”顧幾隨口回了一句,快速檢視起手中的槍械,這是一把貝雷塔92半自動手槍,看來米德納布爾專區政府還是很有錢的,一般的印度警局可配不起這么好的槍械,都是優先供應給軍隊,“你馬上再給總管專區政府打一遍電話,催促支援部隊盡快趕來,另外再叫一支醫療急救隊,現場有人受傷!”
此刻,因為馬洛開槍的緣故,對面米德納布爾專區的那些警察紛紛掏出了腰間的手槍,而西裝革履的官員們則躲在后面。
顧幾注意到那個大腹便便的死胖子一直在暗中盯著自己。
看來剛才那兩個過來打自己的暴民和黑警,就是他派來針對自己的,否則一般人哪里可能想著對中央調任的救災專員下死手。
“他們開槍了!他們開槍了!這是要滅口啊!”
“大家不要怕!我就不信他們真的敢開槍殺我們!一起上!”
“我打開手機了!只要他們敢開槍殺人,我就把視頻發到媒體上!濕婆神是不會原諒他們的!印度的子民也不會原諒他們!”
“上!趕走這群山豬!”
眼看著村民們被特種邊境部隊一排排AK203的槍口唬住,幾名穿著不錯的中年印度大叔,以及政府官員,一前一后分批大喊,煽動著人群!
顧幾終于是看明白了。
這些愚昧的村民就是受一小撥人蠱惑,而這一小撮人,應該就是東、西米德納布爾縣最大的幾個地主,也是大壩炸毀計劃中主要利益受損方,這些地主不但掌握著手底下的工人和仆從,也就是掌握著選票,還擁有大量資金。
所以政府官員才會拼盡全力去滿足他們的要求,為的就是拿到明年邦政府公開競選的資金以及民意支持。
可是,就在村民們準備第二波沖上來的時候。
刺眼的白色聚光燈從遠處撕裂夜空,一掃而過,逼得村民們只能用手掩著,是那兩架米17與米171直升機。
在斯瓦拉杰的指揮下,直升機頂著大雨,開始朝著地主、警察政府官員所在的區域下降。
噠噠噠噠…
震耳欲聾的直升機螺旋槳震動,發出嗚嗚的怒吼,黑沉沉的就像要崩塌下來,最重要的是它攜卷的螺旋狂風,強橫的風浪壓在地面上飛速盤旋,左躲右閃的雨水,凄厲地呼嘯著,攪得所有人驚惶不安,蹲在地上,生怕直升機一不小心發射導彈。
趁此機會,顧幾趕忙快步跑到沖鋒車上。
“馬洛,伱們負責保護好炸藥!防爆部隊,來幾個人跟我把車開過來,拼成一列!”
“放心!”
馬洛心領神會,防暴警察也明白他的意思,當即趕過來四五個人,趁著村民們被直升機的風浪壓制,一起扭動發動機,將車輛橫著排開,隔在了村民與顧幾這一方的中央。
直到此時,剩余的警察才有機會將傷員拉起來,運送到后方,檢查傷勢。
“嘶…啊!”
“別動!別動,我的腿好像斷了!”
“羅伊夫,你怎了!醒醒!快醒醒!”
顧幾跳下車,聽著防爆警察們焦急的呼喊,在看到他們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以及散落一地的棍棒、防暴盾牌、破爛的衣衫,他心頭的憤怒愈演愈烈,幾乎處于爆發的邊緣,恨不得一聲令下,帶著特種邊境部隊沖上去。
可他不能這么做。
“顧幾,你一定要冷靜…”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
這時候以暴制暴,非但不會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徹底激化雙方的矛盾,而且一旦過程中有平民傷亡,被媒體傳出去,那么接下來西孟加拉邦的民眾將再也不會相信中央內閣以及軍方,他就等于失去了好不容易積攢的指揮權以及公信力。
想到這點,趁著第二輪沖突還未發生前,他再次舉起擴音器。
“請大家看一看彼此受傷的同胞,難道這真的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么?再看一看所謂關心你們的專區政府官員,在沖突發生的時候,他們有幾個人沖在最前面,替你們出頭?”
“你們千萬不要被一些既得利益者蠱惑,大壩爆破計劃勢在必行,因為這代表的不僅僅是幾塊耕地,而是幾千萬人的性命,況且壩體被毀也只是暫時的,等這一輪熱帶風暴結束,中央內閣一定會在四個月內盡快把大壩修好,并承諾給予受損居民、農戶一定的補償!”
經過他這么突如其來的一嗓子。
處在直升機壓制混亂中的村民們開始陸續回頭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些警察和政府官員,果真如顧幾描述的那樣,現在全都安然無恙地躲在后面。
可沒想到,那名大腹便便的政府官員卻理直氣壯的喊著:
“千萬別聽他胡說!你們看那兩個被他們抬走的人,一位是跟你們并肩作戰,守護家園的青年,一位就是我們米德納布爾專區警察,現在都被他們打得頭破血流!”
“對!這幫人只會動嘴皮子!什么補償,就中央內閣政府每月那3000盧比,根本不夠彌補我們的損失!”
“他們根本就沒有誠意!”
法緹瑪聽到中間的對話,突然眉頭一挑,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維迪!補償怎么只有兩千盧比,咱們下午設定的計劃中,不是規定財稅給予受損居民單人每月5000盧比的補償么,為什么少這么多?”
“少了四成?你馬上聯系財稅…不!將事情上報給阿努拉格部長,讓他直接聯系總理!”
聞言,顧幾瞇了瞇眼,立刻明白,他們之前制定的計劃一定是被人修改,暗中貪污了。
因為下午在總理辦公室時,迪特親自說計劃還要經過財稅、內閣秘書處做最后的細節修改,這其中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動手腳。
難怪這幫米德納布爾村民要死要活都不肯同意,原來是在“錢”上出了問題。
東、西米德納布爾縣一共有四百萬人口,其中受法拉卡大壩爆破波及的人數至少有八十多萬,這么算下來,每人少2000,總共就是16億盧比,1.3億夏國幣!
“媽的,千算萬算,沒想到最后坑我的竟然是自己方面的人!”
顧幾心里暗罵兩句,不過印度貪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勸阻道:“大家聽我說!我們原定的賑災補償是每人每月5000盧比,但我不知道為什么下發到你們手上的數字會改變,我已經派人聯系總理,請大家一定放心,內閣政府決不會損害大家該得的利益!”
“5000盧比…”
“這個價錢好像還行啊?”
“這樣一來,我家五口人,一共能多出1萬盧比的收入!”
說到底,錢的吸引力還是非常大的,一聽收入翻倍,村民們就沒了繼續爭斗下去的心思,恰逢這時候,又一波沖鋒警車趕了上來,是他之前請求總管專區首席秘書派來的第一應急隊增援。
眼看著又增加了五六十名防暴警察,村民們徹底沒了對抗的念頭,一個接一個放下了手中的棍棒。
這一下,輪到那些地主和政府官員傻眼了。
3000盧比或是5000盧比,對于他們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因為他們依靠的是大面積的耕地,而不是人頭,可偏偏內閣政府的政策對于耕地面積的補助很少。
“你們在干什么!難道真的相信他會加錢?”
“首席專員,防爆警察越來越多,我們根本對付不了他們!”
“是啊,那個叫維迪的官員好像還不錯,說話挺真誠的,我們可以和他們談判!”
事到如今,已經有不少村民清醒過來。
就在法緹瑪以為事情出現轉機后,一名年老的村民代表忽然站出來,開口道:“5000盧比的補償我們同意,但在看到內閣白紙黑字的承諾前,我們是不會讓你們先炸掉大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