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反正與投名狀
有鳳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道。
“靖海侯此言有理。”
“福州城內尚有萬余國族，我等絕不能叫這些國族落到唐賊手上！”
“為了這些國族，我等即便背一背罵名也無妨！”
語罷，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咬牙說道。
“傳令給城內八旗，讓他們都準備一下，立即動身撤離福州！”
“我們北上，去浙江…”
施德露和恩銘聞言，兩人齊齊應喳。
然后，便各自下去安排撤退的事情。
很快，福州城內的八旗和駐軍便都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在八旗準備撤退的同時，整個福州城內迅速亂做一團，兵丁民眾于恐慌之中四處亂竄。
隨處可見腳步匆匆的民眾，以及趁火打劫想要發一筆橫財的兵丁。
混亂之中，不少八旗遭了毒手，被亂兵搶掠一空。
如果是平常時候，八旗高高在上，那些綠營兵丁自是不敢招惹。
但現在都這種情況了，沒人會在意這些。
就踏馬搶你了，怎么著？
報官？
你報去呀！
大唐都要打過來了，等大唐打過來，老子馬上投大唐去，還在乎你報官？
你大清的官能管的了我大唐的兵？
有鳳穿了一身棉甲，牽馬從福州將軍府內走出。
在他身邊，帶著一眾親兵和家眷。
在和施德露靖海侯府的人匯合之后，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向著福州城門的方向行去。
在他們身后，則是黑壓壓一片的八旗子弟。
這些八旗子弟或牽著馬，或趕著車，亦步亦趨的跟隨著撤離的隊伍。
哐當一聲，一輛馬車碾到路邊的石頭發生側翻。
馬車上幾口箱子摔在地上，箱子內裝著的金銀珠寶散落了一地，不出意外的引發了哄搶。
整個撤退隊伍都亂做一團！
但是，在唐軍所帶來的巨大壓力下，福州八旗撤退的隊伍亂歸亂，可混亂之中大方向卻還是在向著福州北門府方向而去。
“快！再快一些！”
“不要拖沓，瑯岐嶼已丟，唐賊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殺至福州。”
“大家都再快一點！”
很快，有鳳便帶著隊伍來到了福州北門。
但他才剛出城門，遠處便奔來一匹快馬。
“報！”
“江蘇，江西急報！”
“我要面見將軍大人！”
一匹報信的快馬一路向著福州城的方向飛馳而來。
很快，其便一路飛馳到了有鳳面前。
然后，噗通一聲跪下，將手中的軍報呈遞給有鳳，然后開口匯報道。
“啟稟將軍大人，江西，江蘇方向傳來急報，唐賊進犯。”
“江西方面的吉安，贛州，建昌，江蘇方向的常州，蘇州相繼淪陷。”
“江西危急，江蘇危急！”
有鳳聞言，臉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滯。
唐軍同時向江西和江蘇發起攻勢，再聯想一下如今福建所面臨的局勢。
他如何還能意識不到，唐軍這是對長江以南的大清勢力發起總攻了？
按照當前的局勢，福州馬上要丟。
估計，江西和江蘇方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但，江西，江蘇，福建都丟了，那浙江只怕也難以幸免。
如此一來，大清在南方的統治，豈不是要崩盤嗎？！
“這…這該如何是好？！”
“這該如何是好？！”
有鳳不禁有些慌了神，整個人看起來都很迷茫。
一旁的恩銘見此，開口提議道。
“將軍大人，唐賊發起總攻，南方局勢大壞，如今，整個南方，唯一算得上安泰的，只有浙江一地。”
“我等當速往浙江，與杭州方面的大軍匯合，以待朝廷援兵。”
恩銘的意思很明確，當潤則潤。
再不潤，就潤不掉了！
施德露也是開口附和。
“是啊將軍大人，速往浙江吧！”
有鳳聞言，也是當機立斷點頭。
“好，傳令各部加快速度，向浙江方向行軍。”
語罷，他還回頭看了一眼福州城，有些戀戀不舍。
但有鳳才剛回頭，便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
福州北門的城門閘一下子落了下來，沉重的城門閘落地，揚起一片煙塵。
正好砸中了幾名在城門閘下站著的八旗子弟，骨肉成泥。
露在外邊的胳膊腿連著抽搐了幾下，隨后便沒了聲息。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騷亂，正在出城的八旗隊伍給一刀兩斷。
不，不應該是一刀兩斷！
而是就著脖子一刀砍了下來。
