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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上香

  萬和寺內,人頭攢動。

  由于短時間內人員太過密集,張家一行怎么都擠不進去。

  張延齡絲毫也不著急,畢竟他不信神鬼之說,更多的是帶老父親來,讓他實地看一下,讓老父親明白為什么要做接下來的一件大事。

  終于等人流稍微疏解了些,父子倆得以進到寺中,張巒看著偌大的佛寺正殿,不由發出感慨:“看看人家這大雄寶殿,真是雄偉氣派。那佛身,不會真是金子鑄就的吧?”

  張延齡道:“怎么可能呢?這么大的佛像,得占用多少金子?不過就是外面鍍了一層金身而已。再說了,真是純金打造,不遭賊惦記嗎?”

  “你小子,腦子里怎么想的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佛身的金子,也有人敢惦記?怕不是要遭天譴吧?”

  張巒說著,趕緊過去拿香,準備燒香拜佛。

  卻被發香的人告知,一炷香要四十文錢。

  “多少?”

  張巒差點兒想打人。

  對面并不是佛寺的人,看上去很斯文秀氣的一個年輕人,笑著道:“這位爺,一看您就滿身貴氣,這香上得值啊…要不您看這樣如何,我給您粗香,能燒上一個時辰那種。給別人我都是送細的,誰讓您看上去與佛有緣呢?”

  “是嗎?”

  張巒瞬間又和顏悅色。

  可當他準備掏錢時,瞬間又覺得四十文錢的價格買柱香實在太坑人了,換作尋常家庭,都夠三四天的開支了,不由拉了兒子一把,到了一邊后努了努下巴,吩咐道:“你去那邊問問多少錢一根香。”

  張延齡笑道:“爹,沿途行來,您還看不出來嗎?這些賣香的都是佛寺找來的人,您以為平常人能來此地賣?這群賣香的都有一定背景,外面那些商販根本就進不來,這也是人家佛寺香火錢的一種。”

  正說著話,已有人抱著功德箱過來,向張巒募捐修佛寺。

  張巒隨便掏了幾文錢丟到功德箱里,再看那賣香之人,正在用幾乎相同的話術跟前去打聽價格的人周旋。

  張巒罵罵咧咧:“都是一群奸商…嘿,你小子也是,非要揭穿,有啥意思?還說我與佛有緣呢,我看我跟佛根本就毫無瓜葛…哎呀,呸呸呸,佛寺里說這個干嘛?我這是被你這小子氣糊涂了。”

  “爹,您罵奸商就罵,為啥扯上我?我又沒招惹您。”

  張延齡聳聳肩。

  意思是你燒香為的是討好你老婆,關我屁事啊。

  你愛買不買。

  張巒苦著臉道:“本來好端端來上香,你非要把什么事都給揭穿,你讓我當個糊涂人,稀里糊涂把香上了,不好嗎?”

  “切。”

  張延齡不屑地道,“好心當成驢肝肺,我提醒是免得您被人蒙騙,反倒成我的錯誤了?我算是服您了,老爹。”

  隨后張巒過去買香,準備到大雄寶殿里面去上香,卻被告知要到佛前插香,還要額外再花錢。

  “…給一貫錢的,可以插到香爐的最前面,佛能清楚地感受到你的誠意;若是往后排插,也要花點錢,大概在一兩百文左右,看看施主的佛緣如何;若實在沒能耐的,那就給五十文,直接插在里邊的地上,全看你們是否虔誠…”

  本來張巒興致很高,換作以前,肯定花點兒錢進入大殿,然后盡量把香往香爐前排插。

  而現在,他只是隨便應付公事,只要回去跟能金氏交差,就算插在大殿外的地上他也樂意。

  “早知道的話,讓你娘來了。”

  等上香結束,張巒都沒跪拜,直接就帶著兒子出了人擠人的佛寺。

  再看周圍那群虔誠的香客,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問道:“本就是向佛表表心意,不是說心誠則靈嗎?怎會被這群人搞成這樣?別的地方是否好點兒?”

  張延齡點頭道:“確實是這樣,據說其他的佛寺就沒這么多門檻,自帶香火去的也都不會被拒之門外,就這里要收銀子…奈何這兒是皇室指定的上香場所,雖然價格不菲,人們還是趨之若鶩。”

  “唉!”

  張巒嘆息道,“你說說這人,都是上香,哪兒不一樣呢?你為啥不早說?我換個地方上香,還省幾個銅板,回去跟你一起吃烤肉串不好嗎?”

  “不吃面了?”

  張延齡笑著問道。

  “一直吃還吃不夠?哎呀,四十文錢,能買好些烤肉串吃了…說起來,為父都有些饞了。”

  張巒說著,竟然“吧嗒”“吧嗒”了幾下嘴。

  張延齡道:“爹,您真夠可以的,公然在佛寺說葷食,還說自個兒是個虔誠信佛之人?”

  “少廢話,走了走了…叫上你大哥,咱去吃點兒好的。”

  張巒現在當官了,財大氣粗,吃飯都要專挑好的。

  這也跟他不用迎來送往有關,一般官場中人,都要在維系一家人生活的同時,巴結上級,甚至宴請同僚,為的是自己能早日晉升。

  而張巒卻完全沒這方面的擔憂。

  身為太子的岳父,背靠李孜省這座大山,平時都是李孜省給他送禮,他就從來沒想著去巴結誰,以至于連花錢都壓根兒不用為官場前途著想。

  父子二人沒走出幾步,就聽到有人在佛寺門口跪拜磕頭,口中在喃喃說著什么。

  顯然不是每個人都有錢進去買香上香,很多人就直接在佛寺門口走個過場。

  他們反而是最虔誠的佛家信徒。

  “…佛祖保佑,痘瘡時疫已過去,吾兒平安無恙,佛祖大慈大悲,降福于世間,免除瘟疫之苦…南無阿彌陀佛…”

  張巒聽到這兒,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朝著說話的那個婦人走過去,喝問:“喂,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婦人旁邊有個年歲不大的少年突然躥了起來,擋在婦人身前,昂著頭喝問:“你做什么的?吼這么大聲干嘛?想要欺負我娘,非得從我尸體上跨過去才行!”