除去帶頭出城的有鳳等人外，剩下的福州八旗幾乎全部都被堵在了城內。
但很快有鳳便反應了過來，沖著城頭上的守軍喊話。
“誰讓你們放城門閘的？爾等意欲何為？”
“爾等好大的膽子，尋死不成？！”
有鳳的聲音可謂歇斯底里。
但潛藏在憤怒之下的，其實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面對著忽如其來的變故，有鳳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有鳳的話音落下，福建提督陳兆安出現在了福州北門的城頭。
陳兆安站在城墻上，對著城下的有鳳拱了拱手，然后說道。
“之所以放城門閘，是本提督下的命令！”
有鳳深吸一口氣，開口喝問。
“陳兆安，你意欲何為？造反不成？”
陳兆安笑笑說道。
“呵呵，本提督并非造反，而是要帶著弟兄們棄暗投明。”
“如今之南方局勢，滿清大廈將傾，我等漢人，豈會為爾等韃子陪葬？”
“今日，本提督便要率部反正，重歸我漢家治下。”
“但是，本提督也非那種冷酷無情之人。”
“有鳳，看在以往你我曾一起共事的份上，本提督給你一條生路，滾吧！”
“在本提督改變主意之前，立刻離開福州！”
陳兆安的話說的大義凜然。
但是，說話歸說話，實際上他之所以要放有鳳出城，并非因為往日的交情。
而是，如果讓有鳳和城內的八旗待在一起，讓八旗有組織有統一的指揮，陳兆安并沒有把握可以殲滅城內的八旗。
所以，他才會選擇放有鳳出城，但卻只放他出城，將福州八旗都給堵在福州城內。
在陳兆安看來，雖然自己手底下的綠營并非什么精銳，但對付那些沒了主將指揮的八旗，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
而這些福州八旗，就是他陳兆安投靠大唐的投名狀！
有鳳聞言，一張略顯白凈的臉被氣的通紅。
“賊子！好賊子！”
“我大清對爾恩重如山，爾卻如此背叛我大清，陳兆安，你能對得起我大清歷代先皇對你的看重嗎？”
“本將軍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陳兆安聞言，卻是依舊面無表情。
眼見陳兆安不為所動，有鳳的聲音有些哀求的說道。
“陳…陳提督，放城內的國族出城如何？”
“你若要投賊，以福州迎降便是，一座福州城，足夠換你榮華富貴。”
“你…你何必要與福州的國族為難？”
陳兆安聞言，卻是面無表情的搖頭。
如果他放走福州八旗，僅以福州歸降大唐，那大唐那邊雖肯定不會虧待他，但估計也很難重用他。
因為，你陳兆安既然要歸降，那為何要放福州八旗出逃？
如此一來，不得不讓人懷疑你歸降是否是真心。
而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陳兆安可還想著投靠大唐之后，將來再建功立業呢。
可不想因為這一么點小事，而被打上不可信任的標簽。
所以，陳兆安也只能是對福州城內的八旗說一聲對不起了！
甚至，如果不是把有鳳也留在城內，會讓八旗有組織有指揮，增加他歸降大唐的風險，陳兆安甚至連有鳳都不想放出城去。
深吸一口氣，陳兆安從一旁的親兵手中拿過一支火槍，瞄準城外的有鳳舉槍就射。
啪的一聲槍響，子彈擦著有鳳胯下的戰馬掠過。
戰馬受驚，發出一陣唏律律的嘶鳴，徑直馱著有鳳向遠處逃去…
見此一幕，陳兆安轉頭對自己身邊的親兵們說道。
“傳令下去，全軍出擊，絞殺福州城內之八旗。”
“告訴弟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我等歸降大唐之后能否獲得榮華富貴，就看今日的了！”
唐軍成功攻克瑯岐嶼之后，并沒有停下休整。
除去派遣少量部隊接收戰俘之后，主力則是繼續沿著閩江，向福州城的方向推進。
唐軍艦隊來到長樂城外，炮口剛抬，長樂縣內便升起了白旗。
縣令帶著縣內士紳，以及一堆酒肉物資出城準備犒軍。
唐軍又分派了小股兵馬接收長樂縣城，主力則是繼續向福州推進。
很快，唐軍艦隊便來到了福州城外。
此時的福州城門大開，陳兆安帶著一眾綠營軍將在福州城外恭敬站立，等候著唐軍前來接收戰果。
吳全美帶隊下了船，邁步向福州城門的方向走來。
陳兆安見此，急忙上前幾步下拜道。
“罪將福建提督陳兆安，幡然醒悟，率部反正，欲獻福州堅城與福州八旗八千四百人歸降大唐。”
“還望將軍納之！”
吳全美見此，沒真的讓陳兆安拜下去，而是連忙上前攙扶。
“提督快快請起…”
就在吳全美攙扶陳兆安的時候，他忽的發覺自己的手上一沉，出現了一只錢袋。
陳兆安正沖他意味深長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