  少年很虎,大概十二三歲的模樣,臉上帶著幾分稚氣,但英氣勃勃,眼睛里精光閃閃。

  “我欺負你娘作甚?”

  張巒用師長的口吻出言教訓,“痘瘡瘟疫是誰給你們免除的都不知道,卻跑來叩謝佛祖?我看你們分明是忘恩負義!”

  張延齡趕緊過去拉住沖動的老爹,笑著道:“勿要見怪,家尊是說,你們拜錯對象了。聽說乃城里一位神醫,找到了對癥之藥,才讓京師乃至于整個大明免于瘟疫困擾。”

  少年怒目圓睜,沖著張巒喝道:“我看你就是想欺負我娘。你這個壞蛋,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少年針對的人是張巒,張巒顯得很苦惱。

  明明是我用種痘之法給你們免除了災禍,你們現在不謝我,居然跑來感謝佛祖?

  那種做了好事被人竊占功勞的憋屈感太過強烈…感情我來拜佛祖,佛祖卻還搶我造福人間的功勞?

  那我干脆拜我自己得了!

  “干什么,想打架嗎?”

  張鶴齡在恰當的時候出現在了張巒身邊,此時的他前呼后擁,一群人黑壓壓就過來了。

  正在撒潑的少年看到這一幕,不由一怔。

  怎么出門調戲良家婦女的糟老頭子,還帶了一大群人出來?

  這架勢一看就很兇殘啊!

  在地上叩拜的婦人急忙起身,將兒子拉到身后,不斷俯首作揖:“幾…幾位老爺,吾兒他不懂事,妨礙到你們了,抱歉,抱歉。”

  “娘,是這些人無禮在先。”

  少年顯得很不服氣。

  張延齡笑道:“小兄弟,家尊只是告訴你們,有關痘瘡瘟疫這件事,你們拜錯廟門了,這跟佛堂里供奉的佛沒有任何關系。你要感謝,就應該去謝發明種藥防疫之法那人。”

  婦人道:“婦道人家不知道這些,多謝小少爺提點。”

  少年氣惱地道:“你叫誰小兄弟?你幾歲大?”

  “我靠。”張鶴齡湊上前,沖著少年橫眉冷對,“給你臉了?敢跟我弟呼來喝去的,是不是找揍?”

  “來啊,誰怕誰?”

  少年顯然沒吃過社會毒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還是婦人識趣,趕緊拉著兒子往遠處人堆里躲,一邊走一邊說:“別惹事,別惹事,出事了宗族的人不會幫著咱,一準兒吃大虧。快走,快走。”

  一場小騷亂,很快就結束。

  張巒嘆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跟他們講道理,怎么就行不通呢?”

  張延齡笑道:“爹您既知道講不通道理,為啥還要講?人家說得也沒錯,化解了災難,感謝心中敬畏的神佛,其實這沒毛病…有幾個人真正知道是誰在背后幫他們化解災難?”

  “你…”

  張巒想抨擊一下兒子這番話,最后卻發現無言以對。

  張延齡又道:“倒是先前那小子,看上去虎頭虎腦的,大哥,你覺得收回來當個小弟如何?”

  “就那小子?我一個打十個。”

  張鶴齡又在那兒吹牛逼。

  張延齡對身后跟著的常順吩咐:“包打聽,你去問問那小子究竟是誰,家里是怎么個情況,看看是否能收到手下打個雜什么的…我看他挺有膽識的,還很孝順,叫過來幫忙做事,挺好的。”

  “啥意思?老二,他罵你,你還招他過來干活?”

  張鶴齡一臉不解。

  張延齡湊過去,低聲道:“哥,你沒發現,那小子沒爹?”

  “你怎么知道的?是又怎樣?”

  張鶴齡皺眉問道。

  “你沒聽說他娘說出事了宗族的人不會幫忙嗎?那就說明他爹沒了,宗族的人不再管他們…這小子那么莽,以后讓他做點兒什么為非作歹的事情,出了事也沒人幫他,這多方便?大哥,你說你有什么難辦的事,跟著你的那些擁躉,會替你辦嗎?”

  張延齡發現跟張鶴齡講什么大道理不通,只好另辟蹊徑。

  張鶴齡仔細琢磨了一下,猛一拍大腿:“哎呀,老弟,我發現你腦子可以啊。跟我這群人,他們一個個拖家帶口,別說干點兒為非作歹的事情,就是打人都得提前給他們安家費,還是找個沒啥背景的辦事更為方便。那個誰!”

  正在聽兄弟二人掰扯的常順急忙近前:“大公子,我在呢。”

  張鶴齡道:“趕緊去把那小子追上,問問他要不要跟著咱一起干。”

  張延齡再度提醒:“說話盡量客氣點兒,就算他眼下不同意,也要查清楚他住在哪里,回頭再上門招募。

  “現在我們正在擴大團隊規模,需要各式各樣的人才,只要有合適的對象,你盡管往這邊介紹,虧不了你。”

夢想島中文    寒門國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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